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河一笑如烟云 空洞鱼眼唤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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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血河一笑如烟云空洞鱼眼唤信仰
中原的春雨,犹如江南的烟雨。
如情人久远的泪水,已不再汹涌,但却淋淋拉拉。
江南的烟雨,总伴有凄怆的二胡,声声呜咽,催断情人肠。
中原的春雨,没有二胡声,却有万家烟火,缕缕炊烟和着润雨。
春意料峭,雨细乍凉,风微寒人。
那张苍白的脸,不是挂着泪水,而是万滴细雨汇聚,集成了他脸上的泪泉。
真男人流血不流泪,我相信这种男人不会哭的。
他的血发已湿透了,顺着血发向下滴着触目惊心的血水,仿佛是他的头发可以生出血水般。
这张有着强浓男人味的脸,线条没有硬朗的像张飞那种粗人,但也是有板有棱的。
最让人动心的是那种透着不尽的狂放杀气,是男人都得有些血气。
才子配佳人,笑话,这只是酸儒的意淫,真的情况却是英雄配美人。
什么才是男人,阳刚之气,书卷之气颇多阴柔,反是落了下乘。第一选是英雄式的男人,像吕布那样的猛男,才配得貂禅。恐怕第二选才是文人。卓文君二嫁才是司马相如,英雄死光的年代,才是书生的天下。
都说最毒莫过妇人心,错已,凡阴谋皆出自读书人,还自奉为权术谋略。
自古文人相轻,虽说我前世占点文气,但我对于文人的阴狠实在不敢恭维。
这一生,身为女人,就叫天下人看看,女人也有权谋。
“咳,咳。。。。。。“,这个男人咳的没命般,犹若中风,他又咳血了。
这男人真血性,除了脸的苍白,没有不沾血的。
已不见了血河马车,这人在风雨中疾走若风,那怕是他没命地咳着,也不影响他的速度,仿佛他生就的使命就是在赶路。
他只是胡乱地用袖子在嘴边擦了下咳出的血迹,看来吐血也是家常便饭了,值不得大惊小怪。
我看着他茫然地疾走着,嘴角还挂着没擦净的血迹,就腾出手,伸出一只莲藕般的胳膊,用肥嘟嘟的小手,轻轻地擦了擦他嘴角的血。
他低下了头,对着我淡淡的一笑。
这一笑,有种风韵,叫做凄美。
这一笑,那苍白的脸,似一块洁白的云石,起了淡淡的云纹。
更似春风吹皱了一江寒水,尽管这依然挡不住寒冷,但却兆见了一丝春意。
阳钢血气中,透着这丝笑,是一种英雄的柔情。
惨酷杀戮的生活,肝胆硬如铁,孤苦的凄凉江湖独行路,纵是柔肠百结,也无处诉说,只能化做淡淡一笑,其中百般滋味,自有风去解说。
不是英雄不够柔情,而是他的柔情,无人能解,弹剑江湖,铮鸣之声照人心,孤月独相伴,清风长相送,把酒狂歌,人生百味一怀中,燃烧于胸中,有寂寞,有孤单,英雄一个人饱尝,有谁胆敢相伴分一怀苦酒。
是英雄就有寂寞,寂寞是英雄的舞台,就如风沙伴着沙寞。沙寞不落的是风沙,英雄不缺的是孤寂。
英雄不能不孤单,因为天下就是一个英雄如珠宝俗人若沙子的天下。
这一笑,笑的有多免强,也许他这多年就从没有笑过,这一笑只是他重温了笑的感觉,仿佛能让我听到他脸上如石头皴裂的声音。
有着多少的苍桑,有着多少的心酸。
我有着多少感触,想和英雄分一杯苦酒,但我自问不是英雄。
轻轻地摸着他的粗硬胡须,带着些血渣。
如果早生二十年,我要嫁人,一定选他,那怕他不要我,也要死死地跟定他,尽管他吐血的要死,只要能和他相伴一时,也多少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心跳。
如今我在他的杯中,外面的凉雨寒风,让我感触到他的体温。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没有家可归,征途是他的本命,不归是他的血路。
尽管我害怕的要死,虽然我的灵魂不再年轻,但那总是在和平年代,处在这个未知的世界,未知就是我害怕的本源。
第一个夜晚,在黄昏的时侯,我们挨着一条河停下了,他靠着一个大土坡,用血玉剑挖了一个不小的窑洞,就做了我们两人的住地。
他看样子很疼爱我,怕我有个闪失,就一直抱着我。
唐时的中原,虽说人口还不是太多,但在中原很少见大型的动物出没,不像在野山中,捉只野猪,老虎类什么的。
所以他找了半天,捉了只野兔,又在河里捉了条尺来长的肥鱼,这鱼身上还闪着红色的鳞光,看来是条鲤鱼。
“阿伊鲁,阿伊鲁,我要下来”,我对着血河大公,口角不太灵利地嚷道,有些奶生奶气。
他让我叫他阿伊鲁,到底阿伊鲁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也不和我多说。
他竟是很小心地把我放在散发着新鲜泥香的地上,他用血玉刀劈着木桩,劈成尺来长的薄片,架在火旁。
一边烤着湿木,一边把鱼开破了,居然那条大鱼的肚中有着许多的鱼子,一时他竟是也有些高兴。
我坐在龙虎印上,用木条挑着篝火,这木头还是有些湿,燃烧时滋滋做响,火苗不时弹跳着,像个精灵。
也是挨着河,大为方便。
这时我细心的观看,发现他做的虽然很认真,但真的,他做的不怎么样,烧鱼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想至少要刮鳞的,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把鱼肚子开破清洗了下,找了个大叶子,也是枯叶,这个季节,没有新鲜叶子。枯叶被水淋了一段时间,就皮得像块老布。

把鱼子小心地放在叶子上,然后就用支木条把鱼穿了,看样子就准备这样烧了。
看着他麻利的动作,看来逃亡的生活,使得他做这做的也有些日子,只是看细节,就知道他从来不知道生活中也有艺术,他只知道填饱肚子就行了。
我知道我跟错人了,我的贵族生活是要断送到他的手中,我只能在肚中苦笑了,可是此时肚子也饿得不行,要是在爹妈身旁,不知又被浇灌了多少次乳水。
看来只能跟着他凑和了,难道说牛马不如的生活开始了吗?
