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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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十八岁的那年,外婆得了一场病,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了。有天中午我刚放学回到村口还没下自行车,四表婶就冲着我大喊:“华仔,快点!你外婆就不行了!”
我一听,顿时感到鼻子酸起来,车子也不顾了一轮急跑到外婆家。从十二岁那年父母突然失踪后,我一直就靠外婆和师傅接养,外婆从小就十分痛我,别说打骂,就是大气一点的话也没对我说过,这时我听说她老人家就不行了,还没见到人眼泪就忍不住刷刷地流出来。
屋外早站有几个人,见我回来就纷纷让开。其中一个表婶对我说:“华仔,你外婆就剩一口气了,她说一定要见到你,你快见见她吧,啊~”我没法答她,一步就跨到外婆床前。
“婆婆…”我跪到床边忍不住大哭起来。外婆听了我叫,微微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她嘴上喃喃的不知要说什么。有个表婶这时对我说:“华仔,你快听一下外婆有什么要交待你,否则她去不安乐的。”
我忍了一下眼泪,靠头过外婆嘴边,只听到外婆在喃喃地说:“盒,盒…”
我不知外婆想找什么,四周看了一下,见床头靠外婆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子。我把它拿了过来问外婆:“是这个盒吗,婆婆……”外婆吃力的点了一点头,然后一边示意我打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仔,我说的事,你,你记住了吗……”
我一时不知外婆所指的是什么:“什么,婆婆,记住什么?”外婆转过头看着我,吃力的说出三个字:“镇,河,妖。”她喘了几口气继续对我说:“…还,还没了,你一,一定要了了它。”
当时屋内有好几个人,有两个势利的表婶一直盯着外婆看她有什么交下给我,但一听到镇河妖三个字,个个都怔了一下。他们和我一样,差不多都听过外婆说的故事。这时外婆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她抬起手颤抖着指了一下那木盒。我打开木盒,见里面盖有一块红布,布面上还有一条细黑的绳。我拿着绳子一拉起来,一阵呜嗡的声音从盒里传出来。当时屋里的人又害怕又好奇地盯着盒子,我索性把绳一拉,把里面的东西提了出来。嗡地一声响过,里面的东西被我拉了出来,竟是一红一蓝的两枚玉佩!
当时有两三个人同时啊地叫了一声,有个表叔更是拉着老婆就退出了门外。外婆对我点了点头,拉着我手示意我戴上它们。我那时见外婆的样子,自己已经哭得不成了,也不顾什么了伸手就把玉佩挂到了颈上。外婆勉强又笑了一下,对我说:“记住……,了,了了它。”我虽然不明外婆说什么,但也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就那样,外婆含着笑手脚一伸就离开了我。最后一个与我有谪系血缘关系的亲人也走了。
那时师傅也外出不在,几个叔婶把外婆家翻了个遍也只找到千多块钱,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其实外婆这几年一直供着我读书,那还有什么家产。只是几个势利的婶子眼巴巴地盯着我看,好像认为钱都让我卷起来了。幸好外婆平日里对人很好,这时人都走了,有几位族中老人都出头来料理一下后事。但花钱总是难免的,那时我没办法,一咬牙把父母留下的屋以四万块钱卖给了一个族老的儿子,他是我死党的一个叔叔当时与他立下一个条件,要等我师傅回来才准收屋,冲着那一百多平方的楼房,他也爽快的答应了。
在几个族老的主持下,花了万多块匆匆地给外婆办过丧事,一个星期后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到了学校寄宿。又过了十多天,阿九来告诉我,师傅回来了。
阿九是我死党的小名,他家族就他一个男丁,取小名阿九,寓言能象狗一样粗生粗养。我和他是死党,又是同门师兄弟。在我和他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刚吹起改革开放的春风。很多民俗民风的东西又重新发枝吐芽,但一些恶习也四处滋生起来,村与村之间为了一些挖渠蓄田水,放牛吃青苗的小事也经常会发生械斗。而这种风气也漫延到学校里,相邻村的孩子相互欺负的不少,打到头破血流的也是家常便饭。
当时村子里住着一个怪人,他是国共交战时流落到村子里的,就一个男人在山边扎了一间茅屋居住。有人说他是清朝内卫主管的后人,他父亲曾做过大名鼎鼎的国父孙文先生的警卫,但后来在一次阻击暗杀国父的行动中他和队中的十多弟兄全部战死。不仅如此,事后他一家老少也几乎全部死于一次暗杀,只有他和一个叔父在外避过一劫。而不久后国父病死,他随叔父就开始四处流浪。十多年后一次他外出给人看病,就留了年老的叔父一个人在客馆里,没想到发生了国共战事,客馆被炸为废墟他叔父竟尸骨无存。而后他一个人心灰意冷的就四处流浪,不久后来到这里就住了下来。(这些都是后来一位很有地位的姓陶的军方人物说的,是他的跟班后来跟村里人说起了这事,这位姓陶的人物曾经在抗美援朝时受伤后与师傅打过交道,当时是师傅治好了他救过他一命。)
那时师傅经常在墟日时到镇上给人看一下奇难杂症,由于效果不错也少有名声。不过之所以引起村里人注意,还是那个红潮席卷的年代。当年有二三十个红卫兵要破四旧去砸师傅的家当,结果有十多二十人被师傅一个人一条担挑打得鼻青口肿,从那一次后谁也不敢再去惹师傅。

我五岁多时,父亲要我拜他为师,没想到师傅看了我后十分喜欢,说我面相出奇日后定有奇遇,很欣快的收了我,当时我就那样懵懵懂懂地拜了师。一年多后,我死党阿九也拜了他作师傅。
听说师傅回来了,我一肚的心酸正没人诉,于是中午向老师请了半天假,匆匆地赶了回家看师傅。离村远远的,就看见半山中师傅的平房顶冒着炊烟。路上有几个乡亲和我打招呼我也顾不上了,一路急跑到了师傅的园子前。在房前的园子,我忍不住大喊了几声师傅。
师傅听到我喊,从屋里转了出,不过他一见我立即收起了面上的笑容。由于外婆过身,我还卖了父母留下的屋,这段日子我一直一个人默默扛着,现在看到师傅忽然觉得身体一软扑通地一下在师傅面前跪下。
不过还没等我开声,师傅已一把抓紧我的手把我扯起来。他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阵忽然问我:“你碰过什么了?为什么一面青气?!”
