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野兽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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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祭结束多时,众人也没看见聂欣雨和小雅的踪影。起先以为她俩只是被这山清水秀的美景给吸引,在四周随意玩耍片刻,可过了几个时辰还不见回,人们的心里都隐约蒙上了一层薄雾和少许不详之感。于是缤纷几路,四处寻找,可终究未果。眼见天气骤变,在这路途崎岖的荒山野岭,天晴时马车都会走得摇摇晃晃,若是遇上暴风雨,便更难以前行了,万一再碰见山洪,那么众人将会身处岌岌可危之地。于是,枫叫宝琳带领大家先行回府,自己再独自去寻找小雅和聂欣雨的踪迹。
此时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雷声滚动,树林也配合着随风狂舞,卷得尘土飞扬。除了风声、雷声,四周异常幽静,仿佛所有的生物都知趣的逃离了现场。唯有躲在树林深处的那个神秘的人影,惊讶得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同时发出了一声冷哼。
天旋地转,聂欣雨按住插在离心房只有几厘米的短剑,投入了大地的怀抱,仰望天空,本能的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汹涌的往外流淌,素净的白衣瞬间浸成了鲜红色,疼痛不断的蔓延到她的每个细胞里,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等待死神的来临。
躺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四肢麻木,于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用最后一点知觉来感受大自然、聆听自己的呼吸声、体会时间分秒的从生命里溜走。她暗想原来死亡也并不可怕,自己竟也可以心如止水,只是曾经的愿望、曾经的遗憾、曾经的怀念都历历在目,让自己很是不甘。难道老天就要这样轻松的毫无价值的夺走我的生命吗?我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梦醒了,云也就散了。
忽然,“唰”的一声几片树叶从她眼前飞过,同一时间也听到了几个恶棍的惨叫和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转头向左方看去,只见一个很是模糊的人影在向自己靠近,越来越近……原来是枫。他站在了聂欣身旁,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微愣,似乎不敢相信此刻躺在血泊中的人是她。他缓缓蹲下,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柔情的望着她,用颤抖的手拨开她额前的乱发,俊俏的脸庞已经扭曲至极,嘴唇轻微张合,好像有话要说,但又发不出声一样。
而聂欣雨的思绪已经开始混乱,视线也变得更模糊不清。她胡乱的想着:枫这是在担心我吗?难道他已经不生我气了吗?也好,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她忽然有种冲动,好像伸手摸下他的脸、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想留下最后一点真实的记忆。就在她费力的触摸到他的脸颊时,突然眼前一变,成了苒宇的面孔,随后又换成了妈妈、外婆、梦琴、蓝姨……全是她最爱的人们,你们也来给她道别了吗?能在死前再见到你们,真好。她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用早已干涩的喉咙,艰难的说出了憋在心里一天的包袱:“今天……对不起……再……见……”
“不……你醒醒……不要睡啊……”离别的话语,昏厥的聂欣雨,让枫失去了控制。他抱紧了聂欣雨的身躯,疯狂的摇晃着,同时哽咽出凄凉的悲鸣声,如野兽之伤。
枫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聂欣雨突如其来的离去使他隐藏在心底的千年寒冰彻底崩塌。多年来,除了他最爱的母亲离去时,让年幼的他留过伤心的泪水,在后来的岁月里,不管他遇上什么困难,什么场面,以至于背负着家族的重要使命,从来都是坚强的面对一切,只留给人们从容、镇定的感觉。但这次,为何他做不到?为何他的心会痛?就像灵魂从体内抽出一样,六神无主。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只知道从第一眼见到挂在树上的聂欣雨时,就情不自禁的被她深深吸引,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牵动着他的心房。虽然他并不了解她,甚至从未和她交谈过,可就是打心底里喜欢默默的注视她、保护她、怜惜她。
