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浮萍忽得弄儿喜,残兵聚义舞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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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外,一阵冷风吹来,帐前的气死风灯随风摇曳,灯下站立的士兵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望了望帐内映出的灯火,仿佛有一丝温暖透出。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看来真是不假。这是同治五年初春时分,正是刘永福、吴业终、黄崇英三家天地会起义军聚首的日子,三家天地会残兵汇集在广西归顺州的安德古镇中,暂且苟安。
大帐内,灯火通明照如白昼一般,帐中设摆一桌酒席,围席而坐的是天地会广西分舵的十来位农民军的将领,刘永福端起手中劣质的烧刀子喝了一口,抬眼望了望帐内愁云满面的众人,问道:“业终老弟,天京那边情况怎样?”“大哥,现在天京那边,天王亲率太平军拼死抵抗,无奈湘军、淮军还有绿营越聚越多,还有洋枪队相助,现在围城之势已成,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吴业终摇了摇头答道。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身边的黄崇英摔掉手中的酒碗,长身而起说道:“偌大一个太平天国,难道就这样完了?想我天地会广西分舵当年在吴凌云大哥的带领下何等威风,那时永福大哥为先锋将,大破绿营兵,击杀巫必灵。谁想到今日,吴凌云大哥战死,我等残兵败将汇聚与此….”说着黄崇英竟开始呜咽了。众将大多也跟着低泣起来。席间情绪骤然跌至极点。“都别熊了,我天地会只有站着死的汉子,没有偷着哭的娘们,吴大哥是死了,但你我还活着,接着扯旗造反接着和清狗干呀!”刘永福喝骂道。下面的众将骤然一震,神情已然坚定了不少。这时,吴业终向刘永福抱拳道:“刘大哥说的对,既然,我们三家合兵一处,刘大哥就领着我们接着扯旗造反接着和清狗干吧。”众将也抱拳齐声道:“愿随永福大哥建功立业,马首是瞻。”刘永福起身将手中酒碗一放“好,既然众家兄弟如此厚爱,我就不推辞了,明日我等和军整兵,他日东山再起,打出一片汉家江山,已慰吴凌云大哥在天之灵。”众将轰然应诺。
酒宴散去,夜已近三更十分.,众将都已各自返回家中。刘永福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强压醉意,跌跌撞撞的直奔家中。冷风袭来,酒意上涌,刘永福手扶道边一块青色石碑跌坐在地上。一阵眩晕过后,借着朦胧的月光刘永福抬眼望向手扶的那块石碑,石碑上刻着三个苍劲的大字‘北帝庙’,刘永福摇了摇沉重的头颅,自语道:“怎么到了北帝庙了,也好我正要问问北极玄天大帝,天公何以如此不仁。”说着走向庙宇的大殿。
因为常年战乱,北帝庙早已香火绝迹,殿前杂草丛生,一鼎香炉斜斜的躺在草丛中,一两声夜鸟低鸣,显得无比荒凉。刘永福走上大殿的石阶,用手推开殿门,放眼也是一片破败。抬眼望北帝真君神像居中而坐,神像身后一脸微笑的周公手拿七星令旗,两侧护驾的四大天王怒目而视。刘永福上前几步,摇摇晃晃的拔出佩剑,剑尖指向北帝像,喝道:“北极玄天大帝,你妄受人间烟火,难道看不见这人间已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吗,看不见蛮夷欺华举国受辱吗,看不见世风日下宵小弄国奸佞在堂吗。想我刘永福一生赤贫如洗,空有一身武力,还是三餐无计,十七岁蓄发入洪门,立志还人间以公道,谁想今日是如此光景,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贼老天,难道你只保佑那些达官贵人吗,我刘永福偏是不怕,一朝但随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哈哈哈。”说罢舞起手中长剑,剑走龙蛇。一边舞剑一边吟唱道:“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琼楼玉宇连霄汉,凤阁龙楼做烟梦,几曾识干戈….””啪’的一声,刘永福不知被何物一绊,跌倒在地,一时酒意上涌,沉沉的睡去了。
