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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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你怎么样?疼不疼?”镇狱走后花楹从躲藏的地方飞出来,她用小手轻轻碰了碰伤口附近的皮肤,灵儿疼得抽了口凉气,花楹立刻收回了手,一对小手交叠在胸前,闭上眼睛念一个咒语,然后睁开眼将手指悬空放在灵儿的伤口上面,但镇狱火焰造成的伤害并不是她小小妖力就能够治疗的。
“算了。”灵儿摇了摇头,她担忧地仰望着头顶冷白的天花板。那个三头六臂的神祗一定是感觉到重楼的魔族气息了,她想着,镇狱明王的力量很强大,重楼又受了伤,究竟会怎么样呢?她又不敢想下去了。
花楹定定瞅着她,忽然说:“啾,别担心啊。船上那个老妖不是说过,魔是不会死的,就算烟消云散了过了段时间也能重新聚化成魔啊。”
灵儿吃了一惊:“你能看透我的心事了?”
花楹摇头:“还看不透啊,可是……啾,你刚才的表情,谁都能看出来你很担心那个魔啊。”灵儿动了动嘴角,不知道是真的听见了,还是思想太多次产生的幻觉,她耳中隐约响着争斗的声音,再度用力挣扎了一下,锁链哗啦啦地响着,却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花楹也来帮忙,可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只徒然让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对了,刚才……刚才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雾气啊。”休息中花楹开口问。
灵儿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觉得自己体内差不多用完了的灵力恢复了不少。花楹的脚后跟轻轻踢了踢剑柱,回忆起来:“刚才……你是不是流血了?啾~我看见你的血滴在地上,然后……对了对了,你好像还用尾巴用力地缠了这些柱子。”
灵儿扬高了眉:“真的?”花楹用力点头,她又指着刚才那缕发丝沉没的水面:“我刚才还看见了,你的头发掉到化妖水里是不会化的。嗯,我的头发放下去就化成了一缕烟,我试过了的。你真的不是妖啊。”
“是不是妖其实没什么关系。”灵儿微微一笑,“只要不是人,在人眼里看来都是一样的。”她低头望了望地面,考虑着什么。
“啾,那你……是不是不打算帮人了?因为人这样对你,嗯……”花楹咬着指头。
“我不会帮着人去伤害其他善良无辜的生灵,但是我也不想看见人无辜受害,毕竟,我体内也还流着人类的血……”灵儿忽地仰起头,眼睛闪闪发亮:“花楹!你看看我的手掌,如果伤口已经不流血的话,你就再在上面划一下!”
花楹惊恐地叫着“不”拼命摇着头飞得远远的。“为什么!”她几乎是质问了:“啾流血会疼的,啾,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流血!”
灵儿眼睛里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你不是说我的血滴在地面上,剑柱就震动了吗?如果这样的话,也许我可以逃脱这些东西。”
“可是血流得太多,你会死的啾。”花楹颤抖了一下,似乎很冷地双手抱住了双肩,她害怕“死亡”,尤其是在目睹了雪见的衰亡过程后。
灵儿朝她露出一个美丽的同时也是很有自信心的笑容:“别担心这个。上天既然允许我出生,就必然允许我完成自己的任务。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镇狱明王匆匆地来到了锁妖塔的第四层,祂看见很多妖都在向一个方向移动,妖物的聚集行为让祂十分吃惊,在祂的记忆中,妖物一向都是各自为政的,除非它们属于同一个家族。
姜婉儿轻抚着父亲的遗物——一柄蜀山入室弟子修炼到一定程度就能够佩带的长剑,闪着寒光的剑身上用七颗宝石镶嵌出北斗七星的形状,她手腕轻转,七星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光弧,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父亲曾经在这里挥舞着这柄剑,舞出绚丽的光影,母亲说那很像流星,如果一家人能够出去,她就能够见到流星是多么美丽。
但是他们始终没能出去,姜婉儿没能亲眼看见父母的死亡,只是醒来就发现母亲消失了,七星剑插在地上,父亲的身体向前倾斜地靠在剑柄上,身躯早已冰冷僵硬,她能看见父亲的亡魂在七星剑周围游转着懊恼哭泣,无法转生,塔里知识最渊博的老蠹虫说她的父亲已经变成了地缚灵,他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解决这个问题是多么的简单,只要将这柄剑拔出来就行了,和那个吸妖坛的解决方法一样简单,简单到不敢去这么想的地步。
自诩为“书中仙”的老蠹虫捻着长须。姜婉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的父亲能够托生,他也为她感到高兴。“我说侄女儿,你得把这柄剑收好了。别被别的妖抢走了。”一面说着,老蠹虫瞄了天鬼皇一眼,他虽然想不露声色,但因为身高不满三尺的他和天鬼皇的身高差距太过悬殊,所以这一瞄终究是无比显眼的。
“你这老书虫,看老子干吗?难道老子还会要婉儿的东西?”天鬼皇愤怒地吼,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老蠹虫这两个锁妖塔里最得妖望的老妖怪彼此就是看不顺眼。他吼过了,又习惯性地向上捋了捋袖子,老蠹虫后退一步:“嗨嗨嗨,怎么着,想打架啊?”
