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恋恋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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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晚饭之后我就到了网上,贞子不在线,我把她上线的提示音设定成急促的鼓声,以便在第一时间收到她到来的讯息。(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我又反复查看了她的资料,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挂起QQ去论坛游荡了。
注定了这是一个郁闷的夜晚。直到深夜三点,贞子还是没有出现,这种等待让我焦躁不安,任何地方都不能让我呆过三分钟以上。由于开了音乐,我甚至出现了幻听。总以为自己听到鼓声响起,视线迅速转移到电脑右下角,那只企鹅却呆呆地一动不动,色彩明亮而鲜艳。我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冰冷,我不知道我的心境是为谁而沦陷了,贞子还是莫依?
忽忽中醒来,全身酸痛,我在电脑前蜷缩了不知多久,很久没出现过这样颓废的状态了。看窗外黑黢黢一团,如一只巨兽的大嘴吞噬了整个城市,给所有相识的人划出一个个暂时隔离的空间。迷糊中心智还有一丝澄明,提醒我保持迷糊状态,赶快去床上睡觉。
这一觉睡到下午十四点,终于对自己有了一个比较欣慰的交代。起床后查看手机,有三个未接电话,分别是父母、杰子和严芝,并没有贞子的未知号码出现。昨晚的失望等待本让我的心情沮丧到极点,但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幻想和侥幸查看手机。人就是这样,明知事情发生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了,但还是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出现奇迹的机会,尤其是面对情感的时候。
我先给父母去了电话,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叮嘱让我灰暗的心情温暖起来,觉得近期应该回家看看了。之后打给杰子,没人接听,估计在忙吧。我和杰子处于完全相反的两种生活状态,连人生观、价值观,甚至爱情观都截然相反,但我们却一起相伴走过这么多年,居然友情不减当年,想想还真是造化弄人。严芝找我没什么事,随便的聊聊天,对我最近的生活的一些询问,以表示一种该有的关心,我知道她是想我了,我们有近一周时间没在一起了。这两天又被贞子的一通电话搞得神魂颠倒,生活质量也严重失衡,我心理很清楚这种状态对自己的不利,是时候打破这种局面了,否则我说不准哪天就会崩溃,让贞子见鬼去吧,给我从生活里消失。于是最后约了严芝,让她下班之后直接去我们的“老地方”见面。
和严芝通完电话再试着拨了杰子的号码,这次杰子接了,他询问了一下我回去后是否和贞子联络上,便向我推荐了一款软件。据说这款叫做“QQ彩蝶”的辅助软件可以轻易的查出对方的IP地址,并且只要成功安装就可,无需操作。我在电话这头忍不住把心理的莫名愤闷发泄了一通:“去贞子,她必须从我生活里消失,我不会再去想那个该死的电话了——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对你,也许在莫依的事上我陷得太深了!”
杰子很轻松,适时地表现了他的大度和情谊:“得了吧,我们谁跟谁啊?换了别人你还得藏着、掖着,发泄出来就对了,这才象我们‘雷少’的风格嘛,谁叫我倒霉摊上你这哥们。呵呵,那东西我也没用过,你知道我不好那一口,也是刚从一技术员那儿听来的,想起你的事,也就这么随便一说,你爱用不用吧!”
打完电话我准备洗个澡,想起严芝晚上要来这儿,又给家政服务打了电话,叫他们派人来清理一下我这狗窝。(千载中文网
家政服务公司的人还没到,我也不敢洗澡,便打开电脑来消磨点时间。QQ上线之后就听到“嘀嘀”一阵乱响,桌面右下角那个不断闪烁的头像让我忐忑不安:贞子就是那样的头像。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用一种复杂的心情双击了头像.....
