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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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虎带着风声冲出房门,而我,在他走后的很长时间里都保持着闭目呆坐的姿势。黑暗总是能给我安抚的,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也没人看见我,那么,我就安全了。不是吗?
咚咚咚,三声更鼓敲在人心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直冲上来。这个时间雷虎应该已经动手了吧。知道他有千万个不愿意,可那又能怎样呢?事事遂意终究只是个美丽的谎言而已。就让他确定我的残忍和冷酷好了。对他来说,这也许能让他以后的日子好过些。雷虎,我们不拖不欠。
人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觉就会变的很灵敏,而此时我就听见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没有开门声?对哦,那门就一直没关上,好象是猛力带上又弹开了。难怪一直觉得凉凉的。
“给,你要的东西。青月女官。”
跟着声音一起咂过来的东西明显的昭示了来人的愤怒。那‘青月女官’四个字说的尤其之重,重的根本就是从鼻腔里喷出来的。鄙夷,不屑,厌恶和敌视,在这四个字里展现的清清楚楚。
心里一阵隐隐做痛。为什么要痛呢?这不正是我要的结果吗?既然早晚会成为敌人,到不如一开始就对立起来的好。对大家都有好处。觉得手上有些湿漉漉的。指尖碰触到的是一个圆圆的毛绒绒的东西。暗暗一声长叹,已经大概知道是什么了。唉,这算是泄愤吗?你还真不了解我。
“不睁眼看看是什么吗?还是说。。。你不敢?”
“你就是这么一路提着过来的?”睁开眼睛,尽量不去看手里的东西。只是悄悄的用力将它抱的更紧些。脑海里闪现出它白天的欢蹦乱跳。记得它还很亲昵的舔过我的手指头。下意识里用手抚摩着毛球。不,准确的说,是抚摩着它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开了的脑袋。
抖了抖手里已经浸满血渍的包裹布,示意没有让血迹一路滴过来;“你只关心这个?看着它你就没什么想法吗?白天它还活生生的和你一起玩乐。现在它的脑袋就在你手里。是你让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就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看看它,好好的看看它,你至少该害怕吧。还是说,你其实更希望抱着的是一颗活人的脑袋?柔妃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下这么毒的手?”
“活人的脑袋?”努力绽开一抹笑容,不过,我确信这笑容一定称不上好看;“雷统领,你最好牢牢记住自己的职责。否则,下一次我抱着的也许就是你的脑袋。”又或者换过来,由他提着我的脑袋?怎么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些呢?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先顾眼前。
“你。。。”顿然气结,本来就不擅言辞的雷虎一时竟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击。也许是觉得对着我再多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吧。他决定离开了;“你这毒蛇,抱着那脑袋等报应吧。”
走的真是很急呢,呵呵,就眼一花的工夫而已。我徒劳的让嘴唇开开合合,对着那急跃而去的身影傻子一样喃喃着;“把它埋,了,吧。”最后一个音阶和雷虎一同消失在夜幕里。呆楞良久,我苦笑着低头梳理毛球的毛发;“你明白的,对吧。”唉,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唉~!”沉长深重的叹息声自窗外响起,那声音听来似乎包含了很多很多;“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般的什么都不在意。怎么不辩解呢?好象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从未辩解过。”
“虽不尽实,却也相去不远。”莫明的微笑,他来的很出乎意料,但也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有意无意的答出旧时话语,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向半开的纸窗;“三少好象也没变呢。”
“听声音就知道是我吗?就为了这个,我也该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他的声音听来轻松愉快,仿佛我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我当然也不会蠢到说破。
“齐王殿下寅夜驾临,奴婢深感荣幸。不知殿下可否现身赐教?”最好是走门而不是跳窗。
“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三少,或者,如果你愿意,叫我天齐也行,我没关系的。”暖色长袍从门外悠闲步入。一派的轻松自在仿佛他现在是游赏于自家庭院,而不是夜闯深宫。
“承蒙殿下抬爱,奴婢实在惶恐的紧。如您这般风采卓绝的人物,奴婢又怎敢轻言冒犯呢。”屈膝行礼,客套话我从来都是张嘴就来。他和宇真的很象。样貌神态都很像。只是宇看起来比他更无害些。当然,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事实上,从某些方面来说,宇比他更加厉害,也更难对付。隐住所有思绪,保持着淡淡笑容;“只是对于一个夜入后宫的人来说,即便是贵为皇子,您现在也显然是过于优雅了些呢。”这该算是个笑话吧。我确信,他既然敢来就一定是有其道理的。
“哦?小岳儿是在为我担心吗?看来今天值得庆祝的事情不只一件。”不在意的从地上捞起只凳子放平坐下。(那些凳子早些时候都被雷虎打翻了)满含着笑意的眼睛从进来后就没离开过我。那眼里有三分关怀,三分喜悦,三分惆怅,还有一分是。。。算计;“这能怪谁呢?只能说是小岳儿的人缘太差了。诺大的院落,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我也只好入无人之境了。”
我到忘了。的确,为了行事方便,我特意吩咐入夜后院子里一个人都不能留。说起来,这招还是跟疯子学的。他为何而来?我又真的能确信他可靠吗?他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张脸谱,我摸不透他,他的心机太深。如果说疯子和宇我都还有些把握的话,那么他,我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拥有共同的秘密或者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但也有可能是授人以柄后患无穷。默默的梳理着毛球思量着该不该开口,又该如何开口。

“小岳儿,想想它的死能换来什么,或者你心里能好过些。”一如既往的温和语调,只是这一次听来诚恳的成分更多了些;“这是柔妃的狗吧。也许我来的正是时候。对吗?”
