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回首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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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一阵短暂的沉静,周围葵的护卫,“刷刷”的退向了两边,中间让出了一条大道。
待得众人醒过神来,已经是站在雒阳太平道观的大门前了。张婕的大师兄马元义二话不说要众人留下疗伤。夏皓本不愿连累太平道,但是马元义说不怕受连累,救人为先,莫要耽误了治疗时机。
马元义去找止血的药材时,夭儿已在探查默心的伤势。默心小腹上的伤口,虽已没有血液向外渗流,但失血过多的她,导致皮肤极度的惨白开始有些干枯;伤口周围的血液已经开始微微的凝固,恐怖如嘴,让众人皆看得双手微微的发颤。尤其夏皓和张婕,一路看着夭儿和马元义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涉险,都不由得心生歉疚。
夭儿扫了周围一眼,见没有闲杂人等,才释出“千羽”。默心被挪到灵鹤的背上,“千羽”强大的生机,灌注到默心的体内,激起她生机的勃盛。接下来夭儿的行为,却让众人大惊不已。只见他用指甲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一划,割开一个巨大的血口子,腥红的血液如泉水般涌现而出。他扳开默心的嘴唇,将手触到她那苍白的嘴唇边,把奔涌的鲜血全都灌涌进去。
“无争公子,你这是……无异饮鸠止渴啊!”窦武惊呼着,想要阻拦夭儿的鲁莽行为。
“游平先生(窦武,宇游平),不要担心,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毫无痛痒,丝毫无损。”夭儿挥手阻止窦武道。
窦武焦急的道:“血液乃人体元气之本,你这样大失鲜血,对修为与气神有害无益啊!”
夭儿苦笑了下道:“能救而不救,我更难受。何况区区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半刻钟过去,夭儿仍不停止;狂涌的血液还在不停的涌进默心的口中,失血过多的夭儿,脸色已经开始有些苍白,但精神依然没有半点疏忽。
“够了!”
在窦武的一再敦促下,夭儿才停了来。他封住手腕上的伤口,轻轻的呼了口气,靠进张婕怀里。失血过多,让他有些头昏目眩,眼前发黑,金光四冒。燕慕容接过微颤的夭儿,体内的内息随手而出,奔涌进夭儿的体内,帮助他恢复元气。
“慕容,你停下吧!此时刻不容缓,如果血液中的生机潜能不能即时化解溶开,那就如喝开水没有两样了。”夭儿轻轻挣脱了燕慕容的手臂道。
“不如由我代劳吧?”燕慕容执着的道。
夭儿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输入的生机与血液,只有我才能化解,外人是帮不了的。”
燕慕容无奈的看了夭儿一眼,放手了。夭儿释放出浩翰的神奕力,空气中的压力顿时剧增。淡淡的血雾从夭儿的身上层层涌现。血雾中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的龙啸声。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吞天食地的皇者霸气,不断的撼击着人的意志与灵魂。
夭儿身体四周的血雾逐渐凝缩,形成了一条神圣的赤龙,清晰的给人看见它身上的每块鳞片;粗如水桶的龙体,盘踞在一起,占据了整个十丈空间,将默心全部包裹起来。默心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托起,悬浮在虚空之中。赤龙不停的剧烈翻腾,最后缩小成儿臂般粗细穿入默心的体内。默心的身体渐渐变得仿如透明无形一般,任由赤龙毫无阻碍的在体内穿行。然后默心的身躯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透明,彷佛快要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在夭儿体内赤龙祖脉的主导下,默心喝下的血液中的生机开始与其慢慢的交融,与背下的“千羽”相交互应,形成了一个绝对的气场。气机通过“千羽”在默心与赤龙之间来回不停的循环,散发出淡红色的无形气场;如一个硕大无比的圆形晶球,将默心与赤龙包裹在其中,眩采斑斓,美丽的有些邪异。
温润的光泽不停的围绕在球体之上,妖艳的红光衬映在默心的脸上犹如圣洁般的雍容与华贵。浩瀚的生机在默心的体内每循环一次,那由于失血造成的干涩肌肤,就变得丰润一些。众人都明显的感应到,默心体内的生机正在慢慢的壮大;她以前修习的吐纳术,在丹田中残留着微弱的真气,随着生机在体内缓缓流动。
时间就在寂静中无声的离去,光球与赤龙在慢慢的黯淡,默心的身体上的光泽也逐渐消失,虚空中那无形的巨手,彷佛力量也在消弱,使默心的身体缓缓的下降。消耗大量的内息与精神的夭儿,进入了极度的虚弱与萎靡,却仍强打起精神替默心把脉。
看着榻上依然陷入昏迷未醒状态的默心,夏皓脸上愁眉不展,禁不住问:“她为何还未醒来?”