果然是贞子的留言:你想我了吧?虽然我没在线,但却感觉到了你的思念,所以给你留言。你知道吗?你想不想我对我很重要,只有心电感应可以让我们如此接近,嘻嘻,是不是很玄妙啊?我们能聊天的时候长着呢,别急这一时啊,现在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很想你!最后四个字和感叹号用大字体打出,看得我心头一颤
我看了一下留言的时间,是今天凌晨5:04,也就是我下线两小时后她才出现。“玄妙个屁,装神弄鬼!那个时候上线,什么毛病啊?”我心里虽然愤慨地想着,但还是带着探求的好奇回了留言:我想你也知道,你强!你就忍心让我这样受思念之苦而不能一述衷肠?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我可告诉了你的哦,这样太不公平了吧?还有你的真名叫什么?我先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本人坐不改姓,行不更名,雷振亚是也,关系好的朋友都叫我雷少。既然是朋友了,就该坦诚相待,希望你别让我太失望。
做完这些还没人按响门铃。正百无聊奈之际,想起杰子说的那个“QQ彩蝶”,便在搜索栏里填上“QQ彩蝶下载”,随后按下回车键.....
软件不大,下载和安装都快得没什么感觉,我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第二节
严芝是我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也离过婚,和我一样对婚姻不再抱任何幻想,仅凭这很难达成共识的一点,我们理所当然地走在了一起。最初我象严芝周围的朋友一样叫她‘芝芝’,她却说别人可以这样叫,但我不能,这让她觉得自己被人当作老鼠一样呼唤。这让我觉得滑稽,但很快又发现她本身就具有着老鼠最腻人的特性,那就是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特爱往我怀里钻,即使是天气炎热。于是我开始叫她‘小耗子’,她越不让叫,我越是叫得欢快,直叫到她投降为止。细细想来,我对莫依的情感最深,却没有一个我为她取的爱称,这也算是一个缺憾吧。也可能是适合莫依的呢称已经被人取完了,似乎除了‘茉莉’外,再也找不到更适合她的雅号了。同时我也喜欢叫她茉莉,不仅好听,也很形象。
我和严芝的“老地方”名字就叫‘老地方’,堂面甚巨,堪称本市第一,设有中餐、西餐、火锅、咖啡厅和茶舍。用我的话来说,‘老地方’就是一个适合所有群体就餐的中西大杂烩,如果说‘西楼’是一部精雕细琢的艺术片,那么‘老地方’就是一部火暴的商业片,这也就不难理解严芝为什么总喜欢让我带她来这里的原因了。
‘老地方’的总体格局是以一艘巨船的形式,分上中下三层,静静地停靠在丹蔻河上。我和严芝坐在三层的冬梅厅一个靠窗的位置,这里供应茗品、糕点和小吃,在冬梅厅和秋霜厅的间隔地带还有各式烧烤,更主要的是可以俯瞰丹蔻河以及D市大部分景致,也算别有一番小资情调了。(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夜风吹乱了严芝的碎发,严芝一面用手轻捋乱发,一面象小耗子似的埋头嘬着一个灌汤包,‘啧啧’有声,偶尔也略微抬头附和我的瞎掰。我有时挺纳闷,严芝也是有过三年婚姻的女人了,怎么看着还跟个小女孩似的没心没肺?不过我喜欢的也包括她的没心没肺,让我感觉轻松、塌实,这是一种率真,一种不做作,更是一种纯。
我这两天胃口也不好,大概还是因为那个电话给搅的,在对面有一着没一着的瞎聊着。望着窗外的夜色和远处缩小的人和物,有一种如梦似境的错觉。自从离婚后,我常有这样的错觉,有时觉得婚姻存在的那段日子象梦一样不真实,有时又觉得现在就在梦中。
严芝是那种绝对的中国式女人,小巧而单薄,话也不多,和她没心没肺的个性有点格格不入,我曾经猜想她是被生活给压抑成现在的沉默寡言,因为她从不提过去的婚姻,我则只能想象她年轻时的调皮和可爱,严守游戏规则不去破坏我们的宁静。
情人之间的最大特点就是自由,只要你不愿意,谁也没资格干涉对方的生活,有足够大的个人空间,且谁也不必为了承担责任而做出违心的举动,‘责任’一词在情人眼里苍白无力。你不满意可以离开或拒绝,想说或想做什么,只要对方无异议,大可放心施行,这些至少符合我们率真的性格。我们曾经一起探讨这个话题,最后得到一个统一的结论:情人延续爱情,婚姻终止爱情。

“哎,你说老一辈人为什么很少有离婚现象?比如我们的父亲、母亲。”为了打破沉闷,我找了个新话题。
严芝偏着头想了想,反问我:“当今社会物质富足,人们往往精神匮乏,精神领域的追求成为越来越多人的选择,那么我问你,老一辈人在婚姻中追求什么?”
