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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之间,二人又拆了不下二十招,青衫客剑势渐见散乱,胸口气血翻涌,内力运行不畅,竟大有不支之象,心下不禁暗忖:再斗下去,必遭他毒手,自身性命也还罢了,只是背上师妹的骨血却无论如何要为她保全,只是此地虽是雁荡山脚,却离雁荡山门尚有十里之遥,须得寻个计较,只消再逃得几里地,发一支焰箭,引山门下的师弟来援,这狗贼也就不足为惧了。所幸师父当年曾密传我一门轻功“龙行步”,这从京城到此的千里路程,狗贼一路追杀,倘不是这“龙行步”只怕早已做了他剑下之鬼。眼下打虽打不过他,要逃谅他一时也难追上,只是这狗贼似已知我心中所思,剑势愈逼愈紧,倘我此刻背身而逃岂不将这篓中婴儿正送到了他的“残月剑”下,这却如何是好?罢、罢、罢…
此时,黑衣人正使一招“寒雁剔翎”剑尖斜撩青衫客左边肩胛,剑到中途,手腕抖动,挽出五朵剑花,青衫客肩,颈五处要**俱在他剑招笼罩之下。他料定青衫客此刻必使那一招“秋水长天”去封肩,颈诸**。而使这一招之前必须塌肩转胯以助右臂之力,而黑衣人却知道,这青衫客打从第一次练此招起,在这塌肩转胯的一瞬间,右肋总会露出一个细小的破绽。这个破绽转瞬即逝,在外人眼中这可能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破绽,而在此刻他的眼中却是一个致青衫客于死地的绝佳机会。是以黑衣人这一招“寒雁剔翎”只是一式虚招,那五朵剑花只在空中虚悬,静待青衫客使出那一招“秋水长天”。不料在这紧要关头,那青衫客脚下竟似被竹根绊住,打了一个踉跄,不但未使出那一式“秋水长天”,反倒将左肩凑了上来,当下黑衣人不暇细想,立将虚招用实,一剑刺中青衫客肩头“肩井”**,眼见青衫客肩头鲜血如注般流了下来,黑衣人不由心头大喜,正待顺势沉剑切断青衫客“琵琶”软骨废去他半身武功,那知青衫客左肩一扭,满是鲜血的胛骨顿时将黑衣人剑身扭住,然后塌肩转胯,右手长剑疾划,使出的正是那一招“秋水长天”。这一招“秋水长天”在七十二路“回风落雁剑”中本取守势,长剑在身前划圆只为格开敌方劈刺,不意用在此刻,守势变攻,大收奇效,正好能划断黑衣人右腕。而用剑之人一旦右腕被断,不能使剑,无异于被废却全身武功。这一下变生不测,黑衣人不禁心头彻寒,眼看“水月剑”如秋月寒波般划至,黑衣人情急之下,忙松手撒剑,唯恐避之不及,又足下急点,向后翻了几个跟斗方才站定。而青衫客拼着舍去一条手臂,所为就是争得这一线生机,眼见计售,当下更不犹豫,提一口丹田气,“龙形步”展开,风一般向山上奔去。
黑衣人眼见青衫客即将毙于剑下,却不料自己一时大意竟又让他走脱,不由得心下狂怒。但他也知自己内力,剑法虽远胜与他,轻功却犹自不及。适才听三师弟言下之意,以为我只是为雪被师妹所弃之耻,才来追杀这孽种,殊不知我这次冒死前来,杀这孽种倒在其次,那件物事却更是势在必得,只是此时离山门已近,若是惊动其他同门,纵然追上也是无益。倘那老匹夫已出关,更是只会枉送了自家性命。现在看来他未必知道那件物事在那婴儿的襁褓之中,不得已,只有暂且回转,容后再谋良策,慢慢图之,也不为迟。
正踌躇之际,只见这山中骄阳渐升,山风乍起,一棵棵人臂粗细的健竹被吹的摇曳起伏。而那竹林边缘上有些枝头竹叶生得过于茂密的细竹,山风过处更是被吹得竹尖几将倒伏于地。而待山风一过,复又挺直如初。目睹此景,黑衣人不由心头一动,顿时有了计较。
