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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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丹国主被刺!
一向谈笑视事的和晓峰,也不由一愣。
堂上的族人更是面面相觑,世人皆知,北丹国居于岭外,半年风雪半年晴美,国人尚武,以战功为荣,军力之强,宇内无二,建国之初,便从千年古国,当时的第一强国中土的手中夺取了岭外大片土地。待到中土兰元二十五年,一代明主,加宗陛下发下偌大愿心,蓄十年之功,举全国之力,趁北丹上任国主新丧之际,亲征北伐,意欲夺回失地。大军直突流云城,同时在北丹国都,也有不少被加宗早年买通的机枢大臣不时兴风作浪,调回各军团高级将领,使得边防军左右失控,诏无明令,陷入混乱之中。
真宗志得意满,只道立马便可踏破北疆,一统天下。可谁知……谁知在磨矶山一地,四十万大军竟被区区八万人的北丹第二军团整整堵了二十天,而这八万人中居然没有一位上将,更谈不上什么有效的指挥,之所以能守住,似乎只能认为是凭着这些战士天生的勇猛还有那股打娘胎里带来的北丹之心。
此役后,第二军团一跃成为大陆最强军团,而当时负责守城调度的成捷秘书官,也成了大陆第一名将。
日后又有人问成捷,当时凭何八万人守了二十余天?
成捷笑道:“第二军团向来用感**国,用理性护国,仅此一条足矣!”
此言日后成为第二军团铭言。
加宗晚年回忆起那一战,叹道:“本以为他们魔王新丧,军心定乱,哪料那八万人……不,那八万魔鬼,竟生生地守住了流云城……那修罗场啊……”
二十天后,北丹第二军团余三万四千人。
中土大军寸土未进,前锋军二十八万人死伤大半……
正是这二十天内,北丹国内各派势力角逐之下,互成牵绊,便随意奉前任魔神王之妻乾英氏为太后,抱幼子摄政。
谁也未料乾英后初即位,其首道敕令便为:“每户一丁,即行入伍,皇家军团守都,余下四大军团随銮驾亲征。”
后世史学家将这位乾英后称为史上第一贤后,说起这著名的首道敕令,更是为其中的智慧赞叹不已。短短二十余字,言明亲征,不仅鼓舞全军士气,更重要的是从北丹国都那风云变幻的政治斗争中轻身一跃,便脱身出来,身侧更有二十万兵甲傍身……
……余下的问题,便是这位贤后如何获得军心了。
中土史载:“吾皇加宗帝,率师亲征,历二十余日,将士同心,三军用命,强攻磨矶山流云城,克城在即,酋后携幼子领大军自城后缓至。两军对峙,死伤颇重,吾皇禀心仁厚,实不愿此等杀戮永续,及闻北丹国主新亡,皇长叹:伐丧之师,不义也。随签约议和,悯北丹新主年幼,其国内民生凋敝,即认其为弟,约为友好,以无息贷款及年礼若干,助其施政,皇恩浩荡及于域外,斯是美哉。是为流云之盟。”
北丹有一出说史话本,提及此役,描述道:
“女人从这一天起,有了另一个名字,那便是无上的尊者
她骑着黑马而来,身上披着绣着丁香花的大敞
眼里看得见坚毅,还有那淡淡的哀伤
怀中的王,还在香甜地睡着,小手无力地抓着她的衣裳
女人啊,为婴孩儿穿上了黄金打造的战甲
将睡梦中的他举到半空之上
夕阳映照着流云城的石墙
微风轻拂着磨矶山的青岚
女人的话传至城上城下
这是我的孩子,你们的王,我们来到了这里,来分享你们的荣耀……
……
那异族的尊者啊
在勇士们的进攻下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他匍匐在那伟大女人的脚下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转头抹去那七彩的泪
轻声对怀中的婴孩说道
我给你打来了一个兄长
却多了个比自己大的儿子
……
……”
事实上,当乾英后抱着怀中的当任北丹皇帝,骄傲地走到流云城下时,这场战役事实上已经结束了。北丹国的战士无被为当时一片血戈之色暮光中的一对母子所感染,誓死之心或许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
