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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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玉牌,睡意在顷刻间消失无踪。看来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因为我很清楚的感到一个姑且可以称之为熟悉感的东西正毫无顾忌的攀爬上来。实在有必要考虑一下夜里不许宫女进入的要求是否正确了。怎么我这儿夜里比白天还热闹呢?
“这是宇王的信物。”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魔音。很近很近,近到触手可及。
“少爷,您什么时候来的?”今夜来的人够多了,多到我连假装惊讶一下的兴致都没有。
“很早。”原本就坐在床边的疯子以理所当然的姿态合衣躺下,抢占下另一半枕头;“只比雍王府的探子晚一点点。放心,他永远也不能回去复命了。”
“探子?”很好,来的真齐全。已经不能用热闹来形容了。他们这是在赶集。
“少爷,天要亮了。”皇宫禁地?可见是骗人的,也就是吓唬吓唬我这样的小老百姓而已吧。
没理我的话,他从我手里拿走玉牌并且抛上抛下的玩着,上扬的嘴角看不出是笑还是别的什么;“这东西他几乎从不离身,我也只见过两次,没想到竟然会给了你。青儿,他不简单。”
“少爷能告诉我谁是简单的吗?”这年头,想找个傻子比登天都难。
“离他远些,青儿,我是很认真的。他比你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这点到是毋庸质疑的。连诡计多端的三少和心思难测的疯子都忌惮的人怎么可能不危险。只不过又有谁是不危险的呢?只要宇不是下一个皇帝,那么他对于我来说就是有益无害的了。三少想到皇位,宇也想要皇位。可他们谁当了皇帝我的日子都不好过。剩下的就只有四皇子雍了。至少在目前来看,他的势力最弱也最--呃--简单。万一这两个王爷连起手来对付他呢?我能治的住吗?
“青儿在想什么?”见我久久不语,疯子侧过身用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开始把玩我的头发。
“我在想少爷为何而来。”疯子的真正实力到底是什么呢?以三少的心计,看上的绝对不只是他表面上显露出来的东西。一定还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什么。可就凭我,问的出来吗?
“因为青儿今天出宫了,却没来看我。同时也要来惩罚你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靠那么近。青儿什么时候和雷虎变成自己人的?我怎么不知道?”很平静的语调,听来更象是在开玩笑。
“他不是。”以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事实上,我绝对相信他会是我的催命阎罗。
“也对,怎么也轮不到他。”顿了顿,疯子忽然严肃起来;“那么三少呢?他对你做了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嘴巴上又开始隐隐有些难受起来。实在不愿意再回想那一刻的经历,我试图提醒疯子注意外面天已经快要亮了;“少爷,您再不走也许就走不了了。”
“那正好。让人把我们当成奸夫淫妇抓起来,然后绑在一起再一把火烧死。想想看,到时候连灰都混在一起,生生世世,你再也逃不开躲不掉。”越说越深沉的语调。慢慢开始变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令人恐惧的向往。就如同他正在讲述着什么美丽前景般。
永远逃脱不掉?这一想法令我不寒而栗。他变了,表面平静的多,但内里更疯了。
“少爷。。。”看看逐渐泛白的窗外,再瞅瞅老神在在的疯子。他不会是认真的吧。紧张。
“三少对你做了什么?”还是那个问题,但这次带着彻头彻尾的威胁:“我处理完那探子的尸体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宇就爬在屋顶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还以为是要对你不利呢。谁知道没多久三少就从你屋子里出来了。再后来就是看见你忙进忙出的又洗又擦。他到底怎么你了?”
“哦。”点头回应。看来宇该是也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因为三少走时留下的话才留下这块玉牌的吗?是要我选择阵营的意思吧。这两个我谁都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可偏偏。。。唉。
“哦什么?看看外面的天色。其实你不回答也可以的,我不介意哦。”完全的无赖表情。说来也奇怪。这表情放在他这种人脸上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讨厌。甚至还很协调。也许他原本就是无赖。
外面已经能听见极轻的脚步声了。是值夜的太监们正在吹灭夜灯打开各处宫门的声音。这疯子再不走也许就真要和他永远在一起了。想到这种可能我慌的几乎是低吼出了答案;“他亲了我。”
效果不错,他不闹了。整个人象木头一样僵在那里。这让我无限想念起我的木偶来。还真是的,自打进宫后就没再练功了。什么时候还是要想办法再弄个回来摆院子里。常言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嘛。疯子怎么还不走?已经得到答案了,不是吗?
他再没说什么,鲜红的眼珠子都能滴出血来。由于他曾经说过不再碰我的话,所以我到是并不担心的。就让他自己疯去好了。三少是他的主子,别说是亲了一下,就算是真上了我的床他又能怎样呢?面对黑子时的威风怕是不可能用在三少身上的。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真解气。
“少爷,您已经得到答案了。”所以,你可以滚了。最好永远别再来。
真是个琢磨不透的人。就在我以为他会怒而离去再不回头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突然又变回原本的黑色。人也跟着放松下来;“是想气走我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上当呢?要想着我啊。”
在我止不住的白眼中疯子微笑着走了。但背影看来很狼狈。痛快,比大哭出来还痛快。
今夜的热闹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我的一切活动只怕是都在一些人的眼皮底下呢。宇还是没放弃要我选择阵营吗?该先拉拢谁?当一切落定,我又该如何自保?柔妃,是我太冲动了吗?
