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拒绝了泄露客户的商业机密以及对异常的价格下跌提出了疑虑，唐清和管理层之间的气氛开始日益紧张了，当然这种紧张是别人感觉不到的，它象空气一样看不见。在这紧张的气氛外，唐清却感到了从没有过的温情，弥漫全身的温情。
当一个男人心里自始至终想着一个倩影的时候，他温情的一面开始像泻到地面上的水一般姿意铺展开来。
唐清和张惠依然交往着，半年的交往演绎着温泉般的清澈意境。他们都没有捅破心事，在这个快餐时代里，这仿佛不合时宜。不是没有心事，而是在于唐清的犹豫。在张惠面前，唐清总表现出一种工作成功、公司待我不菲的样子，这样的表现和在同学面前没有什么两样。公司里的让人处于焦灼状态的恼人事情让唐清无处可说却真的想说。可是好几次，当唐清一坐在清丽的她的面前，想告诉她身处的烦恼时，他又觉得不该打破她心里的对公司的美好感觉，其实最要命的担心是，他怕她知道他在公司里的处境会离他而去。唐清见过一些女孩，他不情愿也不希望她会是这样。
可是那次交谈，唐清决定把他的处境和烦恼告诉她。
那天，他们约在某咖啡店，张惠穿一件白色中袖短上衣和一条粉蓝色的长裙，靠在墙的一边。
“你还在那家宾馆弹琴吗？”他边问边闻着咖啡的香味。
“是的。”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既然有那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在业余时间弹琴呢？”他又问到。
“你觉得我辛苦吗？我喜欢这样的弹琴。我小的时候是很盼望家里有一架钢琴的，但是因为经济不太好，所以我只能在学校附近的一户有琴的人家家门口停下来张望，舍不得离去。那时我多么希望我有只马良的神笔。在我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我回到家，我惊呆了，因为不大的居室里赫然放着一架钢琴，那还是90年代初，父母多年来的积蓄才能换来这架钢琴。我的脚已经够得上踏板，我也能看见钢琴外的天空了，当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然后你就去学琴了？”
“因为学费太昂贵，我就自己买书学琴，因为我曾经学过其它键盘乐器，所以有基础。高考时，我甚至去过师范大学考艺术系，但是因为看到很多去考的人都有老师指导的，而且都有考级证书，谁会要我半路出家的半瓶醋呢？于是在开考前，我就溜走了。工作后，我参加了音乐学院的考级班，在半年时间里考出了9级。然后我准备去酒店弹琴，父母觉得我有稳定的工作，不需要抛头露面，他们觉得这象卖艺，可是我们谁不是在出卖自己的一些什么东西？只是有些惯用的名称比较好听而已。我要知道自己的价值，因为我常感到茫然无依。”
“所以你就出来弹琴了？”
“没有，我先在一家台湾朋友开的餐馆里弹琴，但我不喜欢那里的吵闹，有些客人还不太礼貌，把酒有意无意泼在我的身上还要假腥腥地来擦。然后我就到常洁姐姐的书吧来帮忙，现在是在这家宾馆弹琴。”
“你在宾馆里弹琴的感觉应该不错吧。”
“好多了。我可以自由分配我的曲目，从爵士钢琴音乐、英文老歌到欧洲名曲，我希望营造一个舒适浪漫的环境。”
“你白天工作，晚上弹琴，不觉得太累了吗？”
“我一个星期才弹琴一次，没有什么累。宾馆中有些客人会把我的音乐作为他们的在上海这个绎站的记忆和陪伴，我就感到很丰富了。他们却不知道，小时候，我对钢琴充满了近似于绝望的盼望，现在我在用我的技艺告诉他们一种答案。”
他突然对眼前雅人深致的她充满了好奇，问：“你最喜欢谁的书？”
“萨特。他写的文章真实，有穿透力，代表了真实法国人的心态。特别是他写他青年时期的转变，特别精彩。”
他没有怎么接触过萨特的文章，所以很难和她讨论什么。突然，当他想到写《第二性》的西蒙是萨特永远的没有结婚的伴侣时，激动地说：“你怎么看他和西蒙波伏娃的关系的？”
她说：“对于他和西蒙的关系，我们作为外局人，谁也无法正确评论。但是，他们能从年轻时代一起走到年老时代，确实是很不容易的。年轻的时候，他们享受生活和爱情，中年的时候，西蒙虽然和他的关系依然保持，两个人却还在各自交着异性朋友，到老年，两个人又走到一起，这时，身体的激动已经抵挡不住思想的激动。他是一个坦率的人，说过不少错话，却从不说假话。所以他不会瞒着西蒙，也不会瞒着读者。他反对一切凌驾在上的等级制度。萨特死后没几年，西蒙也走了。”
从她美丽的嘴唇里吐出了一串老练的议论，让他觉得她的与众不同。
与她的交谈就象是清新午后来自于天堂的洗礼，告别她的时候，他甚至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恋恋不舍，那是连他当初从上海离开时都没有的依恋，这种感觉太多了会使一个男人变得多疑多心，可是却象这上海夏季的梅雨一样势必要降临。
