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这天早晨，依诺莉仍然是“雷神佣兵团”中最早苏醒的人。她仍借宿在卡雷尔的卧室里，至于这间整洁屋子的真正主人，依诺莉已经五天没有和他见过面了。
“卡雷尔…他一般回来得很晚，而且走得也很早，所以你当然见不到他啦。”每一次，巴克斯都是这么“搪塞”（依诺莉学到的新词汇）她的。少女默默地相信了这种说法，原因是后面还有一句：“只要到了骑士大赛的日子，卡雷尔的工作就暂时结束喽，到时候我保证放他的假！”依诺莉对巴克斯-塞罗的承诺倒是没抱多大希望。每一天似乎都是苛刻而缓慢的。
不过，当她平心静气地翻开从巴克斯-塞罗那儿借来的书时，思维的脚步连时间也无法阻拦。卡雷尔离开后的第一天，她便掌握了炼金术和星象学的主要理论；接着，从接触四大元素魔法到读完巴克斯-塞罗年轻时的笔记，总共也不过花了三个半昼夜。现在她正在读一本有关“空间魔法”的书，由于这已经超过了巴克斯的学识范畴，再加上魔法本身的生涩难懂，依诺莉的进境终于慢了下来。
巴克斯对此也是哭笑不得。最初，依诺莉借走大量书籍的行为在他看来，不过是“翻着玩儿”而已。“随她去吧，只要这小天使高兴就行。”如果换作平时，依诺莉拿走的那些“战利品”对于巴克斯来说，就如宝藏之于恶龙。
随着还回来的书越来越多，依诺莉所提出的问题也逐渐高深起来。
“巴克斯先生，为什么只有水属性魔法带有治疗效果？”
“巴克斯先生，风属性魔法是受距离限制最小的魔法吗？”
“巴克斯先生…这本书上的炼金术公式有一个写错了。”
老魔法师的脸红了红，依诺莉手里拿着的“书”正是他的日记。“亲爱的，下一个问题…”
从最初的悉心指导到后来的左右支拙，巴克斯感觉和依诺莉在一起，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学院生活。那时侯，每天都有激烈辩论进行，由于辩论大厅被限制魔法使用的结界所控制，所以那儿经常能看到拳脚相加的打斗场面。
“都是过去的事了。”回答完依诺莉的一个关于“高速风系魔法伴生闪电”的问题后，巴克斯难得地喘息了一会儿。他已不复年轻时的活力，可坐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带给他的紧张感，丝毫不亚于学院里的那些有着“辩论癖”的老法师们。依诺莉手里捧着本大书，眉头轻皱，看来新的问题又要诞生了。
这一天，也是骑士资格大赛前的最后一天。
卡雷尔可没有留给自己的学徒放松的时间。他的剑对罗兰来说仍是极为沉重，必须双手同时握着才行。对此，少年忍不住有些灰心：“卡雷尔先生…我真没用。”
卡雷尔从少年手里接过钢剑，很轻松地挥舞了几下：“还是实话告诉你吧，这把剑在铸造之时掺入了云星石的碎片。所以…它的分量相当于七尺半长的双手重剑。”
“真的吗？”罗兰将信将疑地说。他来到武器架前，那里摆放着比试用的骑士长枪。少年伸手抓住一支，并试着提了提。事实果然如卡雷尔所说的，木头包着铁皮的长枪的重量，还不到双手重剑的四分之一。
“可我还是不会使用任何斗气…”罗兰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卡雷尔问：“我被雇来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
“让我成为骑士吧？”少年没有把握地说，他对自己的解释显然也不大信服。
“错了，我是为了让你通过骑士考核而来的。”果然，卡雷尔如此纠正道。他继续说：“骑士的选拔分为三个阶段。明天从早晨直到中午，你都要和其他见习骑士一同参加‘战术理论’和‘骑士礼仪’的面试（注1），相信你能够轻松过关。这样的话，在下午的‘枪术比试’上你将占有优势。如果战胜对手的话，你将获得初级骑士的头衔；如果打平或者战败…最后一轮的‘剑术比试’将决定一切。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在‘枪术比试’上胜出。试问在马背上，斗气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卡雷尔进一步分析道：“想要使斗气完全发挥出来，通常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热身。只要你在对方使用斗气前，利用你的速度和力量将他击败就可以了。”
