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祝融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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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风问道:“孩子,你可认得当今武林盟主蛇游?”石昊云连忙摇头否认,百里长风看了暗笑,他暗自揣测,石昊云并不像奸诈之人,一再否认自己认识蛇游,恐怕都是蛇游另有交待,也就不再为难石昊云,道:“你这两套武功我见蛇游盟主使过,与他相比,你的主要缺陷在于内力,单招单式的判断都很准确,但是对于招式的组合使用,还是差了好一些。蛇盟主修行的乃是残光剑门的内功心法,修习残光剑门内功,在每天的卯时辰时和巳时最容易精进,除了归元气宗老朽不是很清楚以外,其他门派的内功大多是从卯时开始,每隔两个时辰修炼一个时辰更容易精进一些。石少侠可以根据这个时间来修行。”
石昊云听了连声道谢,他没想到的是,百里长风已经确定了他是蛇游徒弟才专门强调了残光剑门的修行时间,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乃是各派绝密,百里长风随口告诉他的,是百里世家极为珍贵的情报。至于蛇游内功乃是残光剑门一脉,这是有根据的,当初蛇游修炼的内功是空悔所传,空悔身为残光剑门上代门主史龙啸的师兄,传给蛇游的,当然就是残光剑门的正宗心法,算起来,蛇游倒也算是半个残光剑门的人,只不过这一点,他自己都不知道。
事后,百里长风招待石昊云暂且在百里世家住下。说要略尽地主之谊,并有空指点指点石昊云功夫,实际上,也是他颇为好奇蛇游收的这个徒弟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给石昊云安排了客房之后,百里长风的心情低落了下来,端木朔虽然不是百里世家之人,但是百里家和端木家素有些交情,尽管因为紫微盟的缘故不及以往亲密,但是也决不会到了对方家里死了人还无动于衷的地步,何况端木朔是自己女婿,万里刀帮干的好事让女儿百里娟早早守了寡,可算是气歪了百里长风的鼻子。
百里长风修书一封,传往了端木世家,告知端木朔的死讯,并表示愿和端木世家一同出手收拾成浩天。成浩天一时鬼迷心窍,殊不知已经大祸临头。
其实百里长风这么做,故意把所有矛头指向了成浩天,也是为了让端木云尽量不要殃及无辜,他深知老朋友端木云火一般的脾气,这老头子死了儿子,恐怕一场腥风血雨是在所难免了,百里长风甚至提出,亲自出马拿下成浩天,交给端木云处置,只望老朋友莫要发起狂来。
信函寄到的时候,端木云正在紫微盟处理盟中事务,于是这封信又被传往了紫微盟的总坛。
端木云与钟离昆联合,暗斗皇甫莫言,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其中的因由却不是很简单的义气之争。四大世家中,皇甫家一脉在古时候最接近皇室血脉,钟离虽然也属皇族名称,但是因为后来曾出现一地百姓都以钟离为姓的情况,所以钟离世家对于这皇室的问题看得很淡。
可皇甫家就不同了。当初三大家主一同加入紫微盟的确是因为欣赏紫垣的为人,可是说到忠心,其实连紫垣都知道皇甫莫言虽不会反他,但若有一天他不在了,也会喧宾夺主,好在皇甫莫言比紫垣年迈,所以紫垣并不担心他的举动。可是皇甫莫言这种暧昧的臣服态度着实让端木云和钟离昆上了火,两人便联合起来牵制皇甫莫言,所以这世上才会有“地火焚云”的世态。
如今紫垣长期不知所综,当初紫翼所说的闭关说法已经逐渐有些让人难以信服了,紫翼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这让端木云与钟离昆都很头痛,看着蠢蠢欲动的皇甫莫言,两大家主心里说不出的矛盾,究竟是选择对紫垣的认可扶持,还是选择朋友之间多年的感情,一时之间很难抉择。端木云忽然收到百里长风的信,还以为百里长风愿意加入紫微盟了,心道:“百里老头子过来的话,一切决定便看他如何选择吧,他支持紫垣盟主也好,支持皇甫老头也好,都是一股很强的力量,我们也便不用这么为难了。”
谁知拆开信来,映入眼帘的却是让他锥心一般的噩耗,他的三子端木朔的死讯。端木朔破门出走的事件,表面看起来是他不遵家训,但是在这时局之中,却是不愿为难父亲和家族的一个选择,端木云何尝不知道这孩子孝顺,如今惊闻噩耗,让他如何承受的来。一声穿云裂石的咆哮,响彻了紫微盟总坛的上空:“成浩天,你这杀千刀的,老夫要拨了你的皮,斩下你的狗头来祭我儿!”