她灵动美丽的背影是那么娇弱，看似不动声色。世事无常，不是人们所能控制的，但有些东西需要一辈子珍惜，对她来说，也许是赋予她自卑和自信的钢琴，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
张惠再也不答应和BOB见面了，刘云变得很焦急，她的父母也很焦急。国外的录取通知书到达了她家的信箱，可是她往日的兴奋和盼望却比白纸还苍白。他们给她安排好了美好的未来蓝图：和BOB谈婚论嫁着，然后到国外无忧无虑地读几年书，然后结婚生孩子，然后就是和他们一样。。。。。。
在家里，她显出不耐烦的神色，说：“我不想出国了。”
“什么？张惠！”哥哥张杨轻轻拉了拉她的长辩子，疑惑地问。
“我不想出国了，因为，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出国。”她咬着嘴唇，内心的想法仿佛要蹦出来，而她的自制让想法淹没在深水中。
“你怎么不求上进。BOB这么有前途的人你都不要，出国这条那么多人羡慕的路你都不走，你要做什么？”刘云问。
她看了刘云一眼，未来的嫂子穿了件红色削肩针织衫，正在仔细地涂着荧色指甲，仿佛在说，你真傻，摆着的好日子不要过。她和张杨一起打理着他们的公司。张惠一直觉得，在她们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鸿沟，现在她却渐渐觉得哥哥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张惠叹了口气，房间外频鸣的汽车喇叭声让人心烦意乱。在秋色临近的浅色氛围中，她的疑惑越来越重，她找不到妥协和不妥协之间的平衡关系，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缺乏生机，会分不清明天的天色是雾还是雨。
她打算去国外旅行。
在张惠得到欧盟签证后第二天，唐清把张惠约出来。他鼓起勇气把从二月份至今的许多事情告诉了她：泄露客户商业机密，价格战役……在说的时候，他脑海中一直萦绕着出一句话：因为了解而分手。
慢慢地，他终于完成把内心的虚弱转变成真实的诉说的过程，一个劲地看她脸上的表情。他又仿佛站在了边缘上，象面试后等待那非输即赢的钟声。他们常去的这个橙色咖啡书吧外下起了雨，她先什么也没说，望不到尽头的眼睛凝视着窗外如落在琵琶琴弦上的雨滴。
他心急到喉咙眼了。
张惠回过头，不惊的看着他，在公司管理层面前强硬勇敢的他在她的眼神面前却感到心里的水份快要被收缩。
她说：“虽然我不是很懂你们公司的环境，不过，我相信你对于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明确认识，公司也许都希望自己的员工是听话的服从的，可你偏偏不是。我倒真的很希望看到你有什么奇迹发生。”
他的心顿时飞扬了起来，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不反对我和公司这么斗争？在常人眼里，弄不好可是要……”
没等他说完，她站了起来，走向钢琴处。她已经很久不在这家咖啡书吧里弹琴了，新琴手还没有来上班，所以现在的琴是寂寞地空着的。
张惠又弹了莫利亚的〈〈星空小夜曲〉〉，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听到的乐曲。乌黑的秀发半掩她的红润脸庞，流动的手指疏通了他的曾经散乱的心。
弹完后，张惠又坐到唐清的跟前，说：“十月份，我要去欧洲旅游。”
唐清焦急地问她：“和谁去？”
她说：“是和最好的几个大学同学。”她将要去萨特的故乡，他感到恋恋不舍，又无可奈何。可是他不知道她离去的真正原因，部分因为是他，部分不是，连她也说不清楚。
她说：“我给你每天发一个电子邮件，我会把我的感受写给你。我会的。”她要去梦中的欧洲，去看那里的蔷薇和红叶，花朵有碗口大，枝藤能攀到二楼高，到处是香气，她要好好感受心底有如离开母体时的那声悸动的飞跃的呼喊。
还没有等她说完，他就把她的手紧紧握住，象握住了能赋予他生命的源泉，在某些地方傲啸山林般的他的心里充满了离情别意。
她把手缩了回去，可是那让人难忘的眼睛里开始有了千丝万缕的情意。
果然，张惠在欧洲的时候，每天给他写电子邮件：
“你好。
今天是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的第一天。星期天一早，天阴阴的，我沿着塞纳河走着，慢慢品位这条丰厚的河流。一条河而已，为何那幺多人为之倾倒在她无声的流动中？
是因为两边的建筑，广场和街道吗？气派金顶构造的荣军院，被人称作世界上最令人尊敬的地方；美仑美奂的协和广场，为香谢丽舍大街划上和谐的句号，这里曾是路易十六的断头台，如今成了游人休憩陶醉的胜地；有原是火车站的奥塞博物馆，1848年之后的人类艺术史的杰作在此安放，而1848年前的杰作被置在卢浮宫里；原是西岱岛皇宫现为法院建筑的玛莱一带，那里有雨果的老家，门口有明显的注解，让游人都不忘驻足凝想他当年度过的15年时光。。。
