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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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江湖中人上了昆仑派,离武林大会还有三四天时间,大家对于昆仑掌门这次发起武林大会的目的猜测纷纷,却总也谁都说不准,几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武林大会的目的上,甚至都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只有蛇游的心态不一样,他的心里这时满是兴奋,从前在枯叶寺长大,那枯叶寺毕竟是小门小派,与昆仑派这样大派相比,不论气势还是规模都远远不及,若说昆仑派相当于京城的话,那枯叶寺就像是一个山野小村。这次参加大会的门派算上作为发起者的昆仑派,一共是七个门派,蛇游出生到现在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恐怕数量上算,这次与会的人数,仅次于蛇游当年在雁荡山上时身边游来游去的那群蛇了。
昆仑山在汉朝的文化里素有群山之祖的称谓,源远流长,玉虚峰与玉珠峰顶常年积雪,而昆仑派便建立在这玉虚峰之上,派中有弟子打扫积雪,是以地面干净,并不很滑,派中有灵华殿,乃是掌门主事之处,外有天剑阁,天剑阁规模甚大,却远不比灵华殿装饰华丽,乃是平日里弟子演武之处,据说本次武林大会就在天剑阁举行。派内建筑被积雪装饰,颇有点银装素裹,玉宇琼楼的感觉。山北昆仑泉是昆仑山上最大的不冻泉,传说是昆仑山主神西王母取瑶池之水灌成,昆仑弟子便到这昆仑泉打水维生,同时路上脚程也作为入门弟子的修习功课。这河湟之地原是匈奴属地,武帝时,霍去病将军平扫匈奴,扬剑立威,此地方才划入西汉版图,昆仑派虽历史源远,但奈何山下百姓信仰不同,又多蒙昧,是以在以前并无太大风声,派中之人,上至掌门下至弟子俱称周朝开国功臣姜子牙便是本派中的前辈高人,不知道究竟是确实如此,还是为了彰显昆仑派的历史底蕴胡诌出来的。蛇游上山后就一直觉得很冷,甚至冷得让他很没精神,有点犯困的感觉,全靠一股兴奋才没有昏昏睡去,三四天间了解了些昆仑历史,同时也对与会人物做了些了解,除了主办方的昆仑派和自己栖身的梵华寺,还有残光剑门,百炼拳派,归元气宗,万里刀帮和丐帮,这些门派日后前途如何虽不知晓,但是此时确实正道之中一等一的主干大派。残光剑门便是游成当年习剑之处,创门的乃是两百多年前的袁承老祖,袁承老祖成名开派之前,缘获古时名剑“承影”和一本无名剑谱,那袁承本是江浙一带的农夫,练起剑谱来进境并不很大,但是凭着承影剑神锋却也以一人之力剿灭了为祸一方的盗匪,登时声威大震,他便以承影剑为名,改名袁承,原本的名字倒被淡忘了,这袁承大字认的不多,也多亏那剑谱多有图解才练得成,后来开创门派,也是因为拜师的人来的多了,集思广益之下,才给门派定名“残光剑门”,那路无名剑法便是后来的“千华剑法”残光剑门的第二代门主资质奇高,入门方才七年,便已超过了乃师袁承,袁承本是农夫,心地敦厚,并没生出妒才之心,也不对江湖中人说自己是凭借神兵之威才扬名立万。竟然早早将承影剑和门主之位传给了这名弟子,这二代门主一番经营方使残光剑门日渐兴隆,加之以后的门主都有心效法袁承,从没出过妒才之人,因而残光残光剑门越发强势,这说起来却是得益与开山老祖袁承那农夫的敦厚了。