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裴靳连夜赶路，疲惫不堪，在快到达赤国边境的玄阳城时，我竟然病了，大夫早就告诫过我，伤口尚未痊愈切忌剧烈活动，可为了早日赶回去见封奕，一路的快马加鞭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感觉到了身体的乏热，可我不想告诉裴靳，一旦告诉他，他一定会让我停下来的。
可是干燥欲裂的嘴唇，额间冒出的虚汗，还是让裴靳觉察到了我的异样。
“你怎么了？”裴靳一脸关切。
“我没事，快赶路吧。”
“先下马休息会儿吧，前面就是玄阳了。”裴靳说着便下了马，取下了水壶递到了我跟前：“下来喝点水吧，你的嘴唇都快裂开了，丑死了。”裴靳勉强挤出一丝邪笑，可他和我都明白，一切已回不到从前。
我无力地下马，虚弱的身体让我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竟是倒在了裴靳怀里，他手中的水壶落地，水花四溅，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我慌忙地推开了他，头脑却是一阵晕眩，脚一软，他立刻扶住了我，一手放到了我的额上。
“你在发热。”
“我没事，我们快点赶路吧，我要尽快见到封奕。”
裴靳略皱了一下眉道：“他暂时不会有事，现在有事的是你，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不，我要回青邑。”我坚定地看着他，看着因我的决绝而那样失落难过的他。我的心因他而闪过一丝痛楚，我真的无心伤他，可我知道我不能为此而同情他，同情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你这样怎么回去，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向封奕交待？”
裴靳从未如此大声地对我说话，我有些发愣，他在生气，那样的表情从未出现在他脸上。我还想争辩什么，他却已将我横抱了起来，放到了马上，然后自己也侧身跨上了马。
“我要回去。”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无力的声音，裴靳圈着我的身体微微一动，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可以如此残忍地对他，是因为太过于自信他对我的那份感情了吗？欠他的也许我这辈子都还不了了吧。他的身体贴我很近，我能感觉到他丝丝温热的气息，恍惚中，我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坐在我身后策马，他偶尔的沉默无语，让我充满了安全感。裴靳，你又何必如此，你的感情是我回应不了的。
裴靳带我在玄阳城中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给我找来了大夫。我发起了高烧，一直迷迷糊糊的，只依稀记得大夫给我开了药，嘱咐了裴靳些什么。我感觉到了裴靳一直呆在我的身旁，替我擦去额头的汗珠，一次，又一次。可是，我在梦境中，看到的却是封奕，呼唤的，也是他的名字，偶尔也会闪过裴靳那张绝望哀伤的脸，心中不免痛楚，我多想再看到他以前那从容的邪笑，带着蔑视天地的傲气，那才是裴靳。
“对不起，我必须帮你换药。”我听到裴靳在我耳边低语，可是我却没有力气睁眼，他轻轻地掀开了我的上衣，我的肩膀感到了一丝凉意，伴随着疼痛，他轻吹着我的伤口，然后给我敷上了药。此刻，我已清醒，却是不敢，也不能睁开眼睛，我害怕去面对裴靳，从未如此害怕，心底，竟隐隐有着一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我想，他应该已经出去了吧。我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裴靳托腮靠在床边，看我突然睁开眼睛，他稍稍一愣，随即便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原来你绷带缠得那么紧，怪不得胸部看起来这么小，这样可不太好噢。”
我气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一瞬间，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些吵架斗嘴的快乐日子。
裴靳似乎也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接着便微笑道：“我出去找些东西吃，你也饿了吧。”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这样的问题，会将我们重新带回最冰冷的世界去，可我不得不问。
裴靳略一迟疑道：“等一两天吧，你现在需要休息，而且要过边境，还有些事得安排。”他说完，立刻离开了我的房间，让我感觉他是在逃，他一定在逃避很多事吧，和我一样。
第二天的时候，我感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起来时，我看到桌上放着一些吃的，是裴靳准备的吧，我想着，可是却久久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有些担心，裴靳会上哪儿去呢，不声不响就离开，实在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天色已暗，就在我坐立不安的时候，裴靳终于回来了，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种叫愤怒的情绪笼罩着他，尽管，他在我面前极力压抑着。
“你去哪儿了？”
裴靳朝我淡淡一笑：“好些了吗？”
