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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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和劫持这种事情很有缘,已经有过经验,再来一次倒也不觉得惊慌。老实安分放软身体不做挣扎。其实也没什么好挣扎的,那里都一样。充满兴趣回望还在大叫着追赶的三少以及手捂胸口尾随其后的疯子。三少叫的真夸张,听似愤恨至极的怒吼引的路人尽皆侧目驻足观望。声音传的如此之远,可见是耗费了不少体力,追不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疯子原本就有伤在身,当然就更追不上了。真有趣。兴之所至随意攀上抱住我的黑衣人冲三少方向认真审视。必须承认,他们脸上焦急的表情都是真的,真到不能再真。多少还是有些情谊的吧。只可惜我终归还只是颗棋子。
许是被我的反应和动作弄糊涂了,抱住我的黑衣人在急速纵跃中还是忍不住问道;“不害怕吗?确定他们一定能救你?”因为开口说话泄了真气的缘故,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这是个头目呢。发现其他几个黑衣人始终护在他四周,他的动作慢了,其他几个也跟着慢下来。我瞅了后方一眼,实在觉得无趣,复又松开手仰躺回去。没人会来救我。天空的颜色很好,湛蓝洁净白云朵朵,只是看久了会有些刺眼。闭上眼睛,其实今天的一切都很刺眼,很滑稽。
“你都不挣扎吗?喊个救命什么的。”
温润清和的嗓音,单用听的绝对没办法和黑衣人联系起来。刚才怎么没发觉呢?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呢。就是好奇心太重了些,现在是提问的时候吗?还是说他也看出来了?挣扎?我挣扎你就能放了我吗?喊救命?谁会来救我?疯子还是三少?笑话,真想救我的话三少会将力气都用在追赶上,而不是奋力喊的人尽皆知以至无法提气轻身。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这伙人才是疯子和三少真正要对付的人吗?这黑衣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闲暇提问,是好奇心太重还是已经看破机关?不管怎样反正事已至此,静观其变吧。
“疯子,你没事吧。”听见三少焦虑喊叫,心底一动,略略睁眼看见后面疯子捂着心口跌落屋顶,嘴角和前胸的殷红表明他刚刚定然是又吐血了。对哦,刚才那马蹄可是真真实实踏在他背上了,这样的奔跑导致内伤加剧了吧。他会死吗?那双映照出我安宁笑容的眼睛会就此永远闭上吗?看见三少扶住他,象是正往他嘴里喂什么东西,估计是不会死了。我在遗憾还是在庆幸?
疯子不能动了,三少也停在了他身边,两人包含了太多东西的目光都望向我。而我也正看着他们。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有一丝兴奋,甚至在不经意间抬手做出告别动作。我也疯了。
黑衣人见我一直不出声也就不再多问,抱着我加快速度往城外飞驰。明显是早有准备的,郊外树林里停着一辆马车还站着不少人。见我们到了相互点了点头,十来个人一点声音都没有。抱着我的黑衣人直接钻进车中。车里很漂亮,比风府的马车更加豪华气派。地上铺着软垫,中间还有张小座子。供人坐的地方更是夸张,卷缩些都能躺下个人了。
晕!是真的能躺下个人。黑衣人不知摁了什么地方,反正那包裹着锦缎的座位跟个盒子一样打开了。里面是空的,估计要用来装我。是报应吗?因为我将人塞进床底所以现在要被装到盒子里?还好,里面也铺着软垫,想来应该不会太难受。
黑衣人将我放进盒子里,又从旁边摸出条绳子和一块白布,从架势上来看是要把我绑起来再堵住嘴巴。没必要吧,我又不会反抗,要反抗也不用等到现在了。而且他该有更好的方法吧,例如说点**什么的。方便且保险。我见疯子用过,被点中的人当时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好,他也看出我不会反抗了。拿着绳子布块踌躇了会儿最后还是扔到一边。看样子是不打算费事了。
探究着盯了我半天,他抬手做了个动作,手势和疯子点人**道时的差不多,只是这黑衣人手只落到一半就停住了,斟酌片刻说道;“你是个柔弱女子,绳索捆绑会至令血脉不畅容易受伤,而我的点**手法又太过霸道,中者全身僵硬,车马颠簸恐有损伤。我就这样将你放在里面,你可愿意答应除非我放你出来,否则绝不故意发出任何声响?”他脸被黑布蒙着我看不见,但眼神很认真。
什么情况?他在跟我商量?跟一个被自己虏劫的人商量?虽然这种商量在我看来实在有些可笑,不过他是认真的。难怪刚才一路抱着我都不加任何禁锢,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的点**手法太霸道的缘故吗?莫名的心中升起一丝感激。虽不在意生死,但这份好意还是领了,何况我心里明白,即便挣扎也没用,除了三少和疯子没人敢来管这闲事,而他们又是绝对不会管的。
闭目侧卧以手为枕微微卷曲身体调整了个较舒适的姿势躺好,我的态度很明确了。
过了一会,听见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身上被盖上了什么,然后感觉光线一暗,紧跟着就开始颠簸起来。车辕声,马蹄声,铜铃叮当声,还有良久后远处隐约传来的熙嚷声,所有声响都有如时间倒流一切重新开始。
原本我以为疯子和三少是想借由我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戏码给人看,好趁机实施什么计划。一直就觉得这计谋行不通,位高权重者为个女人反目实在很难令人信服。现在我被劫了,一颗花了不少心思而且正要派上用场的棋子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人轻易劫走,这表示着什么当然也就不言而喻。那么这黑衣人是谁?听外面的声音象是又进城了。三少绝对不简单,我听见他自称‘本王’,也就是说他至少是个王爷级别的人物。这黑衣人抢了王爷的人还敢坐着如此招摇的马车进城并且一路畅通无阻,越来越嘈杂的声音代表马车已经进城,过城门时别说盘查了,连问一声的都没有,这马车的主人身份至少不在三少之下。黑衣人是否精明我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个性温和体贴是一定的。我该告诉他其实我们都中了三少和疯子的计了吗?算了,看看再说,想要找人连手也得看清楚对方实力如何。别找来个一脑子糨糊的再把自己给搭进去,太不划算。