是因为两边的桥吗？32座桥，座座让人联想翩翩，流连忘返，绿树掩映，连接着两边有故事的建筑。米拉波桥，让人心情激荡，亚历山大桥，连接宫殿和荣军院，诉说历史的悲凄。。。
是因为原是皇宫的连接美感的凡尔塞宫吗？路易十四终其一生把它变得豪华到极至，宫殿园林相映一体，使得建筑，国君和环境溶成一体，也让别国使者为法兰西折腰。走在路易十六曾经用过的精美的图书馆里，仿佛看见了他在那里指挥国务，也仿佛听见了五岁的莫扎特为皇室贵族们演奏的串串乐曲。最让人倾心的是长长的镜廊，流光四溢。聪明的皇帝在设计的时候，想利用每面镜子对应的落地灯同时反射阳光，象征皇帝的意义就在扩大的阳光光线里显现出来。凡尔塞宫后是大花园，月桂缀信道，山石点喷泉。花园里，宫廷男女舞姿翩翩；特丽埃侬宫里，晚年的路易十五和妻子相伴散步，那里处处体现着艺术的明亮和绝代。。。
这些原因似乎并不尽然。
在奥尔良广场附近，乔治桑和情人肖邦分析着情感与理智的问题，他们和当时的名流巴尔扎克，亨利海涅，李斯特交往和探索，巴黎的星空变得空灵而馥郁；在巴黎剧院附近，我们似乎可以闻到茶花女美丽的香气和如诉的往事，以及她的作者小仲马被父亲抛弃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命运；在塞纳河边，福楼拜不停地写，把面对河流的窗前灯当作了灯塔；还有，罗曼罗兰笔下的约翰克利斯多夫那些沉痛又欢快的曲子和那容不得一丝虚伪的个性……
法国作家萨特、卢梭和罗曼罗兰都拒绝代表荣誉的国际奖项，这是别国所没有的。他们觉得独立的艺术人格比金钱重要。艺术是心灵的声音，巴黎是艺术的眼睛，不需过多言语，她只对艺术钟情。于是，塞纳河成了艺术的投影，一季又一季。
在这么一个美好的所在，我感到摄影成了所有人共同的语言，眼中处处是美景，空气中是人与人之间因笑而生的和平。没有争吵，只有匆匆走过的历史和如今爱惜历史的人们。这是个已经形成好的城市，可是那种古典的静然却是永恒的。特别是在深秋的季节，有些叶子渐渐泛红，有些叶子已经发黄落下，满径的黄叶铺成了金色的道路，无人践踏，让艺术与人，历史和现代得天独厚地溶合和发光。
离开巴黎，我才明白为什幺人们都说那是一个给爱情营养的浪漫地方。她代表一种时空，一种永恒的积淀，如果爱情能象塞纳河边那些艺术氛围一样，浪漫又古老，那有多好。我看见相偎的人们，其中有一些已经不再年轻，一切不加雕琢，留住美展现美，保留故事而不抹杀故事。
眺望装满鲜花的沿街阳台，看看河边风雨无阻的卖画人，欣赏数不胜数的哥特式尖顶艺术，哪怕最后是离别，我也骄傲。
你能感受到我在这里浓艳的感受吗？这里是值得再来的地方，但是，下一次，我一定会找我相爱的人陪我。
昨天是中秋节，我和同事把带去的的月饼立着放在电视机顶上，把它当作月亮，我们看着月饼，吃着带来的月饼和刚去马路拐脚处买的毕胜客批萨，算是过了一个象样的中秋节。”
唐清把电子邮件打印下来，读了一遍又一遍。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美丽，象从水里洗过一样。他打开了她发过来的在朗格多克酒庄里的照片，秋叶落了一地，被挤掉叶绿素的叶子焕发出红色的倩影。她站在葡萄圆里，静静的周围，没有一个人，那干燥的土地上种满了葡萄树，还有参天的梧桐树和古式城堡。她穿着蓝灰色休闲牛仔衣服和牛仔裙，脚蹬靴子，斜挎一个大背包，长发随风飘佛。她就这么满是笑意地站在阳光里，阳光使她更朝气，她使阳光更抒情。
他给她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他把这封电子邮件的题目写为“我爱你”，按下“发送”键后，他就开始数她归来的日子。
在威尼斯临水的酒店里，夜深人静，张惠收到了他的“我爱你”邮件后，心里象站在圣马可广场上那般宽广。她已连续好几天写电子邮件给他，让他也能感受到她在清冽的多瑙河边，在幽静的莱茵河边，在帆影只只的苏黎士湖边的秋色之影。
在佛罗伦萨的皮提博物馆里，张惠看到了心慕已久的拉斐尔的绘画《椅中圣母》，画家倾注了他所有的才能和感情，抱着无辜的孩子的圣母其实是画家爱着的一个女人的形象，画家是否得到过与爱人的幸福不得而知，但通过她的眼睛和表情，张惠感到那是种打通心径超越一切的爱情。站在圣母面前，那绚丽的颜色和她金色的肌肤，让她发现原来从前的文艺名人对爱情都近乎于神圣的信仰，所以他们的艺术在倾注之后成为不朽。
爱情！在欧洲的土地上嗅着中世纪的爱情气息，张惠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紧张的旅途让她无暇去想在上海的烦恼，这也是她爱旅行的原因，能让她暂时离开现实，熔入到一个别人的生活画卷中去。