我点头，却更深地感到了他的不对劲，这样的他让我无措。
“今晚我们去筱怡苑住吧，明天就启程回去。”终于要回去了，可是，裴靳的神色却让我不安。
“那是什么地方？”
“妓院。”裴靳的话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我们是如何出来的，应该也会如何回去吧。
我被安置在筱怡苑的一间雅房里，也许是喝药的缘故吧，一直沉沉地睡着，醒来，已是半夜，我推门出去想透透气，却看到对面房间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了裴靳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因为他是那样的愤怒：“我要去杀了那两个王八蛋，杀了那两条赤狗。”
我的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了那扇门，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甯儿，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毫无血色，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那双明眸，她是那样的憔悴不堪，让人心疼。她慢慢地坐了起来，有些绝望地看着裴靳：“算了，要回去，这些事不是必须的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难道不介意吗，那两个混蛋怎么可以……你根本就不用这样去做。”裴靳似乎在大声地训斥甯儿，却更像在埋怨自己，看得出，他很在意甯儿，那一刻，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丝异样。
“你会介意吗？”甯儿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带着绝望的凄美，让我不觉为之一震。
裴靳没有回答，只是回过了身，我不及躲闪，与他四目相对，瞬间，空气仿若凝固。
裴靳晃了一下神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
“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嗯。”我转身准备离去，却看到了甯儿那双无奈而心痛的双眼，这样的气氛，让我加速了逃离的脚步。
回到房间，正准备和衣睡觉，甯儿却突然走了进来，此时的她，早已梳妆整齐，虽然未施粉黛的面颊依旧苍白，却是挡不住她的美丽。
“你的伤势可好？”她坐了下来，直直地看向我，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柔弱。
“还好，多谢甯儿姑娘关心。”这次来回，全是靠了她，她为此付出了什么，我早已猜到几分，心中只觉一阵愧疚。“这次，多谢甯儿姑娘相助，易阳不胜感激。”
“你不用谢我，我做的一切并非为你。”她说话直接，是我喜欢的坦荡。“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最痛苦的？是相爱而不能相守吗？就如我和封奕，我思索着，没有答她，她却缓缓开口道：“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裴靳有多痛苦，我能理解，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忽然觉得一阵胸闷，心上仿若被锥子所刺，生生地疼。“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只是觉得有些事，你该了解。”其实很多事，我并不是不了解，只是，我无力回应什么。甯儿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我一个人，清冷而孤独。唯有想到封奕时，我才有了呼吸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第二天，我们准备就绪，却迟迟不见裴靳的身影，一种莫名的不安将我笼罩，甯儿虽面色平静，手却是微微抖着，我想，她一定也在担心着裴靳吧。
“我们走吧。”等了许久，甯儿终于开口。
“可是裴靳还没有来。”我越发的焦急。
“过了时辰就麻烦了，他自然有办法跟来的。”甯儿想尽量地显出笃定，但我知道她心里也没有底。
马车出了玄阳城后走上了一条郊外的小道，因为现在两国局势紧张，并不开放往来，所以空荡的道路上只有我们一辆马车，飞快的马蹄声扰得我心声不宁，裴靳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突然，马车停住了，一个黑衣人飞快地跳上了马车，是裴靳，他一出现，便是一个招牌式邪笑：“我还怕我赶不上了呢。”
甯儿焦急地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出去遛达一圈呗。”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难道不知道我们有多么担心吗，我有些生气。
“你怎么受伤了？”甯儿突然抓住了裴靳的胳膊，这时我才发现，他的手臂上被割了一个口子，像是剑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定有事瞒着我们。
“没事。”裴靳将手臂松了出来，然后挠了挠头道：“不过今天看来是扮不成马夫得扮头牌了。”他边说边开始脱外衣，而那个伤口印出的血迹，也更加明显。
我从包里拿出了所剩不多的绷带和药水，然后对他说道：“你的伤口必须包扎。”
裴靳回头朝我笑了笑：“真的没事。”他转身去翻甯儿包裹里的女装，却发现颜色都是淡淡的，根本就挡不住他那鲜血殷红的伤口。
