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遇神医伤员得救 受感化甘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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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土匪们一出来,就被守候在水辗各出口的解放军逮了个正着。
鸡叫二道,石精忠的三路人马终于又在区政府汇聚到了一起。
陈文礼捞起左手一看,手表时针正好指向五点。
石精忠布置道:“抓紧时间对匪兵进行审问”
稍许,熊雨之喜形于色道:“通过审问已基本掌握了土匪进攻我们的详细计划,不过还没有得到核实。”
陈文礼接过话头说道:“当然要综合分析各方面的情况,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呀,不过我们派出的几路情报人员都还没有带回最新情报,这可是一大隐忧哟!”
就在这时,杨长征双手扒开众人,站到最前面声泪俱下:“石书记、陈副书记,我违背革命纪律,擅作主张,造成了重大损失,我们的三位同志英勇献身,另外三名同志却身负重伤。我不求别的,只求组织给与我严历的处罚,只有这样我才对得住死伤的同志,我心里才能得到一点安慰。”
石精忠狠狠的楞了一眼杨长征,说道:“你以为处分你一下,就能抵销你的重大过失吗?你不认为你今天的盲目行动给革命造成了多大损失吗?既给俺们造成了人员伤亡,同时又差点打乱了俺们的总体部署。尽管,客观也使俺们得到了情报,解决了必要的粮食。但是,这只能是瞎猫遇到死耗子,俺们绝不提倡这样盲目蛮干,绝对不能姑息迁就自己的错误行为。当然呐,这可能与俺平时的个人英雄主义思想有关,总是轻敌,认为几个毛毛匪没啥了不起。所以俺首先应该作检讨,要不是老陈的提醒俺都险些跟你一样,犯同样甚至更严重的错误呢?”
陈文礼说道:“石区长、老杨同志,你们也不必过分的自责,当前不是如何追究责任的问题,而最紧要的是如何防范敌人卷土重来、如何抢救战友两大问题。我认为:现在首先是要严密封锁消息,继续演好戏,造成我们兵多、将广和后勤保障有力的假象,使敌人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石精忠说道:“是的,要假戏真做,让九路军不敢贸然行事,俺们就可以争取更多的备战时间。”
正在这时,卫生队长急切的跑进来:“报告,三名伤员伤势严重,还处于昏迷之中呢,用上了所有的西药似乎都无效,况且现在四方八面都被土匪控制着,药物早已经没有了。现请示首长们,还能采取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熊雨之沉思了一会,站起来说道:“在南江县境内是倒是有一位叫水井道人的神医,他原名叫张丹药,现时人们都只称其为水井道人了。他不但善于医道、医术高明,而且医德高尚、很受群众拥戴,同时此人号称‘金佛山活地图’他非常熟悉金佛山地区的地形,如果把他请来了,可以一举三得:既可以治好伤员的病,又可以在群众中扩大党的政策宣传、同时摸清金佛山的地形状况。”
石精忠非常心急的说道:“老熊,管它一箭三雕还是一箭多雕,这些你都不要啰嗦了,现在的关键能不能把他请来的问题了。”
陈文礼说道:“老石,我料想老熊已经想好了计策了,对吧!那我们就再研究一下如何请猴王出山的细节吧!”
熊雨之满有把握的说道:“骆国泰就是水井道人的‘败类’徒弟呀,他不是正在我们手里吗?请他写封亲笔信,找个可靠的人送到水井道人那里,保准他今天就赶到。”
那么,谁能担当这个任务呢?三人不禁沉思起来。
这个人必须是既要可靠、又要不引起土匪的怀疑、还要熟悉当地一些情况的本地人,只有具备这些条件的人才能在土匪包围圈里来去自由。
熊雨之说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土诗人,就是那天到区政府报告情况的那人,他可是‘河沟里放牛----两面吃’的角色,不知你们觉得是否稳妥?”
石精忠、陈文礼几乎同时说道:“你老熊考虑的问题还会有偏差?就这么办。”
熊雨之知道,土诗人是天天赶场、喜欢往热闹处钻的人,最近一段时间这么多爆炸新闻,他不可能不来的。果然,不一会就在人群里找到了土诗人。
民间有这样一种说法:在整个江石区范围内有钱有势的第一能人当然要算敬志谦——猫胡子了。
但要说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人还要首推土诗人。
土诗人用左手摁了一下怀里,解放军长官给的函件硬硬的还在,又用右手拍了拍衣兜里的银元,嘿!也还在。
经过叉河口来到龙泉匪区后,几个匪兵便围上来,纷纷递上纸烟说道:“土诗人,你到江石赶场回来,肯定晓得得不少新鲜事哟,来一段吧!”
