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星宿海小试岐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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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冲出了车帐,果然看见一队骑士呼啸而至,奇异的是,这些人头发或为棕色或为黄色,深目高鼻,断然不是统治这一区域的羌氐戎人,更像是月氏以西的塞种人。
“唔……”众骑士围着袁冲的马车,一个似乎是头人的中年骑士从众人中策马出来,操着古怪的汉话道:“谁人,你们,是。”
袁冲心中一舒,他并不想和这些蛮夷之人起了冲突,幸运的是他们的头人还会说几句汉话,便道:“在下司隶人氏,袁冲,只是过往贵境,还请大王通融放行。”说罢从衣袋中掏出一袋钱来,抛给了头人。
头人接过钱袋,却又迅速回丢给了袁冲,似乎是很急地道:“乌拉……袁冲……救……救人……我的。”
袁冲不禁大奇,当初他曾大破合欢教,可是合欢教徒,却多为象雄人,跟羌氐人容貌差别不大,而这些长相古怪的塞人,竟然也知道他的名字?可是这头人的确是要自己救人,可自己又不是医生,怎么救人?
袁冲忙道:“袁某不通医术,怎能救人。”
那头人却似听错了他的话,大声“乌拉!”一喊,周围骑士,均是大喊:“乌拉!”随后众骑士围了上来,只留下一条出口,头人很礼貌地下马示意,让袁冲等人从这一条路口经过。袁冲不禁大为无奈,韩伯看了看袁冲:“庄主,这该如何是好?”
袁冲虽是中原武林头号人物,在中原喊出这个名字,别说一对骑士,就是上千的军队,都会吓得腿软三分。谁料到这番在星宿海,却如此无奈,只得对韩伯道:“跟他们走,我们几个都会武功,他们若有恶意,还是能脱身的。”
韩伯驾车随着骑士而走,袁慕缇似已醒来,接帘一看,惊道:“爹,这些都是鬼吗?”
幸亏他们都听不懂“鬼”是什么,众骑士却都看到如此美人,皆又“乌拉”不止,一双双狂野的眼睛在袁慕缇身上打量不止,一个健壮的青年骑士已经放肆地策马道了马车前,大喊了一声:“欧拉那姆阿!”众骑士又大声“乌拉”一声。
袁慕缇几乎气的肺都炸了,玉手一扬,便欲挥出剑来,袁冲急忙斥道:“缇儿,不得胡闹,回车里去。”袁慕缇“哼”地一声,拉下车帘子进了车内。众骑士“呃……呃……”似乎很是不满,头人摇了摇手,众骑士方才安静了下来。
“啊……寇都瓦……”头人似乎有些了解汉人习俗,似有歉意,袁冲却也发现他懂得汉话不多,只能会一会意,以示自己并没什么。
袁冲摸摸额头,大冷的天居然出了汗,不禁忖道:“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袁慕缇在车中急道:“爹,他们都是什么东西啊。”
“可能是月氏人,也可能是乌孙人吧。”袁冲却也搞不清楚,不过看这些人的模样,应该不是月氏人,月氏人深目高鼻,但是头发却多是黑的。
“这些妖魔鬼怪,也算是人?”袁慕缇并未见过蛮夷人,却将之当成了鬼怪,袁冲差点笑了出来,不过怕那头人晓得,连忙道:“缇儿,你不要生事,他们没什么恶意。”
“爹,你也进来啊,我不想和这个阿狗,一起待在车里。”袁慕缇道。
“他等过上小半个时辰方能动,你就当车里没人吧。”袁冲道。
阿狗听在耳里,心中一畅,忖道:“半个时辰后,我想办法混在这些番人中间,教这父女找也找不到我。”陡然又想起师父,不禁心中暗暗叹气:“我回到了昆仑,袁冲会不会也找上昆仑?”
