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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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拂尘得知杨树死的时候正在酒店的房间品红酒,电视里播放某个BOSS品红酒的镜头,他一边看一边模仿。期间把林英雄从隔壁叫过来,问他“我学的像不像?”
林英雄拉着裤子拉索满脸笑说“什么像不像啊,老大天生那叫一个派头!”心理奇怪,怎么老大来了香港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柯拂尘放了红酒又问,“我帅不帅?”
林英雄看老大笑得温软却是背脊生寒,奉承不下去了,干脆说:“老大您到底什么意思啊?”
柯拂尘愣一愣,尔后一副失落的模样叹气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无聊。”然后挥挥手,让林英雄回自己房间去。
柯拂尘转着杯里的红酒,隔着红酒看见自己的手指泛红,不禁叹气。何若强已派人送了信过来,时间地点都订好了,勤等着人过去谈谈就是了。只是过去谈什么?难不成告诉他自己怎么干掉杨树的么,那真是编笑话了。
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同身受啊,三年前看见周泉脖子上插的那把刀的感觉,现在何若强算是身受了么?那见了面之后是不是要相拥而泣……柯拂尘想到这里一阵恶寒。咕咚咕咚地喝干了手里的红酒。
该怎么办才好呢,陈愈。
陈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在自己的公寓里,不是病房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谭月守在床边,浸着毛巾给他擦额头。看见他醒了,手里的动作也停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太好了,可算是醒了……”
陈愈闭了闭眼,嗓子还有些涩,发不出声音,只微微笑了笑,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谭月赶忙去给陈愈倒水,回到床边的时候陈愈已经挣扎着坐起身了。她又急忙放了水杯给陈愈垫枕头。
陈愈接过水杯的时候扯动了手上的吊针,谭月便把水杯送到他嘴边,满脸担心的念叨着“慢慢喝,小心呛着……”陈愈苦笑,以奇怪的姿势喝了点儿水润开了嗓子,微微偏了头去,说“麻烦了”。
若是平时,陈愈受了谭月的什么照顾说“麻烦了”“谢谢了”之类的话时,谭月一定是不知所措又有些高兴的样子回到“没什么没什么”,但是现下的谭月,收了杯子捧在手里,杯中微微水气升腾,模糊了谭月一双湿润的眼。
谭月难过地说,“杨树死了……”
陈愈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谭月继续喃喃自语似的说着:“陈愈哥昏迷了这些天可能不知道,杨树他是在表哥……在柯拂尘回来的那天晚上死的,昨天办完了葬礼……强哥什么也没说,不过我见他哭了……我第一次看强哥哭……”
陈愈坐在床上,肩膀垮下来,嘴角浮现一丝笑纹。
谭月没什么察觉,继续说着:“大家说……是柯拂尘干的,嚷着报仇争气什么的像是要打起来了……强哥会不会有事?要怎么办才好……”
谭月抬起头来看着陈愈,陈愈蜷起腿,随口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
有开门的声音,谭月放下杯子冲向玄关,“强哥你回来了,有没有怎么样?”边说手上不停地抓这摸那的,一脸担心。
何若强拨开她的手,“能怎么样啊!”说着踢掉鞋子往卧室走。“陈愈怎么样了?”转身看见陈愈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向着他的方向。
谭月整理好鞋子从何若强身后跟过来,“退烧了,咳嗽好像也好多了!”
何若强哼了一声,随意脱着衣服外套,“你下去给我买包烟。”
谭月跟在后面捡扔在地上的衣服挂好,老实地拿着钥匙出门了。
对何若强来说,几日来的悲伤愤慨尚算平静,只是平静了却感到更加地悲伤和愤慨。并且无能为力。他走到陈愈面前,俯视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把矛头指向柯拂尘你就满意了?两帮兄弟拼个你死我活就满意了?”
说完,何若强突然打了个冷颤。这些只是他的气话,但是说出口之后忽然发觉似乎说中了要害。一向逆来顺受任他摆弄的陈愈,竟这般处心积虑?