师傅的语气十分严厉,我一下间被吓了一跳什么也说不出。师傅看着我,十分严厉地再问了一句:“说,你碰过什么了?”我被师傅吓得慌神了:“我,我没有啊。”师傅仍厉眼看着我,再重复了一次他的问题。我被师傅逼紧了,忽然想起了外婆交给我的玉佩,赶紧从颈中拉了它出问师傅:“是不是它,师傅?”
师傅看见玉佩,眉头皱了下不作声。我把玉佩解下来递给师傅,说明这是外婆临终前交给我的,还叫我去了了它。听了这话后过了一会,师傅的神色才宽容开来,他老人家并没接玉佩,招呼我先吃饭再说,不过进门前他叫我等一下,然后拿禾草点了个火盆让我跨过火盆再进屋。
我进了屋坐下,哽哽咽咽地对师傅说了外婆临终前给我说的话,还把外婆说过的传说和卖屋的事一并对师傅说了。师傅听了好长时间没作声,最后他摆上饭菜让我先把饭吃了。我哪有胃口吃,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师傅也没说我什么,他吃过饭就叫了我出门外的园子。
我见师傅用橘子叶水洗过手,然后对我说:“把你的玉佩解给我。”我不敢怠慢,连忙把玉佩交给了师傅。师傅接过玉佩,对着阳光照了几遍,然后又把玉佩的系绳转了两圈反复看过,最后他点点头说:“唔,这是?玉没错。”
“?玉?是什么东西来的师傅?”我见师傅神色庄重,似乎这两件玉佩有非同少可的背景。师傅双手把玉佩还给我,然后对我说了不可思议的事。
一般人都是为?玉只是美玉,只要玉的质地美就可叫?玉。但这是一种误解,真正的?玉只有上古传说中有过。传说中?玉是神品,它是龙身上掉下的鳞片形成的。上古记载轩辕皇帝化龙升天的时候就曾落下四片?玉在人间。?玉能治百病化万毒,修道之人含之能羽化成仙、白日飞星。但此乃真真的神品,人世间千年难得一见。
“不过”师傅顿了一下又告诉我:“你手上的不是真正的?玉。”
“哈?”我被师傅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刚听上一段以为师傅在说故事,但一会是?玉,一会又不是真正的?玉,我都糊涂了。
师傅笑笑对我说,真正的?玉是无色透明的。状如平勺,大若捧碗。像我这对虽然是?玉,但不是真龙身上落下的。“不过这是?玉无疑,书载:?玉无啄,系绳无端。你没发现这两个玉佩完全没有人为加工,上面的系绳没接口吗?”
外婆交玉佩给我到现在,我并没有用心看过。听师傅这么一说,我赶紧仔细看了一下这对玉佩。这才发现,的确如师傅所说的一样。我刚想问清楚师傅,谁知他看出我的意思,向我摆了摆手说:“我见你一脸青气,就知你身有异物,我还以为你去做了挖坟盗墓的事了。这双玉佩是祸是福还说不准,不过可能你外婆的死与它们有关。但我要去找一个人帮忙证实一下。”
听了师傅这样说,我想起了镇河妖,心里对这对玉佩有了一丝莫名的畏惧,想起外婆临终时反复交待要我了了它,难道是指这双玉佩吗?怎么了,砸碎它吗?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交给师傅妥当。谁知师傅却告诉我,这双玉佩我带过上身,不能再交给别人的要我自己一定要好好保管。他吩咐我这几天内一定要自己小心,回学校安心等他回来。
师傅显得很焦急,一边交待我一边回屋收拾东西去了。很快他已经收拾了行李出来,我见师傅刚回来一天不到又要走了,想留他等两天再去。但师傅没答应,告诉我担误不得了。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想再问。
出了园子,师傅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他要我等等然后自己又回到屋中,过了一会他拿了一段很短的用红绳系着的黄色木头出来。“你带在身边,不要让它沾水,记住了。”我点了点头,收了起来。完了师傅又对我说,屋子的事不用太担心,要我在学校安心等他回来,他会帮我处理的。
交待完师傅与我一起出了村子,然后他与我各自己赶路了。我一个人骑着车,一路想着师傅的话,迷迷晃晃的回到了学校。进了校门,下午的课还有一节。我放下东西就回到了教室。这时正是课间休息时间,一进教室我就发现教室的气氛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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