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巫咒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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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桐见史立松衣衫不整,头发蓬乱,明显衰老了许多,心中也有些不忍,他站在一旁说:“史立松,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我的女友小惠是不是被你诅咒而死的?”史立松轻轻摇了摇头。石桐愣了一下,说:“你说谎!你亲口说的,这世上只有你一人知道‘戒咒’的施用方法。如果不是你用‘戒咒’咒死的小惠,难道是她自己死的?”史立松轻轻叹了口气,说:“自从‘戒咒’竹简在龙文遗址出土以来,一直保存在我的研究室里,确实没有几个人能接触到它。但是,除了我对它进行研究之外,我的两个关门弟子也一直在辅助我进行研究,他们可能也已经掌握了‘戒咒’的施用方法。”石桐心里“咯噔”一下子,他结结巴巴地问:“难道……难道我……真的报复错了人?”史立松继续说:“我那两名弟子一个叫韩景华,他是史苇的丈夫。我觉得他的嫌疑不大,因为这孩子一向规矩,虽然有时也与史苇吵吵架,但俩人的感情一向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以前与你从未谋过面,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咒你呢?”石桐问:“那另一个呢?”史立松说:“另一个叫赵倩。当初收她时怪我把关不严,等将她收为弟子之后才慢慢发觉,她作风不正,为人放荡,听人说,她在业余之时还曾上夜总会当过坐台小姐。你是不是跟她有过什么交往?”石桐仔细想了想,说:“赵倩……赵倩……不可能呀,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极少去夜总会,怎么会跟她有瓜葛呢?”史立松说:“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石桐问:“再没有其他人知道‘戒咒’的施用方法了?”史立松想了一下,说:“应该没有了。”
石桐顿了一下,又说:“自从小惠去世后,我以为诅咒会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可没想到,诅咒在我身上仍然存在着,新一轮的诅咒又重新开始了。现在,我只剩下十余天的时间了,请史教授……给我指点一下迷津。我知道您恨我,如果您不想告诉我破解之法的话,我也不会怪您的。”史立松问:“你女友的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石桐说:“我把她埋了。”史立松又问:“埋她的时候你把指环取下来了?”石桐说:“没有。那指环是在我抱她时自己掉到地上的。但是,在埋葬她的时候,我把指环也一同扔到墓**中了。”史立松摇了摇头,说:“没有用。只有被咒者在临死前和死之后始终带着指环,‘戒咒’才会终止。”石桐说:“那我马上去刨开小惠的墓**,找到指环重新给她戴上。”史立松再次摇头,说:“那也没有用,‘戒咒’早已转移了,再给她戴上根本于事无补。”石桐吃惊地说:“那怎么办?”史立松说:“‘戒咒’是具有强大魔力的一种巫咒,只要被它诅咒上,是很难摆脱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替死鬼,并设法让他在临死前和死之后始终戴着戒指,这样,‘戒咒’才会被彻底封闭,你才有可能继续活下去。可是,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你必须确保戒指始终箍在死者的手指上,就算埋葬了十几年后他化成了枯骨,如果有人无意中挪动了他,从而使戒指脱落,‘戒咒’还会再次复活,重新寻找它的原始被咒者,直到将原始被咒者咒死之后,‘戒咒’才会完全终止。”史立松的一席话让石桐惊骇不已,他说:“这么说,第一个被‘戒咒’诅咒的人是必死无疑了?”史立松点点头,说:“总之,生还的希望很渺茫。首先,替死鬼不好找,其次,就算找到了替死鬼,谁又能保证在你的有生之年,戒指始终带在替死鬼的手指上呢?”石桐想了想,说:“如果找个动物,比如:一条狗,用绳子将戒指套在它的脖子上,行不行呢?”史立松说:“狗是被动接受的,不起作用。”石桐恍然记起必须让受咒者自己心甘情愿地接受才行,于是,他又想了一个方案,“如果将戒指夹在肉里,扔给狗,让狗吞下呢?”史立松想了一会儿,说:“这种方法我从没试过,竹简中也没有记载,你自己试试吧。我感觉,这种方法即使可行也只能是暂时地转移灾祸,而不能终止。另外,在操作中,首先要注意的一点是狗必须自己将戒指咽下,其次,如果狗将戒指排泄出来,你必须收回,如果弄丢了,你就再也无法转移巫咒了,你将必死无疑。”
石桐疲惫地回到家,一头扎到床上好半天不想动。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感到了极度的悲伤和心灰意冷,他想:如此苟且而痛苦地活着,还真不如死了好。
不知过了多久,石桐忽然从梦中惊醒,他打开床头灯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夜里十二点了。石桐躺在床上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梦境,在刚才的梦境中,他又见到了小惠,小惠依旧如生前般妩媚,她偎在他身边,撒着娇,说要跟他走,要嫁给他,他突然想到小惠已经死了,便百般推脱,但小惠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石桐走到哪里,小惠便跟到哪里……石桐深深地叹了口气,内疚和忧伤再次涌上心头。