而中土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待看着本是疲惫不堪的城中第二军团守军忽然就在这女人的感召下,发出了野兽一般地嚎叫,再看那女人身后森森军旗和漫山遍野满目死志的兵士,无不惊惶莫名,哪还有战力可言。

二十余万叫嚣着太后万岁的北丹军,如发狂的野马一般,冲进了流云城下的平原上。他们的对面是将近四十万面如土色的中土将士,还有那坐在明黄大车中不住叹气的加宗皇帝。
三天后,加宗率残军退入河卫公国境内。
是夜,乾英后抱着幼小的北丹国主来到河卫公国。
两天后,加宗退至东都城北二十里地。
半个时辰后,乾英后至。
当夜,加宗领残军十八万人疾入东都城。
乾英后当即率北丹大军围城。
半月后,加宗上降表,自称儿皇帝,以母事北丹乾英后。
乾英后发书劝慰,代怀中的北丹国主称加宗为兄。
双方约定结为兄弟之邦,永不再战。
中土国自此每年输贡钱二百万,割河卫公国外大片土地。
于是中土史上耗资最巨,密谋最久,军力最强的一次北伐,便被这个女人的几句话打退了,反倒落了个割地赔款的下场。流云城外二百里平川自此役后,便归了北丹国,这一片平川,放马而驰,天余即过,实为两国间进退之枢扭,至此大陆第一强国的称号从此易主。
乾英后随即班师回都,都城权臣犹密谋另立新主,于是一夜间遭二十万效死铁甲踏平,当夜北丹国都大火,房屋毁坏无数,乾英后遂于饮马川上新建都城,原都赐名定云,取名定于流云之意,尽遣家财二千万以上之户,唯留祖庙,神殿诸地。
北丹由此定。
这一段历史,大陆上无人不知。西山族长和晓峰亲王大人虽然生长于穷山恶原,却也是知之甚详,读史书至此,常是慨叹不已。
此时他闻着这新一任北丹国主遇刺,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起那场很多年前发生的流云之役,他觉得一股寒自胸腹间涌起,暗自忖道:
“不会又有第二个乾英后吧?……”
一族人宽言道:“听说现在的北丹太后已经是老人了,族长无需多虑。倒是这中土朝廷肯定会趁此机会将我们族人推至前线……这倒如何是好?如去,碰着那北丹铁骑,如何善了?如果不去,岂不是违诏?这可不是儿戏,这可给了里多多这个小皇帝削爵收地的借口了……”
和晓峰奸奸地一笑道:“去,为什么不去。我会最快地赶去……只怕我去了,他们又要后悔了……”
于是西山族十万大军,便在那位阴谋家的带领下用最“快”的速度,共历半年之后,杀到了八百里之外的中土东都城下。
世人皆知西山族善战,现今又有一个心肠浸了毒药的人领导,这就像是一把开山巨斧上面加持了黑暗禁咒,又有谁敢轻视这种力量呢?于是西山大军初抵东都城外,北丹便通书,封其为安西侯,令其从旁助攻。
和晓峰接过来使送来的北丹国官印,大笑而纳。
中土诸臣得晓此事,不由大骂此人卑鄙无耻,暗底下更问侯了许多遍此人的父母亲友。骂完后,速遣特使送国书至西山营中,封其为定国王,令其从旁暗袭。
和晓峰还真是来者不拒,照收不误,却是按兵不动,全力防御。
于是中土、北丹两军对峙之际,便是和晓峰大过官瘾之时。
西山族的亲兵总是会看见族长大人会一手拿着中土授的官印,一手拿着北丹封的官印,在两方催其出兵的诏书上盖来盖去。奇怪的是,诏书来的如此之勤,官印也是越变级别越高,而这位族长大人却是从未盖错过。
这种盖印的日子大概过了半年,和晓峰终于厌烦了,大手一挥,朗声道:“孩儿们,咱们不玩啦,回去了。”
于是西山族十万大军毫发未损,施施然地在城上城下的两方战士鄙视的目光中回到了西凉,只是队伍中反而多了勇猛的战士们在当地找的万余名媳妇儿。
携此东征(征婚?)伟绩,是年,西山国立,和晓峰四十六岁,为西山国首任国王。
西山国无耻之名,亦由此确立其千年不倒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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