所以,此时的他不能接受,也决不允许聂欣雨的离去,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再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再也不会对她如此冷淡。如果可以,他甚至愿用自己余下的生命来唤醒沉睡的她,如果……可惜,已经没有如果。不论现在他的哀鸣令人多么痛彻心扉,不论他的祈求令人多么感动流涕,聂欣雨现在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此时,满天乌云聚集成了一条龙形,不停的在空中穿梭着、盘旋着。早已忍不住要落下雨滴,终于如决堤的山洪一般,飞流直下,来势凶猛。枫扶起聂欣雨,撑住她的身体,两人前后而坐。同是枫点开她的气门之**,从其身后不停的灌输着自己的真气,希望能让流血过多的她保留一点元气坚持到大夫的医治。其实枫也不清楚这样的紧急措施能延缓多久她的生命,但他只想尽最大的努力,做不再让自己后悔的事……

人们常说,喜欢就是淡淡的爱,爱就是深深的喜欢。聂欣雨对枫而言就像个超强的磁场,极具吸引力。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爱一个人需要了解她的一切吗?当然不需要。只有这种一见钟情,即使倾其所有也不图回报的感情才是纯真的、美好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才是被人们所向往的。
时间嘀嗒的溜走,直到枫的脸色苍白,毫无血气才停止输入。抱着聂欣雨,一跃而起,飞奔的赶往家中。
良久,一直躲在树林里的神秘人物,望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双眼四射出无尽的怒火,一抬手,向前方打出愤恨的一掌,而后“轰、轰、轰……”的几声巨响,前方的参天大树逐个倒下。此时,那人才松了口气的钩嘴一笑。随即双手合十,做出了某种结印的手势,白光一现,身体便慢慢消失在树林深处。
天色逐渐变暗,黑暗吞噬着京城的大街小巷。唯有将军府是烛火通明,时间每晚一分,人们就会加重心里的焦虑,祈求老天保佑少爷和小姐们的平安归来。
“回来了,回来了……老爷、夫人,少爷和小姐终于回来了……”管家小六,一直站在府外的巷口处,等待着他们的归来,偶尔也会焦急的看下街上逐渐稀少的人流。终于在他看见了要等的人,便兴奋的一路快跑回府,急与把这喜讯第一时间告诉等待中的老爷和夫人。
众人听见他的呼喊,都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尉迟恭等人闻讯及忙赶到门口,较僵硬的面容稍微缓解,但又立刻脸色一沉,暗想为何只有两个人?枫儿怀中的是小雅还是小雨?还有一人呢?难道……
一大堆的疑问回旋在尉迟恭的脑中,可能有此想法的还不止他一人,夫人们也都不停的揉搓着手中的绢帕。待如此狼狈不堪的枫走近后,二夫人当场昏倒,而纵横驰骋数十年的尉迟恭也惊骇得接连退了几步。
“枫儿,小雅呢?小雨她怎么……”尉迟恭上前抓紧枫的胳膊,语速急促的问道,目光锐利的扫射着两人的现状,随即又激动的转向小六:“快,你赶快去把慕容相府的李太医请来,他是朝庭钦赐的御医,医术过人,你一定要快速的给我叫来。”
刹那间,聂欣雨的屋内聚满了人,也夹杂了许多脚步声、叹息声、抽泣声……进屋前,尉迟恭就命人带领数百人去搜寻小雅的下落,现在他则面色凝重的在屋内来回踱步,是聂欣雨的伤势让他焦虑?还是小雅的失踪让他心神不宁?抑或如何找出此事的原凶才是他烦恼的根源?也许此时的他已经是心乱如麻,思维混乱了。
真气流失过多的枫,虚弱的坐在聂欣雨旁边,双手握住她的玉足,不停的柔搓着,以此来延缓她体温下降的速度。曾经豪放不羁的身型如今多了几分憔悴,心无挂碍也变得忧心忡忡。可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唯有宝琳,独自恬静的站在窗旁,依旧那么潇洒自若、不急不燥,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只有靠近他身边才会知道,隐藏在衣衫下紧绷的肌肉和紧握的双拳。
一柱香的功夫,李太就提着药箱快步的走进屋内。免去了繁琐的礼节,开始为昏死过去的聂欣雨诊治。其脉象若有若无,气息断断续续,眼前的情况十分危急,李太医娴熟的在她的曲池、委中之处扎上银针,封住了几个主要的止血**位,欲试拔出插在胸前的定时炸弹。
豆大的汗珠沿着李太医的额头涔涔而下,因为伤口太深、离心太近、失血太多,所以成功率能有多少,他心里也没有确切的把握,只能一博。在这关键的时刻,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视线一致的集中在聂欣雨身上,随着短剑拔出的同时,人们的心也跟着起伏跌宕。
几个时辰过后,待李太医的手术全部完毕,已是第二天清晨了。聂欣雨经过了一夜的拯救,还尚未脱离危险期,只是缝合了伤口、止住了血流,但其面色更差了,气息也更弱了,最终能否挺过这关,只能一切皆看造化……此时,一夜未眠的人们也都拖着疲惫的身躯逐渐散去。只有枫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旁,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在第一时间等到她的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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