百炼拳派,归元气宗和万里刀帮自然各有渊源,而万里刀帮最是独特,倒与丐帮有几分相似,任何时代世上都有乞丐,而这些乞丐势弱自然常被人欺负,他们内部团结起来,便组成了丐帮,俗话说“有恒产者有恒心”,丐帮中人身无所傍,一个个倒也免去了与人死斗的后顾之忧,都很与人对阵都很凶悍,他们厌恨为富不仁的富人,后来便发展成了对行凶作恶之人都有了厌恶,经年累月,一群叫花子反而出了不少行侠仗义的弟子,是而成为正道大帮派。万里刀帮本无此派,但是那是天下用刀高手每年都会在山东举行一次聚会,一百五十年前有一次聚会时,这帮高手不知道为了什么产生了口角,后来发展成不打不行的大矛盾,眼看天下刀客便要自相残杀,后果不堪设想之时,一位高手跃刀场中,横刀而立,技压群雄,却并不伤人,之后由他调停,这场大祸方才避免,众多高手不由惭愧,便都奉他为尊,于是此人便把天下刀客都组织成了一个大帮派,因为天下刀客都在其中,是以名为“万里刀帮”,万里刀帮声名极盛,后来新起的刀客也都以帮众自居,然而此帮内部分子良莠不齐,渐有颓势,但是毕竟是大帮,是以也在邀请范围之内,想来当年那为开帮帮主,也不过是为了权宜之计开此帮派,并无霸念野心,所以如今情势,即使他泉下有知,倒也不会有什么难过的。
除过七大门派,不得不提的就是一名前辈耆老了,此人名为百里长风,而今已经年逾花甲,眼看便要进入古稀之年,使一套家传水性刀法,四十多年前便已闯出侠名,如今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但他因修习家传刀法,加之万里刀帮之中鱼龙混杂,所以他初入江湖之时便没有以万里刀帮中人自居,可是时至今日,江湖之上谁人不知,说起刀客,不论武功还是侠义,均势“万里不若百里长”。其实还有一个人以单人身份参与了本次武林大会,但是此人却不在邀请之列,他身披一件大斗篷,掩住了形貌,从身形来看,估计也就是二十岁不到,还未长成**般壮健,带了一条大狗在身旁,其实要是留心观察那条“大狗”的尾巴竟是拖在地上的,这狗从来不叫,眼神却甚是凶狠,只怕却是一条狼。蛇游看到他时,他从披风之下深深的盯了蛇游一眼,这一眼颇有点蛇游那招蛇凝镇敌的味道,甚是凌厉。蛇游却全然不惧,笑笑离开,因为此人身配一把奇形短刀,蛇游只道他是百里刀帮中人,其实此人也是以此身份混入武林大会的。
终于到了大会举办之期,一众江湖中人尽都集结于天剑阁之中,天剑阁中虽然拥挤,却竟也容的下这七大门派和七大门派外的三个特别人物。天剑阁坐北朝南,北壁下是一个很大的擂台。昆仑掌门天玄真人登台道:“诸位今次能够赏光参与我派所办的武林大会,是在是给足了我昆仑派面子,天玄子在此向大家有理了。此次诚邀诸位来参与这武林大会,便是为了一件事情。近三十年来,黑道上出了个‘天玉霸王’,那天玉霸王刚出道时并不甚为显眼,可是十年间便统一了天下贼寇,为祸百姓,我昆仑派原想将之剿灭,可是派出弟子查探,方知那天玉霸王其势之大已非我派一力能敌。如今召开武林大会就是为了集结正道中人,同仇敌忾,为天下除了这个大害。”说到这里,万里刀帮众人却吵杂起来,一人站出来说道:“恕在下冒昧不恭,这与天玉霸王相争本是你昆仑一派的事情,如今真人想要召集盟友,却并没一一问过各门各派意思,如今方才说出,未免有些太瞧不起我们,只道我们是随意差遣的吧,这叫我等如何能够心复。”天玄真人和颜道:“这位大侠说的不无道理,贫道也曾想过此事,是以才诚邀各派带领高手前来,这次大会之所以在这天剑阁举办,便是要用这天剑阁的擂台之地,选出一名武功人品俱是超群的人物来领袖群伦,在场诸位如若有意皆可上台来打,但绝不可使用下九流的手段,或是车轮战来取胜,否则就是最后赢了,想必大家也难心服。