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龙蛇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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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日蛇游与杨熠分别后,并没立刻去了京师寻找龙贤义,而是没轻没重的先去了成都城,跑到了黄哥处去买糖葫芦,到成都时,正是次日下午。
黄哥见他回来,十分高兴道:“蛇老弟,你总算回来了,黄哥还担心你出事了呢。”说着拔了串糖葫芦给蛇游,却绝不收他银子。蛇游咬下一颗糖葫芦口齿不清的边吃边道:“这次是出了不少事啊,我刚上路还担心脚力不够,后来在山里遇到了一只大老虎…”话未说完,黄哥便惊道:“老虎!”说着拉着蛇游查看,口中连道:“伤着没有,伤着没有?”蛇游道:“黄哥别担心嘛,有事的是老虎,不是我。”说着把近来发生的事情都与黄哥说了,除了杨熠落草那一段,他也不想败了杨熠名声,只说是杨熠同百里长风一道走了。
黄哥听完,只差眼睛没有掉到地上,他那里想过,几个月前还像个傻小子的蛇老弟如今已是统领武林的武林盟主了,蛇游道:“黄哥,我觉得你在这里卖糖葫芦太辛苦了,你帮了我不少,又这么关心我的安危,如今我也帮一帮你,这些银两送给你,你和嫂子用它当本钱做点大买卖吧,日子也能好一些。”说着拿了二十多两银子出来,黄哥说:“这让我如何受得起,这些钱你自己留着用,黄哥日子过得去,你放心。”蛇游道:“不行不行,我日子过好了,哪能还让黄哥受罪,我还有钱,你就收下吧。何况…”说到这里,他却停顿下来,似做犹豫。黄哥问道:“何况什么?”蛇游道:“杨大哥说了,我们身为武林正道,为了天下苍生,舍生忘死也是寻常之事,何况我还做了武林盟主,只怕以后连性命也不是自己的,没办法多帮黄哥的忙了,黄哥过的好了,我才能安心。”说着说着,竟有些酸楚,黄哥听了十分感动,收下银子道:“蛇老弟,你已经不同往常了,黄哥虽然舍不得你,但是那位杨大侠说的对,你就尽管去做想做该做的事情,成就一番事业吧。”说着又早早收了摊,要蛇游去家里吃顿饭住一住,蛇游也不推辞。
到了黄哥家里,黄哥妻子正在收拾房间,床旁一个粗简的摇篮里,是黄哥的女儿正在酣睡,黄哥的妻子是个相貌寻常的女子,平日其实倒也不错,只是今天见丈夫这么早收摊回家,便嚷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日子不要过了?”黄哥道:“你别着急,你看谁来了?”蛇游进屋,黄哥妻子看到那一头草色绿发,惊道:“这就是你说的蛇老弟?诶呀,稀客稀客啊。”黄哥早已给妻子说过蛇游的事情,那女子也知道蛇游曾经好心接济过他们家,知道是极好的人,只是惋惜不曾一见,蛇游就已经去了昆仑山。蛇游挠挠脑袋道:“黄嫂好。”一副老实模样,黄嫂连忙招呼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赶快进屋坐呀。”黄哥说:“这蛇老弟如今已经不同以往了,你道怎的,他现在已经是江湖里正道人选出的一个什么‘武林盟主’了,能来咱们家可不容易呢。他居然还惦记着咱们,你看。”说着把拿二十多两银子拿了出来,说:“这是蛇老弟送给咱们,要咱们做些买卖过好日子的,我以前可从来没有想到过咱们家能有这么一天。”黄嫂过去哪里一次见过这么许多银两,一时看愣了眼,心花怒放,可是稍过一会,也冷静了下来正色道:“你怎么能凭空收人家那么多银两,咱们穷,但是也要有志气!小蛇,这钱我们不要,你自己用。”蛇游又将之前的话说了遍,黄嫂才勉强收下。说来那个时候的人虽然民风淳朴,但也未必有黄哥家人这样的志气风骨,这其实多得黄哥的老丈人是个落第秀才,虽然家里穷苦,把女儿嫁给了黄哥这买糖葫芦的小贩,但是却让女儿也读了些圣贤之书,是以才有这样女儿。
此时黄嫂自然不会再责怪丈夫提早收摊,一家人的日子都有了希望,其实他们却不知道,蛇游所说的自己还有,也不过十来两银子,只因为杨熠毕竟是个正道少侠,除了官府的银子,他还真没怎么对普通百姓下手,蛇游敲诈来这些银子已经不容易了。
