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婆媳之初
周何氏只好软下来说：“好！我不喊！小玉啊，你这是咋着？我不为别的，是好心叫你起来烧香的。你快到北屋尼来，给三仙姑烧盘香，让他保佑你早生贵子啊！我还年轻，不跟你计较，快去吧！好孩子！”陈小玉见她软了下来，叫她去烧香，不但没消气，反而变本加厉起地发起火来：“烧香，磕头，老封建疙瘩，烧个屁香！看我给你撕了不！”说着，窜进北屋去，怒气冲冲的拎过香炉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继而把“三仙姑”画像伸手扯下来，两手撕得粉碎。口里嚷着：“什么三仙姑？狗屁！”
那周何氏见说软活话没用，连她供奉多年的“三仙姑”也给毁了，心中愤怒，双脚跳得老高，骂道：“好哇！你个小媳妇子，反了你个私孩子！翻了天啊！”陈小玉也学她的样子，跳了跳，跳得比她还高，并说：“反了就反了，反了能咋着？”周何氏见镇不住她，便使出最后的本领。她趴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口泛白沫，双眼紧闭，四肢颤抖，又玩起“老牛大憋气”来。陈小玉早有防备，指着她就说：“甭玩你那老一套！我不怕！”说着跑回自己的屋，取出一只带把的针锥子，俯下身来，狠狠地扎她的人中**。针刚一扎，周何氏疼痛难忍，知道这一招失灵，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小玉啊，你就饶了俺吧！俺还怕你还不行，今后俺听你的行不？”
陈小玉本不打算整治她，只想在这婆媳关系建立之初，给她点颜色看看，刹刹这婆婆的威风，然后，重归于好，掌管起这个家来。见周何氏说了好的，还跪下给她磕头，已经获得了斗争的全胜，再闹下去怕过份地刺伤震西的心，便打算立刻停战，使回脖。于是，她转怒为喜，弯腰扶起婆婆道：“妈，快起来！只要你不再折腾我，我就拿你当妈待承，反正我不会找你的邪黜子。走！咱到屋里说话去！”周何氏见小玉叫了“妈”，不再跟自己闹了，翻身起来，“阿弥陀佛”了几句，眼里流着羞愧的泪水，随小玉进了屋。
周震西一直站在门口看热闹，既不向媳，也不向婆，一句话也不说，很严肃的样子。他非常相信小玉能够独立的处理好这场战斗，并有能力把这个家撑起来。直到她娘儿俩进了北屋，他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镇震西不想说任何话，只看着他妈垂泪，看着那瞽老头子在床沿上擦眼，两个老人都不敢喘大气儿，不敢说什么话，只是唉声叹气，一会儿，用眼角偷看儿子在屋当面来回踱步和抽纸烟。顿时，这低矮的屋里，香烟润蒸、雾气缭绕起来。
早晨饭好做，小玉只把昨日剩的饭菜在锅里馏热了，就端在桌上。小玉把公爹让在上首，婆婆很不好意思地坐在了下首，她与震西搬条木凳坐在桌前。震西灭了烟卷儿，认真地说：“爹，妈！小玉已是咱家的人了。她是咱本庄的，互相摸脾气，对咱家是死贴死向的，即懂得孝顺老的，也会勤俭过日子，是治家的一把好手。可是，她反对烧香、磕头，反对封建迷信，反对虐待、折腾媳妇，爹妈老了，脑子里全是封建迷信的东西，烧香、磕头的，求那什么‘三仙姑’，求了多年，那纸和香烧了够一大车了，咱们家还是穷得吃不上饭，‘三仙姑’管个啥用啊？今后，不许再这么办了！过日子还得要勤苦，要会打算。你们倒好，大处不算小处算，拾个芝麻，丢个西瓜，还能不受穷啊？今后，我不在家，这个家由小玉来当。只要她缺不了你吃和穿、不虐待你们就行。今后，什么事你们也别管，愿干呢，就干点轻活儿，不愿干呢，就歇着，放心地让小玉去安排这个家，我知道她会安排好的……”
陈小玉就说：“既然我当家，那就得听我的，震西离婚再婚欠了许多外债，有一些都被昧良心的周西珩吃了私，我得想办法赚回来……还有，爹妈老了，坡里的活干不了，可家尼的活也不少哩！不能上坡，就在家尼干，不能干重的，就干轻的。大家一起忙和，咱就能过得好一些……刚才，咱妈让我去烧香磕头，我一怒之下，就把‘三仙姑’给掳了，虽然冒失了些，可不掳了怎么行？南邻大壮家，从不信邪神，也没咋的了。咱还信它做啥？妈！今后你要是再烧香磕头的，可别怪我脾气不好，我还得给你掳了去……哼……不信……你就再挂一张试试！……”那周何氏哪里还敢再反嘴，眼泪流进饭碗里，连饭带泪一同吞下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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