最后的胜者,只要道德人品没有问题,我们便奉他为‘武林盟主’,听他号令,与天玉霸王相争,为天下百姓造福。”说着天玄子招呼弟子奉上一把宝剑,天玄子将那宝剑出鞘,众人看了均目瞪口呆,那剑长三尺,剑上有七采珠、九华玉以为饰,刃若霜雪,光采射人,大篆书铭曰“赤霄”。众人一看便知是极厉害的神兵利器,残光剑门的人更是心惊,他们深谙名剑,赤霄剑乃是本朝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时所用的斩蛇之剑,自古便已出名,声威犹在本派承影剑之上,暗道这天玄子修为本已不浅,若以此剑比武,只怕在场的,除了百里长风,没有谁是他对手。天玄真人却道:“这把赤霄剑本是高祖斩蛇之剑,武帝时,武帝赐给霍去病将军让他上阵杀敌,霍去病将军平扫匈奴,将这河湟一地纳入了我朝版图,霍将军在此扬剑立威让此地人民心服,更留下宝剑以示上国天威,可是几十年前,本地太守却以此剑欺压良民,于是我先师便收了这赤霄剑,训诫那太守,算是造福于民。如今本派举办武林大会,选出‘武林盟主’,本派愿以此剑相送,作为信物,今后见赤霄如见‘武林盟主’,而大会上,我派中人更不会用赤霄剑与人对阵,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各大门派见条件宽厚,兴奋不已,自然允可,赤霄鼎鼎大名,就是不为百姓,得了这剑,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有心寂方丈出来问道:“天玄真人,你说此次战斗不能进行车轮战,只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而等到将来与天玉霸王相争,杀生流血也非我佛之意,即便有一天除了那天玉霸王,这‘武林盟主’又当如何自处?”天玄子道:“大师问得好,这‘武林盟主’必定只有一人,我辈均要听他号令,若是佛门中人居了此位,我等自然听他吩咐,他要以佛家办法行事,我们照办便是。除去天玉霸王后,‘武林盟主’作为正道领袖,自然主持正道秩序,对天下江湖,也是美事。至于这比武的时间嘛,贫道愚见,打累了的,可先下台修习,再有想要挑战的,上台互相比试,再以胜者相决,比武时间便会大大减少,而这时间纵然诸般耗费,难道还能用去月余之久,只当磨刀不误砍柴工,大会期间,所有食宿,本派承担便是。”众人听了,纷纷说好,蛇游听这天玄真人如此无私,当时心下便觉得,天玄真人若当了“武林盟主”,才是天下一大美事。

武林大会这便开始,前面两三日,都是些小辈比试,并不甚为精彩,蛇游看了居然连打瞌睡,百里长风却是一直微笑着看着台上晚辈,心道武林后辈总有才人,老怀快慰,而那蒙着披风的带狼少年看人比试时,眼中颇有不屑之意,同时却不禁露出淡淡的杀气,身旁的狼也呜呜低叫着,少年用手拂拂狼头,那狼便静了下来。第四天比试变得精彩起来,残光剑门的首席弟子杨熠和百炼拳派的大弟子张振比试,百炼拳派练的是外家硬功,一对拳头经过百般淬炼,有开山裂石之威,而这张振更是派中年青一代出类拔萃的高手,拳头上的护体气劲之坚竟能空手与敌人兵器硬搏。
杨熠也算正直,见对手空手上场,当即弃剑,以剑指应敌,两人拳来指往斗的好不精彩,台下众人无不叫好,百里长风心道:“现在表面上是张振的拳法占了上风,可是杨熠弃剑,实力自当不止于此,本来武林中人相斗,并不可能总是公平,何况武功练到极处,当用自己最适合的兵器,有些时候空手的高手用了兵器反而不及平时能见威力。他太执着于此,未免有些迂腐,但是由此观之,却更见他心胸广阔。”想着不由捻须而笑。
