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紫微盟与紫帝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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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游当上了武林盟主,只知道自己已经比起以往身价百倍,却不是很明白自己究竟该干些什么,说也难怪,他这样一个小寺院里长大的人,对世事尚且一知半解,遑论让他统领武林群雄公抗那天下盗匪的头目天玉霸王。
举着赤霄剑,四下山呼着武林盟主之声,可是这时对于蛇游来说,却并不怎么受用,他生怕下一刻武林群雄要他说点什么,而自己偏偏什么也不会说,感觉尴尬极了,突然发觉从前那种像条蛇一样自由自在的爬来爬去,饿了便猎点兔子,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去欺负欺负老虎的日子是那样的轻松,无忧无虑。
他放下赤霄的时候,其实自己的胳膊已经酸软不堪,因为他发现在他举着赤霄剑的时候,下面那帮前辈甲乙丙丁是绝对不会为难般问他什么话的。此时他求助的看向百里长风,百里长风却笑笑,示意他对大家讲点什么,至少是激励人心之类的话,他万万没料到,自己求助的人居然把他扔到了更加尴尬的局面上,僵持良久,蛇游心道:“黄哥说的果然没错,见识见识就好,不要乱凑热闹出手。这下吃亏了不是,真应该听黄哥的话,哎…”他却不知道,黄哥若是知道他此时境遇,一定对他的行为大为赞赏,最终打定主意,还是把担子抛出去再说,向着大家道:“诸位,晚辈乃是初出江湖,才疏学浅,此次前来参加武林大会,也没想过要当什么武林盟主,”其实说到这里,台下诸人只道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些人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大好看了,“所以,这事情如此突如其来,只怕晚辈难以胜任。在场的人,武功修为,相信没有人能比得过百里前辈,百里前辈的德行相信大家也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依晚辈之见,这武林盟主,还是由百里前辈来做,等到百里前辈老的快要死了,再由他来选择合适的继承人吧。”蛇游对于生老病死并不那么忌讳,虽然师父死的时候他很难过,但是他也觉得这没什么说不得的,结果这一段话直说的台下群雄一片哗然,先是让位,后是一句对前辈大不敬的话,众人完全搞不懂这个绿毛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百里长风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他看出蛇游心地纯良,所以丝毫不以为忤,况且人生七十古来稀,他眼见便逾古稀之年,就算说他现在就老的快要死了,也不是什么瞎话。百里长风笑过,正色向蛇游行礼道:“盟主,我认为此事不妥,武林盟主毕竟是要领袖群伦的,若是方才选出,就立刻换了人选,岂不是太过草率,您只管安居此位,至于江湖经验不足的问题,我们大家都会帮您,百里长风愿效犬马之劳。”蛇游对于百里长风的话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他相信百里长风是真心帮助自己,便只好应下,向群雄道:“如此,晚辈再推托便是对大家不恭了,但是晚辈毕竟学浅,眼下事宜,大家便先听百里前辈号令,待百里前辈安排妥当,大家休息数日,便先回到自己门派,以后若有具体安排,我会设法通知各位。”说到底,他还是把担子丢给了百里长风,不过若给常常勾心斗角的人看来,这倒是极为聪明的一招,因为他在让出权力的同时,自己也在发号施令,等若保留了自己的最高管理权,就算百里长风真的心怀不轨,他的权力依然可以做出牵制,何况百里长风德行有目共睹,而自己又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跟着先学。