他又开始忙着剥兔子了。
我不由得好奇地看着被穿在木条上的鲤鱼身上,我的心不由得一揪。
鲤鱼已被开肠破肚了,就是肠子也被扔在河里,被昔日的同伴抢食了,鱼子也被掏了出来,居然有一小堆。尽管如此,但它还顽强地不死呀!
这时我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死鱼眼了,这双鱼眼已是失色了,银灰色的,十分的暗淡,那是一种失去了希望,自愿放弃生的希望的生命才会出现这种死鱼眼。
前世被人不知骂了多少次死鱼眼,也不曾细看过死鱼,也不知什么是死鱼眼,今世才看个明白,是这样的揪心。
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心碎的揪心,关键是它的尾巴还会动,且是隔一段时间就跳一下,它的腮也依然。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的痛。
这条鱼的鱼生算是走到头了,传说鲤鱼可以活的跳过龙门,化身成龙的,可是此时上了木条的它再也没有这个希望了。它的死鱼眼,是一种震人心魄的空洞,它未出生的孩子,现在正以鱼子的形态,被集结在枯叶上。
命运呀!人生呀!鱼在湖泊落得如此,可人在江湖,又能怎样。
说不定哪天,是我,亦或是阿伊鲁,也会被人不顾惜地如这鱼般杀了,上在哪个木条上。
我的命是什么呢,无非是比这鱼儿稍稍硬了一点点,我可以吃鱼,但还有人可以吃我。
我呆呆地出神,我更是有些不甘心。
那怕是再弱小,那也是条命,也是个活鲜鲜的生命,为什么它们不能主宰自已的生命。
因为它们太过于弱小吗?
因为这个世上有着太多的人,想主宰别人的生命,所以弱小就被剥夺了生命的权利。
这时,我才深深明白,为什么三魂合一时,天主和洛女最重要的要求,就是要攀登权利的最高峰。她们是深深认识到,弱小者命运的悲惨,那是她们无尽生命之河中的血的教训,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已的手中,才能有着生命的尊严。
我没有怪阿伊鲁杀了鱼,因为他也是一条被别人追杀的鱼,一条受伤的大鱼,吃小鱼是他生命的必然。
“若男,若男,来吃鱼子了,这东西最补,你要多吃些”,阿伊鲁的脸上依稀有了风霜的皱纹,他把我从发呆中唤回,他显得很有精神,能成功做好这顿晚饭,好像是一种很大的成绩,特别是在我的面前,像一个爸爸一样有成就感。
他也有些惊诧,一个小屁孩还会出神发呆。
难道阿伊鲁在他的心中,就是爸爸的意思吗?我心中有了疑问,但我知道问他,他也不会说的。
这种人,问他时他什么也不会说,不问他,他也许会给你说点什么。
我心稍稍一暖,感情他先前见了鱼子的那份高兴,就是因为给我备下了食物,这样血腥的一个人,也有心细的一面。
“阿伊鲁”,我多少有些激动,我这个人总有些好激动,也有些锋芒毕露。
当阿伊鱼把鱼子往我嘴中送时,突然,我只觉得那鱼子,如草子般的鱼子,一棵一棵的,都在我的眼中,心中化成了那死鱼眼,死死地盯着我。
顿时,我干呕了起来。
我不敢吃,怕那烤过的鱼子进了我的肚中化成一堆小鱼,在我肚中游动着要妈妈怎么办。那死鱼眼的空洞,像个无底洞,如果我要吃鱼子,仿佛它就要把我吸进去一般。
我吐的一沓胡涂,除了吐出一小滩苦水,什么也没吐出,因为我老半天没进食了。
阿伊鲁有些急了,见我对着鱼子老摇头,就拿着兔子肉,要给我吃。
那兔子肉居然没有烤熟,撕开来竟是还有热乎的血,和阿伊鲁一样的血淋淋。
也许是草莽的阿伊鲁从没吃过熟食,也许是血食做的这样,才能补血,才能更有营养。
但我复杂的人生,和更为复杂的思想,让我看见阿伊鲁手中的散着热气的血乎的肉,我又开始干呕起来。
从今开始,我决定不再吃肉了,我要吃素,我要做弱小生命的保护神,但我的潜在敌人,一个也不能留。
我的命由我不由天,只有对敌人的残酷,才能让你的生命权利更加永固,不管是谁,那怕是你的左手背叛了你,就要用右手把它砍掉。
生命的权利,就是用血来悍护的。
这就是我的人生信仰,两岁不到,就在阿伊鲁跟前暗暗树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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