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之出征 By上官子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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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阴暗的过道,脏且臭,我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应该如何生存下去。经过那一间间牢房时,我看到了那些披头散发,毫无生气的犯人,在古代,他们是没有人权可言的。
在过道的尽头,有一间尚算干净的牢房,高处有一扇小窗,隐隐地透些阳光进来,此时如墨正站在牢房之中,仰头看着那扇小窗,如此渴望阳光,又何必陷自己于黑暗呢?
监狱官为我开了门,“哐啷”一阵响,如墨回过头来看我,憔悴的脸上,写着淡然的表情。
“为什么?”我太想知道答案了,那个让她不惜陪上性命也要谋害皇上的理由。
她惨然一笑,重又回过头去仰望那一方阳光,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光亮。“对你来说,他是皇上,可是对我来说,他不过是杀我全家的仇人罢了,你说,我该怎么对待我的仇人?”
我惊讶地望向如墨,脑子突然有些混乱,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十二年前,他一挥笔,便置我们一家一百三十口人于死地,这个你们眼中的英明皇帝,不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昏君,我爹根本就是被冤枉的。”如墨稍稍提高了声音,我听出了她些许的愤怒,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一出生便体弱多病,很小的时候依着一位大师所言被送去了南翼,所以我得以幸免于难,可才十二岁的我却必须从此流浪,若非……”她没有再讲下去,这样的深仇大恨,谁都无法轻易承受。
“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心中依然有疑问,如墨进宫已有八年了,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有四年,可为何她要到现在才下手?
“这样不是才神不知鬼不觉吗?”是啊,若不是那天的偶然,我又怎会发现她的所为?
“你恨我吗?”
“这本就是一场冒险,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一切都是命。”为什么他们都要信命,为什么他们不尝试着去改变那看似注定的命运?
如墨过两天就会被处死,身首异处,不留全尸,为何,一定要这样残忍,不过是个杀人未遂,若在现代,最多不过无期徒刑,即便错判,也有上诉的机会,可是在这里,她一个柔弱女子早已失去了话语权,没有人能救她,除了皇上。
“你能来看我,说明你还把我当成姐妹,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如墨恳切地看着我,我点头,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上面绣着些桃花,很精致,却是有些旧了,想必陪伴她很久了吧。“出宫的时候,替我去一趟寿山,那里的幻尘亭边有一株桃花,将它埋在那桃花树下,好吗?”
我接过了锦囊,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个锦囊,对如墨必定有着特殊的意义,否则她也不会在临死之前让我帮她去做这样一件事。只是,看着如墨惨淡的笑容,我实在无法安心,她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我将一碗双皮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皇上桌上,他正在处理政务,这些天来,他的身体好了许多,但脾气却暴躁许多,常常动不动就训斥身边的人,我还算比较幸运,只是被他提醒过一两句。
我回来之后,时时陪伴在皇上身边的除了和笑,还有仲苘,每次见他,总是带着神秘的笑意,他实在是个捉摸不透的人。
我一直想着要怎样为如墨求情,求皇上免她一死,正在心里组织语句的时候,皇上的御书房一下来了一大摞人:夏承殷、夏承毅、夏承康、柯国如、秦天南、伍闻笛和其他两个我不认识的人。
夏承殷看到我,朝我微微一笑,我将笑意写在眼中回应他,一瞥眼,却不小心对上了夏承毅那冰冷的双眼,眼中的笑意在瞬间凝固,我赶紧移开了目光,正好看到夏承康那小屁孩冲着我笑,倒是好久没见他了,似乎长大了些,成熟了些,我不在的日子,这宫里仿佛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完全适应,尚需要一段时间。
他们这回讨论的是对青邑国宣战的事,上一仗,我们因国内的灾情而未投入大量兵力物力,导致大败,幸而青邑国国君昏庸,听信奸臣谗言才没有乘胜追击,这次,皇上似乎下了决心要再次宣战,一雪前耻,甚至企图灭了青邑国。
如果是这样,那易阳……
“父皇,儿臣愿带兵出征,一举剿灭青邑。”夏承殷这家伙怎么就如此热衷于战争呢。
皇上犹豫了一下,只道:“这件事需从长计议,你们都先回去吧,明日朝堂上再议。”
“父皇……”夏承殷似乎还想说什么,皇上已摆了摆手道:“朕累了。”
一干人等纷纷跪安准备离去,这时突然一个侍卫匆匆进来,带来了一个让我震惊万分的消息:如墨在狱中撞墙自尽。
我有些无助地看向夏承殷,我从没想过,一个曾经跟我共住一室,同起同睡的朋友,会永远地离我而去,他安慰地看着我,眼里有怜爱也有担忧。
夏承毅的身子微微一僵,我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异样,随即他便大步离去,如墨的死,给刚才本就沉郁的气氛笼罩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当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我也退出了御书房,我已经没有必要呆在那里捉摸怎样为如墨求情了,因为她已经死了。回到我们曾经的房间,我泪如雨下,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突然感到有人走近,抬头看,是夏承殷,他轻轻搂过了我,放任我在他怀里痛哭流涕。
“不要走。”我抽泣着,希望他能放下战争,就算战争不可避免,至少他可以远离。
“嗯?”他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放开我带些疑惑地看着我。
“不要去打仗,好吗?”