端木云并不多做什么交待,也不给百里长风回函,背上长剑,独自离开了紫微盟总坛,走入江湖去寻找成浩天。
这一路上,起初,端木云见到万里刀帮的帮众就会揪住了喝问,问不出来消息就将那帮众一剑杀了。到了后来端木云越发急躁,见了万里刀帮的帮众也不多说,挥剑便杀,再到后来,但凡见到使刀的,也不辨认有没有加入万里刀帮,便上去一剑刺死。誓要逼迫成浩天露面,那些刀客倒是想反抗自保,可是面对盛怒之下的端木云,任何反抗都不过是徒劳而以。
端木云一走就是千里远,一路上,烈火焚烧着他踏过的足迹,烧尽了遍地刀客的尸骸,烧干了成河的鲜血,烧融了地上的积雪,又将雪水蒸干殆尽,仿佛是愤怒的祝融降临人世,要来惩戒世人一般。
可是成浩天一直没有现身,他惹火了端木家主,此时现身还不被碎尸万断了,再怎么鬼迷心窍,他也不敢去招惹端木云,只搞得天下一片生灵涂炭,就在端木云无比的盛怒发泄不尽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挡住了端木云的去路。
那人穿着一身绿色的紫微盟服饰配上一头草绿色的头发,两把宝剑拿在手中,一脸凝重神色,道:“老前辈,你也该闹够了吧。”眼前之人,正是蛇游!
端木云道:“你是何人,胆敢阻我去路?”说着已经扬起佩剑,根本没有给蛇游回答的时间,说起来那一句问话,不过是随口说说,他不需要答案,也没兴趣知道答案,在他眼里,这个绿色头发的年轻人不过是他剑下的另一具尸体而已。

一剑火热的烈焰焚天夹着端木云六十多年的功力向蛇游呼啸而来,剑上卷着炽烈的火焰,热浪灼面生痛,蛇游将双剑交叉挡在身前,脚下是个弓步,俨然是要硬挡,可是以他和端木云的实力差距,这一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硬挡的,莫不是这绿毛小子疯掉了。
蛇游当然没有疯,端木云的宝剑接触到他的兵刃的一刻,他将破虹剑上抬,顶歪端木云的剑路,同时赤霄剑刺出,赫然是一招双剑配合使出的昂首吐信,端木云之前看到他的硬拼架势,万料不到他会使出这一手取巧的路数,眼看着赤霄剑已经送到胸前,急忙向后翻身避过。落地后端木云又一次问道:“你是何人?”这一次,却是真的去问了。
蛇游一拱手道:“晚辈名唤蛇游,武林正道盟主,正是区区在下。”端木云听了不由暗叹一句后生可畏。当初蛇游成为武林盟主之时,端木云也有耳闻,但是在他眼里正道的那些杂兵随便选出来的一个盟主根本不入流,若说“盟主”二字,在他心中就只有紫帝神王紫垣才担当得起。
可是如今他无法再小看蛇游了,武林排位上,他与钟离昆、皇甫莫言虽然是在百里长风后面,但是四大家主心知肚明,他们四个的实力是不相伯仲的,百里长风是沾了没有加入紫微盟和有钱的光,才被放在前面,江湖上不知多少成名好手在他面前都只是一招败死的水准,蛇游能在一招间逼退盛怒的他,这是他不敢想象的。
其实也就是在端木云盛怒的情况下,蛇游才有这能耐,怒火总是让人失去判断力,所以端木云才看不出他的虚实。若是冷静时的端木云全力施为,蛇游不要说逼退他了,就是全力自保,在这招烈焰焚天之下至少也要受不轻的伤。饶是如此,蛇游刚才这一招也是极为难得的。
面对这样厉害的晚辈,端木云也耐下性子,道:“小子,既然你是武林盟主,那么万里刀帮该在你的管辖之下了吧?”