百里长风道:“诸位,近日大家都辛苦了,今天被狼孩刺客一闹,又有不少人受伤,大家先且回客房休息,我们明日再共商大事。”其后眼光在场内一刮,略略转身道:“残光剑门杨熠,你且留下。”杨熠听了大喜,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之前已经在众位武林名宿面前为自己树立了良好的形象,知道百里长风是要用他。连他师父史龙啸也赞赏的看着自己这个得意弟子。待众位高手都离去后,天玄子命弟子将蛇游三人带往专门为武林盟主准备好的客房,天玄子仰头长叹,自忖这一切都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可也淡淡一笑,对这个结果颇是满意,独自回房休息了。
武林盟主房中,百里长风对杨熠道:“小伙子,你今天的表现甚为出众,今日我在场中只记住了三个人,一个是蛇盟主,一个是那狼孩刺客,一个便是你。你若是出派闯荡过的话,相信早已名扬江湖了。”杨熠拱手道:“前辈过誉了。”百里长风道:“我毕竟老了,要帮盟主,也帮不了多少日子了,你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接着百里长风向蛇游道:“盟主,我建议您可明日将杨熠封做盟主护法,日后行事多听他意见,对您有益无害。”这一句话,其实已经把杨熠收买成了蛇游最可靠的盟友,百里长风经验老到,早已看出杨熠不是池中之物,给他盟主护法之位等于暗许他来日盟主之位,在杨熠建立起更加大的威信之前,绝对会全心辅助蛇游。蛇游道:“百里前辈,您就不要老是‘盟主’前‘盟主’后的叫我了听得我怪不舒服的。”百里长风笑道:“好吧,你师父当年与我曾是好友,今后私下里你叫我一声百里叔叔,我便也叫你声游儿,不过公共场合,礼数还是少不得。”蛇游却也乖巧,叫声“百里叔叔”,百里长风听了甚是高兴,又向杨熠道:“你且回去歇息,明日封了护法,便常常陪在盟主身畔,今日回去莫要多说此事,免招人妒忌,以策安全。”杨熠行礼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告退。”说着退出门去,其实若是平时,杨熠也知道这事情并不能向人多说,可是今天听了这么好的消息,难免兴奋,多亏百里长风提示,要不然,以七大门派龙蛇混杂,还真说不准这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事。百里长风听得杨熠走远后,对蛇游道:“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你都可以信赖杨熠,但不可给他太多权力,今后他的威望越高,你越要提防,以免他日后害你。”蛇游听了蓦的心惊,他不曾想过江湖上还有这般多样的勾心斗角,但他毕竟聪明,看百里长风如此行止,已经能感觉到百里长风绝非危言耸听。之后百里长风又问了许多游成之事,蛇游尽都详尽的说了,之后百里长风又给他讲了四十多年前自己与游成一同闯荡江湖的事情。老少二人直谈到夜深,百里长风才开始给他说起正事,说道如今黑道的情势,百里长风道:“游儿,那个天玉霸王其实你无需害怕,天玉霸王虽然势大,但他手下盗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况且平常的盗匪都不懂武艺,只是仗着手中武器和人多势众欺负平民百姓,昆仑派也不过是惧于对方人数太多,火拼起来难免死伤惨重。”蛇游问道:“百里叔叔。那你说我最该留心的却是何人?”百里长风道:“江湖有言‘法灵寂灭,枯叶沉渊。紫帝神王,人魔共拜。百里长风,举浪滔天。地火焚云,神州大乱。’说的乃是自从法灵神僧圆寂后,枯叶寺便一蹶不振,如沉深渊。而势力最大的是紫帝神王,他的威势已经到了人魔共拜的地步。承蒙江湖中人看得起,将我百里长风排在了第三,说我举起巨浪,便有滔天之威,却是太过看得起我了,至于地火焚云神州大乱,指的是武林四大复姓家中的钟离与端木二家联合起来与皇甫家族暗斗,使天下大势陷于混乱。在黑道中,最可怕的敌人便是那个号称‘紫帝神王’名唤紫垣的邪人,此人出道比我与你师父晚,一身邪功却霸绝天下,二十年前,他已经统一武林黑道,身份与你相当,武功却绝对不亚于我。