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元宵佳节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正月为元月,夜为"宵",而十五日又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故称正月十五为元宵节,乃汉文帝为纪念「平吕」而设。
汉惠帝刘盈死後,吕后篡权,吕氏宗族把持朝政。大臣周勃、陈平等人在吕后死後,平除吕后势力,拥立刘恒为汉文帝。因为平息诸吕的日子是正月十五日,此後每年正月十五日之夜,汉文帝都微服出宫,与民同乐以示纪念。并京城里家家张灯结彩,以示庆祝。到汉武帝时,「太一神」的祭祀活动定在正月十五。(太一:主宰宇宙一切之神)。司马迁创建「太初历」时,就将元宵节确定为重大节日。
元宵节燃灯的习俗,则起源於道教的「三元说」。正月十五日为上元节,七月十五日为中元节,十月十五日为下元节。主管上、中、下三元的分别为「天」「地」「人」三官,天官喜乐,故上元节要燃灯。另有一说是元宵赏灯始於东汉明帝时。明帝提倡佛教,听说佛教有正月十五日僧人观佛舍利,点灯敬佛的做法,就命令这一天夜晚在皇宫和寺庙里点灯敬佛,令士族庶民都挂灯。
熹平五年(176年)的正月十五,五彩斑斓的花灯有了飘摇的意味,腐朽的东汉王朝仍在继续它飘飘欲坠的历程。
临近黄昏,曹操带着夭儿,来到雒阳最有名的英雄楼。英雄楼座落在中东门不远,每年这个时候达官贵人们多喜欢来这里赏花灯;因为每年元宵佳节时,中东门楼上都会展出很多千奇百怪,色彩绚丽的花灯。而且因为英雄楼的别致设计,这里也可以看到四周的情形,正是品茶看灯的最佳场所。
一路走过几条冷清的小街,来到城东,只见这里户户门前悬挂花灯,把街道照耀得如同白昼,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到处是流光溢彩的花灯和小贩热烈的吆喝声。空气中时时飘过食物的味道,混杂在飞扬的尘土里,喧嚣嘈杂的场面彷佛是太平盛世,而非乱世将临的汉朝末年。想起相邻街道衰败破旧的老居和满脸菜色的饥饿的贫民,夭儿不禁感到有些难受。
尤其曹操带着夭儿来到英雄楼的顶层;要知英雄楼的顶层,是只有一定资格的顾客才能上去的。之所以有这种规矩,是因为喜欢来英雄楼的官宦子弟,富家小姐不希望和所谓的平民坐在同一层。英雄楼为了这些人特别增设了一层,这种情景让夭儿更为无奈;握有权势的人,总是会得到特别的待遇,试想如果是一般平民百姓,如何登的到这处。
夭儿气闷不已,便借个由头禀明曹操,出外而去。既然出来了,夭儿也想好好看看这个时代的元宵节。这时伴随着震天价响的锣鼓声,一队扮演成渔翁、媒婆、傻公子、小二哥、道姑等人物的表演者脚踩着高跷边歌边舞的走过。这些表演者不但以长木缚於足行走,还能作跳跃,舞剑、劈叉、跳凳、过桌子等种种高难度动作,让人惊叹不已,并且扮相滑稽。见实在有趣,夭儿也起了童心,极有技巧的钻进人群向里面挤去,跟在队伍後面看热闹。
「阿仁,这是什麽,啊——」夭儿顺手拉住身边人的袖子,问他眼前表演活动。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夭儿侧头一望,见到身边竟是一个陌生男子……拉错人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夭儿尴尬的连忙松手,急急道歉。待看清眼前此人,他却不由得一愣。这是一位温润如玉,淡定如莲的男子。他微微地侧过脸来,昏黄的光晕绽开在他脸上,是一种出离人世的宁静与安详。这世上如果真有谪仙人,怕也莫过於如此吧。
「这是社火表演。」清雅的嗓音响起,男子脸上笑容谦和。
夭儿脸上忽然一热,不自然地将目光游移到别的地方。「我和家人走散了,方才竟将阁下当作是他,实在对不住。」
「无妨,无妨!灯会人多,原就容易走散。」
身侧忽有一阵大力推挤过来,夭儿身子一歪,就要扑倒在地。男子用力一拉,将他抱起。男子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一种淡然若水的清香,令夭儿为之心旷神怡。忽然回过神来,夭儿大窘,忙挣出男子的怀抱。
「哎,唉,对不起!」不敢望着眼前那双清雅温和的眸子,夭儿急急躬身一礼,头也不回的匆匆跑掉。
夭儿一边怨叹自己行为不当,举止失措,一边狂奔,不知不觉来到城中某处。月光如水,淡淡地洒在这条老街上,周围大部分房屋已经破败不堪,许多院落中杂草丛生。四下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小朋友,怎麽一个人在这儿?」一个中年猥琐男子凑近夭儿。
早前夭儿便听说近年的元宵佳节,都出现了离奇的妇孺失踪案;有的把小孩拐去後,擦瞎眼睛,折断腿,更有甚者千方百计将小孩变成畸形怪状用来骗取时人的同情,敛取财物。知道有这麽一批人专门在这种人群混杂的时候作案,而且目标也都是一些妇孺,夭儿就对这件事留了心。

「我在等阿爹。」夭儿幽幽的看着眼前的贼人,暗道:今日遇到我算你撞到了枪口上,如不将你恶惩,怎对得起被你们陷害过的人。
「你阿爹有事先走了,要我来接你。」骗词一点新意都没有,五岁的孩子真的有那麽好骗吗?
