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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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对柯拂尘说,陈愈是着凉了,或者还有些疲劳过度,才迟迟未醒。柯拂尘谢过医生,说三更半夜的还往自己住处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陈愈睡在柯拂尘床上,他睡觉的姿势很奇怪,象刺猬一样,把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可是陈愈的身子又是软的,蜷缩成什么样子也伤不着别人,只是累了自己。
柯拂尘想帮他舒展开。可是往往很徒劳。结果就是在床边趴了一夜。
也不是不知道,陈愈被人扔在那地方是什么意思。想想也觉得好笑,三牙会,柯少爷,钱叔。为了权力利益的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到最后还不是被榨干,何苦呢。
可这身又抽不开啊。如果自己是钱叔,断不会放过哪棵苗子,最好是在长成树之前该踩死踩死。
那到时候陈愈怎么办。
陈愈醒的时候恍惚看见柯拂尘趴在床边有些微的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样子。
他轻轻动动身子,小心坐起来,动作幅度恰到好处地让柯拂尘也醒来。
四目再相对的时候两个人都微微笑了笑。柯拂尘腿有些麻,自然地坐到床边。
陈愈蜷起腿向后靠了靠,“原来你是柯家少爷。”
柯拂尘看在眼里,答他的话:“和不是也没什么区别,想大学毕业了找个正经工作做的。”
“只是这样想想的吧。”陈愈苦笑,“钱叔和强哥他们——”
“他们想什么我知道。”柯拂尘没想过把话说成这样,可就是不受控制地说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扔了三牙会来念这大学对不对,该不该的。没人逼我,我就由着性子来。要是真有人逼我了,我也得想法把他逼回去。总归得活着,而且要活好了是不是。”
陈愈低了头,“是。”
“所以你留在我身边吧,我会好好待你。”柯拂尘一字一字吐得缓慢。
陈愈还是低着头,看自己放在膝上的手,声音轻轻淡淡:“你要是看上我这身子了,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和强哥一起两年了,真不干净。”
柯拂尘轻笑,“那我要是喜欢你呢?”
陈愈看他,神情困惑。然后从床边下地,缓缓跪在他面前,仍旧是低了头:“我命薄,受不起。”
周泉本是一早等着接柯拂尘去学校的,却听说陈愈昨晚半夜被人送来了,便迟迟不敢上楼。他和陈愈有过结,怕陈愈在少爷面前说了他的什么不是,心里在愁如何是好的。
可是陈愈却从公寓里出来,仍然是大冷天的一身单衣,怕冷似的抱着手臂。一路低着头向他的方向走过来,面无表情。
走近的时候看仔细了,左边脸上还有手印。
原来是被玩了一夜,没合少爷的意?周权心里舒坦了许多,便戴了皮手套下车,轻晃几步挡了陈愈的路。
陈愈抬头看他的目光很冰冷无波。
“呵呵,少爷不待见你,来伺候我好了。”周泉又猥亵挑了陈愈的下巴。这次他有了防备,另一只手掐住了陈愈的脖子。皮质的手套摩擦在陈愈玉白的皮肤上,很有感觉。
陈愈被带到车上,司机被赶下车去了远处。
对于周泉来说这次似乎很顺利。陈愈直到被压在他身下的时候也没有激烈的反抗。可刚松开掐住陈愈脖子的手,周泉就被踢翻在地,卡在车子里的两排座椅之间一时难以挣脱——或者说还未来得及挣脱,脖子上顿生了冰凉的触感。
这刀子是陈愈被柯拂尘打倒在写字台上的时候,顺手拿的。
周泉的瞳孔骤然缩紧,难掩的震惊和恐慌。
人们说这个冬天是暖冬,圣诞过了竟下起了雨。
何若强回家的时候看见陈愈坐在公寓楼下的道牙上发呆,全身已经被淋得湿透,雨水顺着刘海滑落在瘦削苍白的脸上。他抬头看自己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直直地看着,良久流露出一点点困惑的模样。

何若强有些出乎意料。他以为陈愈该顺从的或者有些欣喜地陪在那柯少爷身边。
“怎么了?”何若强打着伞停在离陈愈几步远的地方,仔细看看陈愈在雨里的样子,也漂亮。
陈愈低着头,声音轻不可闻:“柯家少爷不要我。嫌我脏。”抬头看看何若强脸上细不可察的变化,轻笑,“我回来成不?”
何若强哈哈一笑,“成,必须成!”
陈愈被扔到床上的时候有些昏迷。何若强压在他身上时不再挣扎,缓缓闭了眼,自弃的神情。何若强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弃很迷惑人心。
然后是一场出奇顺利的**,就仿佛是发生在一个人和一个木偶之间。
陈愈失去意识之前,听见何若强说,“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会再放你走。”
走也无处可走啊。已经上了绝路了。陈愈听见雨里穿梭着救护车的声音,急迫得让人觉得讽刺。
周泉的葬礼草草地结束了。三牙会的兄弟一边哭一边嚷着要替泉哥报仇。柯拂尘心里也不太好受,周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一直恭恭敬敬地拿他当少爷,对三牙会也死心塌地的。不是什么好人强将,却够单纯,心实。一直诚心劝着自己继承三牙会。难得有人混了这么多年黑道没什么计谋。
却这么一刀子被扎死了。
柯拂尘把玩着那把美工刀,是他自己的,却被陈愈插在周泉的脖子上,插得很深,陈愈当时没有拔出来。仿佛是故意把刀子还给他,或者有意告诉自己,他不白白挨打。
下手这样狠,还不如拿了刀子的时候直接插在我身上啊。柯拂尘这么捉摸着,又给周泉的牌位深深鞠了一躬。
这学期期末过后,柯拂尘挂了很多科目。而且分数低到二考的机会也没有。校方说如果再挂科的话就要考虑劝退。柯拂尘笑笑,“没事,直接退了吧。”或许早该退了。
柯清琳自然也退了学。
年夜的时候柯拂尘去医院看看老爷子,那时老爷子正在睡觉,而且睡得很熟,柯拂尘叹了气,转身走了。
他请三牙会的长辈们一起吃个便饭。那些长辈们觉得这小孩儿一直挺“识大体”,纷纷给了面子又摆了架子地到场。却单少了钱叔,称病在家。
柯拂尘说不要紧,钱叔的帐另算就好了。长辈们感觉到这话不对味。
柯拂尘缓缓把酒倒在了地上继续说,“我念大学这两年多,三牙会有劳各位叔叔伯伯照顾,辛苦了。”
“年后,我正式接管三牙会,麻烦各位把这两年吞掉的都给吐出来,咱们尽快对个帐吧。你们也知道,老爷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我长这么大也没孝顺过他,想着在他走之前,把该办的事办了,省得他老人家操心,带了什么遗憾上路。”
“拂尘前面不懂事,麻烦各位叔叔伯伯照顾着三牙会这么久。我想现在你们也该歇歇了,多点空陪陪我爷爷。要是哪位现在还觉得抽不开身或者不想抽身什么的,我也对不起了,先请您到下面等等我爷爷吧。”
酒倒干净了,该说的话也说清楚了,柯拂尘离了席。
大年初七,除少数几个人向他让出了三牙会下的生意财产的,其他人相继死于非命。而且是全家上下一起死。
钱叔去了香港,当然也带走了不少钱和不少人,包括何若强和陈愈。另外谭月也背着柯宁私自退学,跟着何若强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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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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