“我不会有事的,这次,我一定会剿灭青邑,一统天下的,相信我。到时,我会用整个天下来迎娶你。”不,那不是我想要的,夏承殷,你不明白,若是开战,便是与易阳为敌,我可以远离战场,可她不行,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又让我如何承受?
“你灭得了青邑国,这个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国家,你如何去灭,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统一天下,唯一的解决之道是和平共处。战争要死伤这么多无辜的人,你于心何忍?”
夏承殷眼中露出了惊讶,他显然不会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转身淡淡道:“我只想让整个中原强大,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不会放弃的。更何况,现在决定战争的不是我,是父皇,这一仗,在所难免。”
在所难免,呵,看来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一场战争,无数生命,最终,不过只决定在一个人手里。我无力地看向夏承殷,看到他眼中的希冀,我只是黯然,以后,和他的分歧只怕越来越大,在互相伤害之前离开,会不会更好?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若是在宫里闷得慌,就出宫去看看吧,尚房生意不错。我换了新的掌柜,叫潘俊清。”他竟换了掌柜,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沈安禄是夏承毅的人?
“沈安禄呢?”
“你放心,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去尚房,会是绝对安全的。”沈安禄,他也将永远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了,那张唯一让我联想到现代的脸,此刻,愈发的模糊,我怔怔地看着夏承殷,也许,他比我想象的更残忍,只是我一直不想面对而已。
第二天,我出宫了一趟,尚房似乎比从前更加繁华,那个新的掌柜,看上去正直可靠,少了几分生意人的精明,却多了几分真诚与稳重,下人对他敬畏有加,客人对他也颇为信任。我和他不熟,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略略聊了些尚房的近况,说我这人三分钟热度绝对没错,现在,对于尚房的管理,我早已提不起兴趣,反正我的理念,他们都贯彻的很好,也不用我再多操心了。
从尚房出来,我让宝顺带我去了寿山,那是皇宫后侧的一座小山,不高,却也可将整个焱城尽览眼底。山上空气清新,我不由地深吸了两口。幻尘亭在山顶,我颇费了点力气才爬了上去,这些运动向来不是我的强项。
在幻尘亭,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夏承毅。他一袭白衣站在亭中,风吹起了他的发丝,随风飘动着,勾出了他冰冷孤寂的背影,我有些诧异于他的存在。我和宝顺给他行了礼,他转过身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与我擦身而过,那一瞬间,他的呼吸也是冰冷,心中,竟涌上了一丝怜悯之情。也许是我低估了他对我的爱,才会让他这样的痛苦,但我已无能为力。
我将如墨的锦囊埋在了那棵桃树之下,春天很快就会到来,离桃花盛开的日子不远了。
那天晚上,我去御书房伺候皇上,他正在画画,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雅兴了,看来皇上这阵烦恼不少。我走近看时,一幅奔马图跃然纸上,几匹骏马踏蹄飞奔,颇有气势。皇上看我进来,便挥了挥手让和笑收走了画。
“皇上怎么不画了?”
“朕累了。”皇上坐了下来,捏了捏眉头,接过了我手中的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和笑,你先退下吧,我要跟子昱说说话。”诺大一个御书房,突然只剩下了我和皇上,让我有些惊讶,心中担心若是皇上问起我失踪的事来,我该如何交待。
“不知皇上,要跟奴婢说什么呢?”我有些忐忑,现在的皇上,阴晴不定,让我害怕。

“你怕朕吗?”
