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38、巧买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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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突通祖籍昌黎(今河北昌黎),其父屈突长卿曾任北周邛州刺史,因此,屈突通也是正儿八经的世袭贵族,一身武功颇为了得,曾出任隋文帝殿前亲卫大都督,大业六年改任左骑卫大将军,奉旨征伐安定人刘迦伦。是时,刘迦伦拥有大军十余万,据有秦、陇大片土地,自号皇帝,以雕阴郡为都,以稽胡首领刘鹞子为援,彼此呼应,声势十分浩大。屈突通面临强敌,冷静应对,故意装出胆小模样,长期坚守不出,而后又扬言退兵,连夜拔寨而去,暗中却将精兵埋伏于雕阴郡附近。刘迦伦获报,果然上当,领军出城追击,被屈突通大军半路包围,全军覆灭,连一条小命也未保住。自此,屈突通大名远扬,后来上调刑部任职,以忠正无私再度扬名,受到满朝文武乃至广大百姓一致称赞。此回,代王委派他镇守河东战略重地,也充分显示了隋家王朝对他的信任程度之深。
攻下霍邑后,李渊曾先后两次作书,劝屈突通投顺,均遭对方回绝。接连多次攻城,怎奈屈军防守严密,无法攻打得下。碰上这颗硬钉子,李渊内心发急,下令将河东团团围定,自领裴寂等一应官员走上附近一座山头察看地形,希望能因此启发思路,得出攻城妙计。立马山头,李渊大睁双眼前望,但见河水浑浑浊浊,滔滔滚滚,其中似乎包藏着许多肉眼看不到的凶险,抬起头来,愣愣怔怔遥望对岸龙门山,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虚幻缥缈,令人缺乏自信,苦苦寻思攻城之策,大脑始终浑浑噩噩,一片空白,理不出半点头绪。正烦闷间,手下来报,刘文静领突厥使者康鞘利求见。李渊闻后,心情一宽,所有烦恼全忘,一迭声传令快请,见面后,未待二人见礼,便一手拉住刘文静,一手拉住康鞘利,激动得良久无语。
此回出使突厥,刘文静非但进一步巩固了与突厥的盟约,还成功地劝说始毕可汗分拨五百骑兵前来助阵。并且,在他的巧妙周旋下,始毕可汗令康鞘利带来两千匹上等战马,与李渊互市。李渊兵进关中,向突厥借兵,仅是做做表面文章,但求以此为由,表明自己一番“诚意”,从而有效地巩固双方盟约,却不希望突厥真发大批兵马前来。突厥兵烧杀成性,多来固然可以暂增兵势,但由此造成的恶劣影响却远远无法预料,极有可能使他的声名毁于一旦,为广泛换取人心造成不可弥补的障碍。刘文静充分领会李渊意图,仅于突厥借来五百兵马,却巧妙地促使对方携来二千匹好马。李渊军中正缺战马,有此美事,安能不喜?因此,他甚而不惜日日出面作陪,隆重宴请康鞘利,并赠送给他许多礼物,借以贿赂,求他回国后在始毕可汗面前多多美言,巩固双方联盟。但是,对康鞘利带来的两千匹良马,李渊一方面极力露出一副爱不释手的神色赞不绝口,同时又显出囊中羞涩的寒酸样,拖拉数日,方以一种豁出去的姿态,按正常市价买下一千匹。
突厥战马匹匹骠悍强壮,人见人爱,绝非内地马匹可比,李渊手下将士人人喜爱,大多乐意自掏腰包,将剩下的马匹全部买下。李渊得知后,慌忙令人暗中制止,并私下对身边亲信解释:“突厥人历来贪得无厌,倘出手大方,尽售其马,彼认定我等富裕,日后便将不断前来骚扰,扰我边防,讹我钱财,何如极显贫穷,使之深感至少已暂无油水可榨,从而免其频繁侵扰。”说着,再度严申:凡私买突厥战马者,一律军法从事。多日后,康鞘利见良马已无法卖出,再往回运显然不切实情,只得忍痛大幅降价出售。李渊获报,方暗中下令,让部下分头以个人名义将剩余马匹悉数买下。至此,众人才深深体会,李渊此招确实很绝。李渊闻后,只是一笑置之。

因感动于刘文静笼络突厥的功绩,李渊将河东城难下的烦恼暂时抛在一边,专意于府上设宴,单邀刘文静赴席,仅令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作陪,以示对刘文静格外恩宠之意。席间,李渊对刘文静一路来所立功绩大加赞赏,甚至将他与刘邦身边的张良、萧何、韩信相提并论。刘文静也对李渊的信任一再深表谢意。双方杯来盏往,眼看喝得兴起,刘文静突然脸色一变,泪流满面,离座跪倒于地,请求李渊主持公道,严究裴寂之罪,以正视听!李渊大吃一惊,不知刘文静为何突然有此一求,慌忙将他扶起说:“文静有事尽管直言,本公自当明辨是非,秉公处置。”
刘文静哽哽咽咽哭诉:“卑职不辞劳苦,二度出使突厥,有幸不负唐公所托,百事顺利,消除边患,满载而归。可恨裴长史途中造谣生非,混淆视听,倘唐公一时误信谣言,将大军退还并州,始毕可汗获报,定生误会,进而翻脸不认人,双方盟约由是瓦解,卑职一条贱命亦将白丧番邦。卑职一命不足惜,倘因此坏却唐公千秋大业,裴长史即便死一万次,恐亦难赎其罪也!”
听刘文静说出此番言语,李渊一时出声不得,沉默片刻,方吱吱唔唔回答:“俗语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裴长史当初亦系一片忠心,为谣言所误,而非有意破坏本公大事,更非存心陷害司马,还望司马宽宏大度,宽谅其过。倘日后复生类似之事,司马尽可便宜行事,本公绝无多言。”
“为谣言所误,抑或无中生有自造谣言,唐公但须认真追查,真像便将大白于天下!”刘文静还是颇为不服,“然裴寂以往亦属有功之人,唐公果有为难之处,卑职亦不便多言矣!”说着起身,双手一拱,一脸阴沉,告辞离去。
见刘文静如此当面顶撞,负气而去,李渊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猛一巴掌拍于酒案上,怒声而吼:“百事尚无头绪,便目中无人,猖獗若此,日后功绩渐多,恐我父子亦当俯首贴耳,听命于你矣!”
送别刘文静归来,李世民见父亲生气,慌忙为之辩护:“究其实,亦难怪刘司马有气,裴长史确有诸多值得非议处。倘父亲当日从其所请,将大军退还并州,何来今日之连番大捷?”
“此中至理,为父安能不知!”李渊叹息说,“为父所恨者,乃刘文静之嚣张气焰也,倘长期容忍,但恐日后将无可约束矣!何况,若言裴寂造谣生非,有意坏我大事,亦有失公允!当初于并州,裴寂亦曾多番劝我起兵自立,起兵后,尽献晋阳宫金银衣甲器械,一片忠心表露无遗,此刻何至存心害我?”
“言虽如此,然刘司马亦自有其理所在。”李世民还是紧咬不放,“何况,以刘司马之才,堪称万中挑一,父亲理当有所交待,使之心悦诚服方可!”
“刘文静虽为难以多得之人才,然观方才之态,恐难与之久处!”李渊冷冷地回答,“也罢,改日令裴寂当面为之赔礼道歉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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