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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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车队只有三辆马车,第一辆是道尔顿,顾伊和黛丽丝乘坐,第二辆是道尔顿的三个扈从,包括二个剑士和一个魔法学徒,第三辆上则装满了日常用品和杂物。
马车在帝都的石板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顾伊因为身体的关系,平时很少出门,此时将马车的窗帷掀开一线向外张望,看了一阵,只觉阳光刺眼,心中泛起一股厌恶之气,便不再看了。
道尔顿见到顾伊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顾伊?”顾伊微微一笑:“我不喜欢阳光。”道尔顿道:“这样可不行,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看看你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样子,活生生一个骷髅。”
顾伊对这些言语早就有了免疫力,当下只是苦笑,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些,可是在阳光下呆久了我就会很不舒服,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应该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吧。”嘴里这样说,心里面却是另一番想法:“黑暗和光明我同样都不喜欢,天知道我应该生活在什么地方?”
果然道尔顿一撇嘴:“小小年纪,就学会口是心非了,我可是你的老师。”顾伊一笑,毕恭毕敬地道:“是,我不喜欢阳光,也不喜欢黑暗,老天为何得我如此矛盾,还请老师您为我道疑解惑。”道尔顿一噎,道:“牙尖嘴利,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顾伊耸耸肩,不说话了。
又过了不久,听到车夫与人大声交涉,原来是要出城门了,道尔顿伸出头去,拿出一个银币交了城税,三辆车在人流中慢吞吞出了城。
此时,已近午时,阳光毒辣,晒得马车里又热又闷,道尔顿掀开窗帷,又将马车门打开通风,顾伊眯着眼睛,用手搭在额头上遮住外面刺眼的强光,问道:“黛丽丝,你热不热?”黛丽丝鼻尖上已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强笑道:“不热。”
“热就不要勉强,”顾伊拍了拍黛伊丝的手,转而向道尔顿道:“要不,老师我们在哪里休息一下再赶路?”道尔顿断然道:“不行!吃午饭的时候才能休息,要不然慢慢吞吞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华夏国?”
顾伊露出无奈的表情,对着黛丽歉意一笑,用手掌给黛丽丝扇风。黛丽丝忙抓住顾伊的手,道:“我不热,再说就算是热,也不敢麻烦少爷。”顾伊皱皱眉,将马车角落的扇子递给黛丽丝:“这只是举手之劳,算什么麻烦?”
道尔顿听着二人的对话,奇怪地看着顾伊:“你不热吗?”顾伊又是一个苦笑:“我从来就不知道热是什么感觉。对了,老师,这么热的天气,你为什么不来个冰系魔法,让大家都凉爽一下?”
道尔顿眼睛一瞪:“我哪来的冰系魔法咒语?”顾伊一伸舌头,心道:“又闹笑话了,看来我对魔法还是了解得太少。”
沉默一阵,顾伊斟酌着言语:“老师,您上次说,会教我冥想的方法,还会教我一些简单的咒语,对吧?”道尔顿眨眨眼睛,知道顾伊这么问的用意,故意问道:“是啊,怎么了?”
“那您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呢?”顾伊心中不禁有些紧张。道尔顿侧头想了想:“过几天吧,等天气凉爽一些再说。”
顾伊傻了眼,等天气凉爽一些?现在可刚到夏天啊,天气凉爽的时候就是两三个月之后了,这还是过几天吗?