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太可怕啦,我一脸错愕,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上却突然笑了:“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不怕朕,这宫里,你是唯一不把朕当皇上看的人,可惜……如今在你眼中,朕也不过是个脾气暴躁的皇上了。”他像是特意般加重了“皇上”两个字的语气。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傻傻地看着皇上,不明白他为何跟我说这些。
“你相信仲苘那个预言吗?”原来皇上也知道,是啊,他应该一早就知道所有事了,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们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我摇了摇头,那个预言,我绝不相信,一切不过是个可笑的巧合罢了,若当时我们毕业旅行去的不是长白山,又怎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朕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留你在身边也可以看看他们的心,只是有时候,他们真的很让朕失望。”皇上,一个坐拥天下的人,却享受不到作为一个“人”的真正快乐,连亲情也带着怀疑,那又是一种怎样的悲哀?记得以前历史老师讲过,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生在帝王家,从前我不懂,现在却已深刻体会,望着皇上斑白的发迹,我无言以对。
“如果可以回去,你会走吗?”
看来皇上对我的身份来历早已了如指掌,不过他这个问题可算把我问倒了,从前,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回去,可是在这一刻,我却犹豫了,这里,有一个让我放不下的男人,还有易阳,若是留她在这里,我回去又如何向她父母交待?但我想,我终究还是会走的吧,我始终不属于这里。我看着皇上,认真地点了点头。
皇上像是明了了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道:“嗯,朕只希望你自己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你回去休息吧。”
我退出了御书房,满腹心事地向房间走去,在花园里,我看到了仲苘,他正坐在亭中自酌,看到我,朝我微微一笑,飘然若仙,他倒很会自得其乐。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似乎在招呼我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仲苘为我酌了一杯酒,递给了我,盛情难却,我一饮而尽。“大师找我过来,不会是让我陪你喝酒吧?”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回去的路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我怎么感觉今天所有的人都在赶我走似的,虽然我注定是要离开,可是暂时,我并没有这个打算,至少要等到易阳的消息吧。
“怎么,不想知道了?”仲苘带着神秘的笑,纤长的手指捏着酒壶,那琼浆玉液缓缓地倒入了我的杯中。
“你说啊,别卖关子了。”我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甘香残留在唇齿之间,回味无穷。
“如何来就如何回。”他的意思,是重回长白山吗,可这儿根本就没有长白山这地方啊。
“这里又没长白山。”要说就说详细一点嘛,他不绕着弯说话我又不会不把他当大师。
“北方万连山,是一切缘起缘灭之地。”
万连山……缘起缘灭……所以一切,会在那里结束吗?原以为,知道了回家的路我会很开心,可是此刻,我却只想借酒浇愁,来到这里后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大半年的光阴,我无法视若无睹,心中装下了一个人,又怎可能轻易放下?
一直让我提心吊胆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皇上派夏承殷任大将军,率五十万大军攻打青邑国,三日后出发。我劝不了他,我改变不了这里的一切。
那日去赤栾殿找夏承殷,却是无意中看到了秦绍谦和若梅正在院中交谈,两人的表情,是离别的哀伤,原以为他们早因赐婚的事而分手,现在看来,一段感情一旦开始,并不可能轻易结束。若梅始终是带着古人的思想,所以即使以后做妾,她也会心甘情愿留在秦绍谦身边的吧。也好,若她知足快乐,也就够了。
夏承殷在书房里,潜心研究战略地图,那些我都不懂,也没兴趣,我担心的,不过是他的安危,还有远在青国的易阳的安危。
他看到我,笑得灿烂,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如此高兴了,只是想不到,令他快乐的竟是战争,我的心一沉,恍惚之间,已被他伸手拉入了怀中。他的头抵在我的肩上,有些酥痒,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勾画了一块地方,然后在我耳边轻声道:“这就是青邑国,这次,我一定会一举将它歼灭,到时候,赤国的版图,就可以扩展到这里了。”他在那地图上比划着,我的目光却落在了北方的一座山上。
“那是万连山吗?”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顿了顿,我继续问道:“你真的要去吗?”