昏天黑地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逐渐安静下来,车辙马蹄和铃铛声再次变的清晰但更有序些。也不觉得很颠了,感觉是正行驶在平坦道路上。又过了一阵子,马车经过几个间隔不长的上下震动后停止下来,黑暗中我陷入一阵死寂。耐心等了很久,外面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伴着盔甲在走动中发出的沉闷碰撞声四散离去。忽觉一凉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光亮,盒盖被打开,到地方了。
被人抱了起来。直觉告诉我是那个黑衣人。很可笑吧,我竟感觉很安全,确信自己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精神彻底放松,好累。迷糊前恍然觉得自己正置身客栈,黑子和豆子就在外面招呼客人,而我则只是累了,需要小睡片刻。等在醒来时应该还在我的小房间里吧。
这里不是我的小房间。醒来睁眼,发现床上一个补丁都没有,房间里的陈设也很陌生。同样的简单,除了必须的家具一样多余的都没有。好在很干净也很整洁。光线透过纸窗照进来,一个人背光面对着我坐在床边。浅蓝长衫没有任何装饰,头发很黑很亮打理的很妥帖,肤色白净面容俊美柔和,从他身上淡淡的传出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象是某种香料熏染出来的味道,很清淡配他很合适。
“你醒啦,放心,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温润的声音配上柔和的眼神,是那个黑衣人;“我刚替你看过脉象,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心都太过操劳又受了惊吓才会一时脱力,休息几天就会好的。这个院子平时不会有人来,你只管安心住下,有什么事等你养好了再说。”
俘虏都这待遇?他到底是什么人?某个贵人身边的心腹吗?他抓了我来打算要做什么用呢?
可能是因为我一路都很沉默的关系,他见我没回话也不甚在意,只自顾自的继续道;“我会找个人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一日三餐都会有专人给你送来。可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吗?说出来,我好让人注意。在这院中你可以自由活动,需要什么就告诉伺候的人,会给你置备齐全的。”
意思就是说我现在是被软禁,挺好,还以为会被关进什么牢房之类的地方呢。有人送饭就行,其他的我自己都能干,多个人反而会觉得不自在。想告诉他我不需要,转念一想,放个人进来,说是照顾只怕监视的成分更多吧。又何苦多费口舌。反正在情况不明之前我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这院中无聊,你可需要些什么东西打发时间?没关系,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能力之内都会尽力办到。你愿意暂时在这院中安静住下吗?”有商有量的口吻和颜悦色。
这人很有趣,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天差地别的处境却依旧以礼相待。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碰到。差点就忘记自己其实是个俘虏了,好在很快回过神来。点点头,我确实会很安静,如果没估计错的话,疯子和三少应该会很快和我联系。我比较好奇的是他们凭什么确信我一定会听话呢?总不至于蠢到以为可以用父亲大人来要挟我吧。肯顾及他的死活我早就自尽了,那里还会沦落至此。
很想问问他背后是什么人,算了,相信问也白问。目前的形势除了随机应变也别无他法。
“你可有什么要问要说的?趁现在无事都问出来吧,能告诉你的我都会说。”
这人也是个话唠,不知为什么,他这副打算要促膝长谈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三少。很想笑,是因为高手都寂寞吗?还是想从我的话中揣测出什么?可惜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找他连手。
“也罢,今日连番惊吓你怕是也累了,好好休息。”说话间起身站起,随手将一块玉诀放进我手中;“有事要找我的话就将它交给伺候的人,我会尽快过来。”安抚性的笑了笑,稍倾又补充道;“就算只是因为害怕或无聊而找我也没关系,有个人陪你说说话,日子会好过很多。”
好新奇的体验,只是说说话也可以吗?象他这样的人会愿意陪我说话?什么目的?把玩着手中玉诀,是一块翠意盈盈的绿玉,镂空雕着万字不到头的吉祥图案。是新玉但水色很好。抬头发现他人已经离开了。走的真干脆。心里流过的是什么?失落吗?摇头轻笑,不可能,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呢。
没过多久派来伺候的人就到了。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十分整齐利索的姑娘。红润脸庞看起来又健康又喜庆,性格也活泼的很,笑眯眯的,一进门就开始倒豆子似的不停说话。声音脆脆的听着很舒服。说的也都是些奇闻趣事,什么听说那里挖出了个太岁啦,那里娶媳妇要上称幺重量要彩礼啦,那里尽出文曲星考出好几个状元啦,如此种种吧,都是些解闷话,真难为她能记得这许多。
好象她名字就叫小喜,很形象的名字。她让这死寂小院中有了一缕生气。
等吧,真好奇,疯子和三少的底牌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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