每天晚上她总会坐在自己带着的手提电脑前，写一封信给唐清作为一天的终点。同伴问她何必这么累，她说没什么，吃一粒奶香味很浓的纯正巧克力就没事了。敲击键盘的时候，她仿佛听见心灵的足音正穿越千山万水去与另一种声音行云流水。
在维也纳机场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托运后，张惠忙着排队办理购买商品的退税手续，维也纳机场办理人员看看这个来自东方的小女子怎么会买这么多东西：Catier手表，巴黎“老佛爷”百货商店里买的大衣和化装品……而她在心里想回去后要节衣缩食了。随着欧元将在明年正式在市场上流通，这也是非欧盟游客最后一次退税机会了。然后，张惠坐上了等待飞翔的飞机，飞机里一身红装的金发奥航空中小姐让张惠感到轻松和和悦。她的心开始飘荡了起来，她想到了那首和唐清、宋明及常洁在屋顶上唱的那首”IfIwould”的歌：“I’www.xiaoshuodaquan.com,Isurelwould……”
从维也纳买的Mozart巧克力拿在自己的手里，提琴包装盒，明年12月份过期。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没有景点没有风情，可是张惠的心里却雾尽天明，满盈着**，象快要膨胀的容器。坐在舒适的位子里思念了起来，无论生命给她的是落幕还是眷顾，这种思念已经连成了山脉，与机舱外的云朵和颜悦色。接近天空的思念象五彩的摇篮，让她的心成了一片沉甸甸的草原，望不到边。
张惠还没有回国的时候，宋明被迫调换到北京去工作，公司也说不清让他什么时候回来。唐清问他，在上海干得好好地，为什么会突然去北京做其它的工作呢？
宋明不说话。
“那么常洁呢？”
“她继续经营那家店，现在她已经是个能手了。其实她很聪明的，只是过去在A公司里，她太紧张，怕这怕那的，一旦要她大着胆做事，她干得不比别人差。”
“是你把她塑造地这么好的。”
“塑造？不，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唐清问：“是不是你们部门新来的AMD（财务管理项目）毕业的新员工，因为她把你的人头挤占了，所以你才去北京的？”
宋明点点头，说：“也许吧。”
“那你怎么不和他们说你的疑问呢？”
“你以为我没有说过吗？我说了，他们除了嗯一下之外，我还指望他们给我什么满意的答案？而且更可恨的是，他们事先不和我讨论，不听取我的意见，就把他们为我下的决定告诉我，表面上说是让我发展，谁知道实质上是什么狗屁。我是最主要的当事人，可是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而且，你刚装修好房子。”
宋明摇了摇头，示意唐清不要说了。
唐清终于明白在两个多月前宋明说的那句话：“我觉得我们已经渐渐从新人迈向旧人，总有一天，会成为故人”。AMD是指AccountingManaAmentDevelopment（会计管理发展）,公司每年会从全国几所大学里选出一些候选人参加考试，考试合格者即入选FMP为期两年的课程，在这两年中，学员会在A公司下属几个独立的业务机构循环工作，虽然这时的工资是很低的，但是公司给了他们规范的财务培训和学习机制，给了他们初入大学踏入社会的美梦，所以二十出头的他们当然干得努力。两年到期后，A公司就面临给这批学员分配正式工作的命题，因为今年毕业的学员特别多，所以不仅财务部都是这些学员，而且其它部门也不得不安置这些学员。于是，宋明就因为新人的“毕业分配”问题而成了十足的旧人。
唐清觉得宋明在各方面知识上并不比那些学员差，只是没有接受过A公司那套系统的培训罢了。但是，当那些学员在接受A公司自成一家的系统训的时候，宋明在外面打单子，奔走在前线第一现场。美丽的人事调动之借口和复杂的高层人士之心理都很难把准确的面目分辨清晰。
他们一起进了飞速直下的电梯，然后唐清和神色黯然的宋明告别在电梯旁。看着他的背影，唐清突然想到几年前和他一起去南京参加新员工培训的场景，三天的培训，他们发言踊跃，笑口常开，模拟着自己是A公司各独立机构的总裁在台上做着年报分析，口里说的是增长的销售业绩和股东红利，Growth（成长）、Growth、Growth……人仿佛要快飞离自己的平庸一样，对未来那么多的憧憬，对A公司那么浓的感情，现在却象用旧了的电梯。
唐清看到回来的张惠是一个飒爽秋风渐渐而起的日子。
虽然她旅途劳累，但是看得出，她的心里填满了满足。美景让她留恋和怀念，但是，更多的，不仅仅是美景。
“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的是什么？是在那里的感受。”
她坐正了姿势，准备向我说她那满溢的幸福感受。
