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昨日喝得大醉，大脑浑浑噩噩，对醉后发生的事一时回忆不起来，猛闻身边二位裸身女人都是皇妃，又被裴寂捉奸在床，愈发吓得连心肝都几乎破裂了，面色变得纸张一样灰白，忙乱间，又慌手慌脚将绣龙锦被扯过来盖在身上，全身抖索良久，方上牙敲打下牙，扭头左右看看二位美人，结结巴巴地对她们说：“皇妃？二位乃皇妃娘娘？！下官有眼不识秦山，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然灭族大罪已犯，下官亦无从分辩，一言以蔽之，一切全由二位娘娘与宫监大人处置，便令下官即刻赴死，亦绝无半句怨言！”李渊说完，顾不得羞耻，再次裸身滚出被窝，倒下身躯，向二妃行了参拜大礼。
“似此模样，成何体统！”裴寂紧绷的脸皮愈发难看，同时变戏法一般，随手将李渊先前找了老半天也无法找到的官服抖出，往他面前一甩说，“堂堂国公大人，居然斯文扫地若此，独不知羞耻乎！李大人，你何尝详思之，此事该如何了结方妥，免得累及我等无辜白陪一命！”
“裴、裴大人……”李渊将官服胡乱往身上一套，脸上青白交替变幻，木呆呆地站立于裴寂面前，良久出声不得。
“罢，罢，宫监大人，你如此不分轻重，当心骇坏李大人！”张，尹二妃见裴寂将戏演得逼真，忍不住同时“嘻嘻嘻”一阵轻笑，双双着衣服身，轻盈盈跳下龙床，俏脸一转，朝李渊妩媚大笑说：“李大人，千万休听其胡言乱语！究其实，裴大人与贱妾姐妹皆敬重大人乃当世英雄，仰慕不已，服侍大人，乃贱妾等心甘情愿之事，非大人之过！”
“国公大人，”裴寂见李渊还是一副失魂落魄、惊疑不解的模样，也赶忙换上一张笑脸，连连拱手说，“实不相瞒，当今皇上昏庸无道，江山迟早落入他人之手！下官与二位娘娘仰慕大人日久，诚心追随大人，指望大人早日起兵自立，以为下官等一生之靠！因深恐大人回绝，方不得已出此下策！冒犯之处，还望大人大度宽容！”
李渊听二妃与裴寂如此反复一表白，两眼渐渐有了光亮，又疑疑惑惑看了三人一阵，不似作戏，方知他们所说的这些不假。绞尽脑汁认真回思，昨日席间的事也逐渐变得清晰，虽然还存在太多疑问，内心到底安定了许多，但此事干系重大，绝非普通小事可比，一旦走露风声，后果不堪设想！想至此，李渊的眼光又变得暗淡，全身还是战战兢兢，颤着嗓子埋怨：“你、你等如此作为，真胡闹也！将我李某陷于不忠不义亦罢，未必便不忧惹下灭门大祸？”
“哈哈哈，此事何难？”门外一声爽朗的大笑，声随人至，刘文静大步闯入门来，“唐公但须于并州城头振臂一呼，天下豪杰敢不争相来投！届时，唐公乃货真价实之天下至尊，世上尚有何人敢一犯天威！”
“你、你亦何时至此？”刘文静此刻光顾，无疑让李渊再次大感意外，“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将你私自释放？”
“李大人，此事来龙去脉，但须一询令公子世民便知详情！”刘文静拖长声调回答，“下官乃令公子亲手释之也！”
“刘大人言之非虚，父亲，刘大人乃孩儿特邀至此，”李世民应声而出，转眼间也来到面前，“父亲若究其间罪责，理宜追究孩儿！”
李渊顿时目瞪口呆，此前所有疑团也彻底解开，自家爱子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串通外人，设此圈套，诱他上钩，共同导演此般闹剧，让他在众人面前丑态百出，太出乎意料了，但是，大错已经铸成，再也无法回头，再怪儿子无益，沉默了一阵，方讪讪吐出一声：“你等可将本公害苦矣！”
刘、裴等人相互对望偷笑，未复出声。
正如刘文静所言，李渊并非无意起兵反隋一展鸿图，只是自觉机会不成熟，风险太大，难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至终大事不成，白负一叛逆罪名，招来满门横祸，惹发天下人耻笑，有心掩盖锋芒，静观天下大势变化，日后待机而动，稳攻稳取。但是，此刻已被众人逼上绝境，李渊哭笑不得，再也无法隐瞒自己的真实心态，只得一再叮咛面前数人，自此后，再也不得任意胡闹，各人可暗中多作准备，待时机成熟时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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