“怎么了,不舍得啊?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把胜利带回来给你,恩?”他将我搂得更紧,我的心却竟是不安,我只知道,我不想离开他,不想离开这温暖的怀抱。
大军出发那天,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要跟夏承殷一起走,我知道,我们的感情终有一天会有个决断的,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在我这样爱着他的时候,我不想提心吊胆地在宫里等他的消息,若是像当年的夕黎等来的是那样一个绝望的消息,我必定无法承受。
我偷偷换了男装,混上了军队最后的粮草车队,躲在草堆之中虽然不好受,可好歹也还暖和,适合睡觉。车晃晃悠悠地行驶了十多天,我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尚算幸运,不过不幸的是,我的干粮已经吃完,这可是个大问题。没办法,虽然偷鸡摸狗这种事做起来丢人了点,可事关生存,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半夜车队停在了一座村庄里休息,我偷偷溜出去觅食,可还没嗅到食物的味道,我已被一个小兵用剑抵住了喉咙。“有刺客,不对,有奸细,有奸细!”真是个傻兵,不过他的叫喊声立刻引来了许多人,在我身边议论纷纷,我低着头,想着对策,该如何逃脱呢?
“报告秦副将,我们在后方抓到一个奸细。”人是越聚越多了,这会儿不知道又要出现什么头头了,我不过穿了普通人的衣服,在他们车队里晃悠了一下,怎么就被当成奸细了呢?
围着我的人让开了一条路,一双黑色的马靴出现在了我眼前,看来这下是惊动什么大人物出场了,要是真被冤枉了,难不成还要把夏承殷搬出来?那他会不会直接把我送回去?
“我只是这里的村民,不是什么……奸、细。”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站在跟前的是秦绍谦,不禁大吃一惊。
而秦绍谦的模样更加夸张,仿佛看见的是鬼不是人一样,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
哎,还是暴露了,这下,只好想想这么说服夏承殷让我留下来了,不管怎么样,这条路,我一定要跟他一起走下去。
见到夏承殷,还没等他缓过吃惊的劲,我便先发制人道:“你别想把我送回去,总之我不想提心吊胆在宫里等消息,那样的煎熬有一次就够了,你要是硬把我送回去,我还是会逃的,你看着办吧。”
夏承殷又被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他那一贯温和的微笑:“留在军中,会很艰难。”
“我不怕,反正我要跟你在一起,要不然,我们就直接分手,我回家去,大不了哭上三天三夜,我就不信忘不了你……”我还想继续说,却早已被夏承殷温热的唇堵上了嘴,深长缠绵的一吻,让我完全失去了方向,就这样,感觉他的存在,感觉他的爱,我才能彻底安心,我只想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因为我知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夏承殷最终还是把我留了下来,有我的软磨硬泡,耳鬓厮磨,他怎么忍心把我送回去呢,他们在边境的玄阳城中驻守了下来,我住在夏承殷的别院,看他忙碌,看他操劳,这样的安静,这样的幸福,只怕已不会太久,我更加小心地呵护着我们的感情,期许着结局不会太过痛苦。
“前方军营都已驻扎完毕,我们明日就可前往。”那是秦绍谦的声音,去找夏承殷的我愣在了他书房门口,他们明天,就要去前线了吗,夏承殷跟我约法三章,只能留在玄阳,绝不能随他去前线,这是不是意味着,明日,我就要与他分别?
“嗯,对了,绍谦,明日你去接粮草一定要小心,那一路地势险要,恰是边境之地,要慎防敌军突袭。”
“放心吧,四皇子,一切已安排妥当,我一定会把粮草安全运到前线的。”秦绍谦充满了自信。
“之前贾齐打的几场试探战,虽是取胜,可胜在敌军人少及无得力战将。如今青国那边传来消息,青国皇帝已放了封家军的将军封奕,正率兵奔赴前线。封奕年少老成,赤国前几场败仗都是拜他所赐,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是冉渊,他已经越来越得夏承殷的信任了。
“嗯,总之这次,只许胜,不许败。”夏承殷求胜的**是那样强烈,如果说夏承聿的死对他来说是一种禁锢的话,他那一统天下的宏愿,已经完全将他束缚,他已逃脱不掉这种命运了。
我转身离开了书房,月光洒在园中,我回头,看到了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好孤单,好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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