“你不包扎怎么换衣服，待会儿过境的时候他们要查的。”我没有再理会裴靳的反抗，把他的手臂拉了过来，小心地剪开了袖子，替他包扎，伤口有些深，我先涂了些止血的药水，他的手轻微地一缩，我知道，那一定很疼，我抬头看他，他依旧眼含笑意，可那笑却是让我心疼。一旁的甯儿似是怀着一种无望却释然的表情看着我们，我想起了她昨晚的话，于是便低下了头，继续替裴靳包扎。
在边境的关卡，甯儿虽出示了通行证，可是几个赤兵并不打算这么便宜就放我们离去，其中更是有人对甯儿动手动脚，甯儿只是一味暧昧地奉承着他们，如此一个女子，是要有着怎样的勇气才能去做这些事情啊。
突然，有个赤兵跳上了马车，色迷迷地凑了过来：“哟，这儿还有两个美人呢，叫什么名儿啊，怎么不陪大爷玩玩就要回去啊？”那赤兵说话间就把手伸了上来，我却不知该如何躲闪，就在他的手即将要碰到我的脸时，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他，是裴靳。
扮了女装的裴靳有着一种别样的风采，搔首弄姿之间，竟有几分独特的韵味，他摸着那赤兵的手，提尖了嗓音道：“这位兵哥哥，我们不过是讨个生计，这以后来来往往的日子还多着呢，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小女子就行了。”裴靳说话间就往那赤兵身上靠了靠，还真有几分架势，我不觉暗笑。
磨蹭了一番之后，那些赤兵终于移开了路卡，马车缓缓地前行，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裴靳在一旁有些骄傲地说道：“看来还是我这个男人魅力比较大嘛，没我还真就过不去了呢。”
我和甯儿相视一笑，这算是我们最平和的时刻了吧。
突然，后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有人大叫着：“玄阳城太守及其胞弟被杀，怀疑是青邑国人所为，上头有令，不得放任何人出境。”
甯儿惊慌地望向了裴靳：“是你？”
裴靳没有否认，只说：“他们比我想象得快。”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后果会很严重的，你怎么这么欠思考？”甯儿虽是埋怨，但亦带着几分惊喜，或许是因为裴靳还是在乎她的吧。
“既然他们追来了，就只好干一场了，你们先冲过境去，我已经安排人来接应了。”裴靳语气依旧是无所谓的，说着便要冲下车去。
我心下紧张，人却是坐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甯儿出手拉住了裴靳，深深地看着他道：“你受了伤，我去。”
这时，远处已有几支箭射在了马车的顶棚，啪啪的响声，车夫加快了策马的速度，后面的人紧追不舍。
裴靳甩开了甯儿的手，笑道：“开什么玩笑，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你带易阳赶紧离开。”他缓缓收住了笑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那一刻，他的眼中，竟有着诀别的痛楚。
裴靳，不要去，那是我心里的声音，原来，我是害怕失去他的，失去——他这个朋友。他最终还是一跃下车，为我们挡住后面的敌人。
我愣在原地，身体仿佛被抽干了似的毫无力气，这时，我看到甯儿从包裹里抽出了一把软剑，然后对我说道：“车夫知道该带你去哪儿，会有人来接你的。”说完，她也跳下车，去和裴靳并肩作战了。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裴靳和甯儿的身影越来越远，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从未试过如此无力。
马车到年城的时候，我看到了久违的战友：左安修、钱进和江睿，范原带着他们三个上了马车，看到只有我一个人时，他似乎并没有惊讶，原来他一早已经收到了裴靳他们的情况，派人过去支援了。而他带着左安修他们，将和我一起回玉城，万一到时皇上真要判封奕死罪，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把他救出来。
“想不到你女装扮相还似模似样的。”范原在一旁揶揄我，我却连强颜欢笑的力气也没有了，此时的我，就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可是心又明明被牵扯着，一头是裴靳的安危，一头是封奕的安危，我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如果没有我，他们谁都不会有事，我才是罪魁祸首，甚至还连累子昱来到这个世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左安修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他仿若看出了我的心事一般，安慰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我们一路日夜兼程，很快便回到了玉城，封奕依旧身陷大牢，等待着皇上的发落，而裴靳，没有任何消息。
在范原的安排下，我终于在大牢里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封奕，他消瘦了许多，往日英气勃发的脸上，依然写着军人的倔强与无畏，阴晦的大牢遮不住他眼中闪耀的光芒，那一刻，我多想紧紧地抱住他，可是，我却不能，身后的监狱官一步不离地看着我们，我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我甚至连喊他名字的权利都没有。
“你来了？”他的声音，依旧是沉稳有力的。