土诗人转了一下眼珠了,顺口说道:
江石街上真可怜,路上没有几个人。
大门抵扛小门关,抱着老婆不出行。
没有油盐真不行,只好冒险进趟镇。
要问这些都为何,只怕阎王请进门。
说得几个匪兵,眉开眼笑。
就这样土诗人不费吹灰之力,仅仅在沿途朗诵了几首自己热炒热卖的打油诗后,便顺利通过了土匪的重重岗哨,中午时分就抵达龙泉乡街上水井道人的住所。
八十多岁的水井道人腰板硬朗,穿着长衫,衣领折叠得整整齐齐,正聚精会神的在为一个患者把脉治病。由于平时土诗人喜欢到水井道人那里聊聊天、找点草药小单方之类的东西,两人还算投缘。水井道人见土诗人来到,非常高兴的说道:“你这个土诗人还来得正是时候呢,老夫正闷得发慌,正想听听你的所见所闻。你今天不会是来找草药单方的吧!你在到处跑,请你说说外面的大事嘛!”
土诗人看了看前来治病的人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怪我呀,是老先生要我聊天的。”又看了一眼水井道人的一个弟子一眼,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我能不能你与你在内室单独聊聊?”
水井道人理了理花白胡子沉吟道:“我水井道人今年84岁,经历了多少个皇帝,如今听说国民党要遭**‘共’走,又要改朝换代了,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还听谈**的军队与以往别的军队不一样,那么他们到底在那些地方不一样呢?土诗人你给我说一下!你得给我说实话哟!”
土诗人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从远到近,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解放军的故事全说了一遍,特别把如何解放军铁的纪律、如何爱民如子、如何打富济贫的故事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讲得非常仔细,说得水井道人不断点头称是。
土诗人话锋一转,说道:“您算猜对了,我今天来一方面是来看看您,另一方面的确有事,要您出面帮忙,您看这个东西。”
说着把一个牛皮信封递给水井道人。
水井道人展开信纸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张老先生台鉴:久仰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人民解放军为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不惜赴汤蹈火,实乃为人民之福祉。然土匪恶霸相互勾结,为害百姓,为人人所深恶痛绝。就在昨日晚间,九路军公然突袭我炊事班战士,造成多人伤亡。素闻先生医德高尚、医术高明,万望先生前来救治。”
书信的最后竟然盖着石精忠、陈文礼、熊雨之三人的印章,末尾竟然有自己弟子骆国泰的签名。
土诗人接过函件,顺手烧了。
水井道人背着手在室内来回踱了几圈方步,反问道:“实话说,我起初对解放军还真看不上眼,试想,我那不争气的徒弟都能在解放军里混上个队长,这样的队伍会是好队伍?不过后来我又听说,他们依靠的全是贫苦百姓,只要跟着他们干都会有好结果。你见过解放军吗?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这样的?”
土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百闻不如一见,你去了就知道了。”
果然水井道人面有难色:“我这么大一把年纪,恐怕是力不从心哟。再者说即使我去了,就有把握救治好那些受伤的解放军吗?”
土诗人知道对这个倔强老头,非得用激将法是不会达到目的的。
于是土诗人说道:“哦,那我告辞了,如果说你硬是怕见解放军就算了吧?”
土诗人这样一说,果然水井道人生气了:“我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保安团、敬志谦的清乡军、乱七八糟的军队谁没见过?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就连红军我都见过,那长官才小心呢!听说解放军就是红军变的,我怕啥呀?况且还有我的徒弟在那边呢?你前面走,我后面就来。九路军也不敢拦我的。”
土诗人扮着鬼脸,手伸进兜里捏着银元,心里那个美滋滋的感觉就不必说了。
精神矍烁的水井道人在当天傍晚便赶到江石区政府,他首先查看伤员情况。
水井道人刚从病房出来,就被熊雨之请到区政府办公室。石精忠、陈文礼、熊雨之三人对他问寒问暖,又是递水,又是敬烟,就是只字不提伤员医病的事。
水井道人站起来抱拳说道:“我看过了几位伤员,长官,他们……”
石精忠说道:“哎呀,老先生你路途辛苦了,先喝酒吃饭,来俺给你斟洒,这杯洒祝老先生福寿康宁。”

尽管石精忠的山东话不好懂,但水井道人还是觉得很亲切。
陈文礼、熊雨之敢轮番向水井道路人夹采斟洒。
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使得水井道人喉咙哽噻了。他理着花白胡子说道:“老朽算是开眼界了,几十年来老夫我见过的官爷、大小人物何止成百上千,哪你们这样光明磊落呀,只有从前我在贵州见过的红军跟你们一样,今天我长见识了。”
陈文礼说道:“张老先生,解放军的前身就是红军,都是真心为民,不是象国民党那些达官贵人、兵痞流氓、袍哥老爷那样虚情假意、摆花架子,这一点今后你会明白的。我和石区长都军务缠身,老熊陪您到处走走看看,失陪了!”