但见他猛提一口丹田气,一式“潜龙升天”直跃上竹林边一棵人腿粗细的健竹枝头,然后和身下坠,这一坠之力也当真了得,只将那竹尖坠下地来,而那腿般粗细的竹身也被坠得如同一张引得满满的大弓。眼见枝头堪堪触地,黑衣人急挥长剑猛地砍去枝头那一从茂密的竹叶,同时更提气上跃,这一下给竹枝同时去了两个束缚,顿时只听那引得如同满月的一张大竹弓“呜”的一声怪啸,霍然挺直,只将那黑衣人如弹丸一般,瞬间便送出里许开外,堪堪赶到那青衫客身后。而黑衣人人在空中,手却丝毫不停,不住的将刚才捋在手中的竹叶向青衫客背后的竹篓掷来,竹叶破空,“嗤嗤”有声,那软软的竹叶在他的内力催动下,竟变做了货真价实的“竹叶”镖。

青衫客听得背后暗器破空之声,惟恐伤了篓中婴儿,急忙挥剑转身将那些竹叶尽数绞碎。但只消这一停步转身,迟得片刻,那黑衣人便已扑到身前,剑光一起,又已将青衫客罩住。
这一交手,黑衣人更不容情,连下杀手,一时间只杀得青衫客手忙脚乱,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那青衫客经过一阵狂奔,肩上伤口中的鲜血更是不住的一路流下,体力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只凭着心头一念,在强自支撑,手上剑招已是全取守势,脚下且战且退,只想退得一步,便离师门近得一步,心下只盼天可怜见,能有一位同门路过,助自己一臂之力…
正思量间,后脚退去脚掌着地,脚跟却踏了个空,百忙中扭头看去,不由暗叫一声“苦也”,却原来苦战中急不择路竟退到了一处高崖边,但见崖下云蒸霞蔚深难见底,被自己一脚踩落的几块山石正翻滚着落下崖去,不一刻便消失在云雾之中。
黑衣人显然早就知道这边是一处危崖,因而故意将他逼至此绝地,以免再横生枝节让他走脱。此时青衫客后脚踩空一个踉跄,为了保持平衡,不致跌下山崖,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转了半个身,变成侧身对敌,肋下顿时露出偌大一个空当。黑衣人一见良机乍现,哪肯放过,“刷”的一剑直刺他肋下,青衫客见来势甚急,要回剑挡格已是不能,只得身子前倾,打算先避过长剑,再作计较。要在平时,他这一避刚好能避过对方的这一剑,但要命的是此刻他背上却背负着一个竹篓,这一下身子是避过了,竹篓却凑了上来。说来也算这篓中婴儿命大,黑衣人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刺在竹篓和青衫客的后背之间,只将青衫客的背后长衫穿了个洞。青衫客适才慌乱,神智一时恍惚,竟忘了背上所负竹篓。只到此刻,觉着背上一凉,心下方才悟了过来,不由得暗叫一声“侥幸”。只是话犹未了,便觉背上一轻,那竹篓竟已从自己背上跌落,直向那深不见底的危崖下飞去。
原来,那黑衣人见自己一剑刺空,也是一怔,定睛再看时,见自己的长剑正插在青衫客和竹篓之间,不由又是一喜,手腕振处,长剑上下划过,立将那竹篓的两根竹带划断,竹带一断,那竹篓便带着那婴儿直向崖下跌去…
青衫客眼见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救出的师妹的一点骨血,竟在最后关头不保,心下急怒交加,眼中便如要喷出血来,口中一声长啸,手中剑势也是一变,招招都是进手招势,竟是要同那黑衣人拼个同归于尽。黑衣人一声冷笑,脚向后退,退一步拆一招,连退七步,手中长剑也挡了七招。七招一过,那青衫客攻势已尽,黑衣人后脚一点,前脚向前踏出半步,手中长剑抵隙而入,已刺中青衫客臂上的‘曲池’**。只听“当啷”一声,青衫客右手长剑落地,左掌却已迎面劈到,只是他内力将尽,这一掌劈来哪还有半分力道。黑衣人微一侧身,飞起右脚,正踢在他肋下。那青衫客只觉肋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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