外面人声变的嘈乱起来。急促脚步声显然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连忙爬起来奔出院门,正撞上个低着头手里还拎着木桶一路碎步小跑的太监。撞的很重,两人都险些摔到。我比他不幸些,桶里的东西猛晃出来正泼我一身。哀怨着瞅瞅刚换上没多久的衣服,很好,我现在又是满身恶污了。

“女官饶命。奴才跑的急了没留神。”大概是被吓怀了,太监看见我的样子,腿一软跪爬在地上,人还不停的打着哆嗦。很不凑巧,他正跪着的地方刚也泼了污物。
此时周围还是有不少太监宫女来回急走着。对那太监虽然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但谁也没停下来多问一句。看他们跑的方向是皇帝的寝宫,心知怕是皇帝又危险了。
“好了,这会事急,以后小心些就是。”心里惦记着不知道皇帝那边怎样了。转头匆忙回屋打算换身衣服去皇帝那里看看。他还不能死,绝对不能现在就死。
最快速度换了身衣服出门,以外看见刚才撞到我的太监还跪在那里。哆嗦的比才撞上那会更厉害了。奇怪,不是已经告诉他没事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一时好奇,我拢拢衣服蹲到他面前。没办法,地上还有赃东西呢。衣服要是再沾上又得回去换。还着急去看皇帝呢;“你怎么还在这里?现在大家都忙,你快去打点下自己回去伺候吧。”
“奴才。。。奴才。。。”见我问他,这太监更是抖的没了样子,磕头如捣蒜的道;“奴才冲撞了女官,总管大人是一定要扒奴才皮的。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奴才吧。”
微微一愣,复又明白过来。我是皇帝的贴身女官,代表着皇帝的威仪。在皇家人眼里我还是奴才,但在这些太监宫女眼里我却是主子。也就是凤尾鸡头里的那个鸡头。其实也还是鸡嘛。
“你叫什么名字?”嘴里问着,脑子里开始想该如何解决。我现在可没时间去听总管罗嗦。
“回女官的话,奴才叫常义。”
“你现在去我院子里打扫,不管谁来都说是我罚你要一直扫到我满意为止。明白了吗?”
“是,是,奴才明白。”大喜过望的常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我住的院。到是机灵的很呢。
有些感叹。不管是在那里,这奴才都不好当啊。命都不在自己手里攥着。我也一样。
甩甩头,抛开思绪快步向皇帝的寝宫走去。
作为贴身女官,我住的离皇帝本来就近,没走太远就进了承天殿。里面看起来更乱,好几个太医围成个圈子正商量着什么,龙塌前跪了一地大臣,皇后坐在床前正拿着手绢擦眼泪。真擦假擦不知道,反正她没停。几位皇子都在。宇和三少我是认识的。站在三少后面有个干瘦干瘦个子不高一脸坏样的一定就是久闻大名的四皇子雍了。雷虎红着眼睛站在墙角。再转眼,我赫然看见疯子居然也在,就站在皇后身后大概三步左右的地方。见我进来还冲我眨了眨眼睛。没理他,仔细注意三位皇子。还好,除了四皇子外,宇和三少的悲伤看起来多少还是有些诚意的。
“皇上,皇上。”惊慌失措的哭叫声从皇后那尊贵的嘴里发出来,感觉和市井妇人实在没什么区别;“快来人,太医,太医,快,快来看看皇上怎么了。”
又是一阵骚乱,围在一起的太医都跑过来跪到床前一阵忙活。其他人也都或真或假的露出一脸焦急。再看看床上的皇帝。脸色灰白,神情委顿还不停的喘着大气,看起来就是出多进少的架势。
这次闹的比以前都凶呢。“皇上。”又是一声悲呼,皇后就差没上手摇晃皇帝了。
皇帝还没死,所以不能哭,不然就是犯了忌讳。我觉得着到是个好规矩,不然这里的乱成什么样子啊?死?不行,现在还不行。火烧眉毛也顾不了太多了。我冲上去尽量不露痕迹的将皇后隔开,俯身凑到皇帝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还不是时候,一切都还没准备好。”嘴里说着,手没停的在皇帝胸前重重拍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可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不要他死,也真的不想他死,他现在也不能死。
在一片‘大胆’‘放肆’‘灭满门’声中,皇帝居然真的安静下来,喘的不那么厉害了,精神也稍微好了些。当他看见正有侍卫要上前抓我的时候竟然有力气勉强抬手示意来人退后。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我也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回到现实。
在示意让所有急于上前表示关切的人都安静后,皇帝冲我招了招手道;“丫头,过来。”
“是,陛下。”我原本就离的近,见他招呼赶紧将耳朵凑到他嘴前道;“您要说什么?”
“丫头,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刚才是真的救了朕。放心,朕会坚持住的。其他的就全交给你了。记住,丫头,谨守本分才能公德圆满。”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话,见我还有些愣,他便又加了一句;“你是个聪明孩子,该能听明白我的意思。至于这些人。。。”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他接口道;“你要对他们说什么,就都由得你了。”
“是,奴婢谨遵圣谕。”跪着向后退两步磕头领旨。我知道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正式开始了
转头站起身,当着一地的文武大臣和皇后以及三位皇子的面,我深吸口气朗声道;“传万岁旨意,圣体违和需多调养。自今日起,一切军政要事由左右丞相,左右大将军共同主理。皇四子雍监国。凡遇大事众臣不可决者送御书房转呈圣上亲断。后宫诸事需尊皇后意旨,遇事不可决者由奉笔女官转呈圣上亲决。钦此。”
一时间我能看的出在场众人都是神态各异,又都很默契的向皇帝的方向看去。见皇帝正睁着眼睛神智清醒的由太监们伺候着喝药,可见这绝对不会是假传圣旨。有意见的人当然很多,大多数人是不服雍王监国的。可旨意说的很明白,也只是监国而已,等皇帝病好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此时若有人胆敢提出异意,无疑是在咒皇帝早死。人们都不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磕头三呼万岁。宇和三少的表情很平静,可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至于那个雍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样的时候居然没能压住脸上的喜色。唉,这算是造化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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