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寰接过梵文卷轴，随手放在一旁，却问我：“秦晏，知道你做错何事吗？”
我顿了顿，答：“殿下会见桓王的时候，学生放肆了。”
曹寰颔首。
“但桓王的态度是对殿下不敬，因此，学生才还以颜色！”我不服气，辩白一句。
“在诸侯面前，君主几时需要臣子言辞上的维护？”曹寰心平气和地点拨道，“秦晏，你逾礼了。”
“……学生知错。”
两年相处下来，我对于曹寰的渊博与气质，可以说用“拜服”这个词一点也不过分。但凡礼德教化、人臣之道、君子之艺，他皆悉心教授，能得到这位太子少师做我的老师，实在幸运。
其实，即使只这样子坐在先生身边，我也如沐春光，觉得周身舒畅、神清气爽。
如果告诉曹寰他有这样的“药用”，八成会吓他一跳吧？
教训过我之后，曹寰这才重新观看“国书”，初看时有些意外之色，随后合上卷轴若有所思。“想译出此书，恐怕要费一番心力。”他说。
“能译？”
“可译，但一月为期，有些勉强。”曹寰站起身，“本官曾在剑云观长住，当时于藏书阁中浏览异国典籍，似乎确实见过这国书上的文字。你随我来。”
出京城，往西去。
抵达宫观时候已日薄西山，白发苍苍的道长将我们迎进去，听曹寰简单介绍了情况，便唤道仆来领我们去藏书阁。
应召唤而来，背对夕阳立在门外的人影十分眼熟，我初一见，不由得愣住了。
“请。”
来者佩剑，世俗子弟打扮，年轻的面容比过去更添稳重之气，竟是阿青。
曹寰走在前面，侧首问阿青：“少侠，剑云观如何？”
“清净，平和，但又非遗世而存。”阿青答道。
“与千机真人相处，是否融洽？”
“在下受益良多。”
他们一问一答，我心里疑惑着跟在后面：听上去，曹寰早知道阿青在这里，也许就是他把阿青送来的。但是，金玉狐被处以极刑已半年有余，阿青没听说他师父的事情吗？曹寰告诉我，阿青在伤势好转以后自行离开了曹府，这种行为我能理解。可如果阿青是像现在这样，安然呆在道观，不思量为师父报仇，也不考虑远走高飞，我就真不明白原因了。
他不像是这种人啊？
将我们送到藏书阁，阿青道：“二位请自便，我去取茶水。”说罢，转身就走。
我急忙追上前一把拉住他。
阿青迟疑片刻，开口称呼是：“探花使。”
“我现在有新的名字，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连名带姓叫我。”我皱眉。
阿青道：“即使是在清净之地，我仍时常听说探花使的消息。秦斯，你很了不起。这回我没有想着要与你比较，是真心诚意地叹服。”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没有两年前的黯然和不甘，眉间更显坚毅。
“……你怎么了？”我感到意外，“我认识的阿青可不会说这种话呢？”
古灵精怪的阿青去哪里了？
“有所感触而已。我去煮茶，你先放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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