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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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头,你不要吧,我是为你好!怕你难过嘛。你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要是哭出来多难看,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万一要是伤了身子……哎哟哎哟,好了好了,我投降,我投降,我的好老爷子,快放手,快放手!”
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就听着上官飞哇哇的惨叫声。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刘老头盖世无敌的掐耳朵神功又出手了呗。而此刻的刘老头依然红着一个鼻子,不过脸色依稀有点恐怖!
上官飞心里不停地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嗯,青山人在前院,帮不了自己,而且这事好像的确是自己的不是,要是传到老爹耳朵里,好像也不太好,唉,似乎只能厚着脸皮任刘老头出气啦。
话说今天原本是上官飞离开药庐的日子,她倒是很勤快,天没亮就吩咐着家人们动手打包了,还美其名曰不想打扰老人家休息,又说什么怕他难过,触景生情之类的鬼话,总之是想来一出不告而别。众家丁正为小姐的善良体贴感动不已咧,就见刘老爷子怒气冲冲地一把掐着小姐往后院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家小姐偷光了人家的好酒,人家当然不乐意。不过这事是小姐理亏,更何况出门之前老爷又一再交待的,这次出门,一切事情都听刘老爷子安排,众人哪里还敢上前去帮!
“老爷子消消气嘛,大不了我把那坛竹叶青还给你。别气了,气坏身子可不好。”上官飞乖巧地给老人家捶着背,这副温顺乖巧的模样。这模样若是让竹园里那些小丫头见了,准会大笑三声,然后齐齐跪倒,大喊老天有眼。唉,看这人做的。
不过显然有人对这样的献殷勤不太感冒,就见得刘老头鼻子一哼,又气乎乎地别过头去。
“哎哟,老爷子,谁惹你发这么大火,别生气了,大不了我把清心泉也留下?”
见老头子还是没反应,上官飞一咬牙,只好再接再厉:“好爷子,好嘛,我把猫儿醉还给你,这总行了吧!好爷子,可再给不得了,我可只剩下半坛女儿红了。”
刘神针终于有了些反应,只听他悠悠地道:“哼,我要是今天不出来,你会这么乖把酒给我留下来?要不是你的马车不够大,恐怕你还想把我的整个酒窖都搬了!”
上官飞听了,只能嘿嘿苦笑,唉,被人看穿了,我有表现地这么明显?暗自吐吐舌头,她知道老刘头是个酒鬼,又是个小气鬼,这次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为求自保,还是牺牲老爹吧。老爹啊,你最疼我了,所以千万要理解我哈。
“老爷子,这回你可冤枉我了,我是看你好像都不太爱喝那几坛酒,所以就想着,这次把它们搬走,等腾出地方来,正好方便我爹给你送酒嘛。你看,我对你多好!”
刘神针一听,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有这么强词夺理的吗?不过,看在她答应给自己送酒的份上,就先放她一马,可这谱,还是要摆地。“唔,这还像话,你是知道我喜欢喝什么的,回去别忘了和你爹说。好了,早点好走了。你叫他们把酒放回去,我就不送了。”说完,竟挥挥手,自行进屋去了,直气得上官飞差点骂娘。这可恶的刘老头!嘻,还好自己聪明,偷偷倒出了一壶猫儿醉,不然就要亏大啦,嘿嘿,走喽~~~
琥珀酒,俗名猫儿醉,色如其名,产自白云城,据说酿造此酒之人必选容貌艳丽的少妇,非如此不能成其酒香。而酿成之后,那酒香也最是另人称道,听说连猫儿也忍不住会偷尝一醉,是以得名。只是此酒酿造不易,因此出产极少,连白云城的富户们也不一定能买地到这一等的猫儿醉。因此那天晚上刘老头喝醉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上官飞就记在心上了,一直馋得很,不过老刘头最是宝贝这个,所以她一直找不到时间下手。昨天她好不容易硬拉着老头喝了几杯,才终于有机会叫青山动手。嘿嘿,青山的功夫还真不赖,嗯,就是人太老实了一点,看来得好好培养培养了。上官飞晃悠悠地坐在车里,一边咪着酒,一边得意地胡思乱想着。
马车已经离开了药庐,缓缓地往定远城行去。上官飞转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翠儿,看着她脸上好看的红晕,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丫头自从上车后就一个劲儿地劝自己说什么不能白日喝酒,还死死抱着酒壶不给,气得上官飞邪性一起,干脆灌了她一杯猫儿醉,本想着要醉大家一起醉嘛,哪里知道这小丫头喝了酒,才一会儿功夫就红晕上脸,说起胡话来,没过一会,竟然睡着了。上官飞倒没想到猫儿醉这么利害,不然可能也不会给她喝那么多。不过,现在美酒当前,想这么多也不济事,还是动嘴喝吧!上官飞心里乐滋滋地想着,举杯就唇,微微一咪,嗯,好酒!