陈愈眼底泛着冷光,却仍然是面无表情的。不怨恨不庆幸也不卑微讨好。良久,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声音也低了下去,沉沉的:“想看看,能不能更好一点地活下来。”
手指微微张开,苍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显而易见。他转头看着何若强,眼底冷光淡去,带了些许的笑意,声音抬高一点儿,“没想到真的活下来了。”
何若强怔在原地。
“你……为什么还让我活下来呢?”
何若强攥了拳头,6年来陈愈可以有很多种死法,却为什么让他活到下来,杨树死了,他却能活下来。
“爱上我了么?”
何若强痛快地掴陈愈一个耳光。陈愈倒在床上,苦笑。
柯拂尘和何若强的会面在某个歌厅的包间里,两边都带了不少人,挤在一间包间的效果是气势出来了,但也闷死人。
何若强穿着黑色T恤,图案还是摇滚风格的。头发由三年前的黄变成眼前的褐黄,利索了不少。柯拂尘本来还觉得是品味上来了,转念一想,只是因为刚刚参加完葬礼吧。果然,何若强坐进沙发时一副没有脊椎的样子,还那个德行。
柯拂尘闷得烦躁,顺手扯着林英雄的领带扇了两下才坐下。他平时是不戴领带的,西服什么的也很少穿。非要穿的体面些的话,就是运动衣了。他喜欢那个打勾的牌子,让人想起在学校念书时的考试卷。
林英雄常被老大要求穿体面点精神点,不能让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混黑道的,要让人觉得你是念大学的。为此林英雄三番四次地去老大当年念的那个大学附近转悠,看看大学生们都穿成什么样子。最后学了大学教师穿西服,还扎领带。
只是脑子还是个混黑道的料。他看着老大和那何若强谈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像是国际友人的会面,其间又端茶喝水的,时不时倾斜一下身体重心,新闻联播前十分钟的场面?
“来香港还适应吧?”
“比大陆那边好,条子管的松,杀了人就杀了。你认倒霉了条子乐得给你买棺材。”
“这可不能认倒霉,总要讨个说法不是?”
“那你倒是给我个说法,杨树的事?”
“嗯,这个……我们也挺遗憾的……”
第一轮谈话结束,气氛僵硬起来,剩下歌厅的背景音乐响得悠扬起伏。
柯拂尘心理别扭的很。他接了三牙会的三年以来,没有哪个帮派的老大大佬的敢和他平起平坐,谈话还是谈判的事不曾被他放在眼里。向来都是“你不愿意就去死”的态度。现下来了香港,不免陪人磨叽磨叽。
于是又扯了别的话题,真的是在磨叽。他自己都不确定要谈出个什么结果。只是不承认杨树的死和他三牙会有关,但是也不否认无关。其他的何若强说什么,他就顺着说几句,适当偏离中心东拉西扯的。背景音乐一首又一首,听时间有声流过。
磨叽来磨叽去无非是杨树死了,怎么办吧。柯拂尘回忆着之前在电视上学来的BOSS品红酒的姿势照做,暗骂何若强狗屁逻辑,跟着一帮子手下也脑残。
这么想着又觉得好笑,为什么不说破他,甚至对于他们没有逻辑的怀疑指责不反驳?就好像三年前周泉死了,干掉很多人封了很多张嘴。自己和眼前这白痴也有的相比么?
当柯拂尘打算把话题扯到香港黑社会的发展方向时,明显感到包间里的气氛更闷了。自己也闷了,烦了,忍无可忍了,干脆杯子一放,啪一声脆响,全然毁了之前品酒的优雅形象。
“四个酒吧,两个歌厅,一个赌场,划给你们,三牙会不再招惹。”柯拂尘舒展着身子靠在沙发上,“用这些跟你们换个人,够了吧?”
**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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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黑道谈判的时候为什么脑海里浮现出新闻联播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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