夭儿微叹了口气道:“别紧张,她的体内生机盎然,目前应该无大碍。只是她内伤积习已深,乃是长期修习邪门武功所造成的。除了服药之外,还需靠她自行养气调息,方可完全痊愈。”
看了看夭儿,又看了看夏皓,窦武沉哼了一下道∶“无争公子,皓儿他身负重大的使命,请你继续帮助他。”
“这件事我自有法子摆平,你们安心疗伤吧。”夭儿点头,目光扫向窦武。
窦武那如青铜所铸,无半点瑕疵的脸上显得异常的平静,就像世上的一切都无法让他动容,都和他无关。一对充满妖异魅力的双眼望向夭儿,如老僧坐禅气势不动如山,混身充满了力感与整个石室凝成一体,石室就是他,他就是石室,与天地相溶,漆黑的瞳孔如深邃宇宙包容世间的一切,却又那么充满生机。

明明窦武就坐在他面前,夭儿竟然找不到他的气机点的所在。如此怪异,让夭儿以为出现幻觉,仿佛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虚幻的人像,让心中有种很难受的感觉,犹如你用很大的力量去推一件东西时,突然那个东西却莫然的消失了,让你生出无法着力的气馁感。
窦武吸了一口气道:“无争公子,不,太子殿下,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这条路充满了荆棘坎坷,刀光血影。你将面临你一生最大的两个敌人:无条件的尊奉和最深刻的仇恨,所为皆因为你高贵的血统。你甚至会悲哀地发现,那仇恨来源于你血统的内部。这绝不会仅仅因为嫉妒和愚蠢的虚荣,而是源于与你相同的远大抱负和血液中流淌的同样的骄傲。”
“会死很多人的。”夭儿轻声一叹。
“没有您,一样会死很多人。”窦武的脸上舒展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可是,如果,太子殿下,您在……微臣,相信您会让死亡减少……”
始自孝桓皇帝时,不其乡侯宋酆与窦武交好,皆是天下人敬仰的雄强豪杰。永康元年(167年)河南尹李膺和太尉陈藩联合太学生郭泰等人对抗宦官,结果反被下狱,幸亏窦武上书说情,才没有被杀,而是被终身禁锢。此中报与窦武者正是宋酆。自此之后,天下士人皆道宋酆信义之名。单超、唐衡等权宦虽多有嫉恨之心,奈何宋酆和窦武名望甚着,几番设计均不能害。
桓帝三十六岁驾崩,身后并无子嗣,窦太后与时为城门校尉的父亲窦武定策禁中;宋酆与中常侍曹节带领中黄门、虎贲、羽林军一千多人,前往河间迎接刘宏。建宁元年(168)正月二十日,刘宏来到夏门亭,窦武亲自持节用青盖车把他迎入殿内。第二天,刘宏登基称帝,立宋酆之女为后,改元为“建宁”。
天子即位之初,太后临朝,拜窦武为大将军,陈蕃为太尉。陈蕃与窦武起用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党人参议政事。曹节则被封为长安乡侯,暂时受到压制;但曹节通过太后身边的宫女,向太后献殷勤,使宦官一方取得了太后及天子的信任。
窦武等人对此非常担忧,所以密谋采取武力除去宦官,却事先被宦官得知,利用天子抱恙的时候,封锁宫门,逼迫尚书起草诏令,任命王甫为黄门令,并派人去诛杀窦武全家。
窦武边战边退,突出府第后,连忙去召集北军五营平见。陈蕃听说发生变乱,也毅然率领属下官员及太学生八十多人,涌向北宫;他们与王甫军遭遇,陈蕃被逮捕,送到北寺狱,当天就给折磨而死。
北宫之外的双阙前,窦武与王甫两军相遇。
王甫向北军的士兵出示了天子的诏令,并说:“窦武反叛,汝等皆为禁兵,当宿卫宫省,为何随之造反?先降者有赏!”
北军的阵脚就渐渐松动并喧哗了起来。接着,一些军士扔下武器,跑向王甫的阵营。这样的突变,是窦武万万没有想到,却不难理解的。
北营的军士,除长水校尉所辖的骑兵征自乌桓和匈奴这两个民族之外,其余多是京城的良家子。他们有着京师小民特有的政治敏感和纨袴气息,权衡利害的能力大于分辨是非的能力,并且非常爱惜生命。孝桓皇帝朝,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曾跟随中常侍收捕不可一世的大将军梁冀,深知中官的厉害。而且,窦武的亲党出任北军校尉,不过数月,对将士的恩宠尚未普及,威信未立。
结果窦家宗亲、宾客以及姻亲皆被抓去处决,仅有窦武和窦绍幸以身免。其他自公卿以下,凡是陈蕃、窦武举荐的,以及他们的门生、旧属,一律免官,永不录用。而与大清洗比肩接踵而来的,便是大封赏。早已把后宫控制了的宦官自行封赏、加官晋爵,把朝庭也控制了。在宦官集团的安排下,天子的太傅换成了年迈的原司徒胡广,并让他主持尚书台的政务;又以原司空刘宠为司徒,大鸿胪许栩为司空。于是,后宫里固然尽是宦客的眼线,朝野也充斥着宦官的党羽。
当年宋皇后怀有身孕时,就暗中得到消息,权宦曹节等将不利于她即将出生的皇儿。但碍于对方势力太大,宋皇后自知事情终不可免,故虽无法隐藏生下龙凤胎的消息,却竭力将公主讹称皇子,把生为皇子的夭儿假作公主;并将真正的公主偷渡出皇宫,代替夭儿成为众人口中失纵的皇长子。岂知刘宏听了南华的一番话,竟把夭儿也送出皇宫,“女扮男装”;又因着宋皇后和宋家在朝廷和宫廷里都有庞大的关系网及深厚的势力根基,日益令刘宏不安。刘宏日渐疏远宋皇后,先后宠幸贵人何氏和美人王氏,诞下皇子辩和皇子协;并藉渤海王造反案对付宋家。宋皇后遂以死明志;虽最终没死去,反被救出皇宫,但那封说明真相的遗书却是给刘宏看见了。
“对不起……大剑师王越……”夭儿喃喃自语,勾起一抹邪魅的浅笑。“也许,我也要辜负你的期望……”
夭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正午烈阳的光晕里,彷佛标志着他如日中天的将来。窦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不像脸上般那么止水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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