前世今生夭儿最为痛恨的便是这种伤天害理不劳而获者,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痛不欲生,家破人亡。当闻得此事,夭儿便暗自下了决定,如若自己碰到此等害群之马,定不轻饶。所以,当夭儿见那贼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时,也不大声呼救只是静观时机,暗自思索可以把贼窝轻而易举连把端的方法。
几个轿子叠联向他们走来,夭儿忽然发难,戒子呼啸射出。那贼不禁呼痛,唯恐被人逮到,连忙丢下夭儿,拔腿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夭儿见那贼落荒而逃的模样,心里窃笑不已。就在这时,轿中走出来一个人出声叫住了夭儿。夭儿回头一瞧,见那人四十许的年纪,白净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细纹;明明是个男子,却是涂了红唇,一双手细直修长,那两道眉,也比别人要长上一截,特别是於眉心处,更是多了一点红痣,虽不说话,却是自带着一股威严。
夭儿暗想此人很可能是名宦官,而且是名权势滔天的宦官。还真是让夭儿猜对了,此人正是十常侍之首张让。因皇上观赏花灯已经完毕,便和其他的近侍回皇宫侍驾。在轿内听到尖锐的啸声,连忙推开帘子一看,认得是夭儿,心中更有些不安,便叫住了轿,询问夭儿事情的经过。夭儿漫不经心的敷衍张让,冷不防张让抬起右手,一个手刀砍向夭儿後颈,夭儿还来不及反应就跌入黑暗中。
从黑暗中醒来,夭儿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听到附近隐约传出了人声。好像是一种呻吟,又更像是一种吼叫似的。夭儿睁开眼,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两个拥在一起的男子。他们都裸着下半身,紧紧缠绕在一起。认出他们是葵和刘宏,夭儿不禁皱了皱,弄出了些声响。刘宏正被葵奋勇的冲刺弄得快昏过去了,几乎什麽都听不见。然而,压在刘宏身上的葵,任凭他再怎麽沉溺在纯生理的**喜悦之中,夭儿的动静,仍传入了他的耳里。
葵亢奋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浓冽的**。一股难言的激奋突然漫上全身,葵迅速宣泄掉体内郁积的热潮後,直起身子,拉上裤头,整理好身上略显淩乱的衣袍,再也无心於仍兀自昏昏沉沉的刘宏,神清气爽的走到夭儿的面前。
「你醒了。」葵把手伸向夭儿。
「你是救了我,还是害了我?」夭儿脚步往後退,脱离葵的掌握。
葵确实还在抓着夭儿,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夭儿就闪开了。没有错,夭儿敏捷的闪开了,就像根本没有给抓着一样。葵不信,於是再次一探手抓了过去。夭儿仍没有让他抓住。就见夭儿身法如行云流水一样,让葵拼尽了全力,也没有抓到。
这时桃花开得正茂,就像天边飘落的云霞,凝固在这一方静土之上。阵阵清风吹来,摇得树上的花瓣儿一阵飘落,纷纷铺在地上,而早已落地的花瓣儿也纷纷在低处轻轻的涌涌波动。轻巧的漩涡,旋转在树下的身影上。花美,却比不上花海中的人美。
长裾舞动在漫漫花雨中,柔黑的长发与在空中卷扬的花瓣纠缠不清,仿佛积欠了生生世世理不完的情债。「有些事情,总是不知道的好。」
「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在心里憋太久了会生病的。」夭儿语带轻愁,心魂随着花海中葵的舞动而动荡。
「报应………我勾结张让,欠了娘娘。」葵的眼里,是夭儿再熟悉不过的忧伤。
「你就不能放手吗?」夭儿轻声地问。
「我还不想……不想……放开手……」可是,如果等到他对我的热情消减,等到他亲手抹灭我的存在,等到他将来後悔与我的相识,我宁头亲手抹去他心中关於我的所有一切。
葵的笑映在漫天的花雨中,更加地夺人心魄。可夭儿知道,深埋在内心的他,一定又哭了。
「他是我一个人的,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从我的身边夺走他!但是,他要离开我,我会自己先离开他。割股,切肉,一点一滴,一丝一毫,什麽也不剩的离开他。我不要他在拥抱着别人的时候,偶尔才在脑中出现我的影子,认为荒唐地笑看过往的狂乱与**。」
葵的话在风中盘旋,渐渐地隐没。飘舞的花瓣落了他一身。微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丝丝长发。他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眼里却藏着浓浓的悲哀。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