说实在的,有时我真佩服严芝的聪明,更佩服她在面对问题时总是那么理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让人感觉不象个女人,我知道她此时已经有答案了:“老一辈人的婚姻总是围绕着一日三餐的解决问题,粮票、肉票、布票等要人命的东西,想着什么时候能搞到一台永久牌自行车,有了车以后又想日立牌电视.....呵呵,那年代是个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父辈们为此疲于奔命啊。”
“所以老一辈人的婚姻过程是一个追求物质的过程。”严芝一面接过我的话头,一面象小孩似的的吮吸着沾有面点的手指说:“这个过程迫切、紧凑令人窒息。如你所说,那是疲于奔命,哪有闲工夫斗气吵嘴,斤斤计较和红杏出墙?有的只是相携相助奔小康。而我们为什么在爱情中能和睦相处,一旦进入婚姻却导致爱情的迅速消亡呢?”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也有一个比较满意的论断,当下不假思索的回答:“爱情中,双方都展示着自己最好的一面,就象动物界求偶的过程,而那时的接触也仅仅限于层面,没有经受生活的磨练,更看不到对方的缺陷,所以爱情中全是往好的方面在演绎,于是才会感慨爱情如梦幻般美丽。”
我喝了口茶,继续说:“我们的婚姻是在经历了爱情的愉悦之后,渴望在婚姻中得到更深层次的精神享受,但婚姻比爱情更务实,更残酷,婚姻让我们大失所望,爱情中的细心和耐心早已荡然无存,这时考虑的往往是怀疑自己的眼光的正确性,逃离的想法也在心里反复斗争、冲突,当这些恶性肿瘤在婚姻里完全扩散之后,婚姻即宣告终结!”
“是啊,婚姻埋葬了爱情!——现今有一种时髦另类的活法:如果你恨一个人,那么就和他(她)结婚;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么就做他(她)的情人。其实这也没什么错,这样的人更纯粹,更单一,既然渴望精神上的满足,那就别奢求太多的物质,仅此而已。”
“自由、免责是情人手中的利器,所有婚姻与现实中的东西纷纷退避三舍。对情人的言行可以任性而为之,不必考虑太多的繁文缛节,这样心怀更坦荡,面对问题更直接,对于事情的解决往往比任何关系更快捷,其效果也更好。”说到这里,我凑近严芝脸庞,压低声音耳语:“比如说在床上,我们可以发出任何场合都不可能发出的声音和话语,做出任何时空都不可能做出的事来,我们没有任何压抑和束缚,体现最真实的本性,这样的我们比所有循规蹈矩的人都来得更自由和快乐!是不是?”说完我故意对着严芝的耳朵眼吹了口气,露出坏坏的笑。
严芝本能地躲避,俏丽的脸上抹上一层红霞,嗔怪道:“回到你座位上坐好!这么多人!”
严芝的欲拒还羞让我很是受用,滔滔不绝的继续大放厥词:“或许有人会说我们这类人没有长大,但试问天下人,谁愿意长大?谁不想活得自我、纯粹一些?”