“瑞士是一个富裕却是不张扬的国家，她不轻易与人谈笑，全世界的人却心甘情愿地到那里存钱和购买手表。我觉得瑞士乡村可以说是欧洲最美的乡村。瑞士人说，上帝没有给我们矿产，却赐予了我们高山和湖泊。我坐在车里，阳光透进车窗，使山地风光那幺栩栩如生我简直陶醉忘我了。苏黎世与我想象中的金融中心很不一样。低矮的房子，行驶缓慢的有轨电车，人群稀少的火车站，不苟言笑的行人，这一切似乎太有序完美，象个没有烟尘的国家。原来，这两天恰逢周末，城市更显宁静。好不容易等到了星期一，我想去BURCHERER手表专卖店看看，却因为是公众假日而关门。一连三天的闭市让我失望之余不免想知道瑞士人到底去了哪里。我的一个瑞士朋友告诉我，瑞士人的生活并不象表面那么枯燥。他们喜欢到近郊的种植园租上一块地进行耕种；他们也会一家老小开车去邻国逍遥度日；或是去更远的地方探险和玩滑翔，开直升飞机全观阿尔卑斯山；或是去教堂做一个上午的弥撒，感受圣洁的光耀；或是在苏黎世或日内瓦湖边上消度阳光明媚的下午，让白天鹅的尽情游乐成为自己内心的照应；在家的时候，就在自家门前修剪花草，同心协力地增添着城镇的景观。富足之后的休闲是他们新的课题，他们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寻找自己的足迹，他们喜欢捷克谚语“悠闲的人在凝视上帝的窗口”，不过认真严谨永远是他们的处世原则。
一天，我和朋友在伯尔尼的玫瑰花园里的长凳上，被保持至今的中世纪的街景深深醉倒。我站起来为朋友拍了一张照片，还没有等朋友坐下，坐在朋友边上的瑞士人主动地问：“我给你们合张影吧。”对于她的提议我们有点意外，还是欣然接受。
由此，我真的对这儿人们的淳朴肃然起敬。不管在哪个城市，车上的名车没有任何鸣叫；没有红绿灯的人行道上，车辆永远主动停下来让行人先走；看见地上偶尔的纸屑，不管是谁，都会主动去捡拾；吃完快餐，用纸巾擦过桌面后主动把吃剩的碗盘放到固定的地方；地铁里没有人验票，一切靠自觉；排队是他们在公共场合时的第一意识。”
唐清听得入了神，他为眼前可爱的公主的话而深深打动，她不是仅仅看到了外表，她更看出了内在的关键。他说：“主动地做某些事，渐渐地，这些行为成为了习惯，出于真心出于自然，与其说是有礼，不如说是常年累月的累积。同时，他们也为这些行为感到自豪。是吗？”
“是的。当我最后一次来到苏黎世湖边USB银行旁，我才似乎明白了新的意义。那秋天的景色真是美极了，我在上海从没有感受到那么美的秋天！湖上有帆影更有人们的笑声，我曾以为繁华就是表面的灯光浮影，原来是错的。这里适合体会，阿尔卑斯山的洁白，海蒂故乡的深远和17公里长的世界第一隧道的呼啸，完全是由人来点缀和完美的。”
他看着她放着光芒的眼睛，它也点拨了他。
“一天，我在佛罗伦萨圣母之花的教堂前，突然下起了大雨，人们都跑到了附近的咖啡馆躲雨。不久，雨过天晴，当我觉得天气的多变的时候，听到一阵掌声。顺着声音望去，原来一辆马车慢慢驶向教堂，马车上坐着一对新人，让我雀跃的是这对新人是黑发黑眼的亚洲人，他们微笑着接受来自陌生的西方人自觉停下脚步后送出的祝福。我觉得好感动，教堂外成了一个露天婚礼前奏曲，掌声是那么悦耳动听。”
“张惠，我觉得你真是一个Positive（积极）的人。虽然有时，我看你的表情会难免露出忧郁。“
“为什么呢？”她喝了一口饮料。
“很多去过意大利的人都说，那里怎么怎么不好，有许多小偷，专门偷中国人钱包。可是，你却没有说这方面。而是把最好的故事记录了下来，并且回来和朋友分享。这点，我真的很钦佩。”
她的眼神跳动着无声的音符，说：“我在那里，真没有觉得什么不安全。不过，我是乐观的，这倒真的没错。比如，在维也纳的的多瑙河边，许多人觉得它就是干净而已，没什么了不得，可我觉得，河只是河，你又能要求它多少？只要它还是那幺清澈不失其本真，只要透过它还能让人们看到阿尔卑斯山，它还给人们带来快乐就好。”
“那么说，你这次去让你觉得你很喜欢欧洲，是不是？”
“是的。我觉得欧洲人寻找财富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为了高人一等的生活。所以他们珍惜平静的生活享受大自然是他们新的信条，所以周日所有的店不营业这些东方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才会在欧洲进行了这么多年。在某些信仰上，我觉得我和他们有点相同。”
他说：“怪不得，我曾经听说过，英国伊丽莎白二世说她最快乐的时光不是身为公主和女王的光华，而是新婚时随海军丈夫在马耳他的日子。”
“是啊。这就是欧洲，从表面上看，国内比他更波澜壮阔辉煌腾达，但是实际上，欧洲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面。”
张惠要的木香绿茶已经差不多喝完了，唐清觉得在他的生活日记上，是到了该记下更精彩的一页的时刻了。
在唐清寄出前CEO的《自传》到美国一个月后，终于收到了切切实实盼望的有着前任CEO签字的十本书。这为让人尊敬的前总裁不仅在每本书的扉页上签了名，还在其中一本书的扉页上写了一句话：“Thanksforyoursupport,bestwishesonyourcareer.(多谢你的支持，祝你在公司里工作顺利。)