终于到了一处简陋的营地,在一个小湖的边上,附近的壮年们牧着连绵如云的羊群,来往的人皆是棕褐色的头发,或者还有一些黄发,说着袁冲怎么听也听不懂的语言,头人终于带着袁冲进了一个大帐内。

“唔啊……魔……魔……病……女儿……我的。”头人急得满头大汗,袁冲亦是急得满头大汗,袁冲一看帐内羊皮垫子里睡着一个棕褐色头发的少女,一脸的憔悴模样,显然是得了病。少女淡蓝色的眼睛下,微微尚有泪痕,而樱唇边上,似乎是不由自主地流着口水。少女的四肢,却被紧紧地捆绑在羊皮垫子上。
旁边一个巫师,唱歌一样地乱哼着,袁冲更是头皮发麻,只好问头人道:“令嫒……你女儿是什么病?”
头人乌拉拉说了半天,却也知道袁冲听不懂,在空中画着一个圆圈,又在圆圈下了一会,袁冲愈发糊涂了。
“爹,爹他出来了!”突然帐外传来了袁慕缇的声音,袁冲出账一看,阿狗已经从车内吃力地走了出来。“你伤势未愈,还是多多歇息为佳。”袁冲道。
“袁大侠,我略通医术。”阿狗一手按着胸口,缓缓道。
“爹,是缇儿告诉他的。”袁慕缇道。
袁冲顿时如获救星,忙上前扶住阿狗道:“你可算帮了我一个大忙啊,你且跟我进账。”阿狗忖道:“我帮你大忙,可是你却也要对我不利……”
袁慕缇亦好奇地跟了进去,头人有些诧异,袁冲狠劲地指着阿狗,阿狗亦比划比划,示意自己是医生。头人也不言语,便又在空中画圆,又在圆下了,指了指躺在羊皮垫子上的少女的嘴,又指了指她的肚子。
袁慕缇转过脸来,却看到刚才对着她大喊的那个青年骑士,黝黑的脸上一坨红,傻笑地看着她,不禁心内大为恚怒,可是爹爹在一旁,没有敢发作,只是马上便转过了头去。
阿狗仔细思虑半晌,忽然吃力地往帐外走去,袁冲一怔,袁慕缇忙道:“我……我出去看他。”如避虎狼一般出了帐,心下暗想:“要不是爹爹仁慈,我早就把这群鬼怪全杀了。”
阿狗在帐边徘徊了半晌,心道:“袁冲究竟不放心,派袁慕缇跟着我,我走也走不了。”他只得又思虑那患病少女的病情,那少女腿臂均被巫师捆绑起来,怕是病发之时四肢会乱动,而嘴边又有口水,面部又有泪痕……她父亲画圆,又是为什么?
阿狗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看见帐脚支木上,长着一个红红的圆蘑菇,阿狗注视半晌,恍然大悟,便伸手去摘那蘑菇。
“喂,叫你给那鬼怪姑娘看病,你却给她摘蘑菇了。”袁慕缇没好气地道。
阿狗淡淡地道:“这蘑菇有毒。”
袁慕缇本欲再损他一句,可是她却亦聪明得紧,霍然道:“你是说她吃了毒蘑菇?”
阿狗点头道:“我猜的。”
袁慕缇摘下蘑菇,缓缓回到了帐内,头人大呼“乌拉”,跑过来抱住了阿狗,捉起阿狗的手,将蘑菇在众人面前挥舞。
袁冲终于舒了口气,忖道:“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可是不知道他治得了,蘑菇之毒深入脾胃,实在难除啊。”
那躺在羊皮垫子中的少女,一双淡蓝色的大眼睛,亦是怔怔地看着阿狗手中的红蘑菇。阿狗一阵兴奋,却触动了自己的伤势,险些栽倒在地,头人大骇扶住,巫师旁边又大声乱喊了起来。袁慕缇猜想这巫师肯定在胡言乱语,忙对袁冲道:“爹,这个怪人可能再说阿狗的坏话!”
袁冲暗暗凝气一弹,弹中了巫师的麻**,巫师腾地栽倒在地。头人诧异地看了巫师一眼,突然扶着阿狗坐下,扑地跪了下来。阿狗慌乱道:“您别这样……”
袁冲呵呵一笑,道:“阿狗,番人对医师极为崇拜,你不要管他,只管告诉我们,该怎么医治这位姑娘便是。”
阿狗道:“金银花,要新鲜的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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