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一钩罗袜行花阴,日边消息空沉沉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快乐的过着。那个叫詹姆斯的蓝眼睛人告诉我,我已经康复了,我的身体壮得像头小牛。我问他为什么他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哪?他说他是英格兰人。我说他说得不对,他不是‘一个蓝’人,他的两个眼睛都是蓝的,应该是‘两个蓝’人。他还很拧,非说自己就是‘一个蓝’人。走时还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主啊,可怜可怜你的孩子吧!”我告诉他我是刘永福的孩子,不是猪的孩子。把他气得瞪着‘两个蓝’眼珠子走了。
自此之后,我自由了。每天我和珍儿都在山野间奔跑。我会为她摘美丽的花,把它们编成最美的花环戴在她头上。然后在一旁傻笑。珍儿问我:“傻子,你在笑什么哪?”“我觉得你戴上这个花环真漂亮,好像一个新娘子。”“哪你以后愿意娶我作你的新娘吗?”珍儿说完脸上一红。我拍手笑道:“珍儿脸红了,珍儿想当新娘子了!”珍儿好像被勾起了什么心事,哀怨的说:“乘龙,现在的你就像一团火,快乐的闪烁着。以前的你就像一块冰,冷得怕人。我喜欢你,无论你是冰还是火。”“我也喜欢你呀!”这时珍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下来。我赶紧用手为珍儿擦拭眼泪;”好珍儿不要哭了,是我的不好,我不喜欢你了还不行吗?”珍儿一把抓住我的手哭叫道:“珍儿这辈子都做不成你的新娘子了,珍儿已经有婆家了。”我疑惑的看着哭啼的珍儿问道:“婆家是什么呀,可以吃吗?”珍儿一下子拥到我的怀中,“婆家就是我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从此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用手搂着珍儿,发现心中有一种酸酸的、涩涩的感觉,我不再那么快乐了。
我们在山野间呆了大半天,我扮了小狗、小猪和小乌龟才把珍儿逗得破涕为笑。我们坐在一处小溪旁边,双脚放在溪水之中,小鱼就在我们的双脚间嬉戏,有时一两条轻啄我们的脚丫,逗得我们直乐。秋高气爽,一派天高云淡的景色。风吹花落,半随流水,半落尘埃。在这漫天的飞花中,我们牵手而坐,任凭着苍凉之水沁足流过,足打溪水,激起水花。水花迎合着飞花,飞舞激荡。如画如诗!珍儿一边用手梳理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头发,一边清唱道:“花深深,一钩罗袜行花阴。行花阴。闲将柳带,细结同心。日边消息空沉沉。画眉楼上愁登临。愁登临。海棠开后,望到如今。”听到这歌声,我不由得有些痴了。珍儿咯咯一笑,“傻子,你在想什么哪?”“我在想,这落花好美呀!任凭风卷起,不在枝头留。可它的家在哪?哪里才是他飘落的归处。”我们这时不再说话,彼此凝望着,在这凄美的飞花中,一切的言语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突然珍儿蜻蜓点水的在我的脸上‘咬了’一口,不过一点也不痛,只是麻麻的,酥酥的。我一捂脸,问她:“珍儿,你为什么咬我呀!”珍儿满脸通红,说道:“因为你是个,讨厌的傻子。”说完小鹿似得跳开,向前跑去。我在身后追着,“等等我,你说清楚,为什么我是讨厌的傻子。”“因为你坏。”“我怎么坏了,你等等我???”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惊得飞鸟四起。前面的珍儿被这响声惊得跌坐在地,我赶忙上前将她扶起,问道:“是什么响声呀,这么可怕?”珍儿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膝盖,说道:“应该是大炮的声音。”“我要看看什么炮在这里,吓坏了我的好珍儿。”说着我抬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小心,没准有危险!”珍儿说着赶紧起身向我追去。
刚拐过一个山脚,我就看见一大群人聚集在这里。有好些人我认识,我一叉腰问道:“是谁在这里开炮,吓到了我的好珍儿。”这时我那个姓徐的师傅和姓黄的师傅走到我跟前,说道:“乘龙,我们大人在这有事做。你还是去一边玩吧!”珍儿这时也跑过来,看着我的两位师父,赶忙道歉。一边道歉,一边拉着我的手就要走。我对珍儿说:“这里挺好玩的,我们在这里玩会吧!”也不管珍儿乐不乐意,拽着他就往大炮近前走去。用手摸了摸大炮的炮身,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时,那些大人们开始议论起刚才的试射,黄师父说道:“刚才的试射又不成功,仿造的洋炮射程虽然比咱们的火炮远,但是比起真正的洋炮还是近得多。难道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在花旗洋铁厂时,所做的洋炮都是我监造的,我对每一道工序都很在行,不应该有纰漏的地方呀!”说话的人我认识,也是个坏人。有一次我问他拿的葫芦里放的是什么好东西,他说是好喝的,叫做酒。我喝了一口,一股呛人的酸辣味使我差点呕吐。从此我再也不理他了。这时我的徐师傅一拍那个坏人的肩膀,说道:“张康你是不是又喝多了,再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敢喝酒误事哪?”