重楼旋身的动作将即将发生的争吵扼杀在摇篮里,天鬼皇和“书中仙”不约而同地住了嘴,道路的那一边镇狱明王庞大怪异的身影凭空浮现出来,那张说不出什么感觉的面孔绷得紧紧的,眼睛被怒火烧得发红。他几乎是径直朝着重楼冲过来的。
“闪啊!”不知道哪个妖这么叫了一声,立刻聚在一起的妖物都作鸟兽散,还站在镇狱明王的目的地的只剩下重楼、天鬼皇、姜婉儿、书中仙、小石头。
姜婉儿紧紧握着七星剑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瘦弱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多少年了,她也曾听说过那个父母离去的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那许多妖都没有说谎,那么她的仇人就应该是这塔里唯一的神祗。的90
镇狱明王的“狂雷”被玄冥宝刀挡了下来,银白色的雷电被禁锢在青蓝色的刀身上,并没有造成任何祂预期中的伤害,握着刀柄的魔也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这对镇狱明王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雷和火,这两种对妖魔极其有用的法术是祂一直引以为傲的,多少不自量力地冲来想打倒祂闯出锁妖塔的妖物都丧命在这么两种力量之下。
反击回来的狂雷和镇狱明王的第二招拼了个烟消云散。透过电光和火焰撞出来的奇异光芒,镇狱明王看见光华背后魔族不屑的冷笑,然后就是刀光破开光华劈面而来,祂确实闪开了,但是胸前象征着地位和荣耀的璎珞却在这一刀中碎裂了掉在地上,变成灰蒙蒙的土尘。
围观的妖群中暴雷一样地扬起了一个“好”字。就算是最胆小的妖也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声音。
镇狱明王的脸气得发青,祂扬起六条手臂,手里出现了各种所谓的“降魔法器”,看上去诡异可畏又可笑。
各种各样的法器发出它们最骄傲的威力,锁妖塔第四层的空间里弥漫着幻影、火、雷、风、雪,金刚白玉石的地面上也出现了千年来第一条裂纹。
玄冥宝刀化成一片青蓝色的光芒,风卷残云一般地将镇狱的一部分法术卷了回去,抵消了另外一部分的力量。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两条奇特长龙围着焰发魔族的身周交错着转了一个圈,金光和红光交汇在一起,仿佛有重量一般压迫得墙壁、天花板、地板发出呻吟。就连天鬼皇都不能承受地跪伏着举起手臂遮挡住那片耀眼的光芒,许多能力不济的妖物干脆就在这片光下哀鸣着变回了原形,极力地向墙壁上挤压,希望能够有个空隙把自己藏起来免遭这种痛苦。
镇狱明王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地肆意挥霍着自己的法力,如果谁这个时候看到祂的表情,就会惊讶于祂脸孔上的麻木不仁,祂看上去就像一个制作精良的偶人,毫不滞涩地活动着关节。
光芒终于收敛了,穿回往日铠甲的前任魔尊冷冷地望着还在做无用功的镇狱明王。低等的神祗挫败绝望地停下了动作,祂到最后还是认出了敌人的身份,也明白了神界传说中天帝的“得意作品”——神界第一高手飞蓬也不能战胜的对手是自己不可能击败的。
虽然明知道今日不能幸免,祂仍旧不认命地问为什么。
“身为魔尊,不是说不管人界闲事吗?为什么要和锁妖塔过不去!”祂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可能是最后声音的问题。
魔尊冷如千载寒冰的焰色眸子在这个问题后有一瞬间变得温和。但是那也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刹那而已。
“五十年前,你用天魔解体修复锁妖塔,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你不配知道。”魔尊的声音毫无感情,连冷酷都说不上。
镇狱真的瑟缩了,在场所有的妖都把祂这个动作看在眼里。但是没有谁讥笑祂,在强大的魔力面前,他们都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因为他们比镇狱还不如,魔尊只要一个皱眉就能让他们化成永不超生的魑魅魍魉。的0a113e
“这是独孤宇云做的事情,是他做错了。”在死亡的威胁下,镇狱祂毫无神祗威风和男子尊严地供出另一个名字。的fd
魔尊的眼睛里划过一抹讥讽的冷笑,臂上的利刃发着冰冷的光,镇狱绝望地看着那道冷光。生命走到了最后,祂反倒不像方才那么害怕了,后悔用细小的牙齿啃噬着祂的心脏,居然痛出了一点点麻痹的快感。祂为自己刚才的卑鄙举止感到羞愧,于是发出一声闷吼作出了最后鱼死网破的一击。
锁妖塔最底层中飘浮的雾气一点点地消散,鲜血的腥味也随着雾气消失了,锁链和镣铐都松开了,剑柱上的蛇女像一朵落花般坠在冰冷的地面上,手腕和手掌上的伤口仍在向外沁着殷红的血。

“啾!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花楹急促地叫着。
灵儿抬起头,勾动了一下唇角。相对于体内充盈的灵力,她的体力几乎随着鲜血流逝殆尽,甚至到了无法承受运用灵力时并不大的反挫力的地步。花楹落下来,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搀扶她起身,可是软软的蛇尾没有办法支持身体。
“你不应该流血的啾,啾啾!”
灵儿虚弱地笑着摇头,她稍作休息之后开始用手指抠住白玉石拼嵌时留下的缝隙向前爬动,青色长长蛇尾在白色地面上无力地蜿蜒着,伤口滴下的血滴烙下一串鲜艳的珍珠痕。
“你不要去了啾。不要去了不要去了!”花楹晃着头跺着脚大声地叫嚷,苦涩的叫声在四周冰冷的墙壁间来回反复:“你会死的!不要去送死啊!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为什么要去救他!快点跑进无极阁去啊,为什么还要回来救他!我不要你死!你不要拿镇妖剑不要跑回来!”