熊雨之接过话头:“其它的事先别忙,您先与你的弟子谈谈,如何?回头见。”
骆国泰被关在区政府后面狗咬山的监狱里,当他看到自己的师傅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看望自己,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滋味,眼泪象炒豆般直往下滚。只说了声:“徒儿一念之差,铸在成大错,真是罪有应得,现如今弟子不但不能替您分忧,反而累及恩师!”早已就泣不成声了,一边在师傅面前不断的磕头。
水井道人不动声色的问道:“男子汉大夫,你为何如此悲伤呀?”
骆国泰止住悲戚,仔细的向师傅讲了自己如何参加**青年干部训练班,如何工作积极当上民兵队长,又是如何被九路军捉住、经不住‘沉潭’的威胁而投敌叛变,后来又是如何替王全德当向导突袭解放军的全过程。末了骆国泰用手使劲的抓着头发说道:“恩师,我知道**的政策,我犯下了死罪,我后悔莫及。我签名请师傅来,并不是想请您替我求情,而是要求您答应我的两个请求,要不然我死不冥目呀!恩师能答应我吗?”说着又不停的在师傅面前磕起头来。
水井道人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平时只知道讲江湖义气,随波逐流,在大事大非面前没有正确的主张,性格又有些倔强,这注定是要吃亏的。起初听说他当了解放军的民兵队长,自己着实还高兴了好一阵子,还以浪子回头金不换自慰呢!现如今怎么形势就直转直下了呢?哎,这也是咎由自取哟。
水井道人听了俯首答道:“你说吧,只要为师能办到的我就决不含糊。”
骆国泰哽咽着说道:“我的两点请求是:一是要千方百计治好几位受伤的解放军战士,这样可以减轻我的罪恶感;二是万一**、解放军枪毙我,那是我罪有应得,我心服口服,恩师绝不可为徒弟报仇而逆天行事。我只有来世再当你的徒弟,再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了,恩师你要答应我呀!”
水井道人听了也感觉有些心酸了,人生啊只要走错了关键性的一步就追悔莫及!特别是在改朝换代的历史关头,一点也马虎不得,哎呀,谁叫他平时玩世不恭呢!这次恐怕是“黄果树的根——裁得深”啰,怕是神仙也救他不了。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徒弟的这点要求并不过分,水井道人郑重点了点头。
第二天,水井道人再次逐一检查了五个受伤的几个解放军战士,看不到他们受到枪伤、刀伤什么的,但是却始终昏迷不醒,把他们的脉象,却又都是“鸡啄脉”,气若游丝、脸如白腊,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昨天自己不是让他们服过自己研制的专治跌打损伤的“百灵丹”了吗,怎会毫无效果。
正在这时,石精忠、陈文礼跟随着司务长杨长征走了过来。杨长征把解放军战士受伤的全过程作了比较详尽的介绍。
水井道人说道:“原来是这样的,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嘛,为啷个他们年纪轻轻的,有这样衰弱的脉象,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被可恶的土匪绑在水辗上长时间旋转,他们血脉循环已经错乱、精气分散、五腑六脏功能受挫,这可不是一般的伤哟,如果治疗不当,随时有生命危险,我先用气功打通他们的精、气、血。”
只见水井道人气沉丹田,对着每一个伤员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气功,气流所到之处,化作一丝丝凉风,吹得室内的纸张都“飒、飒”作响,看得石精忠、陈文礼等众人目瞪口呆。
渐渐地,这此伤员的全身却象一具具蒸笼,热气腾腾,半小时后,竟然有了些轻微的知觉。再看水井道人,随着发功次数的增多,精力也越来越不济了,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正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时,老先生的气功疗法结束了。
水井道人缓了口气说道:“各位长官,我就准备告辞了。我给每个人开了三付中药,这中药必须要加上‘乌灵芝’这位药引子才有效。现在我放心不下的是,‘乌灵芝’这种药只有在悬崖绝壁上才能找到,而在金佛山地区就只有那么一两处才有啊,你们不一定找得到哟!”