道尔顿看着顾伊吃憋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很是开心:“小伙子,学习魔法可不能心急啊,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修习魔法的天赋呢。”
顾伊一脸苦色,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顾伊没开口,倒是黛丽丝在旁边着了急:“大师,我们少爷可聪明了,他一定可以学习魔法的,您就早一点教他吧。”
道尔顿扯足了顺风旗,这才装做思考片刻,慢悠悠地道:“既然这样,我再考虑考虑。”顾伊生怕他故意拖延,向黛丽丝一使眼色,黛丽丝会过意,道:“大师,不如就今晚吧,您放心,晚上不会太热的。”道尔顿怪眼一翻:“晚上我又要冥想,又要睡觉,没时间。”
顾伊哼得一声,道:“老师,您也不必跟我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吧。”道尔顿听他出言不逊,眉毛一竖,就要发怒,忽然转念一想:“是啊,我怎么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起来了?”心中暗暗讶异,却不知道他自己本就是性格跳脱的人,而顾伊的性格也不古板,虽说是叫他老师,但不知不觉间,却如朋友般互相调侃,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想要故意整盅顾伊,其实二人的关系已经在短短的两天内变成了亦师亦友,只是二人都未发现而已。而朋友之间互相整盅,让对方出丑而博得一笑的事情,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道尔顿大搔其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自我解嘲般一笑:“算了,我是大人,你是小孩,不跟你计较。”顿一下,才正色道:“顾伊,认真的说,学习魔法是一件辛苦的事情,魔法师要花很多时间去进行枯燥的冥想,以期提高自己的精神力和魔力,还有一些魔法师甚至会为了改良一个魔法咒语的一个音节而做无数次的实验,而做这些的时候却并不代表着你一定能成功,并不代表着你能够成为出色的魔法师,有些人甚至一辈子停留在低阶魔法师的等级上不得寸进,而能够有所作为的魔法师只是极少的一部分。这些问题,在你还未做出努力的时候,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顾伊也正色点点头,道:“我明白,记得老师昨天曾经问过我,魔法师只是贵族们口中只会一些小把戏的家伙,为什么我一个贵族子弟会想着学习魔法。我回答您说,我觉得魔法是个神奇的世界。您应该还记得这番话吧?我学习魔法并不是想做出一番什么样的伟大成绩,这只是我的兴趣,我觉得魔法的魅力就在于它的神奇,而不是它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我想要的,就是弄清楚魔法的神奇之处究竟在哪里,是什么让它如此神奇,仅此而已。”
道尔顿脸色一缓,连连点头:“有你这番话,无论你能不能修习魔法,我都会觉得我收了个好学生。唉,你说的这些兴趣,这些神奇之处的秘密,我研究了魔法几十年,还只是一知半解,嘿嘿,仅此而已,就是这个仅此而已就足够你为它付出一生的心血了。”
顾伊听着道尔顿话中的沉重之意,道:“一生的心血又如何?我会乐在其中就足够了。”道尔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顾伊:“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只有十四岁,为什么总会让我恍惚觉得,我是在和一个看遍了世情的老头子在对话?”
顾伊一笑:“这是您的错觉,如果真如您所说,那我就是个怪物了。”道尔顿看着他风轻云淡的样子,又看了看他瘦弱的身体,心中再也兴不起看他笑话的意思,无奈地摇摇头:“好吧,不用今晚了,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顾伊见他忽然间就改了主意,心中欢喜地猛一颤:“太好了,老师,我真希望你现在就能把魔法的所有一切知识全告诉我!”道尔顿忍不住就是一个爆栗敲了过去:“刚刚我还说了,魔法学习是个无止境的事业,你现在又跟我说这些狂妄的屁话,现在就教给你所有知识,你以为你是神灵转世啊?”
顾伊被他敲得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捂着额头,语气中饱含着无限的委曲:“老师,尽管您自己说自己是魔武双修,我还是要请求您,收起您高超的武技,就不要在我这个没有半点反抗力的小子面前炫耀了吧。”
道尔顿哪是什么魔武双修,不过那一下倒是货真价实地用了十成功力,见顾伊痛得真抽凉气,一时不由得有些讪讪,一转眼马上有了目标:“黛丽丝,你还不下车?难道你准备在这里偷学我的独门绝技吗?”
黛丽丝可不敢像顾伊那样顶嘴,脸一红低头叫住车夫停车,坐到后面的马车上去了。
道尔顿装模作样地帮顾伊揉了揉额头,一边揉一边大摇其头:“唉,要是你的额头有你的嘴巴一半硬,也不至于这样了。”顾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任由他在额头上蹂躏一阵,才道:“我不痛了,可以开始了吧,老师?”
道尔顿点点头,当下认真教起顾伊冥想的法门。冥想之术其实就是用精神力去探寻自然世界的元素魔力,然后通过精神力的牵引来摄取这些魔力,而在摄取的过程中,又间接煅炼了精神力的强度,令精神力更为凝炼和纯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普通人别说是用精神力去探寻魔力,就算是释放一下精神力去感觉一下周围的世界也未必做得到,而精神力的感觉,又并非是靠听觉,触觉,味觉,视觉,嗅觉去感受,说得明白一些,精神力就是第六感、思想和意志力的综合体。
思想每个人都会具备,意志力的强弱会因人而异,而一个人的第六感,却是玄乎其玄的存在,你没有注意的时候,也许它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你的脑海里,但当你想去抓住它的时候,却又仿佛无处着力般根本没有痕迹可循。
精神力最重要的地方,就在这个第六感上,道尔顿现在教的就是如何培养第六感,如何伸开思想的触角,去探寻两眼未见,两耳未听的世界,去探寻那深存于地底或漂浮于空中的未知领域,去感受平时触摸时不曾有过的蕴含于事物内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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