蛇游答道:“正是,前辈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自会为您处理好此时,带成浩天来见您,但是我希望前辈不要再这样滥杀无辜了。”其实这些日子,端木云虽然一直是盛怒状态,但是随着他的杀戮,心中怒火已经暗暗平服了不少,听了蛇游这话,便道:“如是老夫便给你这个面子,一个月内,我要见到成浩天出现在我端木世家,否则的话,莫怪老夫……”说着剑上的火焰又熊熊燃起。
正说间,突然听到一个女声传来,道:“一个月?逼得太紧了吧,笨蛇不会骗你的,你多给他点时间好不好,端木伯伯?”端木云听到这声“端木伯伯”一惊,世上会叫他端木伯伯的只有一个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觉的焦点,正是紫翼。
端木云喜道:“翼侄女,这几年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爹闭关,你又失踪,可急煞了我和你钟离伯伯了。快随我回紫微盟去吧。”
紫翼却一噘嘴道:“那可不成,我也要帮你去抓成浩天,笨蛇一个人去会吃亏的。”说着笑眯着眼睛看向蛇游。蛇游挠挠头,傻笑起来。端木云道:“翼侄女把我的事放在心上,伯伯很高兴,但是此事危险,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同伯伯回紫微盟吧。”紫翼摇摇头道:“危险我就更要去了,您没听说过嫁鸡随鸡,不离不弃么?”
端木云听到,猛然一惊,这才看到紫翼与蛇游头上那一对喻意比翼**的发簪,也才看清蛇游服饰乃是紫微盟的款式,只是颜色不对,少了徽记。忙拱手弯腰向蛇游行礼道:“端木云参见少主,适才无理多有冒犯,请少主不要怪罪。”蛇游愣头愣脑的指着自己道:“少主?说我吗?”端木云道:“您与盟主千金结成连理,紫垣盟主膝下只有一女,您当然就是我们紫微盟的少主了。”
蛇游忙过去扶起端木云道:“老前辈见笑了,我和紫翼只是情投意合成了亲,我就是我,她就是她,我们在立场上没有什么变化,她也不是正道盟主夫人,我也不是紫微盟少主,您不必多礼。令郎之事根据我的查证,确实是成浩天之罪,我有责任将成浩天带到您面前,此事我会尽快解决。”
端木云道:“那就多些少主了,既然如此,还请您保护好翼侄女,我还要尽快赶回紫微盟,一月之期就不再提了。”说话间,显然还是将蛇游看作紫微盟少主,并没因为蛇游的说法而改变,搞的蛇游十分尴尬。
端木云拜过紫翼,便启程赶回紫微盟,路上他的心情好了起来,端木朔之死虽然是锥心之痛,可是已成定局,如今紫翼和蛇游替他出头擒拿成浩天,让他颇感欣慰。而紫翼与蛇游成亲的消息,让他相信,不久的将来,紫微盟将是一个并纳了黑白两道的最大组织,紫微登帝的霸业,指日可待。
端木云的心情是好了起来,武林中难过的人可就不少了,成浩天虽然始终没有露面,但是端木云此次千里独行之后,他的万里刀帮已经至少崩损了半壁江山。招惹了百里和端木两家,正是成浩天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蛇游和紫翼回到了落脚的客栈,有两个人正在那里等他们,一个不用说,就是螣蚀,而另一个竟然是带着一头野狼行走天下的狼孩刺客龙战野。四人一狼围坐在一张桌前,紫翼点了酒菜,大家居然就其乐融融的吃起饭来。螣蚀再次出谷陪伴着两个好朋友自然好说,可是这来找蛇游麻烦的龙战野为何会在此地,与他们同桌共餐呢?若说是狡诈毒计就绝不可能,龙战野身为狼孩,头脑单纯,若要他想出毒计,可比让紫翼变傻还要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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