“万一…会拖到第三场的‘剑术比试’呢？”罗兰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万一。‘剑术比试’对使用斗气的人有利，你虽然能撑住一时，但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这一天，萨瑟里尔国立骑士学院的“苏-拉文德尔厅”里早早就迎来了三位客人：“玛提安-波恩、欧雷里斯-甘纳尔和罗伊-德兰。”作为此次“骑士资格考核”的主考官，多年未见的三人又难得地暂聚在一起。玛提安的勇武之名在军界由来已久，即使是当考官，他也坚持穿齐一身铠甲。至于欧雷里斯和罗伊，则都是身着礼装。
“您这副装扮是要去打仗吗？玛提安将军？”欧雷里斯一见面就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军团的驻地应该离边境线很远才是啊。”
玛提安反击道：“你们还有军人样吗？国家的钱财被你们拿来买这么花哨的衣服穿，不如收藏一件好铠甲来得实用！”这句话倒是连罗伊也指责上了，好在他性格沉静，对玛提安的话并不在乎。
欧雷里斯讽刺道：“要说挥霍浪费…谁不知道你玛提安最会找陛下要钱？”
“我那是为了训练军队！连国王陛下都认可我的方法！”玛提安理直气壮地说。
欧雷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看是你闲得发慌吧？战场上的经验又不是靠训练就能积累的。”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这就是国王陛下为什么迟迟不把你调到边境去的原因…以你的性格，边境的冲突一定会闹得不可收拾。七年来你可升过一官半职？你的军团的规模被限制得有多大，自己很清楚吧？”
老友语重心长的话令玛提安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才喃喃地说：“难道我所做的事情都白费了？”
欧雷里斯神秘地一笑：“也不能这么说，你的军团驻地不是离‘尊贵的西瓦尼亚亲王’的地盘很近吗？据说这几年，他已经变得很懂礼貌了。”
“到了。”很少说话的罗伊忽然开口。
古老的橡木大门被两名身着重铠的士兵守卫着，它的背后就是萨瑟里尔骑士们心中的圣地：苏-拉文德尔厅。这间以建国英雄“苏-拉文德尔”命名的房间里，最贵重的陈列物不是征战无数的名剑、不是千疮百孔的铠甲，而是他与穆索伦一世陛下共同起草的“建国宣言”。
“喀嚓”，两名士兵同时将手里的巨斧让到一边。三名考官也停止了交谈，依次步入“苏-拉文德尔厅”：玛提安自认为穿得最符合军人的标准，走在最前面；欧雷里斯紧随其后，他倒是挺清楚罗伊的为人，假如和他相互谦让的话，到了天黑也不会有结果；所以，罗伊-德兰最后一个进入“苏-拉文德尔厅”。
三把高背椅并排摆放着，欧雷里斯嘲讽道：“看呐，就缺陪审团了，是谁把这儿布置得像法庭一样？”
“开始吧。”罗伊-德兰拿出张羊皮纸，上面罗列下的名字足有数十个。
“弗鲁恩-拉莫杜尔！”负责传令的士兵又喊到一个见习骑士的名字。随着喊声，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哭丧着脸，跟着传令的士兵步入深邃的长廊。未被点上名的人则继续猛啃书本。
罗兰倒是两手空空，按理说他现在最好把注意力集中在战术教科书上——假如没有另一个人的反对的话。
“你的学院生涯我已经调查过了，各项用得上鹅毛笔的科目都是‘优’？那你更应该相信自己。”罗兰记得卡雷尔是这么说的。
也许这样做确是有些道理，罗兰在压力之下，思路却更为清晰。视野内的人一个个地离去，漫长的等待在他心里造成的不安也越来越大。有时他恨不得直接闯进考场去，但刚一抬腿就开始害怕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以及不知该如何承担责任的忧虑，令罗兰饱受折磨。
好在，天主没有把罗兰的名字排在名单的最后一位。
注1：萨瑟里尔王国的骑士选拔制度和其他国家比，稍有不同。即使是伟大的穆索伦一世，也说过“宁要狡猾的野狼，也不要笨拙的灰熊”这样的话。骑士学院中的课程，大多都与战争理论有关，可见国家对骑士的“战斗指挥能力”是很看重的。如果在第一轮的面试上取得不错的排名的话，在后面的比试中将获得一定的“照顾”。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