灵儿困惑地看着花楹,她不明白花楹最末几句话在说什么,花楹自己也不明白,在突然瞧见灵儿内心想法的同时,她的记忆和现实混淆在一起,眼前的不仅仅是灵儿,还有当年那个不论在现实还是在梦中都选择为那个懵懂少年放弃生命的唐门千金。“花楹,你怎么了!”她试图唤醒沉浸在梦魇里的妖兽。
花楹还在和痛苦的回忆纠缠不休,锁妖塔的上层晃动起来,有样生命爆发然后消失。灵儿惊恐地向上看着她无论如何看不透的冰冷白玉石,她记得灵月真人曾经说过魔族有一着天魔解体的禁术,是将全部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会造成很可怕的结果,不单单是对手有死无生,就算是自己,也会因为魔力的消失而烟消云散。
她手握成拳狠狠捶打着地面,手腕和手心的伤口用撕裂的疼痛警告她不能再作这种举动。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捂住脸孔,在手掌背后无声地哭泣。
“那种家伙也配本座用天魔解体?!”不久后就在锁妖塔最底层出现的魔冷着一张脸回应灵儿的关心。虽说他的态度实在很不好,但他的出现就足以抵消这一切了。
“你又是怎么回事!”重楼看见灵儿满身血迹时脸色更加难看。
灵儿苍白得接近惨白的脸灿烂地一笑:“我凭着自己的力量从剑柱上下来了。重楼,我想我今后应该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需要一直麻烦你了!”她这么说着的时候,脸上一层激动的红晕浮上去立刻又褪下来,声音中又带着些掩盖不去的失落。
重楼的眼光投向最高大的剑柱,剑柱上面还悬着闪光的锁链,他的眼睛里出现凶狠的光,臂上的利刃远远地从虚空中划过,那根剑柱轰然倒下,砸在朱红色的化妖水里,溅起一排巨浪。
“重楼?!”灵儿努力抬起头看他,左手自然而然在地面上一撑,立刻疼得放了手,身子摔下去。
“这就是你所说的可以自己保护自己?”重楼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怒气。
灵儿受伤的双手交握着。“抱歉……”她低着头小声说:“我什么也做不好,总是给你添很多麻烦,这次也是因为我才害得大家到这里来。”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去:“很多时候……虽然你什么都不说,但我还是知道你并不是总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强。我很想用自己的力量给你治伤,可是我总是不敢,害怕惹你生气……你骄傲得连金刚咒都不允许我用,只喜欢自己一个人面对敌人……我不知道你生气了之后会不会离开,所以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我总想能帮上忙,其实你不用管我的,虽然我没有什么本事帮你对付敌人,但是我肯定可以保护好小石头花楹还有自己的!我保证!”她扬起脸粲然一笑,满脸都是自信的光彩。
