第四十四 恐怖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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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心怀感激地躬身退出了房间,他可以在这里一直待到领主大人归来,或是某天他打算离开。而当他一出门,就立刻被孩子们围了个正着,叽叽喳喳地要拉着岩石去帮忙,但岩石最后是被一位大妈拉去干体力活的。
“菲娜,那个叫祸什么岩石的刚才说了什么事情?”卓儿在岩石离开房间后问道,岩石虽然会说普通话,却带有很浓重的口音。卓儿的语言水平也就是能听懂大部分的日常用语,一些官方用的正式用语也勉勉强强,不过都是建立在标准普通话的基础之上,可以带有一点山德拉村的地方口音,但像岩石这种古怪的普通话,她是基本上没听懂。
“他口音比较重,我也只听懂他好像是西部边境来的。”说罢,菲娜又有点担忧的问道。“不要紧吧,西部来的。”
“应该不要紧吧,看上去倒也不像个坏人,村里人好像也挺需要他的。虽然长得有点歪枣劣瓜的。”卓儿托着下巴一副老成的模样把菲娜逗得哈哈大笑。
中午的时候,神父约翰文又来给卓儿换药了,说起来,这还是卓儿清醒后的第一次换药。取下绷带后,只见细细的两条大腿上各有几道很宽的深红色肉芽组织,肉芽散发出丝线一根根拉扯纠缠着伤口两边肌肉,耐心仔细的话还能够看见丝线在慢慢地蠕动,就像海葵的触须一样。对卓儿来说,实在是有点恐怖加恶心。
“这、这是什么东西?”她惊恐地看着腿上伤口处的那些肉芽细丝,随即又联想到自己上身的肋下也有伤口,是不是也变得这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见状菲娜赶紧搂住卓儿的肩膀,柔声安慰。“没事的,已经快要好了,神父是最棒的。”
菲娜的夸奖让神父约翰文得意地扬起了眉毛,乐呵呵地笑着。“噢,卓儿。不必担忧我的孩子,很快就会愈合不会留下疤的。”
橙黄色的液体从粗陋的陶瓶里慢慢流出,粘稠的好像新鲜的蜂蜜,气味淡淡的,夹杂着好闻的青草味道。然而让卓儿再次感到无比恐惧的是,那些没有纠缠在一起的肉芽细丝突地一下变得好似闻到腐肉的蝇蛆,争先恐后地向着橙黄色浓稠汁液探去,并在接触到液汁后迅速膨胀变粗变壮贪婪地摄取着橙黄色浓汁,为了争夺其他肉芽上的浓汁它们开始互相纠缠拉扯,伤口在这些肉芽组织的牵引下更进一步合拢。
“看起来它们都精力旺盛呢,不是吗?照这个速度来看,再过三天就能下床了。”约翰文欣喜地看着肉芽们的表演,抬起头说道。可卓儿听不到这个好消息,极度的视觉冲击加上睡眠不足,她已经被吓晕了。
三天后,果如神父所说,卓儿已经可以下床在房间里走动了。但她的失眠症也越发的厉害,晚上总是做恶梦,惊醒后很难再继续睡觉,即便睡着了还是会因为恶梦而怕醒,而且这些天来卓儿连吃饭都变得非常挑剔,非蔬菜类不吃还绝对不肯碰那些沾过荤腥的食物,就是盘子曾经沾过一丁点儿的肉糜也会拒绝吃饭。眼看着天天憔悴下去,虽然伤好得七七八八,整个人却瘦了几圈。
这天卓儿背着菲娜,偷偷地撑着一根岩石和胡曼合做的拐杖逃离那间关了她半个多月的房间,至于目的地,第一站自然就是厨房,她并不是要去做什么,而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一般来说,人类有时候本着眼不见为净的鸵鸟心理很多事得过且过,但也有卓儿这类眼见为实大过一切的人存在,她只是想知道,厨房到底已经堕落到了什么地步。

只是她在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些小麻烦,一大群老鼠成群结队从她眼前过去,有几只慌不择路直接窜上了卓儿的裙摆,甚至有只爬到了她的头上钻进了脖颈后的领子。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因为当那只自认为很安全的小老鼠刚滑过白嫩肌肤进入后衣襟的时候,一根足有卓儿脖子粗细的棍子就扫了上来。
在昏睡数日并身虚体弱的情况下,卓儿仍然做出了低头弯腰的躲避动作,单就这份武艺技巧你就不能说她是个弱女子。只是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棍子是撩击,而非和她身高相仿或是高于她身高的人所击出的。于是,原本袭向背部的棍子变成直接攻击后脑壳。
就像是从楼梯上滚落的皮球,可怜的卓儿翻滚着下了楼,最后像条离开水很久的死鱼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珠看着刚才袭击她的人。伴随这惊讶目光的是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冒泡声,因为她看见了一只穿着围裙的地精,是的没有弄错,那是一只穿着厨房专用围裙的地精。
只见那只地精笨拙踩着围裙挥舞着一根擀面杖,追逐敲打那些从它眼前溜过的老鼠,嘴里用难听的声音嘟哝着,好像同那些脏稀稀的老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地精异常卖力地追杀着老鼠们,卓儿也异常投入地看着西洋镜,浑然没有发现已经被几只小手她扶了起来。直到一大帮小孩子用手在她眼前挥来挥去才愣愣地问了句傻话。“那是我的围裙?”
在厨房里,卓儿双手捂着耳朵拼命地摇头,到最后,她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而那只穿着围裙的地精像是认错的小孩般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浆的黑色脚趾头,它的身边则围着以拉奥为首群情激奋的小男孩儿们。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根本就不会让一只地精在城堡里,更别说它能够自由厨房!让它滚蛋!”卓儿虽然深陷重围,但大嗓门却能够让整个城堡的人听见。
“可它是我们抓来的俘虏,我们不会放走它的!”拉奥握紧了小手,激动地挥着它们,就像他父亲每次在酒馆为山德拉少爷做祝酒辞一样。说起来,拉奥之所以这么重视这只地精,是因为它是男孩儿们第一次作战得来的战利品,对拉奥那些半大的孩子来说,被长辈称为男子汉是这个年纪所能够想到的唯一的骄傲。
“没有商量的余地,不想放就杀了它!”话刚出口,卓儿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够在孩子面前胡说这种对生命不尊重的话呢?
“不!决不!”拉奥气愤地一跺脚,擒着眼泪跑出了厨房。其他孩子也跟着一哄而散,厨房顿时就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脏稀稀的地精和对它怒目而视的卓儿。
那只古怪的地精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卓儿,忙又害怕地低下了头,用蚊子般地声音嘟哝。“精灵,坏心眼,德卢克,讨厌。”
卓儿恼怒这只地精居然敢这么说她,生气地正想破口大骂一番,但是一只老鼠恰巧从她背后的柜子里窜了出来,自称德卢克的地精立刻条件发射地挥出棍子,正中卓儿小巧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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