半梦半醒间,刘永福来到一处天地。此地芳草鲜美,山花灿烂。身前是一片树林,林间,百兽嬉闹,鸟雀争鸣,流水潺潺,抬眼望碧空如洗,白云悠然。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刘永福感觉这处所在无比的熟悉,仿佛是梦中,亦或是宿命的归宿。这时一声龙吟,声震九霄。霎那间,乱云飞度,天地为之色变。霎时金光闪耀,云端探出一条五爪金龙,金龙破云而出,林间百兽伏地迎接,仿佛虔诚的迎接王者。龙背上一小儿端坐,手持象牙白边的黑色七星令旗。那小儿生的唇红齿白,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小儿手中的令旗迎风招展,犹如闹海的哪吒一般。那条金龙突然拧身俯冲而下,径直向刘永福俯冲而来。只见金龙围着刘永福转了三圈,一声龙吟长身直冲九天而去,龙背上的小儿,嫩红的小脚在龙身上一点,弃龙直向刘永福的怀中扑去。刘永福一惊,睁开双眼。原来是黄粱一梦而已。
刘永福从大殿的地上站立而起,看了看已是日上三竿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到昨晚的梦,不由得一笑。这时刘永福猛然发现身上竟披着一物,原来是一面黑色的七星令旗,煞是奇怪。再望向神龛上的周公,那周公微笑依然,只是手中的七星令旗已然不见,刘永福面对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呆了。
这时,门外一阵嘈杂,传来呼唤刘永福的声音。刘永福赶紧回应,将那面令旗往怀里一揣走出大殿。殿前十来个农民军将领,已然站立。黄崇英上前一步道‘大哥,你真叫我们好找,原来你到这里躲清闲来了。军队已整合完毕,共有战将9人,军士916人。咱们的新队伍还没起名字哪,请大哥赐名吧.’刘永福想了一会,由怀中掏出那面黑色令旗,说道‘辛苦了众家兄弟,以后我军以此旗为战旗,咱们就叫黑旗军了’旁边的众将齐声拱手道‘愿随将军执此黑旗建功立业。’谁料到以后,名震九州的黑旗劲旅是这般成型。
此间众将正在商讨军事之际,忽闻得一声‘报’,一名小校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刘永福近前急报道“报将军大喜,夫人临盆,请将军速回。”众将闻言大喜,都知刘永福已近而立之年,膝下并无子嗣。刘夫人怀胎并未足月,今日突然临盆,大概是因为近日奔波劳苦的缘故。刘永福无暇细想,带着众将来到自己暂住的宅邸。
刚进大门,稳婆已在门外迎接。见刘永福来到,急忙迎上前去,道了个万福说道:“恭喜将军,夫人生了个小少爷。母子平安。只是…..”“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我不怪你便是。”刘永福追问道。那稳婆无法,硬着头皮答道:“将军,小少爷他...他不会哭”“什么!”刘永福顿时大惊,随后挑帘进入内室。

内室中,我睁开双眼。午后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痛,我懒洋洋的伸了伸腰身,好长的一觉啊,这感觉仿佛过了一千年或是一瞬间。最后的记忆是我看见张信那恐惧和惊异的双眼,接着我的身边是熊熊的火焰,我被那火焰同化,身体无比温暖。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放眼看身边的一切。一座在影视城里还可以找到的房子里放着镂花幔帐木床,床边放了两个炭火盆,把整间屋子烘地温暖舒适。在床上斜卧着一个中年妇人,身穿古代服饰,头上顶着一条羊肚白毛巾。那妇人面色苍白,眼神中尽是关爱的看着我。我就在他身边躺着,最大的疑惑终于被我发现了,我竟成了个婴儿,在确定了这一切不是梦以后,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轻叹一声了。这一声轻叹,显然把我身边的那位妇人吓得不轻。这时一名男子挑帘进屋,直奔那妇人,将那妇人搂在怀中,轻声道:“夫人辛苦了。”那妇人依在那男子胸口垂泪道:“永福,妾身嫁予夫君已近十载,想我夫妻恩爱无比,一直未予将军生下子嗣,实是我的一块心病。我终日祈求上苍盼为刘家早传香火,谁料到今日竟为夫君生下一个怪胎,为妻我有何面目见将军啊。”那男子说道:“夫人那里话来,此子有何怪异之处,敬请相告’。”“这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哭,不管稳婆任何拍打皆是无用,生下来也不吃奶,左顾右盼的,还发出一声叹息,你说怪否?”那男人听罢将我抱起,上下打量起来,说道:“夫人不管你给我生的是怪物也好,痴儿也罢。我定视若珍宝。此子乃是我刘永福之幸,黑旗军有后了。”