斗的百余招,张振提起气来,便是一招开山断岳重重轰向杨熠腋下空门,可是却突然想到杨熠有心让着自己,不能下如此重手伤他性命,便急收两成劲力,谁知杨熠却完全不需要他收劲相让,使出一招风华倏然闪开,指如疾风拂过,刺向张振左肩,张振急忙闪开,但见杨熠招势虽过,风势不止,又是一招风华倏然,刺向张振后颈,张振弯腰避过,还是一招开山短岳,轰向杨熠背心,此次却没有收力,杨熠身法甚快,是而受伤不重,却也被打得血气翻涌,他咬牙再一招风华倏然刺来,又刺个空,百里长风见他连续三招使空,心下大惊,不是惊于杨熠水准欠佳,却是惊于杨熠修为能将这招风华倏然使得如此厉害,原来当年他曾和游成并肩作战,深谙千华剑法厉害,这招风华倏然速度极快,带动劲风更是持久,本就不好招架,却更加躲闪不得,躲的多了便会深陷“风阵”之中,到时这拂面春风变成暴风龙卷时,便只能任由宰割了,前面布下风阵的剑数越多,最后的后招威力便越大,但是要消耗的内力也越多,当年游成名声赫赫之时也不过最多布下五剑,眼看杨熠已使出三剑,足见其修为依然不浅,只怕以杨熠的相让之心,三剑还不是他的极限。但见杨熠剑指一抬,那三道劲风顿时融成一体,一股猛烈龙卷将张振卷在其中,自然界的龙卷风威力虽然远比这风华倏然大上无数倍,可是龙卷风眼内却是风平浪静,而风华倏然的风眼内却是剑气纵横,张振纵然能当下七八成,依旧被剑气削得周身剧痛,杨熠此时却不断提气,聚于手指,显然是猛招前奏,待这一指剑招爆发,百里长风几乎按捺不住就要出手阻拦,这乃是当初游成废掉龙贤义右手的那招雷华入注!千华剑法中,有两招禁招,一名“雷华入注”一名“日华万千”,两招若要发出均需燃尽全身内力,雷华入注重在一点突破,日华万千却是战阵之上震慑群敌的猛招,只是招尽之后,内力空虚,难以回气,往往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故被视为禁招,而那杨熠年纪轻轻便能使出雷华入注,显然修为惊人。但见他一指突入龙卷,向张振喉间要害取去,只怕张振便要丧生于此,百里长风却压住了冲动,全因他看见杨熠神色并非陷入澎湃杀气带来的狂躁混乱,而是冷静中带着柔和,以之前弃剑之举来看,他断不会伤张振性命,果然剑指攻到张振喉头,去势已尽,停了下来。张振拱手道:“多谢杨兄手下留情,小弟甘拜下风。”杨熠却甚是恭敬,一拱手道:“承让,承让!”百里长风看着太上杨熠,心生赞许。
此时,七大门派年青高手早已斗完,杨熠纵然不能成为最后胜利者,也已经扬威武林。归元气宗宗主李泽山上了场来,说道:“杨贤侄好本事,可愿与老朽过上两招。”杨熠适才发出雷华入注,虽然没有伤人,并没耗尽力气,却也余力不多,可是不欲他派知晓师门武功底细,还是提剑准备应战,百里长风却道:“李宗主,何必跟晚辈们过不去呢,杨贤侄已斗了三场,叫他休息休息如何。”李泽山本没想到要占小辈便宜,之时见到杨熠本领超群一时技痒,便上了台,听百里长风一说不由惭愧,道:“百里大哥说的是,百里大哥说的是。”正要叫杨熠去休息,杨熠却见了个台阶就窜,拱手道:“前辈,晚辈自知就算使出十二分本事也不会是您对手,如今又疲累了,这便认输便是。”接着转身下台,嘴角上却得意一笑,因为他知道,不论“武林盟主”花落谁家,他已经不虚此行了,这届盟主叫别人得去,只要今后自己勤下苦功,日后成为盟主,也是掌握之中。百里长风却记住了这个叫杨熠的年青人,暗自揣测他日江湖,必是杨熠天下。蛇游并不知道杨熠所使千华剑法便是师父的压身绝技,只道这杨熠颇为厉害,剑法也有独到之处。而那个蒙披风的少年却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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