那一刻，我的眼泪几乎决堤，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封将军可好？”身后的监狱官终于踱步去巡查其它地方，我这才走近了一些，看着他消瘦的面庞，我的心再次被揪了起来。“你瘦了。”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
“因为我爱你。”
一滴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封奕伸手将它拭去。不管接下去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我都不会再逃避了，一起面对，我才有活下去的力量。
我在牢里紧紧呆了几分钟便被监狱官带了出来，让我始料未及的是，牢外竟有个太监在等着我，他说兰妃想见我。兰妃，那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她为什么要见我？我倍感疑惑。
兰妃的寝宫是一派的金碧辉煌，那雕栏廊柱，也都涂着一层薄薄的金粉，奢华至极，兰妃穿着一条粉红色的锦织裙装，上面由金丝绣着似凤的图案，将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的白皙剔透。
我给她跪下行了礼，她摆了摆手，让我平生，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桌上的一个小杯，优雅邪魅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动了动她那鲜艳的红唇：“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叫你来？”
“下官愚昧。”
“哼。”她冷笑了一下，然后一挥手，房间里的宫女太监便在瞬间退了下去，给我们关上了房门。她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然后绕着我转了个圈，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现在封奕的命，可是握在我的手里，我只要跟皇上说一声放了他，他就自然会平平安安的，我若是让皇上立刻杀了他，他绝对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她的脸几乎要贴上了我的，我能感觉到她那疯狂绝望的气息。“你不是想救他吗？求我啊。”
“封将军一心为国，如今拒婚也是为了守卫边关，防止赤军来袭，罪不致死，还请娘娘开恩。”我知道她说的话不假，以她在皇上跟前的地位，她的一句话，完全可以换来封奕的平安无事，所以，我只能屈服，尽管我是多么的不愿。
“哈哈……”兰妃突然大笑了起来，骄傲的表面之下却是无尽的凄凉。“你以为，我得不到的东西会让给你吗？”她用一种极可怕的眼神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难道她知道……她慢慢收起了她的疯狂，从容地坐回到了椅子上，呷了一口茶道：“只要他一天是将军，他就不可能娶你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兵。你和我一样，也永远得不到他。”原来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这时候，我才发现，眼前这个美丽举世无双的女子是多么的可怜可悲，她以为得到一个人的身便是得到，却不知道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笑意在我脸上绽放开来，让她有些错讹，我告退离去，听到她将茶杯扔碎的声音。在爱情里，她将永远是个失败者，不是因为她得不到所爱的人，而是她根本就不懂得真正的爱情。
出宫的途中，一阵悠扬的琴声吸引了我，那愈走愈高的音调，奏出了一种思念的哀伤，这时，我竟没来由地想起裴靳来，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寻声望去，是祈音公主正在一个竹亭之中弹琴。我欲离开时，琴声却嘎然而止，只见祈音公主已向我走来，我赶紧跪下给她请了安。
“你是为封将军的事而来的吧？”祈音公主的温文尔雅，使我对这个皇宫还仅存一丝好感。
“正是。”
“若有机会，我会求父皇给封将军一个机会的，相信他如此绝意推辞这门亲事，定是为了心中所爱之人。”她果然还是个拥有着豆蔻年华的少女，对情爱有着特别的憧憬与尊重，她的这份纯真让我欣赏。
“多谢祈音公主。”
“本想再见面时让你听首欢快些的曲子，没想到又是如此悲伤的调子，真是不巧。”
“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
“是啊，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祈音淡淡一笑，眼中带着期许，平静而温和地看着我，我愣了一下，直觉到了她眼神的异样，可不能让她对我产生任何错觉，我和她可一样都是女人。
“下官还有事，先行告退了。”我匆匆逃离，暗想着以后若不相见便好。
出宫之后，我去找范原，他今天去会见几个大臣，想要再次联名上书奏请皇上赦免封奕，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消息。
“你说什么，裴靳他……他怎么了？”我还没来得及敲门，便听到了范原的声音传来，裴靳两个字直刺我的耳膜，范原紧张的反应让我的手停在了门边，整个身体如僵住了一般，无力前行。
裴靳，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字已经这样地牵动着我？一想到他的安危，我有些害怕，可是更让我害怕的是，他竟然已不知不觉在我心中变得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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