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征服大巨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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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五年农历十二月初四,小寒。
北风呼啸,东海掀起冰蓝色的透明巨涛,与冰蓝色的透澈天空纠缠一团,分不清何为天何为海,只有纯粹至极的一片晶莹冰蓝。
一剑不含任何杂质的浓浓暗翠拔地而起,刺穿冰蓝,直指苍穹,超凡脱俗,笔直耸立于东海之滨。
傅妫宁仰望那一剑纯粹深翠,心中暗思,“在自己所处的未来时代几乎攀遍国内的名山大川,却从未有过一眼之下即如此心灵震动的感觉。也许,人类文明有时确是对自然力量的一种削弱,如何使人类文明与自然力量和谐相容,真是未来人类不得不慎重思考的问题。”
席应真看着傅妫宁,笑道,“娃儿,看呆了吧?那可是我道家的神仙之府、灵异之宅,人称‘泰山云虽高,不如东海崂’。今儿我们先在柳树台歇一宿,养足精神,明日爬巨峰,也瞧瞧你这大半年来内丹轻功长进了多少。”
次日却是个爽朗的天气。
晨光初白,二人既起,直趋巨峰,约摸辰时来到巨峰脚下。
二人仰头望去,只见绝壁如刀斧斜辟而成,愈往上愈成一线,上端则是云蒸霞蔚,偶尔露出一角,却是山壁断落如厦,更显雄峻。
席应真拍拍傅妫宁的小脑袋,言道,“娃儿,这峰是崂山的主峰崖顶,高约四五千尺,壁势极陡,险于你以住攀的任何峰峦。你攀的时候一是小心按口决自然运气,切勿用力不均或是一次用尽全力;二是每登高一步都须注意运气于四肢,抓牢山石、松枝、藤蔓等物,三是切勿心慌心怯,所谓乱由心生,心定则万事成功一半。爷爷会跟在后面护着你,去吧。”
傅妫宁点点头,仰头仔细端详山壁半晌后,微微合目,催动气息在体内运转,不觉任何滞涩之处,方抬起眼来,笑道,“爷爷,可以开始了。”
瞅准山壁的一个微凹,脚尖运劲轻轻一点,身子蹿起,左手抓住一块突出的山石,右手抓住一根已半枯的藤蔓,双脚踏实山壁凹处,稳稳的一尺一尺向上攀爬。
席应真见她每登一尺前均镇定观察好落脚与凭依处,内丹虽仍稚弱,却运气流畅得当,轻功身法亦是运用自如,不由点头,心中甚慰,当下只是跟在身后暗暗卫护。
太阳升至正空又渐渐偏斜,懒懒的倚在西方天际,显是已入申时,竟是过了四个时辰。
二人于不知觉中已攀到了山峰上端,周围云雾苍茫,海风吹来,云团时聚时散,翩若惊鸿,有如仙境。
此时,傅妫宁只觉手足酸软,气息滞阻,抬眼望去,仍有一段距离才到山顶,心知必须稍作歇息。
却见左上方数尺处一棵青松怒向上空斜出,根部紧紧深入山石中,连忙深吸一口气,运劲四肢,爬至松旁,双臂双足紧紧缠住树干,闭目静心运气。
半晌,才觉气息渐渐顺畅,手足气力渐生,遂又开始向上攀登。
好一会儿,才钻出了云层,此时天空已转为幽幽的黑蓝,隐有星光点点。
傅妫宁略事休息,细细瞧着周围,只见百尺开外阴影处,山顶青松已是在望,不由精神一振,四肢百骸顿觉气力大增,攀登速度竟快了起来。
不一时,只见头顶三尺处突出一块巨石,只需攀过巨石,便到了峰顶。
傅妫宁心中大喜,瞅准巨石下的一蓬灌木,双足一用力,便向灌木蹿去,双手刚触及灌木,灌木中却猛地蹿出一条暗黑色的狰狞小蛇,血红舌信吐出,张口便向她手腕咬来。
傅妫宁反射性的手一松,身子便向下落去,心中大惊之余急急寻找可攀援之物,却觉身后一股气劲将其身子向上一托,赶快借力向上一纵,手一伸,正好抓住巨石的边缘。
