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雁门救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李渊蜗居并州,为了达到自保心愿,多年来不惜挖空心思,事事处处小心谨慎,借以获得炀帝信任,是时得知炀帝被突厥大军围困于雁门,未敢儿戏,加之急于立功,竟不加任何犹豫,便迅速点齐全城二万人马,当即启程,不分昼夜,往雁门进发。一路行进,看看离突厥大营已不足三十里,李渊方始警醒,起初救驾心切,匆忙发兵,于敌我双方过于悬殊的兵力未加剖析,此刻大战在即,反复寻思,方察觉自身此举实属鲁莽之至——突厥铁骑素以彪悍著称,即便以一对一,获胜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以区区二万人马,思击败突厥十万虎狼之师,一味死拼硬斗,没有出奇制胜的计谋,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届时炀帝一面未见着,自身倒先他一步去了阎王殿,还谈什么立功!想想方接圣旨之时,自己如果不是那么冲动,那么一心想讨好炀帝,而是稍加冷静寻思,足可找出许多借口,静观三五日,如雁门关守军坚持得住,再按事情发展变化,决定是否发兵也不迟嘛!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大军既已至此,已是骑虎难下,前方哪怕是龙潭虎**,也再无临阵退缩的理由可寻了!否则,炀帝一旦侥幸逃过此劫,势必将此事查出,至终落个满门抄斩的可悲下场?退一万步说,即使炀帝命丧雁门,朝中文武百官也会摆出种种忠君爱国的面孔,借机发难,以通敌罪或临阵叛逃罪,大张旗鼓大加挞伐,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到时候,不但照样危机四伏,还落下个不光彩的名声,就太不值了!横竖一死,这一仗打下来,还可落个忠臣之名,子孙受惠,到底比后者强出许多!但俗话说得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此仗非打不可既成定局,却也得多动点脑子,尽量做到死中求活吧!反复权衡,李渊决意全军暂时停止进发,就地待命,以干粮充饥,严禁烟火,更不得走露风声,凡违令者,一律军法从事。崔元贤立于一侧静观,暗自摇头不止,待众人走后,方满腹疑问向李渊请教:“唐公莫非亦思夜半偷袭突厥大营?”
“敌强我弱,”李渊叹息说:“除此法外,实无良策!”
“然下官前日于雁门突围时,使的便是此计!”崔元贤不无忧虑地质疑,“突厥兵终不至愚昧若此,转眼即忘,不预为防范也!”
“事急从权,死马聊作活马医!”李渊诡异一笑,含含糊糊回答:“敌我兵力悬殊,白日死拼硬斗,无乃自寻死路?夜间不同,或可撞撞运气,侥幸死中求活矣!”
崔元贤摸着后脑勺寻思良久,自问无妙策可献,只得默默走开。
李渊二万大军偃旗息鼓,于三十里外偷偷下寨,尽管行踪隐蔽,终究离突厥大营不远,无法逃脱突厥侦骑耳目。始毕可汗得知李渊前来,第一感觉便认定他夜间定然前来偷营劫寨,而这也正是全歼李渊一军的最佳时机,于是令左右通报各营,做好一切必要准备,专候对方自投罗网。
中秋时节之夜,明月朗照,繁星闪耀,蓝天白云两色分明,远远近近清晰可辨,大军一路开进,哪怕再谨慎,思顺利蒙混过关,瞒过敌军耳目,也难免自欺欺人。对此,李渊心知肚明,但事情紧急,此行虽为一招险棋,却无法耽搁!因此,一至三更时分,他还是按照既定思路,下令大军分三路直奔突厥营寨。大军离突厥大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早已做好准备的突厥各营兵马便大开营门,齐声呐喊,气势汹汹,分路杀上前来。李渊孤注一掷,未留退路,明知对方兵力比自己强出许多,却无法示弱,赶忙一声高呼,以硬抗硬,指挥大军奋勇迎敌。

突厥兵仗着兵多将勇,事先整备充分,怎会将李渊区区二万兵将放在眼下?各营人马突出,无不争先恐后,争立头功。面临此情此景,李渊心明如镜,既然一场残酷血战已无从避免,惟有身先士卒,摆出拼命架势,率领部下猛突。因此,两军刚一接触,战场情势便异常激烈。一时金鼓喧天,四野潮涌蚁聚,人马往来奔腾,呼喝声、喊杀声惊天动地,响彻云霄。几经厮杀,李渊与手下将士虽然舍得拼命,发挥得也颇为出色,杀死杀伤了不少敌军,可惜突厥人多势众,杀得多,后面拥上来的更多,双方兵马损失都很惨重。眼看突厥兵越围越多,喊杀声一阵比一阵猛烈,一味死拼硬耗,迟早落败,全军覆灭的危险在所难免。危急关头,但见李渊不慌不忙,冷冷一笑,令身边将士就地于死人堆内胡乱割下几颗人头,提在手中,分头于战场各处用力挥舞,同时高声乱叫:“始毕可汗伏诛,见有人头在此,你等再不投顺,尚待何时?”
李渊手下将士正感难以支撑,猛闻杀了始毕可汗,一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无不以一当十。反之,突厥兵本仗实力雄厚,正可一举歼灭隋军,骤闻始毕可汗死讯,月光下,又亲眼见到唐军提着头颅乱叫,一时真伪难辨,大多慌了手脚,斗志大打折扣,手脚稍微慢点,立马作了刀下之鬼,剩下的纷纷勒马往后逃窜。始毕可汗正于阵后督战,听得阵上乱叫,忍不住冷冷一笑:李渊小子,倒善于捣鬼弄怪!老子明明活得好好的,何时被你杀了?凭你手下那点儿可怜兵马,有此能耐?真是痴人说梦,至终谁砍谁的头,恐怕还轮不到你来作主呢!但是,也就片刻功夫,他突然发现手下将士纷纷于四面八方败下阵来,方知李渊此招威力所在,慌忙令人辟谣。可惜,突厥兵将是时已完全乱套,加之双方人马噪叫声过于嘈杂,无论辟谣者如何张大嗓子嘶喊吼骂,众败兵却充耳不闻,只顾四散逃命。兵力数倍于敌军,事先又整备充足,战场情势居然会出现此般意外变化,始毕可汗始料不及,眼睁睁目睹部下乱窜乱奔而无法弹压,还真使他感到无可奈何,眼看大势已去,短时内再也组织不起兵力反击,只得长叹一声,气急败坏,一路吼骂,在亲兵保护下,混入败兵群中狼狈逃去。李渊指挥大军乘胜追杀,一口气追出三十余里,看看天色已亮,方始鸣金收军。
是战,突厥铁骑损伤万余。始毕可汗所剩兵马虽然还多,心理却大打折扣,因畏惧李渊又使诡计,未敢回头再攻雁门,悄无声息地领军退还了突厥。
李渊以区区二万人马,一夜大败突厥十万铁骑,假如不是亲眼所见,怎敢轻易相信?赞叹之余,炀帝不得不发自内心承认李渊是个不可多得的能人。因突厥人出没无常,是朝廷心腹大患,如果没有李渊之类出色将才,防守不易,并且,并州离雁门关不远,炀帝便旨令李渊继续充任并州留守,附带管理雁门一带防务。圣旨既出,炀帝又深感后悔,认定李渊如此能干,手上兵权过重,日后一旦造反,后果实难设想,于是再度下旨,令亲信虎贲郎将王威为并州郡丞(副留守),高君雅为虎牙郎将,名为协助李渊,实则监视,一旦发现他有反叛迹像,火速上奏,如事态严重,还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