“你看,我现在的灵力已经很不错了,马上就可以用……五气朝元给自己治伤了,我的观音咒已经进展成愈伤力更强的五气朝元了,对了,对了,我的五灵法术也都有进展了,不信等我疗伤之后用给你看。”灵儿快活地说着,如果不是还是蛇身的话,她怕是现在就要跳起身来,跳一段舞蹈来表示自己是多么的快乐。
重楼转过头,没有再看灵儿,他突然抬起手,指尖发出眩目的金红色光芒,雷火的力量狠狠地击打着剑柱露出化妖水面的部分,这种震荡也传到了它们沉埋在化妖水下的基础,缠绕在剑柱上的三爪龙们承受不住击打地扭动着身躯,终于在魔力的不断攻击下离开了保护许多年的七星剑柱,几条龙跃出水面,施展自己最拿手的招式,企图凭借突袭获胜,可惜它们的梦想不可能成为现实,在跃出水面的毒、风、水三条龙变成几截无生命的东西沉入化妖水之后,剩下的雷、火、金、土四条龙决定继续留在化妖水里等待锁妖塔最后一刻的到来。
天鬼皇和书中仙自在锁妖塔里见面以来,第一次出现同样的表情——兴奋。天鬼皇压低声音吩咐着那些称呼他作“大哥”的妖,让它们去整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书中仙向往着几百年不见的藏书阁上飘着樟脑和陈旧纸张香气的古书,锁妖塔的长年累月不见片纸的生活逼得他不想方法折腾就要发疯。的8d317bdcf4aafc
这个时候蜀山的弟子已经能察觉锁妖塔的摇晃,他们慌张地跑进蜀山掌门居住的无极阁,向独孤宇云报告。
独孤宇云和司徒钟正在因为某件事情争吵,地面震颤时他们都停了下来。
“师兄……”司徒钟在短暂的停顿后叹了口气,他拿眼睛望着独孤宇云放在桌上的圣灵珠和土灵珠,他从蜘蛛精身体里面取得的雷灵珠也放在旁边,圣灵珠的碧莹色、土灵珠的赭黄色、雷灵珠的金紫色光芒交错在一起,远远望来,看不见底下的桌子。
“我真的抓错了?”独孤宇云背着手望壁上悬挂着蜀山仙剑派初代祖师的画像,那是一个身穿黯蓝色道袍的道人,须发都已经苍白,年纪大约六七十岁,背后负着一柄杏黄穗子的四尺长剑,道袍衣角和白须飘起,似乎立在风中,看上去确实称得上是“仙风道骨”。这首代祖师的故事都飘逝在时光的长河里,这副画像是否真实,也无人知晓,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成为仙人。
“师兄,您疾恶如仇这点,司徒钟一向是佩服的。只是……您为什么就不能在疾恶如仇的同时改变一下看法。妖魔难道就全是恶的吗?您在收妖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够稍微考虑一下。”司徒钟一口气说完这些后静等着独孤宇云的反应。
蜀山弟子没有敲门就冲了进来,也没有行礼,直接开口:“掌门师父,师叔,锁妖塔……锁妖塔在晃动!”