猫儿醉的独特酒香早就隔着车帘悠悠地飘了出去。知道自家小姐在喝酒,青山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努力将车子驶得更加平稳一些。
快到了,只要拐过那个转角,就能看到定远城热闹的街市了。青山稳稳地驾着马车,他的赶车技术只有一般,所以他驾得很小心。也亏得他小心,不然就得出交通事故了。
只见青山驾着马车转过拐角,堪堪行出半个马身,冷不防拐角处突然行出四匹高头大马来,这四匹马一色溜黑,毛色光亮,行走间整齐有力,气势惊人。马上大汉蓝衣劲装,看来个个不凡。大汉身后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正缓缓行来。
这突来的变故让青山有些措手不及,他险险地调转了马头,又赶紧勒住了马匹,然而即使他已经努力地让车子停得稳些,身后的马车还是不可避免地来了一个惯性冲撞。上官飞此刻正美美地品着猫儿醉,车子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这让她毫不意外地一头撞在了马车壁上,发出一声闷哼。只是,最让她心疼的是,刚才这一撞,使得仅有的一壶猫儿醉翻倒在车里,壶中的酒已经洒地一滴不剩。上官姑娘的怒火开始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青山将车子险之又险地停住之后,耳听得车中传来一声闷哼,心里已经急得要命。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一个轻巧地翻身,快速来到马车旁,掀开车帘,正要探查一番,却冷不防撞上一双被怒火烧红的眼,心中一骇,竟忘了说话。片刻之后,只听得一声柔美中带着一丝阴冷的声音传来,间或还夹带着阵阵磨牙的声音:“青山,说,怎么回事?”此刻,护卫的八人中,已有四人骑马赶了上来,正与那突然冲出来的蓝衣大汉们互相对峙着。
情况有点僵。两队车马的人数差不多,此刻全挤在拐角处,想往前是进不了了,除非有一队愿意退后,又或者两队车马合拢一处。只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有些不大可能。
那队后来的马车显然是刚从山中的某处别业里出来,单看护卫的气势也不像是一般的富户,上官飞就着微挑的车帘看了一眼,虽然心中气得要命,可是理智毕竟还在,也不想把事情闹地太大,正打算咬牙放过他们,没想到居然有人先按捺不住,开口了。
“让开!”一个蓝衣大汉嘴角一撇,十足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这次跟随上官飞出门的这八个护卫是上官老爷亲自挑选的,不仅武艺出色,最重要的是忠心并且服从命令。虽然蓝衣大汉出言不驯,可他们也没有人擅自出手,只是这八名护卫此刻皆是紧握马缰,眼神凌厉,看来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上官飞是不明白啦,为什么自己家一个普通的地主家庭会有这样出色的护卫,不过现在可不是她抱怨的时候。素手轻招,对着青山面授机宜,话毕,便自在地往车里一靠,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好戏,正要开场。
青山提身一纵,已腾至半空,只见他轻轻地在一名护卫地肩膀上只一点,便又顺势窜起,片刻间,已越过四名护卫与大汉,从马车前落在宽阔的街道上,堪堪挡住八匹马的去路。众人见青山拱手一礼,随即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家主人说,陕路相逢,勇者胜。想要过去,可以,打羸了,我们自然让道。”
