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是绯衣惹人倦,泪雨零铃终不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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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元淳道:“你为什么给他求情?”纳兰香珺摇头不语,半晌才道:“爷爷,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老是背叛你,这是我第一次求你。”纳兰元淳又问为什么,纳兰香珺仍是摇头不语。纳兰元淳脸上居然化开了一点儿笑容,道:“我说你最近怎么不见人了,不过这小子拐人妻子,逼死师傅,也不是只好鸟,你可要想清楚。也罢,只要你答应……”纳兰香珺一听摇头道:“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永远都只会跟着二叔一个人,这是不会变的。”
纳兰元淳对自己这个孙女伤透了脑筋,还不止只一次地对她说,不管她喜欢哪样儿的,只不是她二叔,不管是缺胳膊少腿,还是糟老头儿小屁孩儿都行,有时候做梦都梦见自己这个孙女给自己找了个外姓的外甥女婿回来。此时见纳兰香珺破天荒地替别人求情,而且还遮遮掩掩的,又想起杨简几次帮她,便先入为主地以为是自己的孙女转了性了,喜欢上了一个能去喜欢的人,谁知还在喜头上没来得及答应就被她一瓢冷水泼了回来,加上家丑外扬,如何不怒,顺手就掴了她一个耳光,喝道:“业障!”
纳兰香珺被打得鼻血都出来了,也顾不得去擦,突然一把抱住纳兰元淳的大腿,对杨简道:“快些跑。”杨简愣了一下,拉起唐安伦转身就跑进了景阳宫。
纳兰元淳本来是火暴的脾气,经纳兰香珺这一抱火更上来了,腿上一震便将纳兰香珺震出三丈有余,只是他到底有些护犊,没有伤着她。一招震开纳兰香珺正准备去取剑,这时杨简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押着梁成。他明知纳兰香珺守不住她爷爷,自己是跑不了的,于是出下策劫了梁成。
纳兰香珺没有看见杨简,以为他走了,正准备过去取剑,纳兰元淳一把将她吸开,右手一扬,一根头发丝射向杨简。纳兰香珺见状大呼小心。杨简昨晚才听她说了“千里丝”,早就长了个记性,暗自捏拳将手心的劳宫**护住了,这一丝只插在他手背上,可是却痛入骨髓,整个手臂都麻了。杨简忙将梁成带着忙闪开一步,也让唐安伦躲到大火旺的地方,和纳兰元淳隔火相望。
纳兰元淳一招不中就又再发第二招,“千里丝”越火而过,到了杨简手上时就成了一团焦土。杨简本来十分惮忌,但见了这一下果然湊效,笑道:“你尽管发,把自己拨成个和尚也无妨。”他平日里能闪就闪,能避就避,此时斗纳兰元淳不过又走不掉,绝境之下反而胆子大了,心也有些狂野了,加之大火熊熊,又在气头上,眼中开始有些阴鸷,心也渐渐发狠,连笑声中也带着三分邪气。
杨简用牙将头发丝咬着拨出来,对纳兰香珺喝道:“还不取剑么?”纳兰香珺有些不知所措,听了“哦”了一声,就去取,纳兰元淳见势欲拦,杨简喝道:“你动一下我就打他一掌。”纳兰元淳不敢妄动,见纳兰香珺取剑去了,右手一挥,内力所到之处,剑没入地下,只留了个剑柄在外面。
纳兰香珺却浑如未见,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握了剑柄一下,突然手上“呲”地一声,她大叫一声松开手,而手上已经被烫焦了。原来浪子剑在火中时间长了已经烧得烫了。纳兰香珺手一松开又马上握上去,硬是忍着皮开肉绽的痛苦将剑拨了出来。纳兰元淳这一下用了莫大力道,加上剑本身就长,纳兰香珺用力过度,手上的血泡烂了,血顺着剑流了下来,十分吓人。她平日里甚是重视容貌,杨简给她脸上带点儿泥水,李天历划了她一道血丝,她都吓得不行,此时手上被烫得皮开肉绽她却丝毫不惧,硬是一寸一寸地将剑拨了出来。
纳兰元淳本来可以出手制住她,见她如此也下不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她取出剑跑了。
杨简见剑让她拿走了,心头一宽,他早已经眼观六路,算好了逃走的路子,带着唐安伦从容地逃开,可刚走数步,唐安伦便跟不上,杨简一手提着梁成一手拉着唐安伦,算好的全部慢了一步,纳兰元淳一下子从火里面绕到了近前,手一洒,喝道:“给我站住。”杨简眼见几根头发丝激射向唐安伦,忙偏过身将她提着转了个圈,顿时肩上一麻,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唐安伦还浑不知是何事,见杨简往地上栽去,忙将他扶住。
杨简眼见纳兰元淳赶了上来,心里面一发狠,当下提起梁成,一掌打在其背心上,半空抛向纳兰元淳,喝道:“老家伙,有本事就别让他死了。”话没说完由唐安伦扶着过水榭,涉水而过,刚出崇明园,见到了官兵,他意志力一松,立时便倒在地上,再动弹不得。唐安伦正吓得不知所措,杨简道:“帮我把肩上的东西拨出来就行了。”唐安伦刚帮他解开肩头衣服,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怒气冲冲地道:“小狐狸,你干什么?”她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已经被人一把揪得摔倒在地。