他的这句话让唐清感到开心异常，要知道很多公司里的或公司外的人把前总裁看成一个神，得到他的祝福实在让人欣喜异常。他把总裁的祝福放大三倍地复印了下来，贴在他的办公桌边。许多同事都不敢相信，纷纷过来想眼见为实。
公司全球仅员工有30万，可以肯定的是得到前总裁如此关爱的人不多。唐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唐清想让和张惠在一起的日子来调剂他因为在公司里受到不公正待遇而心里苦涩的滋味。秋天渐渐变得为苍笼和肃静，树叶不再浓郁，街道不再热闹，但他心里的爱情却变得深沉又欢畅。
在没有认识她之前他曾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空气没有被商品化。现在他觉得这个他曾认为正确的观点也不是完全正确的。
那天，他把她带到他租的的房间里，他们谈了很长时间。
她刚进房间的时候，走到书橱边，看到池田大作的一本书，说：“这本书我也有的。”
他说：“你曾说你喜欢池田大作的文章，我就去书店翻了翻他的书。促使我最终买下这本书的原因是，我看到了书的最后一句话：“我只想对我的孩子们说一句话：‘爸爸怎么样都可以，对妈妈可要好好保护’”
张惠回过头来说：“你是我认识最晚的一个人，却是最感动我的一个人。”
白天，他们和其它情侣一样逛街和看电影，慢慢走上雨水经过的街道，走在望不到尽头的树木间。她让他真正感动的不仅是因为她的善解人意，而且还因为她的多才多艺。她会钢琴，会绘画，更会体会。
唐清说：“你会幸福的。你就是因为是你，我才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的力量，**和动力。”
“我有那么好吗？”
“是的。你的过去，我不想知道。我只和你的现在将来有联系。”他说，“永远不要去比别人，你要平衡某些东西。”
“人生真是一出戏。”她好象想到了什么。
“你不要这么想。”他说，“今后，我们要用理智和感情去生活了。不管是你还是我。如果我看到更好的人，我会用理智去平衡，因为我与你已经有了感情，因为最终我是要回家的。”
“我一直以为我是独立的人，不需要谁的点拨，但见到你，才意识到我也是需要点拨的人。”她说：“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四个字让他决定一辈子给她爱情，让他觉得这话就象是他说出的一样，让他感到什么叫另一半的声音，什么叫知音。
时间不早了，他送张惠回家。她跟在他的背后，他回头看她，她可爱地象一个钢琴考级没考好的回家的学生。在送她回去的出租车上，他说：“也许，没有否定之否定，就没有肯定。也许只有放弃之放弃，才有得到。”
她理解地笑了。
多少甘苦不可告人，多少哀伤刻骨铭心，才能换取今日的情感。用保尔莫利亚第一次见到肖邦时写的曲子《星光小夜曲》作为他们第一段的火花的总结曲是再恰当不过的。
第二天，是张惠的生日。唐清买了蛋糕和鲜花送到了她的办公室楼下，同时还给了她一套罗素的专著《幸福之路》。他希望用他精挑细选的好书让她一个现代女子的思想能有所提高和完美，希望她成为不断学习和上升的人。好在，她知道他的心思。
她的思想越成熟，她就会对爱情越有理性的看法。哪怕有一天，两个人分开，她也有能力完全独立地面对一切。
多少个夜晚，在谴绻缠绵中他们相伴倾谈，这种交谈有点八十年代的味道。但却真正发生在二十一世纪初的两个热恋的人之间。
他们有物质的，但还不乏精神的，有互补的，也有独立的自由。
她生日的夜晚，她又到了他租的房间。严冬里，屋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小小的取暖器，可是他们并不冷。他们喝着椰奶，嚼着开心果。
她偎在他的怀里说：“我怕，错过了，就没有了。”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唐清抚摸她好看的眼睛，叹他不是好画手，不能把那双深情的眼睛一笔一笔画下来。
“这个想法是累积的。”
“对我来说，就象一句诗里所写的那样：‘醒时，一灯一卷一茶盏’，这是我最喜欢的意境。”
她微微地点头，闭上了眼睛。他们深深亲吻，不管明日向何方。
窗户上是他们拥抱的剪影，他们的缠绵让人心动地发痛，让人脸上平静，内心奔腾，让人不由自主地固守在对方的怀抱。
当唐清说张惠是个“曲高和寡“的女子时，她就发现他开始了解她了。但是她并不感到害怕。她始终在梦与现实之间有一种偏差的感觉，想抓住幸福又害怕有某种惩罚。
直到遇到他，她感到她的飘忽不定要找一个家。
他们坐在淮海路的某家沿街咖啡店里，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的眼睛，而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说她的眼睛看不到底却想看进去，而她依然看着窗外的酒绿灯红。
