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智激席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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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辉祖先走到东院看了看张玉,见他仍在沉睡,面色中已透出一丝红晕,显是好转得很快,遂给他掖掖被角,出屋径自向后院角门而去。
出了角门,他先沿一条小路向南行了一会,走到钟楼大街,又沿着钟楼大街向西行了约千米,就到得海子岸边。
初春上午,湖水温柔清澈,微波荡漾,风中送来新叶新草的淡淡香味,他不由立住脚步,默默伫立岸边,思索起赴哈拉和林的法子和细节,想着想着,总觉得此去己方人手不足,心中微觉烦乱,不由转过身子,沿着海子堤岸慢慢向南行去。
一路上,不时有大姑娘偷偷向他瞧来,他却沉入自己的思索中恍若未觉。
正行走间,一个揽客的小二拉着他,热情道,“客官,可要吃饭,我店是百年老字号,哎,‘山珍海味取料广,烧扒熘烤蒸焯煎,辛香焦酥脆咸甜,明油亮芡嫩滑爽。’哎,大家快来尝一尝。”
徐辉祖抬头一瞧,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福仁饭庄,心中一动,前面不就是八方客栈,席老真人二人不正居于此,想到傅妫宁,面上不由微微一笑,‘如果此事能得席老真人相助,胜算又大了几成’,思及此,他举步便向八方客栈行去。
八方客栈二楼西首上房内,席应真正肃颜眯眼,屈指掐算,口中喃喃自语,“北方,睛好,吉,宜出行。”
一会儿,睁开眼道,“宁儿,我们明日就可出塞去了。”手指仍是掐算不停。
突然脸色一变,“不好,麻烦来了。”
又抬头左右看着,“哎呀,来不急了。宁儿,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说着,哧溜一下钻入了床底。
傅妫宁莫明其妙的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诧异道,“爷爷,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刚说完,就听得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公子,他二人就住此屋”。
又是几声谢赏声,听得一人脚步声离去。
随即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个清朗中略带思虑的声音道,“席老真人可在屋内,徐辉祖求见。”这才恍然大悟。
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却见一个青衣书生站在门前,不由笑道,“咦,你怎穿成这样?倒也好看,确像个俊秀书生。”却恍见徐辉祖英俊面上似是掠过一阵羞赧之色,不由心中嘀咕道,“这人原来也会害羞。”
那徐辉祖却已是片刻间恢复了常态,温文道,“小宁,就你一个人,你爷爷可在?”
傅妫宁一边将徐辉祖让进屋内,一边道,“爷爷,呃,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徐辉祖面上微现失望之色,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傅妫宁心道,“这老头,害我说谎。”眼珠微微一转,道,“徐大哥,你有何事,要不要我转告,还是留个贴儿?要不,你坐一会,也许爷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席应真在床底,地上冰凉,还有一些蛛丝灰尘,实是不太好受,听得她如此讲,不由直吹白胡,却只得忍住。
徐辉祖微一犹豫,看看她清亮的眼睛,不忍拒绝,微笑道,“那我就略坐片刻,也许老真人就回来了。”
说着在屋中方桌旁坐下,席应真在床下更是气得直瞪眼。
傅妫宁给徐辉祖斟上一碗茶,笑道,“徐大哥,这儿可比不得你那国公府,只得将就些。”又道,“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找我爷爷帮忙?”一边说着,一边用指沾上茶水,在桌面写下‘床下’、‘感谢’四字。
徐辉祖微一寻思,就明白过来了,道,“哦,前日席老真人帮我大忙,今日特来拜谢。”
傅妫宁又在桌面写下‘美食’二字,道,“徐大哥,我已和你说过,爷爷和我都非拘礼之人,你不用客气。”
徐辉祖故意装出惋惜的声调道,“我并未客气,只是在聚贤楼备了薄酒菜肴,略表谢意。”
傅妫宁也故意道,“哦,聚贤楼。我听爷爷讲,聚贤楼可是集了天下美食,尤其是参汁烤鸭、镜泊鲤丝、游龙戏凤、鹿节三珍汤、酒醉猴头黄瓜香、神仙炉、萨其玛包、豆馅饺子堪称八绝,只是一直都不得空去尝尝,看来爷爷还真是没口福。”
床下的席应真听得是心中大为后悔,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徐辉祖道,“没有关系,明日再去也不迟。”
傅妫宁道,“不用了,明日我和爷爷就要出城去关外瞧瞧了。”
徐辉祖却是声音微变,道,“明日就走,不多留一二日。”
傅妫宁心道,这人演得还真像,道,“嗯,爷爷说明日宜出行,且天气开始晴好。所以明日是非走不可了。”又对徐辉祖一使眼色,瞄瞄房门。
席应真在床下心中暗气,‘这娃儿,平时看着机灵,今日怎就不知周转一二。明日不走,另找个吉日就是了。’却恨不能出声。
徐辉祖会意站起身来,“那真是不巧,小宁,只能下次你们到北平时,我再好好款待一二,以作补偿。”
傅妫宁也站起身道,“徐大哥,我送你出去。”
两人走到店门,徐辉祖立住脚步,低下头看着傅妫宁,道,“你爷爷那儿有我自幼随身的玉笛,你们若有何事情,持笛到北平、金陵魏国公府,或各地的万氏钱庄和万氏茶庄,都会有人接应。”
傅妫宁仰起小脸瞧瞧他,道,“谢谢徐大哥,不过,现在想来,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事。”
徐辉祖微笑道,“只是万一的时候有个帮助罢了。好了,我走了,你们离时我就不再送了。”
傅妫宁却似是没听见,清澈大眼左右张望,突然面现得意而又好笑之色,看向斜街东北方向。
徐辉祖也向斜街东北望去,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白眉老道腋下挟着一卷画轴,从人群中背手飘然行来,很是仙风道骨,只除左胸前衣襟上沾着不知什么的小块污迹,心中也不由暗暗好笑。
傅妫宁却假装不见,直到老道到得跟前,才故作欢喜道,“咦,爷爷,你回来了,可真巧,徐小国公来找你,等了好一会儿,正要走呢。”
席应真一本正经道,“无量天尊,徐小国公找贫道有何要事?”
