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2、李密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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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方于并州起兵西征,另一支义军——李密的瓦岗(今河南滑县南)军早已兵强马壮,不断攻城掠地,兵势日见强盛。李密字玄遽,又字法主,祖籍辽东襄平(今辽阳),曾祖父、祖父、父亲曾先后于北魏、西魏、北周以及大隋朝出任高官。隋文帝开皇年间,李密承袭其父蒲山公爵位,按大隋优礼功臣后代惯例,被选入皇宫左翊卫府充任带刀侍卫。李密颇具才干,胸怀大志,满心指望以其超群出众的才干,理宜呼风唤雨,笑傲天下,对朝廷此般礼遇从来就没当回事。一回,左翊卫府全体侍卫奉旨随炀帝出巡,李密一路目睹炀帝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的神气,内心颇不以为然,甚而露出一脸轻蔑神色,大有当年项羽偶遇秦始皇出巡时“彼可取而代也”的心态,凑巧与炀帝的眼光撞个正着。炀帝自登基以来,说准确点,应该是出生以来,还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大不敬的眼光与他对视,当时的满腹火气便可想而知。不过,也许是李密命不该绝,炀帝虽然对他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眼光深感气怒,却破例没有下旨严惩,仅于事后特意交待宠臣宇文述:“前日左仗下之黑色小儿,眼光甚邪,绝非善类,未宜续任侍卫,免至混乱!”
宇文述以往与李密的父亲颇有交情,为防炀帝对他加以迫害,特意转告,叮咛他借口患病,主动辞职,免得一不小心惹祸上身。李密贵族出身,本来就觉得这微不足道的皇差过于屈才,且家有资财,不愁日子难过,听了宇文述的话,内心忍不住一阵冷笑:你看不惯老子,老子还懒得侍候你呢!随后,他毫不犹豫辞了职,闲居于家,专心攻读兵书战策一类古籍,日子过得潇潇洒洒。
一日,李密骑着一条黄牛(这位贵公子也真特别,以他那样的富贵之家,应该不缺少高头大马吧,偏要骑着一条牛),一路逍遥自得,大声背诵《汉书》,途中偶遇杨素。杨素以往并不认识李密,但看到他年纪轻轻,竟可漫不经意地将《汉书》背诵得如此流利,认定他颇不简单,便屈尊将他邀至府上,与他天南地北,谈论、评议天下大势,古今得失。李密生性目空一切,认定自身日后即便不可如文帝一般成就一代帝业,也理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此明知杨素是朝中手眼通天的人物,却一点也不怯场,面对他所提的各种问题,无不对答如流,条条是道。杨素本身颇具才干,听了李密一番高论,暗自吃惊,愈发认定李密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待对方告辞离去后,便深有感慨地对长子杨玄感说:“李密才学过人,乃难得之奇才,你等兄弟无一可及!”

杨玄感见父亲对李密如此器重,以后便多了个心眼,一有时间,便千方百计寻找机会与他接近,时日一久,二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密友。后来,杨玄感于黎阳造反,急需人才,打开大脑库存,自然第一个想到这位才能出众的好友,特令人将李密邀至军中,封为军师,并诚恳地向他请教日后的发展、进军方略。李密不假思索,脱口道出三计:“炀帝出征,远处辽东,南有大海,北有突厥,中间一道,处处关卡重重,明公但须统率大军,出其不意,长驱直入蓟州(今天津蓟县),据险拒守,炀帝回国之道立绝,高丽人获报,定随后袭之,炀帝前后受敌,勿出一月,军粮无处设法,兵马再多,亦将不战自败,是为上计!关中地方闭塞,土地宽广,乃难得之创业基地,明公率军西进,沿途所过,暂不理会,直下长安。长安乃历朝旧都,人才集中之所,明公入城后,可广为招纳,同时善抚当地士民,分兵把守要塞;炀帝回后,根基之地既失,败之即易,可称中策!简选精锐,勿分昼夜开进,进击东都,然隋军闻讯,定集中全力坚守,如百日内攻之未下,各地兵马获报,四方驰援,胜负势难预料,故称下策!”
“蓟州道远,大军远征,耗时费日,且一路关卡重重,克之非易,思顺利攻取尤难!”杨玄感寻思片刻回答,“西取长安,依贤弟之见,一路所过暂不沾惹,虽可加速进击时日,却无从一显军威,即便顺利攻取,亦未必有所作为!今朝廷百官家小多居东都,一旦攻取,百官挂念亲人安危,便至动摇,且东都离此路近,大军速进,成效立显,贤弟之下策,实上计也!”杨玄感说完,不容李密再议,便断然发令,与杨积善、杨玄挺两位弟弟分兵三路,进击东都。事后,虽然旗开得胜,一路打了不少胜仗,夺取了河南境内大片土地,势力日见强盛。但是,大军抵达东都后,却遭到顽强抵挡,屡次攻城不顺,于城下与隋军打成拉锯战,一拖数月,也无法将东都攻下,后来被陆续而至的隋军四面围困。至此,杨玄感方始着忙,分军四面拒敌,却往往顾此失彼,不得不节节败退,先前所占土地无不得而复失,至终兵败自杀,落了个彻底惨败的可悲下场。李密因一直追随于杨玄感身边,也于混战中被隋军俘虏,作为首犯之一被押赴朝廷,幸于押送途中得良友王伯当、齐国远、李如圭等人设计救下,一同逃往瓦岗,投奔于翟让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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