时针渐渐指向凌晨一点了。石桐悄悄下了楼,驱车赶往埋葬小惠的墓地。郊外的夜黑暗而寂静,偶尔能听到虫鸣和蛙叫声。石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个墓地,他瞅准地方,便用铁锹开始挖掘。石桐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是将戒指扔到了小惠头部的旁边,于是,他在小惠头部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小惠腐烂的面容渐渐呈现出来了,恶臭逼人,石桐顾不得许多,他拿过大手电筒,一只手照着亮,另一只手翻土,仔细地寻找起来。如此深的坑,如此多的土,要找一个硬币大小的指环谈何容易,石桐弯着身子找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他不由得焦急起来,又拿过铁锹将坑挖大了些,再次寻找。但是,又找了好久仍然找不到。石桐的冷汗“唰”地下来了,他一坐在了地上,暗想:难道这一回我必死无疑了?突然,他将目光移到了旁边刚堆成的土堆上,心想:戒指会不会已经被铁锨挖出来扔到旁边了?石桐连滚带爬地过去疯狂地翻找,终于,一个亮亮的东西在电筒光下一闪,石桐急忙拿起来一看,正是那个戒指,一阵欣喜瞬间涌上了心头。
但就在此时,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接着,天空中黑云翻滚,鬼哭狼嚎之声在周围骤然响起。石桐在土堆上一下没站稳,身子一歪便滚到了小惠的墓**之中,压在了小惠的身上。石桐急忙起身往坑外爬,但是,忽然之间他感到自己的右脚被某种东西抓住了,凭感觉他可以断定,抓住他的正是小惠。石桐吓得手脚发抖,他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纵,身子到了坑上,但腿还被拖在下面。石桐急了,他不顾一切地将腿猛地一缩,脚上来了,但鞋留在了下面。惊魂未定的石桐回身用手电筒一照,他的那只鞋果然正紧紧地握在小惠的手中。再看小惠的面容,由于受到了重压,皮肉四绽,森森白骨已露了出来,与那日梦中所见的景象一模一样。石桐不敢再看下去,他急忙捡起铁锹,挥锹填土,很快便将墓**填好了。这时,风停了,但天空中的乌云依旧。
第二天,石桐来到了“夜猫夜总会”,这里便是史立松所说的赵倩坐台的地方。石桐进去后特意叫了赵倩来陪自己。片刻之后,赵倩来了,模样长得还算说得过去,只是身材比较丰满。石桐跟她喝了几杯酒,便闲聊似地问她在这家夜总会干了几年了。赵倩说:“干了三、四年了。”石桐问:“收入怎么样?”赵倩说:“还行。”石桐说:“你有其它的工作吗?”赵倩说:“没有,我是专业干这个的。”石桐问:“那你白天做什么?”赵倩说:“白天逛街、睡大觉。”石桐又问:“你对古代的东西感不感兴趣?”赵倩笑了一下,说:“我只喜欢当今时尚的东西。”石桐见她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涉及考古方面,便开始进一步地试探,“前两天我看了一个片子,是讲古代巫术的,那巫术真是神奇,你看没看过?”赵倩问:“片名是什么?”石桐假装用力回忆地说:“忘了……好像叫什么……什么‘戒咒’。”赵倩摇摇头,说:“没看过。”石桐问:“那你信不信巫术呢?”赵倩说:“我以前的一个老师就是研究巫术的,他说巫术是古人对超自然现象的一种迷信,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我也从来不相信巫术会有什么神奇的力量。”石桐顿了片刻,从钱包里慢慢掏出了那枚戒指,递给赵倩,说:“你见过这枚戒指吗?”石桐边问边用目光紧紧地盯着赵倩,查看她的神色变化。赵倩开始时愣了一下,听到石桐的问话后便笑了起来,说:“你的戒指,我怎么会见过呢?”石桐说:“这枚戒指是上一次我在这里捡的,我觉得有可能是你们丢的。”赵倩接过戒指仔细看了一下,说:“是银的。我们从来不戴银戒指——还不够丢人的呢。不过……这上面的图案倒是挺特别的。”说完,将戒指又递了过来。在那一瞬间,石桐的心中霍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没有接那枚戒指,而是对她说:“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赵倩说:“银戒指,我不稀罕的,还是还你吧。”说着,将戒指又递近了一些。石桐盯着她的眼睛说:“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倒是你们女孩子,可以打成个装饰品,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些。”赵倩犹豫了一下,将手缩了回去,说:“好吧,既然你不要,那就归我了。这毕竟不是废铜烂铁,还是值些钱的。”说着,就要装进自己的兜里。石桐抢先一步又夺了过来,然后笑着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还要找失主呢,不能给你。”

从夜总会里出来时已夜静更深,石桐钻进停在夜总会门口的奥拓车中,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暗想:从刚才的试探来看,赵倩对这枚戒指的巨大魔力似乎一无所知,她神色不变地就将戒指收下了,难道诅咒我的人确实不是她?但石桐反过来又想:如果她对“戒咒”了如指掌的话,她自会有办法脱避灾祸,她之所以收下戒指,也许仅是发觉我对她产生怀疑了呢?一时间,各种思绪如乱麻一样萦绕在石桐的脑海中,挥不去,理不清。石桐烦恼地甩甩头,发动了汽车,飞驰而去。