马上的四个蓝衣大汉刚刚为他那一身漂亮的轻功暗自喝彩,冷不防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头不禁一阵怒火。只是四人却不敢随意行动,只把头转向身后的马车。却见坐在马车前赶车的是一个半百的精瘦老头,一双半眯的眼正定定地看着人前的青衣少年,坐姿却依然不动如山。突然,车帘微动,精瘦老头的眼中突然之间闪过一片精光,随即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四名蓝衣大汉蓦然动了,一名大汉当先飞骑而出,随后又出现第二骑,第三骑,第四骑,场间形势顿时变幻,只片刻功夫,四骑已将青山团团围在了中间。不得不说,这四人的骑术都相当高明。只是被围的青山却没有半分惊慌,反而张口称赞道:“好功夫。”
场间的气氛一触即发,然而上官飞的八名护卫却依然如山不动,不骄不躁,连马儿也是安静得可怕。这样的的阵势,让那精瘦老头再次眯起了眼,却见他忽然微微侧身,嘴唇微动,似在向马车中人说着什么。许久,但见得精瘦老头突然神情一凛,一只枯瘦的手迅即向下,做了一个劈的动作,场间情形顿起变化。
四名蓝衣大汉齐齐抽出暗藏在马腹下的钢刀,刀身狭长,并没有多少花俏,四人动作整齐如出自一人,拔刀,刺出,精准,快速,毫不犹豫。只是他们快,有人却更快。青山似早有预料一般,只是轻轻一纵,便已长身而起,落下时却正好落在齐聚而至的四柄刀尖上,脚尖轻轻一点,旋身而起,一腿踢出,堪堪扫过四个大汉胸前,甫一落地,便又使左脚轻点,飘然一纵,已然退出场外。
场中四人神色剧变,身下的马儿也似有感应一般,马蹄微踏,阵势已乱。四名大汉各自心中震惊不已,四人联手,竟不敌一招之合,而刚才的这一腿,恐怕人家还是手下留情了。想到这里,四人自是感到羞愧难当,纷纷下马,竟皆单膝跪地,低首领罪。
场面顿时一阵凝重。
正在众人皆自心头凛凛的档口,忽然,从那华丽的马车中传出一个淡然的男子声音:“都起来吧。让路。”
“公子!”那四名大汉齐齐惊呼出声,面上似是不忍,又似是不甘。
上官飞将这一幕看地清清楚楚,也将那声“让路”听得明明白白。那男子的声音虽然淡然,但依然能听出几分威势来,凭着这么多年的电视剧经验,上官飞自然能听得出,这是身处上位者才有的气势。照此看来,马车中的男子来头还不小啊!到了这一刻,其实上官飞心中的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做人不要太过分,适可而止便好。
“青山,还不道歉?”另一辆马车中突然传出一个少女轻柔甜美的声音,这声音直如柔风轻拂,直直飘进人的心田深处,仿似能抚去一切不平,众人只觉得心中一柔,再生不出一丝怨气。这自然是上官飞。虽然她很不屑于用这种女人招式,不过,想让气氛不再继续僵化,显然这一招的效果是最好的。能不动刀兵便不动吧。
蓝衣大汉这一方,显然没有料到马车里坐着的居然是个少女,虽然车帘放下了看不见,但众人只听那声音,便仿佛看到了一个柔弱的少女正凭窗而坐。自己居然对一个柔弱的少女动手,这让蓝衣大汉们面色一红,竟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唉,不得不叹息一声说,有时候,女人招式真的挺好用的。)
华丽的马车中,一个俊美公子听得这柔美的声音也是一怔,眉头微皱,旋即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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