陈文礼伸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水井道人的手说道:“老先生,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后面的善后工作我们想办法就行了,你就不必多虑了。”
水井道人沉思着走出了区政府大门。
包括石精忠、陈文礼在内的区政府领导又犯起愁了,到那去找‘乌灵芝’呢?
正在大家低头沉思之际,只见水井道人又转了回来。
他摇了摇头沉吟道:“你看,人那老了硬是没得祥哟,我这个记心硬是孬,这中药还必须用龙泉水煎熬,假如用其它水煎熬是不行的,你看我险些误了大事。现在我这里有一剂良方,不仅可以解决龙泉水、乌灵芝的问题,而且还可以避免贵军今后的死伤,我就把它开给你们吧!”
大家不禁一震,这样的良方当然好啊。
水井道人侃侃而谈,道出了他的这一剂“良方”。
所谓“龙泉”发源金佛山麓的龙泉乡。因在龙泉场镇边的山洞里常年流出一股清澈透底、沁人心脾的泉水,伴随泉水而出的是跳跃的鱼虾。传说清乾隆年间的一个夏天,南江县大老爷经过这里到贵州省接洽政务,当走到这里时,恰逢天时太热,县大老爷口渴得不得了,命令轿子停下来找口凉水喝了再走。跟班端来一大坛凉水,县大老爷‘哄咚、哄咚’的喝下之后,连声说:“纯正甘甜,真乃龙泉也!”于是而得名。
因县大老爷“纯正甘甜,真乃龙泉”八个字的神威,县大老爷前脚刚走,当地乡绅就立马商议,在龙泉附近立碑作为“镇乡之宝”。
然而就在石碑修好之后,在如何立起来的问题上,却遇到了难题:在当时没有起重设备的情况下,要把一个300斤重的石帽子安上4米多高的石碑顶部,还真有些难度。
乡绅们知道重偿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于是四处张贴着悬偿大力士的告示。
没过多久,祖籍并非当地人的张真人揭了告示,立起了石碑。
就这样,由当地乡绅捐资,建起了“龙泉洞”。由于张真人立碑有功,自然就是首任洞主。从此张家在此安居乐业,历经数世不衰。
张真人就是“水井道人”张丹药高祖的高祖。不过,到了“水井道人”这辈,从医经武,把医术和武术演绎得更加出神入化。江湖上和政界只要提到他“水井道人”都敬惧三分,所以他随便到哪里都畅通无阻。但他这个人性格比较怪异,平时从不走亲访友,可是只要听说是有人生病了他会不辞辛苦,及时赶到。至于医药费用是‘拿得下、收得下’,对付不起医药费的穷人可以分文不收。
渐渐地,他通过多次临床试验,摸索出:很多中药如果用龙泉水煎熬疗效非同一般。特别是对于跌打损伤类,如果加上由雌性猴子的分泌物形成的‘乌灵芝’,其疗效更是无与伦比。
由于水井人从懂事起就跟随大人一起在金佛山上采集各种中草药,对金佛山的地形了如指掌,那个旮旯角角他都再熟悉不过了。他又是一个有心人,他每次采药回来总要将走过的路径汇成“地图”,哪里有一个山头、哪里有一个山洞、哪里是森林、哪里有哪些动物出入,哪里是悬崖峭壁都记得一清二楚。特别是那些盛产中草药的地方更是连哪儿有个消坑、暗河他都记载得非常清楚。
水井道人从兜里拿出一张消制过的牛皮“地图”,向众人进行“图解”。说它是标准的地图吧,上面没有比例尺和图例之类的符号。说它不是地图吧,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记录地理环境的符号,而且应有尽有。
水井道人指着“地图”,从金佛山北坡说到南坡、从地理位置说到人文景观、从历史说到今天,从传说说到现实,头头是道、条条是理,把个金佛山说了个透。
不但经百战的石精忠、陈文礼,都对水井先生熟悉金佛山的情况所折服,就连‘钻山通’李正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想,这幅地图果然是无价之宝啊!如果有了他,我们的确就多了一剂克敌至胜的良方啊!可是,我们绝不能夺人之爱啊!须知张老先生将此物视为珍宝,是人家一辈子的心血、人家生存的根本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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