徐辉祖躬身施礼道,“想请老真人到聚贤阁略坐得一坐,以表我等感谢之意。”
席应真道,“小国公客气了,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不必。”
徐辉祖故作为难道,“只是这宴席早已备下,银钱也付了,不吃岂非浪费。”
席应真仍是推辞道,“你可让其他人去就好。小国公的心意贫道领了。”
傅妫宁已是背过身去,身背直颤。席应真侧目狠狠盯了她一眼。
徐辉祖又深施一礼,道,“相请不如偶遇,能与老真人在此门前遇上,说明我与老真人有些缘份,还请老真人无论如何给我些许面子,略去坐坐即可,不然我定难心安。”
席应真这才摸须犹豫一会,严肃道,“那就去略坐一坐。小国公稍等片刻,我将寻得的这卷经轴放于屋中就来。”
徐辉祖连称不急不急。席应真这才背着手往店中走去。
他的身影甫一消失,傅妫宁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没想到爷爷还有这一面,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经轴。”
徐辉祖微笑道,“人人都会有这一面。”说着随手放出一支银色烟火。
不一会,一个麻衣网巾汉子已来到二人站立之处,徐辉祖从怀中取出一块竹牌,吩咐他持牌去聚贤楼订好楼座,又叮嘱了几个菜名,那汉子领命而去。
那汉子走了一会儿,席应真才慢吞吞从店中走出,仍是一脸严肃,道,“走罢。”
三人沿着斜街一直走到西南尽头,才见那聚贤楼巍然挺立面前,却是雕梁画栋,金壁辉煌,十分的堂皇气派,尤为难得的是这酒楼东眺万宁寺,西环海子,南瞰旧皇城,佛阁帝宇,碧水绿树,华贵中又蕴着宁静和超脱,实是一个绝佳的所在。
到得聚贤楼门前,圆胖红润的老板已在恭候,见三人到来,忙不迟叠赶上前来施礼,又亲自将三人领上二楼临仙阁,拖椅递毛巾,极是殷勤。
徐辉祖待那店家忙活稍定,方道,“钱老板,我交待的那八味菜,你这儿今儿可有?”
钱老板胖脸上笑得可滴出油水来,连道,“回小国公,那鹿节三珍汤和酒醉猴头黄瓜香今儿缺料,没有备着,其他都有。”
徐辉祖道,“你把有的六样都端上来,可还有什么其他稀罕菜色?”
钱老板圆眼眯成一线,道,“立马儿端上,立马儿端上。今儿小国公可是来得巧了,一早儿刚从辽东到的熊掌,做个‘扒熊掌’可好。还有闽中的‘奶汤草’,煮汤是再好不过。另外再给您配两个时令菜蔬,加起正好十个菜,‘十全十美’,您看怎样?”
徐辉祖淡淡道,“那熊掌是前掌后掌?”
钱老板道,“您看,一听就是行家,保证是前掌。”
“茶酒呢?”
“给您沏一壶长兴罗齐还是钱塘龙井,酒是绍兴女儿红还是北平黄米酒?”