三人在家里聊了一阵,黄嫂便去做饭了,蛇游看着黄哥的女儿,喜欢的不得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蛇游干了一件千不该万不该的事情。他把小灵放了出来给小灵喂菜……听得黄嫂“啊!”的一声尖叫,吓醒了孩子,孩子哭了起来,一时间黄哥家里乱的一团糟,蛇游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小灵受了惊吓,一口咬住筷子,死活不松。黄哥忙道:“蛇老弟,快把蛇收起来。”蛇游还问道:“怎么了黄哥?你们家不喜欢蛇么?”黄哥道:“你赶快收起来吧,世界上除了你这个怪物,没有人会喜欢蛇的!”蛇游哦了一声,让小灵爬回了自己怀里,黄嫂这才战战兢兢的停下了尖叫,却始终不敢坐下。蛇游道:“黄嫂,对不起,我从小被蛇哺养,又是和蛇玩大的,我总忘记大家都不喜欢蛇,对不起,对不起。”黄嫂这才心虚着坐下问道:“那些蛇没有咬过你么?”蛇游道:“他们也喜欢同我玩,从来不咬我的,这条小灵是给我和杨大哥送信的信使,可乖了。”黄嫂道:“这倒是你和这动物的缘分了,真的很难得啊。”蛇游道:“其实除了像竹叶青那种脑子不是很正常的蛇喜欢突然生气,其它的蛇大多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被蛇咬的人多半是因为人踩到了蛇的身子,它们受到惊吓,为了自保才攻击的。”黄嫂道:“这我却不知道了。”蛇游说着又让小灵出来,给小灵喂菜,黄嫂也不再说什么,其实她见蛇游把小灵拿在外面,比起让小灵藏在怀里舒服多了,蛇游问道:“小灵,好吃么?”小灵知道和主人的沟通方式是点头和摇头,便点点头,看的黄嫂都不禁笑了起来说:“这小灵果真又灵性,竟然听得懂人话。”蛇游又问:“怎么,它们一直都能听懂我说话啊,听不懂你们讲话么?”一屋人哑口无言。
一夜过去,蛇游便要启程了,黄哥黄嫂因为小灵的缘故,实在不敢多做挽留,只好放蛇游走了,其后黄哥用蛇游给的钱盘下了一间铺子,做起了布庄生意,日子一下变了样子,全凭一家人的勤劳朴素,生活越来越好。
蛇游听了杨熠的话,便花了点钱买了匹马,一路策马扬鞭赶往了京师,路上休息时收到杨熠来信,放心不少,又派二灵带回信,要杨熠查一查天玉霸王势力如此之大,凭借的是什么。到了京师,四下走访龙贤义府邸,听得百姓对龙贤义的评价,心下对龙贤义越来越敬仰,心说朝廷出了这样的好官,还能身居长史,老百姓哪愁没有好日子过。
可是拜访到龙府门口的时候,却吃了闭门羹,龙贤义并不经常和百姓相见,除了偶尔装腔作势的来到街上对百姓嘘寒问暖,体察民情以外,龙府这种机密重地却决不允许人随便出入,即使上官来访,也是先将龙战野藏好后才会接待。但蛇游有要事在身,岂会如此罢休,于是又叩开了门,那龙府家丁道:“你烦不烦,还不快滚!”蛇游摘下背后赤霄剑道:“我乃武林之中首任武林盟主,此剑乃是武林盟主证身之物赤霄宝剑,现下有要事求见龙长史,还烦请代为通传。”那家丁见这小子赶又赶不走,还很有一股子大有来头的气势,便只好通传了,龙贤义听得“武林盟主”四个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顾名思义已知来头不小,何况龙战野也曾提到此事,又问了赤霄剑模样,听家丁描述与传闻无差,忙道:“请他进来。”

蛇游提着赤霄剑走进府去,龙贤义见了连番大惊,第一惊,惊的是蛇游年纪轻轻便当上了这武林盟主;第二惊,惊的是眼前此人便是头一个让龙战野无可奈何的人,居然和龙战野差不多皆是相貌非同寻常;第三惊,惊得便是蛇游身后露出的那节淡红的剑刃,不是当初废掉他一臂的破虹剑却是什么!相比龙贤义的反常情绪,倒是他身旁的老家奴看起来镇定了许多,眼睛淡淡的盯着蛇游不松,说也奇怪,这样的凝视居然完全没有引起蛇游的注意。
蛇游拱手弯腰行礼道:“草民蛇游,见过龙长史。”龙贤义连忙客气道:“蛇游少侠,你乃是当今武林盟主,不必如此多理。莅临我府上,实让本官感到蓬荜生辉啊,不知蛇盟主此来有何贵干?”蛇游开门见山道:“此番前来是为了黑道草寇天玉霸王一事……”龙贤义心道:“龙战野说过,武林正道打算对付天玉霸王,我还道可以省去不少功夫,谁料还是找到了我头上。”蛇游道:“天玉霸王乃是天下草寇霸主,为祸世人不少,我等武林正道本打算除去这方势力,为万民除害。但是天玉霸王手下人虽多是寻常草寇,但毕竟人多势众,以我武林中七派之力,只怕这一打起来,死伤惨重,却是一场大祸,于是想要得到朝廷援手,毕竟此事事关天下百姓福祉,并且也又可能危及朝廷,龙长史在百姓之中颇有口碑,草民这才来与龙长史交涉,希望龙长史念及国家与百姓,助我等一臂之力。”