“自我?!纯粹?!”严芝的眼里闪烁着光,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突然握住我的手,作出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同志,我终于找到组织了!”然后狡黠地看着我。
“那以后可要死心塌地跟着组织走啊,要绝对相信组织并服从组织的命令和安排!”说到这里我不由为自己的快速反应得意地笑出声来.....
第三节
回到家已经是午夜两点,我和严芝吃完饭又去了迪吧,这是我们在一起时的既定节目。晚餐的悠然淡定和迪吧的疯狂放纵形成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就象一部无形的残酷机器,把我们的灵魂挤压出来,得到完全的释放和升华,以及自我的重塑。
当这个仪式完成的时候,我和严芝才真正成为人,或者更恰当的说叫做自然人。这个仪式的成功性在严芝身上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从关门的那一刻起,真实的严芝已完全从她的伪装中脱离出来,没有压抑的束缚让她化身为有着邪恶之心的天使。从隔断到客厅,再从客厅到卧室,我们紧紧相拥,肢体交缠,迷乱而疯狂地亲吻,浑浊的呼吸把空气燃烧,凌乱踉跄的脚步过后,留下一片零零散散的分不清是我还是严芝的衣物.....
“....用牙”我努力地把身体往后退缩,被子里的严芝一楞,动作也停了下来。
就在这停顿的间隙,一阵突兀的音乐声响起,清晰而嘹亮。音乐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极为高亢,一个熟悉的空灵女声几乎使空气凝结: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我和严芝都吃了一惊,惶恐地对望。
听清这个女声的唱词,我反映过来,是我的手机在响。
“谁?——你不接吗?”严芝凑近,双手缠上我的腰,侧仰着脸问我。
我微一垂头,俯视严芝妖娆而佯怒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脑子里出现了两个要命的字眼:贞子?!
这个该死的名字总是装神弄鬼,在我想着她的时候玩蒸发,在不想人打扰的时候却又适时出现。
女声在越来越沉闷的空气里慷慨激昂,极似某种步步紧逼的召唤。我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手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对面不是贞子的声音,虽然那声音曾让我寝食难安,魂牵梦绕。
手机按键在黑暗中发出惨绿的微光,这光象水一样在流淌,就如一种碧绿的致命毒药,仿佛要渗入我的皮肤里,血管里。显示屏上“未知号码”四个字在我眼里被逐渐放大,同时明显感觉严芝抱着我的臂膀紧了紧,仿佛担心我随时会逃掉一样。
“.....喂!.....”
“在做什么坏事?半天不接电话?为什么不上网?你不想我了吗?”
这四个问句虽用一种娇嗲的语气说出,传到我耳鼓里却象四把重锤击在心坎上,我不由呼吸一滞,脑中一片空白,条件反射般回道:“今晚有事,改天吧。”
“听你那边那么安静,在做什么事啊?别骗我哦!”
“我在家,在看一个计划书,公司里急需施行的东西。”撒谎本就是男人天生的本领之一。
“这么晚了还工作啊!注意身体哦!——如果真的连想我和跟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那就不打扰你了哦?”
我一面看了看严芝,一面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摩挲她光洁圆润的肩头:“行,那改天再联系!”
我和贞子匆匆的结束了电话,然后侧身歉疚的搂过严芝,想和她继续温存以示补偿。但严芝明显没了先前的**,她用嘴唇碰了碰我的额头,幽幽的说道:“困了,睡吧!”
我没去做任何解释,我知道感情的事往往不用语言来传达,仅凭感觉就大白于天下了,何况她就在我身边,所有的对话大概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
假如用一个未曾谋面的网友来交换严芝,还仅仅是因为其声音酷似我的初恋,我会怎样面对?我会再一次面对感情的旋涡吗?虽然我和严芝不存在任何契约和承诺。那贞子呢?我连贞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的虎头蛇尾真他妈不爽!我愤愤地想着:这该死的夜!这该死的贞子!——以后和女人温存时一定要记得关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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