来人却是夏晓菲、夏潜和杨立、林红樱。夏晓菲远远便瞧见了两人,见唐安伦如此不分清红皂白就上去拉了她一个跟头。林红樱见了将他扶住,杨立只看了一下,便带着水龙车去救火。可是火势太大,燃得整个皇城都亮了,哪里救得了。梁成算好了天时才放的火,此时晴空万里,哪有下雨的样子,杨立没法,只得救一点儿算一点儿,眼睁睁地看着崇明园渐渐消失在火舌中。

杨简由众人带着回到家里,由林红樱帮他拨头发丝,可是这丝却在里面转了个圈儿,怎么都取不出来,还好这头发丝被火燎了一下,没有拴到**道上,只在里面打了个结,拴在肉上,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杨简一火,顺手一把扯了出来,痛得额头青筋暴起。
林红樱帮他擦了把汗,拿起那些头发丝用匕首剁成了齑粉,泄完了气之后才问道:“崇明园被烧了怎么办?”杨简道:“等爹回来再说。”林红樱让他休息一下,自己派了一些人去四下打探消息。到了夜里,杨简想到白日里那一掌打得重了,也不知梁成是死是活,心里面忐忑不安,便又赶往崇明园。那里的火势没有控制住,仍是火光冲天,忙让人清理现场清点尸体,一直快到天明也没有见到梁成和纳兰元淳的尸体,心知还活着,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清晨,杨简早早地起来,急忙赶往崇明园,此时大火还没有灭,火势依然很凶。崇明园占地甚大,这一火连皇宫大内都惊动了,死伤了好几百人,半数是救火的官兵,大火一直漫延到南屏山麓才被止住,而崇明园还是火光一片。
到了当天下午,火势渐缓,杨简来到赵府,忧心忡忡地见赵葵,赵葵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若缺,这一把火未必是祸。”杨简一头雾水,道:“不是祸?”赵葵道:“不错。崇明园不毁,你就会被拴在那儿,建几个园子能有什么出息。”杨简不明白,道:“大人讲明白些,若缺有些犯糊涂。”
赵葵笑而不答,突然道:“若缺,你跟我来。”
说着两人来到放地图的石室,杨简没有见到菱儿,问了一下,赵葵道:“中午便画完了,这丫头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可是丹青一道却是远胜于你,当真了不起。”说完让人去府上叫。菱儿赶来见了杨简,欢欢喜喜地道:“赵大人说了我们没事了。”杨简笑着点点头。菱儿道:“那你以后也不用天天躲着不敢出来了,我们再到西湖上去听歌去。我都好长时间没去过了。还有,现在樱桃刚结果儿,你陪我去,我想画下来送给娘……”
赵葵笑道:“小姑娘,只怕是去不了了。”菱儿扬头道:“不行吗?”赵葵道:“你们过几天就要去川蜀了。”杨简一听,喜道:“恭喜大人了。”赵葵道:“世事如棋,没想到我赵葵还能提前几年赶上这个时道。”菱儿不明白,向杨简使眼色问为什么,杨简笑道:“大人升了官了,是枢密使。掌管天下的兵权。你说可不可喜?”菱儿听了淡淡道:“菱儿也恭喜大人。”赵葵点点头道:“这也是时局所致。若缺,京中是个滞手滞脚的地方,如今这么一来,你们在这儿呆不住了,所以我荐你们去四川,皇帝就不会拿你问罪最。”杨简道:“莫非蒙古人打来了?”
赵葵道:“蒙古兵在六盘山扎营有好几年了,汉中平原上,蒙古汪德臣的汉军也屡次骚扰四川边境,他们虽然没有在川蜀建立政权,可是屡次进犯,也使得我们没法再像过去那样对川西实行征税和兵员补充,同时蒙古还把它的地方政权向川西、川南扩展,形势不容乐观。”杨简蹙眉道:“这么快?”
赵葵叹了口气道:“这也怪余晦。想余玠是那么贤明,而这个……却不成气候。当年余玠杀了人,逃到我军中,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便收留了他。他果然不负厚望,在蒙古兵的攻势下竟能实现四川大治,不过就是脾气大了点儿。后来皇上听了谗言换上了余晦,说来就让人气忿。余晦在四川吃足了败战,不但余玠打回的地方又被夺了回去,而且使蒙古人在四川站稳了脚,城坚粮足,已成大患。我让你们去不止是为了避祸。要守住四川,必须有一个敢想敢打的人去主持,余玠死了,蜀中多义士,你要让他们放开手脚干。”
杨简慎重应下。赵葵道:“你的本事比余玠要高,只是你还是不如他。”杨简不信,赵葵道:“你太年轻了,再就是你懂的东西太多。这两样是你最大的弱点。不过现在我在淮东的压力很大,李璮屡次兴兵犯境,我分不出兵来助你们父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时外面有人将地图呈了进来,杨简看了一下,大牛皮纸上画满了各种军事布署,江防、山寨、各处府路,应有尽有,长宽各有丈余,杨简细对着察了一下,菱儿道:“察过了,画错了好几个地方,都改过来了。是赵大人亲自改的。”杨简放下心来,笑道:“在当朝,只怕除了《清明上河图》之外,就数你这一幅最大了。可惜不能让人知道。”菱儿有赵葵在旁边不敢放肆,小声道:“那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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