诧异抬头,正好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顽皮和狡黠,有那么一刻,我幻觉的以为坐在面前的是个活泼好动而又聪明伶俐的孩子。好在幻觉闪念即逝。我开始琢磨他话中的意思。这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意料之外,可又好象是顺理成章。看来他已经大概琢磨出点什么了。现在的问题只在于。。。;“三少肯出手相助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奴婢应该如何报答您呢?”
“报答?”简短的两个字之后就是危险的眯起双眼脸色瞬息万变。阴冷轻笑中他站起身冲我走过来。离的很近,近到只一抬手便勾起了我的下颚,语气轻佻但神情冷漠;“春风一度如何?”
“如果王爷真有此雅兴,奴婢敢不从命?”真是奇怪,他怎么会以为这种事能打击我呢?该很清楚我的底细才对啊。早已不在意了好不好;“只是奴婢残败之身,怕会污了王爷。。。”
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正用嘴牢牢的封住了我的嘴。大惊下蹬圆眼睛。该死,这是我的初吻。很可笑吧。也许是土匪和疯子都不屑于做吧。这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可我的嘴却从来没被吻过。有些发蒙,感觉到他的舌头正奋力的想要撬开我的牙齿。我该做什么?推开他?这感觉很奇怪,好象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吸的干干净净,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仅剩的一丝不知道该称之为力气还是理智的东西被用来绷紧身体和咬住牙床。我觉得自己开始变的迷迷糊糊起来。
舌头和牙齿的战争最后以舌头的失败而告终。因为用力过猛,我看见三少的嘴唇微有些红肿。事实上,我觉得自己的嘴巴好象也肿了。脑中一片空白,往日最得意的进退应对再不复见。
“这里,从没人碰过,对吗?”是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说这句话的时候,三少的神情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就连替我擦拭嘴角的动作都显的那么呵护倍至;“别想骗我,这么生疏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说完他笑了起来。笑容里的满足令人费解。
“王爷。。。”我认为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对,可才刚开口便被他打断。
“好了,好了。别说,什么都别说。”他揽住我的脑袋按进怀里,轻轻的呢喃象是说给我听又象是自言自语;“如果我要的仅仅只是你的身体该有多好。”
是啊,细细想来,如果他真的只要我的身体那就好办了。可是他还想要什么呢?心吗?天知道那东西我还有没有。被他揽在怀里动弹不得,垂眼看见手里抱着的毛球。唉,这画面真。。。诡异
我们就这样待了很久,久到我觉得天都快要亮了;“王爷,您抱够了吗?可需要坐会?”
“你。。。唉~!”时间的确过的够久。久到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恢复素日神色。放开手略略替我整理了下头发,眼中的惆怅被坚定代替;“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你需要我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到时我自然会出现。至于说到报答。”手下稍稍用力,把刚刚替我整理好的头发再次弄乱并且还嫌不够似的伸手揪住我的鼻子轻拧几下笑道;“你刚刚已经报答过了。”
呃----,眼前这人真的是三少?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算了,不管怎么说,眼下的问题解决了
“小岳儿,你要牢牢记住,我,赵天齐才是第一个吻你的人。最好能是最后一个。”
这句话在他走后很久都还在我耳边转悠。第一个吻我的人?还最好是最后一个?忍了又忍,最后终于没忍住。哈哈哈。翻着白眼一阵大笑。最后一个?怎么可能?哈哈。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占领了整个面颊。对着镜子充满嘲讽的看着还有些泛红的嘴唇,讥笑着,嘲弄着,直到一切都沉如寂静。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阵阵寒意席卷而来,人也跟着清醒了些。我在介意什么呢?早就已经将一切都看的通通透透了,不是吗?拍拍脸颊深吸口气,干活。
起身将毛球的脑袋用布包好藏在床下。整理好翻倒的桌椅,换上身干净衣服,出去打了盘水把所有沾了血的地方都仔细擦干净,用来擦拭的布和换下来的衣服一并用火烧掉。烧出来的灰倒进花坛子里。等一切处理妥当,门外的天空也已经开始泛白。
现在我必须睡一会了,这一夜折腾下来,不赶紧休息一下,我很难保证能有力气应付天亮后的场面。所有洗洗涮涮的事一概全部省略。连衣服都懒的脱的横倒上床。睡觉睡觉,用最快速度睡死过去。心里默念着眼也跟着闭上。大大的伸个懒腰,我的睡姿毫无形象可言。
很惬意的翻个身,恩?身子下面被个什么东西咯的生疼。迷糊中摸索着将元凶从身下拿开准备接着睡。不对。激灵一个冷颤惊的我瞬清醒。爬起来找到刚刚被仍至一边的东西。圆的,玉的,正面是万字不到头的镂空花纹,背面是个篆刻的‘宇’字。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发现三少也不是真的那么厉害。至少有一点他说错了。这院子里不但有人,而且还是个皇子。
门,真是个无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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