“长兴罗齐吧,现在金陵最尚,酒用北平黄米酒好了,也算是北平特色。”
“听您的,马上就来。”
不一刻,酒菜已是连绵不绝的端上来,果是滋味绝佳,尤以那‘奶汤草’色白鲜甜,及那扒熊掌软烂鲜香,大得席应真夸赞。

徐辉祖于那席间却是绝口不提帮忙之事,只是或布菜劝酒,或谈论经文典故,席间相谈甚欢。
食毕奉茶,也是别有浓香,微苦还甘,令人回味无穷。
席应真闭眼细品茶味,片刻方才张开眼来,道,“小国公,说吧,有何难事?”
徐辉祖道,“今日无事,只是表我谢意。”
席应真道,“你休瞒我,你虽一直谈笑自若,眉宇间偶有恍惚思索之色,定是有事。”
徐辉祖镇静道,“今日徐某既言此宴是谢宴,那就是谢宴,绝无他事。”
席应真‘哼哼’两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丫头暗中帮你,”说着向傅妫宁瞪了一眼,接道,“你在店中叩门时声音中带有忧急求教之意,又故意以美食引我至此,无事,哼,倒怪了!”显是对在那床下之事仍是耿耿于怀。
傅妫宁好笑道,“爷爷,你让我骗人,本就不对。”
老道胡子一吹,“怎么不对了,有些人就是得骗。”
“那也得看什么人,那些地痞无赖奸恶之人,骗骗也无妨,或者是因为好心,说些善意的谎言也无妨,可小国公是正直之人,你要不愿帮忙,直说就可,何必骗他。”
老道脸一红,有点恼了。
徐辉祖忙道,“老真人,是我不对,不应瞒您,徐某先在这陪个不是。”说着立起身躬身就是一礼,礼毕接道,“不瞒老真人,我去客栈时,确有求助求教之意,只是徐某后来既言此宴只为表谢意、并无他意,大丈夫一言既出,岂可出尔反尔?何况,本也应谢老真人救助之恩。所求之事,如若还有机缘,徐某自会向老真人言明,若无机缘,徐某也绝不会强人所难。”
席应真面色缓下来,眯眼道,“你要去和林?”
徐辉祖一惊,道,“老真人真是神机妙算。”
席应真捋捋胡须,道,“这儿人多,去你府上吧。”
徐辉祖大喜。
到得徐府,徐辉祖带二人径入中院书房,只见书房四周、距离二十尺处,每隔丈许就有士卒,防得十分严密。
徐辉祖候二人落座,细细将张玉探得情报讲与二人知晓,然后道,“老真人,请看这图!”
起身走到房中挂着的明朝疆域图前,用手指点道,“自辽阳至岭北行省东部克鲁伦河流域,辽远、肘腋之间,皆为敌境,元太尉纳哈出拥兵数十万,自居金山,另遣平章高家奴统兵数万固守辽阳山寨,知院哈刺张统兵数万驻屯沈阳古城;云南一带,元几代梁王在此经营百余年,现任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拥兵数十万,林密山险民蛮,易守难攻;吐蕃分为乌斯藏、朵甘、必力工、帕木竹四大部,对我大明招谕一直呈观望犹豫之态,此四部共拥兵约十三万户,实也是不可小瞧的势力;北方和林则由扩廓帖木儿、也先不花统兵数十万,近年来多以骚扰战术,时时犯我北境,杀掠一番则走,去岁末我明军就有两千户在古北口与其发生遭遇战,为国捐躯。”
“此四者相加,兵马可近二百万,与我大明总兵力相差无几,如若同时发动进攻,必对我大明成合围之势,实是危之已极。”
席应真聚精会神地听着,白眉不时掀动。
徐辉祖续道,“但此四者绝非铁板一块。”
“自‘清沙漠’之役,扩廓帖木儿大破我明军以来,在元军中威望已是牢不可破,元昭宗爱猷识理达腊对其倚重有加,隐然是北元朝庭第一人,纳哈出和也先不花均为元名将木华黎国王之后代,两人结成元庭另一重要势力,对扩廓心有不服,明争虽无,暗斗不免;另外,扩廓为人正直,对元昭宗宠信西天僧、珈璘真,元太后放任其朝鲜亲族等事多有劝诫,故为多人嫉恨;云南梁王虽忠于元庭,但为人傲慢刚愎,北元诸臣对其多有不满之词;吐蕃四部中,乌斯藏、朵甘为一方,奉萨迦派喇嘛昆氏的喃加巴藏卜为摄帝师,必力工、帕木竹二部则以噶举派喇嘛章阳沙加监为领袖,自元以降一直争斗不休。”
“凡此种种,俱予我以破其盟约良机。”
“故此,此去和林,一为探明其作战详情,获取战书;二为伺机施以间计,坏其盟约。”
“那你带何人去?又如何入得和林?”