黑旗军、刘永福,这些话我听得是如此熟悉,我皱紧我的小眉想了一回,心中不由一惊,难道我投生到了晚清,生前我酷爱文史,对近代历史也有所了解。当前这个刘永福难道是那个早年拜入洪门起兵造反,后兵败广西汇残兵成立黑旗军。在清庭的围剿中,被迫转战至越南,后在越南三次大破法国兵,击杀法司令两人。被越王封为三省提宣,一等男。后被清庭被封为三代一品,赐巴图鲁勇号,在台湾威震日寇敌胆的镇南总兵,忠义堪比岳飞的刘永福吗。生在这个乱世是幸运还是不幸,谁也不知道,既然不知道,还不如微笑一下,给这个世界一个惊喜吧,给中华民族一个惊喜吧。想到这里我笑了,眼中一丝精芒流露。
这时抱着我的父亲刘永福不由得大惊,手一抖差点将我掉到地上。父亲赶忙将我交予母亲的怀中,说道:“夫人,这孩子确实有些异常。刚抱起他时,他双眉紧锁,后又突然发笑,最后还眼露一丝雄霸之气。一个刚出生的小儿如何这般。”说罢他和母亲二人好像看怪物一般将我看了个遍。为了不当怪物,我只能当婴儿了。想罢,‘哇’地一声我哭了。母亲赶紧将我抱在怀中,将肥硕的胸脯放着我口中。我赶忙吸润起来。一股醇醇的奶香刹时充斥了我的口腔,我才满意的止住了哭声。这时我偷眼看我的父母,听到我的哭声,他们反而笑了。看来一些事情还不是我这个婴儿能理解的。我还是先睡吧。我躺在母亲的怀中惬意的进入了梦乡。
作为一个婴儿,我每天只需要做四件事就算完工了。除了‘吃喝拉撒’整日无事可做,我渐渐的已经开始喜欢上了当婴儿的感觉了,浮生偷得半日闲。相比前生现在简直太轻松了,有时我也想前世的家人,但现在想也没用,还不如先过好今生哪。
转眼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今天有些特别,早早的母亲就将我弄起来了。还没睡醒,一场哭闹还是免不了的。哭也哭了,娇也撒了我才满意的鸣金收兵。母亲今天还真忙,将我打扮的像个新科状元一般,双眉之间还点了一个红点。近中午时分,将我抱入家中厅堂,这时庭中有十来个叔叔伯伯已然坐定,父亲居中而坐。见我和母亲来到,吴业终先站起身来,一边从母亲手里接过我,一边道“来,叫叔叔抱抱,”说着一脸胡茬的大脸在我幼嫩的小脸上亲起来,弄得人家很不舒服。他这一来不要紧,那些粗手粗脚的农民军将领一个个都凑了过来。这个掐掐,那个摸摸的,弄得我十分难受,最后还是用我最拿手的哭计,才得以过关。众位叔伯纷纷入座,母亲也抱着我坐在了父亲的身边。这时,父亲端起酒杯,说道:“感谢众家兄弟来到寒舍共庆犬子的满月,我这里略备薄酒不成敬意,来我先干为敬。’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黄崇英放下手中的酒杯,抹了一下嘴,说道:“大哥客气了,我们等着喝你这顿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哥终于有后了。不知道起好名字了吗?”“军中事忙,还未起哪。”父亲答道。黄崇英哈哈一笑,说道:“既然没起,就叫我这个当干爹的费费事吧,我看这孩子是咱们聚义以后生的,就叫刘聚义吧。”“不妥,这孩子是成立黑旗军那天生的,我看叫刘黑旗得了。”吴业终也插话道。接着我的这些黑旗叔伯们开始讨论起名字的问题了。什么刘阿大、刘福生、还不乏拴住、狗剩什么的。我听得直着急,万一真的起了个刘阿大、刘狗剩什么的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以后除暴安良时难道要说‘好贼子,刘狗剩在此,拿命来。’看来命运是需要抗争的,开始哭吧。想到这里我趴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好像感觉到了我的心思,立即开声道:“多谢众家兄弟,我家永福已近而立之年才得此子,实属不易,我看还是由我家永福给起名吧。”说着看向父亲。父亲沉思一阵,便道:“我看不如就叫刘乘龙吧,取乘风破浪,龙腾九州之意吧!”
众人轰然叫好。我的心也落了地,还不错够威风,心中下定决心好我定叫此名响彻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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