这两天来,史立松始终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吃不喝,也不出来活动,唯一的举动就是发呆。这下可急坏了史苇,她一有空就陪史立松说话,但史立松很少理睬她。史苇便和韩景华商量该怎么办才好。韩景华说:“因为这件突发之事,父亲失去了名望、工作、和正常的生活,他当然会很难受了,只要时间一长,他转过这个弯儿来,就会没事了。到时候,咱们把他这套房子卖了,给他在别的地方再买套房子,就不会再有无聊的邻居在他的周围蜚短流长,指指点点了,他就可以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史苇说:“可是,爸爸身上的‘戒咒’还没有解除,他怎么也不着急呢?”韩景华说:“我想,他在考虑合适而稳妥的方法吧。”
自从埋葬了小惠之后,林生就很少跟石桐来往了,有时候,石桐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这天,石桐专程驱车赶到林生家。敲了好一会儿门,林生才开门。石桐对他说:“怎么?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林生顿了一下,说:“我实话跟你说吧,你惹的麻烦太危险了,我每次跟你交往都像与埃博拉病毒的感染者交往一样,总是提心吊胆的,唯恐一个不慎我也深受其害。特别是小惠的死以及你对她尸体的处理,在我看来简直与谋杀无异。如果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警方不但要逮捕你,连我这个协从者也不能幸免,我真是很害怕。”石桐苦笑了一下,说:“我承认在处理小惠的尸体这件事上我有私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相信我是冤枉的,可警方会相信吗?警方能把小惠的死归结到‘戒咒’作祟上吗?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件事被警方得知的话,我肯定会因谋杀罪而被判死刑,那样,冤死的就不止小惠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林生无话可说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问:“这些天来,你查到诅咒你的施咒者了吗?”石桐将这些天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林生想了想,说:“据你所说,我觉的赵倩的嫌疑可以排除了。”石桐问:“为什么?”林生说:“一个人,他的城府再深,当他杀人的动机被揭穿时,脸上也不可能毫无表情。从赵倩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不知内情。更何况,你和赵倩以前从未见过面,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咒你呢?”石桐点点头,说:“这么说来,只剩下史立松和韩景华两个人了。我觉得,韩景华也不可能,因为我跟他以前也没有过什么交往啊。”林生轻轻摇了摇头,说:“表面看来是这样的,其实不然。”石桐愣了一下,问:“为什么?”林生说:“你和韩景华虽然没有过正面交往,但你们都曾经面对过一个人。”石桐说:“你是说史苇?”林生点点头。石桐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是史苇从中挑拨离间了什么?”林生又说:“当然,史立松的嫌疑也很大,因为史苇是他的女儿,你曾经甩过史苇,他同样有理由对你下手。”石桐点了点头。
从林生家回来时已是傍晚,石桐用热水泡了点儿方便面,胡乱吃了几口就上床了。睡到半夜时,石桐突然听到附近有异响,他浑身一颤,猛地醒转了过来,再次侧耳细听,果然,在隔壁屋中似有轻微的脚步声。石桐暗想:难道进来贼了?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身,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然后悄悄地来到了卧室门边。昨天晚上,由于睡得仓促,卧室门没有关紧,仅是虚掩着,他轻轻拉开一点门缝,向外看去。客厅里昨夜没拉窗帘,星光和月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进来,屋内的布置依稀可见。石桐发现,客厅中什么异物也没有,脚步声似乎也停了。石桐想:难道是我听错了?正要开门出去时,脚步声突然又响了起来,石桐仔细一看,一个骇人的景象骤然出现了:只见他买回来的那只哈巴狗,不知怎么解脱了绳子,仅以两足着地,像人一样地迈步而行,已来到了客厅中,两只前爪捧着一个很小的瓶子。哈巴狗走到茶几前,将石桐常用的那把茶壶的壶盖打开,然后捧着拿来的瓶子往壶里倒了些液体,重新将壶盖盖上,转身走了。石桐听着脚步声响到了阳台处就再没有了动静——那正是他拴哈巴狗的地方。石桐吓得汗毛几乎都要竖起,他轻轻将门掩好,转身倚到墙上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石桐用手指在眼前比划了一下瓶子的大小,感觉像某种补钙口服液的瓶子。石桐想:奇怪,我家里没有这种瓶子呀,它从哪儿弄来的?瓶子里面又是什么?夜幕中处处危机四伏,石桐没敢贸然出去,他重新悄悄回到了床上,静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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