他说他的心里有一个鬼，而那是因她而起。
年轻的大学毕业生渴望进入名牌公司，那里有校园里没有的荣耀，可是年纪稍大了之后，觉得大公司的招牌其实与己没有多大关系。年轻的女孩渴望男人的英俊倜傥深沉不语，最好来点温柔和残酷，可是随着受伤的加重和眼泪的体验后，才觉得这样的男人无法永久。真正的应该是随和内心有渴望、双手能撑起一片天的人。
他让她觉得轻风只属于自我健康的人。她不再害怕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衡山路上，因为她心中有爱以及和他说话的片断回忆。
“张惠，我觉得你会成为贤惠的人的。“
“你是指做饭做家务？“
“不是，而是挫折时的安慰和成功时的点醒。“
与他缠绵的时候，她总是去看着天上的夜空，欣喜地发现了小星星。他说：“你的美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的，我读懂了。”她希望他所说的甜言蜜语不是耳边戏语。她也不敢相信，多年所追寻的，难道就这些时光就换回了？
她开始明白了什么是内心的交流，那不是一个挑逗的眼神能取代的，那是摧毁不了的心灵的坚冰。从前的爱情只看中形式以及别人眼中的自己，甚至不相信天长地久，甚至还问自己爱是不是交易？可是现在没有了那不可救药的感觉。
他们都在赌博。她想，未认识他以前的赌博的规则只是大家表面上的开心，现在的规则不只为开心，更为了延长幸福。在冬日的小屋里，他们一起喝白开水，一起喝养胃的牛奶，她最终卸下妆容素面朝天地看着他时，他露出珍惜的眼神，说：“以后不要涂粉了，皮肤会才越来越好的。”
“为什么？”
“Becauseyouhaveme.”
她明白了，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会为她涂粉而心疼，因为怕粉伤害了她的皮肤，尽管女人的初衷是为悦己者容。
如果说，他爱她，她情愿他不要说得太多。因为她承受不起那些溢美之辞，她早已经不敢相信，怕他们如风一般轻飘无影。美丽是暂时的，虽然她竭尽全力希望能保持美丽的姿态，轻灵的身体，但是每一次的表现都如同唯一的一次，她不知道明天的天色到底是亮是暗是雪还是雾。
她不指望他，更不指使他。她只做她自己，让懂她的人去快乐她的一切，也让她而使他更快乐。
圣诞节快到了，上海的街头到处都是那一年一次的红色气息，交织着庆祝音乐的欢舞和奔腾。这是张惠和唐清相爱后的第一个圣诞，报纸上充斥着如何欢度平安夜的广告，无非是晚会上畅饮，抽奖，艺人演出，马戏表演，切蛋糕等。唐清不想让那些商业行为左右他们的圣诞节，但是他又不想放弃让心爱之人欢心一笑的机会。于是，他向一家策划PARTY公司报名了“和情人过圣诞节”的活动。
对于张惠来说，她从来不会在乎过多的物质成分，但是当她得知他说的安排，她也会心地笑了。
12月24日下午1点半开始，他们和其它8对情侣来到了外滩。他们每个人手中拿到一张今日活动进程安排，要按照安排书上的时间和内容来做从现在开始的所有事情。情侣们面对面地站着，主持人说：“好，现在你们用你们最喜欢的方式向对方告别。”话音刚落，大家都走到对面的人面前，有的拥抱，有的亲吻。张惠走到了唐清跟前，她正好看到外滩上的建筑群，这时的他被阳光照着，伸出双手，将她抱紧。这时，摄影师们手中的快门卡刹刹地按了下来。
张惠拿着安排书开始自己行动了。第一件事是到指定的书店挑选一本他最喜欢的书，她挑了一本有关康德的书；第二件事是到礼品店挑选给他的圣诞礼物，她挑了一个形似老式唱片机的做咖啡的机器；第三件事是到一家咖啡店里喝咖啡，发了一张写有一个问题的纸，她看了看纸，笑了，这时唐清走了进来，也拿到了一张写有另一个问题的纸。他看到了她，但是他们不能在外滩的建筑群的灯光亮起来之前说话，否则就会被驱逐出局。于是他向她挥了挥手中的小纸条。第四件事到外滩上的乐队点播一首他平时最喜欢的歌曲，她想了想，点了一首英语歌《英雄》，演唱完毕，她看到了唐清正走过来。他们谁也不能在天黑前说话，就只能淡淡地相视一笑，象回到了那时在地铁里不敢开口的场景。她正要去坐浦江观光隧道到浦东时，她又听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美梦成真》。她回头的时候，他正好在对她笑着，隔着陌生的人群，他们依然固执地认出对方。这时，已经3点半了。
一个人站在行驶的隧道中，周围的电脑绘制出来的各种色彩的场景一会翠绿如软玉，一会火红如艳阳，让人如坠梦幻中。
到了浦东，她又到了指定的一个工作间，工作间里有钢琴，风琴等乐器，也有卡拉OK设备，让她选择唱歌或者是演奏，数吗录音机会录下她的音乐。她站到了钢琴边，弹了一曲《星光小夜曲》；在浦东的第二件事是到一家服装店里为对方挑选今晚PARTY的服装，她为他挑选了黑色西装和裤子，并且一直想他会为她挑什么衣服呢？