说到智谋诡计,我也是有不少从他身上学来。他所建立的紫微盟中能人辈出,只怕与他的紫微盟相比,我们这七派结盟还要弱上许多,中原大地上的武学世家除了我百里世家,还有三家复姓大族,他们都与紫垣颇有交情,位居紫微盟三大护法世家,三大家族家主端木云、钟离昆、皇甫莫言的功夫都与我相当,过去我们四家曾经交好,紫垣建立紫微盟时,他们曾经邀我一同加入,共创万世霸业。说句实话,紫垣这个人的气质倒与游儿你颇为相似,讨人喜欢,四大世家在武林的立场上原本不正不邪,所以我也曾考虑过此事。但是看他‘紫微盟’这个名字,我始终还是没能答应,‘紫微’乃是帝星之名,这紫垣是有心称王称帝的,若是我也加入的话,他们再也无人制衡,改朝换代,苦的可是天下百姓,而紫垣即使登了帝位,未必就是一个好皇帝。但也有一点是紫垣这人值得称赞的地方,那便是他并不为难于我,可见他的自信与霸气,武林正道至今没事,乃是因为紫微盟一直在暗地里培养朝中势力,所以黑白两道才一直相安无事,至于端木钟离两家为什么要与皇甫家暗斗,便有些不明白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的小小争执根本不足以影响紫微盟的势力。只有这紫微盟才是真正要头疼的。不过在瓦解天玉霸王的势力之前可绝对不能招惹他们。”蛇游听得不由愣了,方知天下大势竟是如此混乱,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平淡。两人又聊了一宿,百里长风为蛇游出了不少主意。

次日,蛇游封了杨熠护法之位,说要杨熠从此长长陪在身边帮忙,又吩咐除了丐帮和万里刀帮以外的各派掌门回去后尽量扩大势力规模,勤加操练,以备来日不时之需,又根据百里长风意见定下了武林正道相处的规条,是为“武林盟规”,又待各派歇息了数日。便让大家各自下了昆仑山。
蛇游自然不会留在昆仑山上,作为第一任武林盟主,他不希望自己的行为上显出对任何派别的偏颇,便和百里长风、杨熠二人一起走入江湖,他们的第一步是调查天玉霸王的底细。出行不久,百里长风收到家族传书,不得不返回百里世家处理事务,走前又对蛇游二人做出了很多意见和叮嘱,并承诺将会派遣家族中一个年轻高手前来帮助蛇游。蛇游虽然很不舍得这位老前辈,但毕竟不能强人所难,只得和百里长风分道扬镳。
后来根据杨熠提出的意见,蛇游计划和当朝长史龙贤义进行交涉,设法说服官府出兵来对抗天玉霸王。他俩只道龙贤义在百姓中口碑极高,应当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却没想到过,当日大闹武林大会,若非百里长风和蛇游在场,已引出一场浩劫的人,正是龙贤义养子龙战野。而空悔虽曾告诉蛇游自己年轻时的事迹,但对于出家这一段却一直难以释怀,绝口不提,以致蛇游并不知道龙贤义其人的阴险狡诈,反而被龙贤义这名字给欺骗了。还道紫微盟反心昭然若揭,待剿灭天玉霸王后,还可连同朝中势力将紫微盟一起收拾掉。
蛇游虽涉世不深,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因而打算潜入天玉霸王的势力内部,探查详情,因为自己发色有异,又新任武林盟主,只怕消息很快便会传到天玉霸王耳中,便要求杨熠负责这间谍的工作,杨熠以前并未行走江湖,虽然被封为盟主护法,地位超然,但是江湖上能知其具体形貌的可能性却并不大,加上身怀绝技,又颇多心计,作为间谍,再适合不过。反正百里长风已经返回世家,力量已经大弱,索性彻底化整为零,倒更为方便一些。孙子兵法有云:“故用间有五:有乡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乡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闻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贤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杨熠要做的便是这最平常,也是最危险,最容易被发现的生间,可是天玉霸王统一了山贼盗匪一道,手下实在人数众多,要杨熠瞒过众匪出来相报的想法并不切实,飞鸽传书只怕是容易被人察觉,灵光一闪间,蛇游想出个办法来。