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宅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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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除非是极度疲劳外,我的梦游现象很少发生。
上小学五年级时,我经历了一次更加惊心恐怖的梦游: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梦游了凶险的赵家老宅!
那天放学路上,眼尖的灵儿发现草丛中猫着一只白尾巴尖儿的山兔,它好像是受了伤,见有人靠近,猛地跃起身,一歪一歪地往前蹿。
我立马追了上去,一口气撵了两个山头儿,还是没追上。累得双腿酸麻,汗水淋漓,歇了好几次才回到家。后来才知晓,敢情那只山兔是假装受伤,为的是保护草丛中的一窝兔崽儿!
就在那天夜里,梦游中的我走向了赵家老宅。
赵家老宅子座落在村子南头的一道缓坡上,说是宅子,其实就是一大间老屋,孤零零地蜷卧在一大片残垣断壁中。四周厚厚的墙围子早已坍圯,长满了青绿色的猪毛菜和山麻。
宅子的主人过去是个大户,光耪青扛活的就有四十多人。后来遭遇变故,家道败落,主人变卖了屋舍田地,人去鸟散。最后只剩下这间宅子,没人敢买,更没人敢拆,因为太邪性。
时间一长,原本雕镂着精美花鸟图案的红松门窗早已破损不堪,高大的院墙变成了土埂。土改那年,被生产队当做了社宅,不久又被废弃。原因很简单:开会时没人愿意进去,进去后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慌乱和不安,有时夜里还会莫名其妙地响起怪声。
每当黄昏时分,各家各户山燕子和蝙蝠绕宅纷飞,而唯独这座老宅子鸦雀无声,一派清冷、寂寞。
曾有一个姓夏的秧歌角儿,就是民间流浪艺人,五十多岁,嗓子特豁亮,一副大竹板子打得噼啪山响,被人称为“夏先生”。他傍晚时来到村里,为大伙唱了一出《小寡妇上坟》之后,不听劝,执意住进了赵家老宅子。
大清早,有人却在碾房里发现了夏先生。只见他惊恐万状,四肢发抖。他说睡在宅子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捆住扔进了坟里,黑暗、阴森、憋闷,透不过气。鸡叫头遍时,他就挣扎着逃了出来。
夏先生早饭也没吃,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村子。
且说,那夜我发生了梦游,慢悠悠地走出院门,抬头发现村南头隐隐约约好像有灯光,于是就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赵家老宅子。
走到近前,我发现这老宅子院墙高大,四围长着茂盛的槐树,全然不见往日里的破败景象。光亮从门缝中透出。
我顺着树爬上墙,溜进院内,悄悄来到窗前,透过窗缝向里张望。屋内烛光闪烁,映着深红色的的屏风和白色的帷幔,透出一种不祥的氛围。
屋中有一男二女,男的五十开外,精瘦,短须,鹰眼尖腮,一脸煞气。他端坐桌前,桌上放着几枚象牙色子,他正为对面的一个女子占卜。那女子凤眼含娇,流朌婉转,样子十分妖媚。
东南墙角儿有一个使女装束的人,面目很模糊,正“咕噜咕噜”地推着石磨。我踮起脚儿,定睛一看,天呀,石磨正碾着一个孩子!两条小腿儿露在外面,血顺着碾槽向下面的盆里流淌。
这会儿,就见桌前的女子仰起脸唤道:“虫儿!虫儿!”
随着叫声,一条两米多长的大蛇“哧溜”一声从屋梁上蹿下来,爬到盆边喝起血来。那蛇突然又竖起身,高昂着头,冲着我霍霍地吐着滴血的信子,随后“呼”地一下扑向窗口。
我大惊,慌忙打开院门,逃出了宅子。回头看去,那蛇已从窗棱子探出了大半个身子。我边跑边张望,发现灵儿家还亮着灯。那感觉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挥起拳头狠命地砸向大门。
随着“呯”的一声响,我在剧烈的疼痛中猛地清醒过来!

大门打开了,灵儿爹打着手电走出来。他见我一个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外,吃了一惊,赶忙把我背进了屋。此时,灵儿和她娘也起来了。灵儿见我面色腊黄,眼神儿慌恐,一把拉住我的手,急切地问:
“强子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灵儿娘把我扶在椅子上,又递来一杯热水,我呷了一口水,一颗慌乱的心稍稍平静一些,于是向他们讲述了梦游赵家宅子的经过。灵儿听罢,吓得一下子扑在了她娘的怀里。她娘心疼地抚着我的头,安慰道:
“孩子,没事儿,梦游见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也不用怕,看婶儿不把那蛇捉住活剥炖了才怪!”
这话并非言过其实,灵儿娘生长在贵州的一座大山深处,从小就跟父亲上山捉蛇,下水摸鱼。她是在为考古队做向导时与灵儿爹相爱并结婚的。
灵儿爹皱着眉头坐在炕沿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言不发。他晓得,正常人梦游后是记不清当时情景的,而我却是记得一清二楚,这令他很纳闷儿。
外面传来一阵狗叫声,是家里人在四处找我。灵儿爹让我坐着别动,他走出门,恰好撞见了我父亲。二人在大门外嘀咕了老半天,灵儿爹返回来对我说:
“我跟你爹说好了,你就在我家住上几天,避一避邪。”
灵儿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也喜出望外,心想这回可以听到好多有趣的故事了。要知道,灵儿爹可是全国有名的考古学者,参与挖掘过许多大型古墓,发表过多篇考古论文,有的还登在国外的刊物上。
就在上个月,灵儿爹在河南挖掘滨王墓时,右腿受到了感染,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斑痕,时常发痒,并伴有低烧。被医院诊断为感染上了一种极罕见的病毒,因而请假回到我们老家青石寨静养。
他借养病之机,全力寻找困扰考古界多年的著名宗教人士、锡勒图库伦喇嘛旗的创始人------希日巴大喇嘛的秘密墓地,并试图揭开当地诡异的“灯火”、塔敏查干沙漠“幽灵洼”及“火灵狐”等疑惑村民的末解之谜!
灵儿爹见我恢复了常态,笑问道:“还怕吗?
我说:“不怕。”
“那,敢不敢再去赵家老宅走一趟?”他两眼盯着我问。
此时,当着灵儿的面,我可不愿做胆小鬼,就提高了嗓门:“敢!”
灵儿爹高兴地说道:“好小子,有种,咱们现在就去看一看!”说着站起身来。
什么,现在就去?想起方才梦游中的险境,我心里打怵了。但转念一想,有灵儿爹这样的人在身边,料也无妨。灵儿见状,“噌”的一下蹿到门口,两手叉腰,小嘴儿一撅,道:
“谁也不许去那个鬼地方!”
灵儿爹乐了,拍着女儿的肩膀,说:“傻闺女,那里可不是什么鬼地方,说不定藏着宝贝哩!”
“我才不信呢!”灵儿不依。
“要我说,还是等天亮再去吧。”灵儿娘也有些不放心。
灵儿爹道:“不行,你们不懂,去这种地方,最好是深更半夜,没人扰,好保密,能看个清楚。”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有什么事好有个照应。”灵儿娘说。
“太好了,全去!”我高兴极了,冲着灵儿道:“快去给我找件武器,那些鬼东西再出来,看我打他个满地找牙!”
灵儿不情愿地到灶堂给我拿来一把铁铲子,她自己则握着一把铁钩子。灵儿娘抄起一把斧子,灵儿爹拎着一尺多长的手电筒。四个人悄悄出了门,直奔赵家老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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