快5点了，天已经黑了，她看到安排书上写着5点准时集合到滨江大道上，她马上急急奔到那里，已经有很多人提前到了，手上都提着半天下来所挑的礼物和衣服，她看到了唐清，他的眉毛兴高采烈地挑了起来，刚想说话，才知道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苏格兰风笛奏响了，浦江那边的建筑群上的灯光突然一齐亮了起来，把白天和黑夜的边缘瞬间增添了迷漫的美色，外滩成了一个大家闺秀又美丽夺目的新娘，正等待爱人的手牵。大家终于可以说话了，欢呼了起来。然后，每个人被蒙上眼睛，被捣乱了位置，凭借声音的位置，大家在一片欢乐的热闹中找到了自己的情人。主持人给每个人发了蜡烛，合着风笛的节奏随之摆动。
然后，大家去化装间由化妆师化妆，6点开始吃自助餐。7点，女孩子去换上了男孩子为她们挑选的晚会衣服。张惠打开了唐清为她挑选的包裹，原来是一件丝质曳地浅蓝长裙和一双绣花高跟鞋。她高兴地穿上了，想起了灰姑娘的故事。
7点半，PARTY正式开始。8对情侣依次上台把白天的过程和趣闻说给大家听，由台下的评委和其它情侣评出优胜者。
唐清和张惠上台了。原来，在他们各自按照安排书上行动的时候，摄影师一直跟着他们，所以屏幕上出现了他们白天的身影。
他为她挑选了一本无字书，“这是我在一个角落里找到的。上面我已经写了一行字，我爱你，我要让你写出别人最爱的书。”
他为她挑选的礼物是一枚很独特的戒指，虽然不是黄金所制，但戒指上镶嵌了两个缠绕拥抱的小企鹅，可爱至极。
对于问的问题，她收到的是“你觉得他最让你受益的是什幺？”
张惠看着隔着主持人的唐清，说：“我觉得是他让我明白了生活是什么。”
唐清收到的问题是：“如果有一天，你要出国工作三年，你会对她说什么？”
“我想，关键不在于我要她做什么，而是我怎么做。首先，我可以尽量选择少去一段时间或者不去，但如果不行的话，我会用各种方式表达我的感情，如最普通的电子邮件，或请她来旅游。”
“对于你在咖啡店里，在外滩人群里看到他不能和他说话，你的感觉是什么？”主持人问张惠。
“我们之间也是从陌生到熟悉的。在这样一个曼妙咖啡店里只能对视不能言语的安排，倒让我感到一点点从未有过的温馨，仿佛回到了快要认识的从前。我感觉到，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是属于我的，心也是属于我的，虽然他有他的安排书，但是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主持人把在他们下午在浦东录音工作间里录的CD送给了他们。她弹了《星光小夜曲》，他唱了《NoMatterHow》。
在谈到整个过程的感受时，她说：“我很难忘。在整个过程中，不能和他说话，即使看到了也不能。整个安排书上的时间很紧，但是我觉得这些都让我想起了我们还没熟悉的时候，正是随着我们共同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所以我们更怀念刚认识的时候。”
“那么唐先生你呢？”
“是我来报名这个活动的。整个活动虽然无法和对方交流，但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关于对方的，我觉得在我们的平时生活中，只要秉守这样的原则，两个人的世界就足够了。”
他们在晚11点半被评为最佳情侣，顿时，在他们身影周围，迷漫出烟雾和碎花。又一场舞开始了，而音响机里放出了张惠下午弹奏的《星光小夜曲》，那乐音对她来说仿佛是另一个爱着的女孩子弹奏的，而张惠又明白那音乐中的全部内容。
跳着跳着，她被他拉出了舞场，来到了靠江的饭店，上到最高层的一间房间，打开房门，她惊呆了。颜色各异的玫瑰花瓣落在地板上，桌上，沙发上，繁多但不凌乱，圣诞树发着光芒，墙上挂了一幅画，那是她在法国时给他发送过的照片：秋叶落了一地，她站在葡萄圆里，静静的周围，没有一个人，那干燥的土地上种满了葡萄树，还有参天的梧桐树和古式城堡。她穿着蓝灰色休闲牛仔衣服和牛仔裙，脚蹬靴子，斜挎一个大背包，长发随风飘佛。她就这么满是笑意地站在阳光里，阳光使她更朝气，她使阳光更抒情。
“我提前预定了这间房间，今天就不用走了。我会给你平安的夜晚的。”
“你已经让我的心不平安了。”她说，笑意如夜来香。
他拉着她的手，飞速走到阳台上，他吻上了她，吻得让月亮也艳羡，让万国建筑也自叹不如。在吻中，外滩上的大钟敲响了12下，声声都让人既感慨又幸福。她知道她不是国色天香，也并非技压群芳，但她知道此刻的她的心已经填满了所有曾经盼望过的激动。她又看了看阳台那头的外滩，连绵建筑的灯光已经关闭，外滩象一个卸了状的新娘，结束了繁文缛节的排场，不久将要在新郎的温柔里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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