蛇游出寺以来,见闻逐渐增多,知道凡是大点的酒楼,大都有卖蛇羹这么一道菜,当时觉得十分厌恶,如今却因此有了办法,于是便和杨熠找了间酒楼,坐到包厢之中,杨熠不明就里,以为蛇游要请他吃送别饭,谁知蛇游对他说:“杨大哥,我身上银两已经不多了,这次可要你破费破费。”旁边听菜的小二偷偷暗笑不说,连杨熠也听得一阵郁闷,色难道:“盟主,既然银两不多,何需非来这里破费。我们权且随便找个路边馆子吃了这送别饭,来日功成,在痛饮一番又有何妨。”蛇游道:“那可不成,我来这里可是为了你好。”说罢,不等杨熠说话便对小二道:“小二,你们这里卖蛇羹么?”杨熠听了吓了一跳,他知道蛇游乃是群蛇哺养,这家伙说要蛇羹,这可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小二知道这蛇羹价格不菲,想来也是不错的生意,便道:“有,有,只是这价钱嘛。”蛇游怕店小二不信他有钱,胡诌道:“银子你不必担心,就算付不起钱,我背上这宝剑也值些银两,但是你听清楚了,我不要蛇羹,我要的是活蛇,给我拿几条活蛇来,我要挑上一挑。”小二听得古怪,但看到那柄装饰华丽的赤霄剑,也不再多说,客官吩咐,自管做来便是,问那么多也没用,便下去先拿了几篓蛇过来。杨熠虽是男子,但是看到篓中蠕来蠕去的群蛇,却是一阵恶心,那群蛇感觉到蛇游体内的灵蛇内丹,只道是老大来了,纷纷抬起头求救,蛇游虽不知道这灵蛇内丹,小时候玩耍时却也稍有些和蛇类交流的经验,蛇游怜惜道:“可怜的孩子们啊,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叫人抓到了。”说着伸出手去,小二惊慌喝止道:“客官小心,有些蛇有毒。”蛇游道:“嚷嚷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就见篓内的蛇一条条缠上了他的胳膊,却不咬他,蛇游挑来挑去,道:“就你们三个好了,其他的我可救不了,我也是囊中羞涩,改天有了钱,再把你们统统带走,群蛇虽然不愿,却毕竟思想单纯,还是听了蛇游的话,纷纷退回篓里,只留了三条看起来较大的在蛇游臂上。蛇游道:“这三条蛇,我买下了,至于饭嘛,杨大哥,就靠你破费了。”杨熠虽然不知道蛇游在想什么,但看到这里,还是答应了下来,随便点了些菜,就叫小二离去,小二来拿那蛇篓,却战战兢兢,生害怕蛇游臂上的三条蛇向自己咬来,蛇游却自顾自和臂上的蛇聊起天来,嘘寒问暖,仿佛是良久未见的朋友一般。小二离去后,杨熠道:“盟主,你这是…?”蛇游把手伸向桌上道:“都下去。”那些蛇便游到了桌子上,蛇游对蛇道:“你们记着我和这位杨大哥的样貌,以后就专门负责给我俩送信,知道了么?”三条蛇并没反应,蛇游嚷道:“好啦好啦,又没叫你们冬天也送,你们该冬眠只管去冬眠,但是藏的好点,不许再叫人逮到,误了事情别说我不救你们,听懂了就点头!”三条蛇连忙不约而同的点头,杨熠看着这三条蛇听话的样子,居然不由得觉得这些蛇很是可爱,笑了起来道:“盟主厉害。”蛇游笑道:“我自小和蛇通灵,没有什么朋友,小时候就是跟蛇玩大的。”又对三条蛇道:“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记住我俩的样子和感觉,以后尊敬杨大哥要象尊敬我一样,要听杨大哥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许咬杨大哥,否则我拔光你们的牙!”三条蛇又畏惧的点了点头,看得杨熠忍不住放声大笑,这第一任武林盟主,竟然是如此奇怪又可爱的一个人,让人觉得无比轻松,想到他竟这般为自己着想,感动的甚至让他有冲动誓死效忠。蛇游又给三条蛇起了名字:“以后你叫大灵,你叫二灵,你叫小灵,大灵和二灵就跟着杨大哥,小灵跟着我,帮我们互相传信。”说完,就见大灵和二灵一起缠到了杨熠臂上,杨熠先是一阵不适,接着过了会又适应了过来,也和蛇说起话来,说也奇怪,大灵和二灵居然就能听懂杨熠的话,一副乖巧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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