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卫队的洛基第一航天基地，抹香鲸号飞船上的护罩已经打开，7名宇航员经过指纹和眼底视网膜纹检查，确认身份后鱼贯而入。
杨克跟在带队的霍&#8226；德玛少校身后，即使是在这个肃穆的时刻，他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天性。他象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回头对紧跟后面的金承敏说了几句。金承敏有些心不在焉，嗯了一声，而再后面的年轻女郎丽莎&#8226；柯可尔却“咭”的一声笑出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杨克。杨克点头一笑示意，快步跟上德玛少校。
舱门关紧后，抹香鲸号缓缓升空。它离开洛基星引力圈后，三个辅助推进器脱离，飞回基地，而卸下负荷的抹香鲸号点燃二级推进火箭，加速飞去。
洛基星航天城外的荒郊，阿波罗星的阳光**辣地照着。一辆蓝色三栖车空中飞过，驾驶者忽然看到下面有一个人躺着。三栖车一个盘旋，轻盈落下。
驾驶者从车上下来，后面跟着一只笨拙的狗。来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头金发和略显苍白的脸，正是杰克&#8226；亚当斯。
杰克惊讶地俯身细看躺在地上的人体。那是个年轻的男人，可一双眼珠被挖去，满脸鲜血，皮肤苍白无血色，似乎是死了。机器狗大火很有人性地摇了摇头，叹口气。杰克伸手探了探，竟还有鼻息！杰克一把将他抱起，奔向三栖车“蓝鸟号”。大火蹦跳着跟上车子，用前爪关上车门。蓝鸟号腾空而起。
25分钟后，洛基星达拉斯中心医院的特护室里，护士正为床上的病人输入无抗原血。病人的眼眶内已塞入浸有神经元生长诱导因子的复合棉，以防止视神经萎缩。特护室外，主治医生正和杰克&#8226；亚当斯说话。
“亚当斯……先生，我们不能在病人身上安装未经医疗监督局检验的电子设备，根据《医护法》第四条第八款……”
“移植克隆眼需要多少时间？”
“我们已经从病人身上取出体细胞培养，10天后可人工诱导成眼原基，再30天……也许只要25天可以长成眼球。”
“移植克隆眼后能不能完全恢复视力？”
“这个……我院的克隆眼技术在洛基星上是数一数二的，神经显微外科技术更是第一流的，病人换眼后可恢复50%以上的视力。”
杰克&#8226；亚当斯不再发问，从背囊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透过盒子透明的外壳可以看到两颗晶莹精巧的人造眼球。
“你把这个给他装上，我付移植克隆眼三倍的费用。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找别人。”
主治医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点头道：“好吧，我们就破这一例。”
一个护士匆匆走来说：“医生，病人醒了，好像有话要说。”
杰克和医生隔着玻璃看着特护室内的病人茫然若失的样子，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
“这……我这是怎么了？”
“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你是谁？”
“我？……金承敏，太空机械师。”
“是谁伤害了你？”
“我不知道……我是宇航员……”
那主治医生想到了前一天看的新闻报道，说：“最近好像有一艘抹香鲸号已经出发啦！”
杰克眼睛一亮，道：“大火，快给我查抹香鲸号升空现场的报道！”
从机器狗左眼中射的光投在白色墙壁上，映出的是飞船出发前的现场。宇航员们一个接一个地登上飞船，一名宇航员回头说了句什么，后面的人有些心不在焉，一侧头转向摄像机方向，正是特护室里的金承敏！
杰克出神地看着定格了的影象，喃喃地道：“假的，上飞船的那个是假的。”
不错，那样的话，真正的金承敏被挖去眼球的原因仅仅是为了窃取眼底视网纹，以便假冒者通过身份检查。那么，假冒者登上《抹香鲸号》的目的是什么？
十六岁的少年感到一阵凉意从背后袭来。
杨克全神注视着仪表显示的激光测距数字、引力数值和多普勒数值。一切正常，自动导航仪工作准确无误。
忽然一只轻柔的女性的手轻拍杨克的肩膀。他没有回头，已经猜到是谁，说：“哈，不知是哪位仙女芳驾光临，杨某人不胜荣幸。”
嘻嘻一声笑，正是丽莎的声音。丽莎&#8226；柯可尔，安第斯星河床大学毕业，飞船的医护及生活指导。
“嘻……不敢当，你知道我是谁？”
“怎么不知道，丽莎小姐的倩影常令我梦萦……”杨克一转身，看到丽莎边上还有另一位姑娘，尤妮，脸上一热，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下去，说：“什么事？”
皮肤白皙的尤妮&#8226；希尔是阿尔卑斯星人，飞船的副船长，太空机械师，不拘言笑的外表和慎密的思维是这个星球人的特点，而这两个特征体现在一个美丽的姑娘身上，则成了一种神秘和高傲。她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似的，用播音员般准确优美而平静的声音说道：
“微波天线被流星打歪了，德玛少校命令我和你出舱修理。”
“金承敏呢？我是领航员，修修补补是他的职责。”
“金承敏忽然病了，眼睛红肿，发着高烧。已经给他注射了10万单位非特异性球蛋白。”丽莎插口说。
“什么？他病了？”杨克惊讶之情现于颜色。他离开座位，飞快地向后舱游去：“稍等片刻，我去看看他！”
“杨克！你……”身后传来尤妮愤怒的声音。
在后舱生活区里，杨克看到金承敏熟睡着，脸上因高热而潮红，痛苦的表情显示即使在睡梦之中也受着噩梦的侵扰。
杨克摸了摸他的额角，默然半晌。金承敏的体质他十分清楚，相识五年来，即使是最艰苦的环境里，也没犯过一点小病。他的身体几乎是铁打的。然而这次……他抬头对跟着进来的丽莎说：
“柯可尔小姐，请你好好照顾他，拜托了！”
丽莎从未听到过杨克这样郑重的语气，她明亮的眼睛充满了真挚：“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杨克和尤妮走出飞船的隔离舱，太空服内的循环冷却水流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声音。杨克闭眼片刻，以适应直射入头盔的阿波罗星的光芒。
“金承敏是你的同学？”
“嗯？”杨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尤妮问完这话，已顺着飞船表面的修理索道滑过了老远。
“请快点吧，氧气刚够半小时的。”尤妮的声音总是那么不紧不慢，不带丝毫情绪。杨克加快了动作。“金承敏和我是在宇航军校的时候认识的，到现在有五年了。”
“可你们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尤妮在微波天线被流星击坏的表面抹上快速塑钢，使之恢复到原来的抛物面。杨克用火焰给天线被打歪的主轴加热。主轴是记忆金属制作的，退火后能恢复原形。
“我们曾生死与共，无话不谈。况且其实我们之间的性格差异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是你们喜马拉雅星人常说的‘缘’？”
“缘？啊不，‘缘分’这个词没那么严肃，它是指男女之间的，就象你跟我……”
“嗒”地一声，尤妮关上了通话信道，耳机中只传来高能粒子引起的吱吱干扰声。杨克自知失言，脸上一阵发烧。那边尤妮正往天线的抛物面上涂高反光物质，阿波罗星在上面反射出一道光晕，杨克觉得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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