她来不及细思,本能的腹部一用力,身子一耸,翻上了山顶。

沉寂的星空下,只见山顶处散布着数棵形态朴拙的古松,中央横卧一块顶部平整的大石,有若磕掌覆于峰顶,仅七八尺见方,可容三四人。
星光下,席应真正箕坐于岩石,笑嘻嘻地瞧着自己。
傅妫宁用尽最后一分气力登上石顶平面,坐于席应真身旁,攀着席应真的手臂,喜孜孜道,“爷爷,我上来了。谢爷爷相助。”说完,才觉一身已是汗湿,手足再无半分气力。
席应真道,“娃儿,我第一次攀此峰是十二岁,也费了七个时辰,你很是不赖。但你要切记一点,任何时候皆不得大意,尤其是在接近事成之时,你今日最后一下疏忽了。”
傅妫宁点头道,“确是一时高兴,没有细加观察,爷爷,我记住了。”
席应真又严肃道,“这世上,终归是成少败多,成难败易,但有几类失败却是令人扼腕。一是成功在望,却因自身的一时疏忽大意功败垂成,此是可惜之败;二是偶一失败,则一味消沉,再无寻求成功的勇气,一败涂地,此是可鄙之败;三是天赋极佳,却自我挥霍,骄傲轻浮,自寻失败,此是可恨之败;三是屡战屡败,却不知寻查根源,以为借鉴,一味蛮干,此是可笑之败。此四败乃我修道习武之人大忌,你须谨记于心。”
略停片刻,又叹道,“芸芸众生总喜寻找人生捷径。其实无论学文、习武、修道、练丹……,凡此种种,离不开执、定、谨、苦四字,执着、坚定、严谨、刻苦才是成事的基础。娃儿,你可明白。”
傅妫宁点点头,指着峰顶边缘一棵笔直向上的古朴老松道,“嗯,就如这古松,烈日晒、寒风摧,却从不放弃,坚持向上,百年如一日,方成如此雄伟大树。”
又指着脚旁似是为虫蛀空的一截朽木,接道,“可怕的不是失败本身,而是造成失败的内在。”
席应真点头笑道,“好娃儿。今日可真是损了不少真元。来,爷爷助你一助。”
傅妫宁只觉后心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知道席应真又在助己练丹,忙闭上眼,收敛心神,催动内息在经脉内流转,渐入无物无我之境。
数个时辰过去,冬日迟缓的第一缕晨光姗姗而至,唤醒山间万物。
山风啸歌,山水吟唱,山树摇摆伴音,不知名的山间兽禽也不时加入几句咏叹,处处涌动着勃勃的生机。
傅妫宁睁开双目,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息由丹田处开始,在经脉中自然流动,循环往复,身体内似是有用不完的力气,眼前的事物变得分外的明亮清晰,心中一喜,知是内丹初具,黄帝心经已练成第一层。
不由唤道,“爷爷。”
却不见席应真的踪影。
她心下大是纳闷,忙立起身来,四处瞧去,却见晨光映射下,白云宛如游龙,大海茫茫缥缈,群山岳岳于云海,仿佛朵朵盛开的碧色芙蓉,松涛海涛声阵阵有如上古仙乐,真正不愧“道家神仙灵异府宅”的称谓,不由一时看呆。
“张邋遢这臭牛鼻子,显是好一阵不来这儿了,找来找去,只找到这几个干果儿。”身后席应真极不符合其身份的抱怨声传来。
‘原来老头找吃的去了,真是以食为天啦。’傅妫宁想着,转身迎上去,笑道,“爷爷,我已练成第一层了。”
席应真仿是浑不在意,道,“嗯,当日爷爷练成第一层也用了半年,不急不急,还有八层。饿了吧,先吃几个干果垫垫,呆会我们上太清宫去好好补补。”
说着,递过几个干瘪的果子,傅妫宁伸手接过,心怀怜悯地瞧着这几个果子,心道:‘你们运气真是太好,都瘦成这样了,还是逃不过老头那双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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