独孤宇云霍然回身,死死盯着司徒钟,司徒钟无所畏惧地面对师兄的逼视。“有因必有果,师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独孤宇云面部肌肉**,他从弟子身边掠过,风一样冲出无极阁去。司徒钟伸手把三颗灵珠都揣进怀中,也跟着出去。
所有留守的蜀山弟子都来到了锁妖塔前,他们手里紧握着自己的兵器,全神贯注地看着一点点倾侧的神界至宝。
独孤宇云也来到了锁妖塔前面,他站在最前方,手里的长剑剑刃轻颤,发出细小的嗡嗡声。
锁妖塔在蜀山众人的面前慢慢倒塌,第十层,第九层,第八层……一层层金刚白玉石砌就的塔身崩溃,在蜀山顶端高处不胜寒的冷风里化成丝丝缕缕的云雾飘散了。最终整座塔只剩下最底层的断墙残垣,在四散逃遁的妖物之间,夹杂着几道神光,那几道神光一出塔就飞快地逃遁进天边的云层中,独孤宇云觑得真切,那是镇塔的四条神龙。
高大得让所有人都只能仰视的妖族出现在人类的面前,他有着很强大的妖力,蜀山弟子已经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关进塔里去的。红色衣衫的女郎跟在高大妖族后面慢慢地走出来,她手上捧着一柄蜀山入室弟子所用的七星剑,剑上的七颗宝石闪闪发光。辈分高的蜀山道人们中响起一声低低惊呼。
司徒钟在重楼出现的时候走了上去,将三颗灵珠托在掌上递向前。头靠在重楼肩上的蛇女伸手接过了,轻轻说声“谢谢”。
独孤宇云仔细地端详着蛇女的容貌,他拧起了两道白眉。在所有的弟子看着他等待他指示是否攻击的时候他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独孤宇云摇着头,“我一生以降妖为己任,没想到早已堕落到不辨是非的地步。”他再度向锁妖塔的残基看去,目光虽仍是痛苦,但较之方才,已经释然许多。
“独孤掌门,谢谢。”蛇女欣慰地笑,“灵儿也是不得已为之,锁妖塔中妖有善有恶,今天实在无奈,只能一并释放,灵儿在此保证,日后若是有妖为恶,伤害世人,灵儿必定为民除害。”
独孤宇云听着她的道谢和保证,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武林名宿的豪迈。“我蜀山弟子又是做什么的?若是有妖为害,蜀山虽然没有了锁妖塔,却还有一柄剑在!”他复又目光炯炯地盯住灵儿:“女娲族泽被万物,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我也希望姑娘记住今日的话。”
灵儿微笑着点点头:“那当然。”蜀山顶上的风让她咳嗽起来。重楼早已不耐烦地皱眉,这时该说的既然都说完了,他就干脆离开。
司徒钟在独孤宇云肩上一拍,挑一挑大拇指,留下一句“师兄我跟去看看”就驭起了飞仙术。独孤宇云苦笑着摇摇头转向了那些懵懵懂懂的弟子,他相信,自己这次的决定应该不会有错。究竟有些记载,是除了掌门没有人看得到的,司徒钟也不知道,在各代掌门的记述里,已经有人怀疑过遇妖便降的正确与否。而五十年前接受掌门衣钵的徐姓男子,终究在这上面后悔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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