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幽灵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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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日巴喇嘛发现了一株奇特的植物,它挤在一丛冷蒿中,秧很纤细,长着紫色的叶片,高高嫩嫩的茎上垂着一颗尖头小青果儿,形状与女萨满巫师梅荣采摘的一模一样。没错,这正是蛇血红!
他正要伸手去摘,忽闻一阵飒飒的风声,那些远远跟在后面的小喇嘛高声叫喊:
“快回来!快回来!”
随着喊声,一片淡绿色的雾气飘了过来,希日巴喇嘛觉得天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抬头望去,湛蓝的天幕上闪烁着璀璨的星光,四周一片寂静。他惊慌失措,感觉像是置身于宇宙的深处。
他的脚步开始零乱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拉觉惠,却摸到了一株小树,
他心里清楚,在这种末知的环境中,想走开是徒劳的。只有战胜内心的恐惧,才有可能逃生。他倚着树干坐下身来,排除一切私心杂念,气沉丹田,静静地发功。
修炼了五十多年的功力非同寻常,不一会儿,他的头顶上方便出现了一弯彩虹般的光环,身边的雾气在渐渐消退,视野在不断扩大。
他隐隐约约看见了觉惠。此时的觉惠已被巨大的恐惧感牢牢地摄住心灵,在盲目地兜着圈子,向他喊话,也听不见。
希日巴喇嘛全力发功,逼退了一片雾气,大滴的汗水从脸上滚落下来。光线由暗转亮,依稀看见了天边的晚霞。他稍作休息,却感到有更冷更浓的雾气正从四面八方无声地压迫过来!
他暗暗叫苦,腾起身,上前一把扯住觉惠,不顾一切地往外冲,终于逃离了险恶之地。小喇嘛们将二人扶上驼背,迅速撤到远处的一道沙岭上。
希日巴喇嘛心疼地把觉惠拥到怀中,却见对方的头上、唇边竟然结满了白霜!他抬手去擦,没有擦掉,再细一看,这哪里是白霜,分明是半寸长的白须白发!
众人大惊,以为是救错了人。经过一番辩认,确定此人就是觉惠。只见他老态龙钟,目光呆滞,愣呵呵地看着大家,俨然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
希日巴喇嘛面对心爱的弟子,心中好一阵酸楚,悲凉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回头望去,那片神秘之地沐浴着殷红的霞光,显得更加幽深诡谲!
趁着天气凉爽,大伙抓紧时间赶路。为防狼群袭击,他们特意选择长有许多沙榆树的地方夜宿。半夜时分,果然有狼影在四周出现,并且越聚越多。然而,它们似乎嗅到了什么,随着头狼一声悠长的嚎叫,狼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行人日夜兼程,平安返回。为了避免引起寺内慌恐,希日巴喇嘛暂时把觉惠隐藏在自己的禅房里,以便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查找他突然衰老的原因。
觉惠面无表情,泥塑般地呆在房中。希日巴喇嘛迫切地想知道他在幽灵洼中看到了什么,可他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当夜,希日巴喇嘛点起蜡烛,卧在床上暗中观察。鸡叫头遍,就见觉惠起身离开床铺,立在地上,仰着头一动不动。他悄悄坐起身来,轻声问觉惠:
“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话音末落,觉惠忽然不见了!希日巴喇嘛大惊失色,看看门窗,依旧插得严实。那么,眼前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哪去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他及时稳住慌乱的神儿,坐在床上发起功来,定睛一瞧,觉惠仍然站立在原处,一切都没有变化。他拉了拉觉惠的手,又按按其额头,感觉冰冷彻骨!看来,此时的觉惠身上带着某种神秘的能量。
通过在幽灵洼和禅房两次发功,均收到了神奇的效果,希日巴喇嘛就此断言:那个神乎其神的幽灵洼其实就是一个可怕的末知能量场!如此巨大而恐怖的能量从何而来?是真如传说中的雷公镇锁莽古斯阴魂之地,还是一种更为神秘的超自然现象?
身为一代高僧,他深知,面对神鬼莫测的大自然,人是十分藐小而无力的。
他无可奈何地将觉惠扶在床上,并紧紧地守候在其身边,整夜无眠。
待到第三日,觉惠又一次神秘失踪,找遍了全寺各个角落也不见人影儿。希日巴喇嘛不顾年迈,在禅房、大殿内频频发功,可惜一无所获。
两个弟子一死一伤,深深地刺痛了希日巴喇嘛的心,使他寝食难安。他冥冥中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人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为避开邪秽,他重新划定领地,将大青沟和幽灵洼所在的大片沙地圈出了旗界!
他化伤痛为力量,全身心地筹备着即将到来的兴源寺开香事宜。
这天夜里,希日巴喇嘛巡视完寺院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禅房,因惦念着觉惠,久久不能入睡。
忽然间,寺院大钟被人撞响,连续撞了七八下,巨大的钟声在夜空中回荡。是谁在如此公然地触犯寺规?希日巴喇嘛奔出禅房,向钟鼓楼跑去。
众喇嘛全被惊醒,不知寺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慌忙点燃火把,跑出屋来,见山门紧闭,便一齐涌向钟楼。
很快,钟楼就被团团围住,人们一步一步地往前逼近。
不一会儿,就见一男子从里面失魂落魄地爬了出来,原来是建寺的一个绘画工匠。他身子如筛糠般颤抖,指着钟楼说道:
“那里面有----有鬼魂----”
人们听罢,吓得纷纷向后退去。
希日巴喇嘛迟疑了一下,从一个弟子手中接过火把,喝退左右,只身走进钟楼。
钟楼里除了一只倒挂的牵牛花形的大钟外,什么也没有。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墙角处放有一个蓝布包裹,打开一看,是一尊一尺高的青铜佛像,这可是寺中的宝物,怎么被放在这里?
希日巴喇嘛走出钟楼,将包裹放在工匠面前,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工匠无奈,只好从实招来:
原来,这名工匠在绘画期间,无意中发现寺里藏有很多栩栩如生的珍贵佛像,就起了贪心。他自恃曾练过武功,便借着朦胧的月光,夜半翻入高大的寺院围墙,摸进了大殿。得手后,准备跃墙逃跑,不料双脚刚离地,冷不防被人一把扯了下来!
工匠大吃一惊,赶忙亮开架式迎战,可是身边根本没有人影儿。莫非是见了鬼?他心里发毛,赶忙退到近处的钟楼里躲藏起来。
这时,他突然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走来。他凝神注视,却只听见声音,不见人影儿。果然有鬼!工匠吓得瘫倒在墙角,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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