徐辉祖背手在房中踱了几步,沉吟片刻,方才道:“不瞒老真人,嘉定富商万二,除在我大明拥有大量田地商铺外,在辽东、云南、和林、吐蕃等地也设有钱庄商铺,且与当地权势人物交情匪浅。”
“此人虽为商贾之流,却非短视狭隘之徒,自三年前,我与他已达成协作,借他各地商铺行谍探事项。”
“此次,我将扮作他的三总管兼堂侄万利,以巡查商铺兼拜访商户的名义入和林。”
“至于人员,这正是我踌躇之事,我已挑中两人,均是我尖峰营中战士,一名朱能,此人粗中有细,天生神力,耳目鼻均不同于常人,极为敏锐,入我斥堠营后,屡建奇功,是三年前入我尖峰组六人中仅存一人,此次让他扮我仆从;一名瞿能,此人极为机敏,多智计,善言辞,通汉、藏、蒙及多地方言,珠算之术极好,且有一绝,能模拟人语声及字迹,惟妙惟肖,足可以假乱真,此去让他扮作随行帐房师爷。”
“只是光有此二人并同徐某,与和林诸强相比,仍有力弱之嫌,故此徐某才有向席老真人求助之意。”
说完对着席应真就是深施一礼,“徐某不敢勉强老真人,只是现如今一把屠刀已悬于我大明国土上空,眼看又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恳请老真人看在天下生灵面上,考虑一二。”
席应真盯着地图看了半晌,又伸指掐算片刻,才道,“小国公,你现在可是到了三际中光明之境?”
徐辉祖不明白他此话用意,但仍是恭敬答道,“得老真人提点,这几年颇有收获,已于去岁年中达到中光明之境。”
“嗯,你可知以你如今功力,距那摄帝师和扩廓仍有差距,一人对你,尚可勉强自保,二人联手,只怕是性命不保。”
“徐某此去,已是存了拼死之心,并非没有想到此点,只是身为大明军人,责无旁贷,事情迫在眉睫,岂能因之而退缩?”
“你何时动身?”
“最迟七日后。”
“唔”。席应真突然出掌印向徐辉祖胸前。徐辉祖一惊之下,反射性地伸掌便挡,两人手掌胶于一处。
一盏茶时分后,只见席应真神色自若,徐辉祖头上灰白之气冒出,越来越浓。
傅妫宁一旁有趣地看着二人,又过了片刻,拍拍手道,“好了,爷爷,差不多了,玩够了。”
徐辉祖只觉得压在四肢百骸、经脉络**间的巨大压力慢慢减弱,知道老道已在收功,也慢慢收回劲力,一会儿,两人手掌分开,席应真一脸若无其事,徐辉祖却是运气片刻方才开口道,“老真人内丹真是醇厚深广,徐某受教了。”
席应真道,“依常理,看你进境,你应在明岁年初达到大光明之境。这样,你七日后再动身,这七日我以气针贯**通络仙法助你提到大光明之境。”
徐辉祖大喜施礼道,“谢老真人,那老真人……”
“我暂不与你同去,我得先去找一个叫智光的僧人,到时在和林会你。你也休谢我,这气针贯**通络仙法是极霸道的针法,要连施六日,受者有如蜕皮再生,实是痛苦无比,而且施后五年内每年白露之时,必得承受三日三夜万针穿心之痛,静心运功方得化去,否则可能走火入魔,且不得行男女欢好之事,也就是不能成亲,你可想好了。”
“无妨。老真人只管施法。”
“唔,那明日开始吧。”
傅妫宁道,“那爷爷我干什么?”
“你这几日依例练功,爷爷去和林这段时间你就暂留在徐府。还请小国公嘱人代为照看。”
徐辉祖道,“我定会安排妥当。”傅妫宁则站于一旁,不喜不恼,看不出在转着什么心思。
第二日开始,席应真每日在后院松柏林中为徐辉祖施针,傅妫宁则是每日依例练完功后,或到后院找那朱能、徐墨等人聊天玩耍,毕竟是少年心性,不两日,几人就厮混得其熟无比。
第四日午后,她照例到后院找徐墨等人,却在院门前碰到朱能,正匆匆向外走去,她问道,“朱大哥,你要去哪?”
“去车行。”
“去车行干什么?”
“不是,过几日可能要用,把厢板、轮轴和车底加固一下。”
“我也去。”
“行啊,走。”
第六日晚,席应真告别众人,自去寻那智光和尚。
徐辉祖担心傅妫宁伤心难过,忍着施针后的余痛,带着她逛斜街夜市,却只见她兴高采烈,左顾右盼,一点没有难过的意思,不由想,“毕竟还是个不晓事的孩子。”
第七日,徐辉祖调理一日,又将离开后的事项交待好,对外谎称赴京奏事,于当夜子时独自于丽正门出北平城,先向金陵方向驰骋一个时辰,确定无人蹑踪之后,掉转马头疾奔向肃清门外的密林。
到得密林,瞿能、朱能已在林中候着,他在林中换了装扮,三人驱车策马融入无边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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