搞不清楚,这个酒有什么好的。真不知道这群大人每天都在想什么?我还是玩我的大炮吧。我搬了搬炮管,沉沉的。又推了推大炮的轮子。真是一个新奇的铁家伙。一会我在炮身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块褐色的斑块,我一指这处斑块,对珍儿问道:“你看这是什么?”珍儿上前仔细观看,说道:“乘龙,你不要碰它。这些是人血。”人血多么熟悉的东西,我用手抹下一点,放在鼻尖一闻,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传来。我的头开始疼痛,千百幅流血画面在我的眼前飞逝,我疯狂的摇着头,试图摆脱幻想的困扰。
那些人还在我的身边争吵着大炮的构造问题,一时间搅得我头晕脑涨,我不由得大喝一声:“不要再吵了,你们造的炮管中缺少了膛线。”喊完这一声后,我舒服多了。珍儿用手扶着我,关切的询问着。在场的众人被我的一声喊叫惊呆了,我的黄师父跑过来问道:“乘龙,你怎么了?刚才在喊什么?什么炮管中的膛线!”我抓了抓头发,问道:“什么糖线,比糖块还好吃吗?”听完我这句话,师父原本已经有些喜悦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了。说道:“珍儿姑娘,乘龙的病情已经有些起色了,但要完全康复还需要时日。烦劳你将他带回去多加照顾。珍儿应允了一声,带着我匆匆的离开了。众人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无不摇头叹息。只有张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叨念着:“膛线???膛线???”突然他站起身来,跑到炮管前往里望着,后来又将手臂放在炮管中摸索。一会哈哈大笑:“我说这些洋鬼子不叫我们华工做大炮的最后工序哪!原来答案在这。好一条神奇的膛线,好一个神奇的傻子!!!”
珍儿拉着我的手,向我的住所走去。保貹的老街上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华。街市上人来人往,人们见到我们到来,都纷纷避让。我问身边的珍儿:“这些人是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都避开我?”“不是,这些人都是爱你的人。他们是怕挤到了你。”“他们爱我,那你爱我吗?”这时珍儿停下了脚步,痴痴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就这样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们停滞着。时间对于我们没有了概念。忽然我有了一个想法,要是有一天和珍儿一同化作石像,就这么彼此凝望,那该多好啊!周围的人开始停下了脚步,指着我们开始纷纷的议论。“你看多般配的一对金童玉女呀!只可惜公子现在这个样子。”“不管他成了什么样子,我有闺女都要嫁给他。”“你闺女长得跟猪八戒的亲妹妹似的,你再看看人家姑娘长得和朵花一样,也只有这般天仙似的姑娘才能配得起咱们公子。”“真希望公子早日康复,和这位珍儿姑娘早结连理。”“我要是刘将军,我现在就办,没准冲冲喜这个病就好了。”
众人嘈杂的议论,将我们从幻梦中拉回。珍儿见众人都笑盈盈的看着他,顿时面红过耳。挣脱了我的双手,向家中跑去。我正在想,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跑哪?这时许多难民高叫着,“公子,赶紧追吧!”我赶忙向珍儿追去。我的身后这时发出了雷鸣般的笑声。
我们刚进家门,小莲怒冲冲的跑了过来,“公子,你们两个今天又把我甩了,我小莲就那么不讨你们喜欢,就不能和你们一块玩吗!”珍儿走过去安慰道:“小莲妹妹最讨人喜欢了,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孩,谁见到都夸赞。”这句话把小莲逗得直乐,小莲一搂珍儿的胳膊,“小莲就知道珍儿姐姐最好。不像公子,是个大坏蛋!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了,刚才有人送来口信,说珍儿姐姐的父亲这一两日就会来到。”
珍儿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一点欢喜的表情。眼睛已经有些红润了,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看着珍儿落泪,小莲拉了拉珍儿的手。“珍儿姐姐这就是喜极而泣吧,谢天谢地,你和家人终于可以重逢了。”“不是的,虽然我知道这是一场梦,但没有想到醒的那么早!”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进屋内。小莲问我,珍儿姐姐怎么了。我告诉她,因为她的父亲来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