龙贤义心道:“这可难了,虽然凭我权势,要设法让军队出征并不困难,可是这一打起来,军中士卒恐怕便要看我不顺眼,那我这多年的努力便不免付诸东流,可是要事不办此事,百姓之中又不好交代,如何是好……”于是只是顺势信口问道:“蛇盟主是希望,我奏请圣上,派兵出剿?”同时想着推托之词,蛇游却道:“非也,武林中人是生命,大汉军队也是生命,那些草寇同样是生命,若是轻率打了起来,绝对是苍生祸事!我只是希望,朝廷能够出兵与我麾下武林同道一同施威,让他们无可抗衡,同时能够网开一面,恩威并施之下,劝导他们向善,或者回家耕作劳力,或者从军卫国,岂不是一件美事。”龙贤义心中顿时大喜:“这蛇游给我带来个大麻烦,竟然帮我想了如此之好的解决办法,若是我亲自招安这帮山贼,他们势必对我忠心,我的飞龙大业便省去不少功夫了!难得蛇游还愿意让武林中人出手为我所用。”便道:“蛇盟主菩萨心肠,实是苍生之福,龙某惭愧得很呐,这事好办,龙某自当尽力,只是不知武林中人出手介入此事,可需要什么报酬?”蛇游正色道:“武林正道,为天下苍生舍生忘死也是寻常,当行之事,万般险阻也要做到底,不当行之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做,要什么报酬。”龙贤义鼓掌大快道:“蛇盟主果真不同凡人,龙某惭愧!龙某惭愧!”心下却道:“这家伙若不是傻的,便是另有毒计!我须得小心提防。”
蛇游又道:“不过此事到无需着急,我已经在天玉霸王手下安插了眼线,探清虚实再做行事,以免一步走错,铸成浩劫。”龙贤义听了心道:“此人绝不简单,看来我需小心了。”嘴上却道:“那么一切听凭蛇盟主吩咐了。”蛇游道:“如此甚好,草民便告退了。”
蛇游正要离开,却听得龙贤义说了声:“蛇盟主请留步。”于是回身问道:“长史还有何事,尽管吩咐。”龙贤义明知故问道:“蛇盟主,只不知你这赤霄宝剑从何而来?”蛇游便道:“据昆仑掌门所言,此剑乃是高祖斩蛇之剑,武帝时赐给霍去病将军平扫匈奴之用,霍将军收服匈奴后,在河湟一地扬剑立威,将此剑留在了河湟一地,后来当地太守因匈奴畏惧此剑,便以此剑欺压良民,被昆仑派掌门收去,如今此剑乃是武林盟主证身之物,是以到了草民的手里。”龙贤义道:“噢,原来如此,但是这么说来,此剑乃是朝廷之物,是否可以交还与我,待我呈给圣上,让此剑物归原主。”蛇游听出来龙贤义打赤霄剑的主意,道:“龙长史言之有理,但是此剑当初既然已经赐给了霍去病将军,便已经不是皇家之物,虽然龙长史所言也有道理,但是如今江湖之上见赤霄如见武林盟主,我不可随便将此剑转手,万一遗失,对皇家没有损失,对武林却难免是场劫数,恕草民难以从命。”龙贤义道:“蛇盟主这样说确实有道理,但龙某其实是为蛇盟主着想,只是缘由有些不便说啊…”蛇游有些诧异道:“龙长史但说无妨。”龙贤义道:“蛇盟主既知赤霄乃是斩蛇之剑,如今武林却盛传蛇盟主与蛇类缘分极深,此剑与你相冲,常常带在身边,只怕会生出祸端。”听到这里,蛇游竟真的以为龙贤义是为自己着想,还道自己误会了人家一番好意,便道:“先前草民不知龙长史一番好意,对龙长史稍有误会,还请龙长史见谅。”龙贤义听了大喜,心道:“想不到赤霄这帝王之剑竟如此便能落到我手中,看来我龙贤义真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啊,这蛇游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啊。”却听蛇游道:“不过此剑甚为重要,我不可随便遗失,而且龙长史过滤了,是此剑在我手中,而非我在此剑手中,我若连一柄剑也驾驭不了,那说明我也就命该如此了。多谢龙长史关心。”一番话说的龙贤义美梦泡汤,无话可说。
龙贤义不死心道:“那么我便不再多说,不过结盟之事,我希望我们彼此有些信任,可否用蛇盟主背上另一把宝剑换我府上随意一样宝物,互为制约信物。”蛇游却面露难色道:“不是我不想与龙长史交换信物,此剑并不名贵,我并不敢拿他换长史府的宝物,只是此剑乃是恩师唯一遗物,草民实在作难,龙长史好意草民心领,还请龙长史体恤草民敬师之情。”龙贤义心下一惊,暗道:“这少年难道是当年那个废掉我一臂之人的徒弟,他没认出我已是万幸了,我还是见好就收吧。”便道:“如此我便不再多说,希望到时候蛇盟主能够信守承诺,让武林中人出手帮助朝廷,莫要食言。”蛇游拱手道:“一言既出,绝无反悔,龙长史放心,朝廷出兵之事烦请龙长史费心了。”言罢正要走,却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一头红发,穿的不是以往劲装,却是一套富贵人家的衣服,此人正是龙战野。蛇游挥手一笑道:“诶,狼孩,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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