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残光老祖袁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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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初在螣蛇谷时,螣蚀带来了锻骨花可能已经绝种的消息,蛇游夫妇二人心灰不少。螣蚀是最清楚锻骨花不大可能存在的人,但是他依旧不死心的等待着袁螣纱传来的消息。为了给紫翼养血,螣蚀不辞辛苦的每天带一只噬血貂回来。不过清醒状态的紫翼再也没有生吞过噬血貂的心,每次都是烤熟了再吃,不然的话,恐怕她会恶心的吐出来。
可是捕猎噬血貂并非容易的事情,螣蚀在捕猎时被路过的螣蛇族人无意间看到,他也并没发觉。起初那些螣蛇族人并没在意,可是日子稍一长,终于有人认出了螣蚀的身份。
螣蛇谷的法则律令是十分森严的,在外面的世界里虽然也有杀人偿命的法令,可是在这纷乱的年代里,武林中人杀上一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是风平浪静的时期,遇到贪赃枉法的污吏残害百姓,也是平常之事。可是螣蛇谷不同,杀人虽不需要偿命,但是永久监禁的责罚是免不了的。
螣蛇族人生来就普遍比人类强大,寿命虽然长,但是实力成长的空间有限,所以在初犯了族内规条时遭到惩戒,通常是无法反抗的。螣蚀所幸是谷内难得一见的奇才,才能够在杀死族人后,与同族周旋,甚至逃出螣蛇谷。可是这一次,为了朋友劳心劳力时,螣蚀却失了算,被族人暗暗盯上还不自知。
螣蚀回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螣蛇谷。当初螣蚀出谷,很多人就不相信,可是无奈谷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也就只好相信了他是逃出了谷。十七年后的今天,螣蚀重现螣蛇谷,让很多人都不由心惊。谷内立刻发动了总动员要捉拿螣蚀,袁螣纱闻讯立刻设法通知了螣蚀,可是此时,螣蚀三人再要转移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三人栖身的洞**附近所有出路已被螣蛇族人封锁了。
螣蚀与蛇游夫妇说了这个坏消息,懊恼道:“对不起,朋友们,是我连累了你们。”蛇游听了,只是平淡地说:“我们就是害怕出现这样的情况,才陪你一起下来的。你不用懊恼。我们一起冲出去就好了。”
三人走出洞外,很快便遇到了螣蛇族人的包围,螣蛇族人见到这两个陌生人的时候,虽然不认识,但是看到他们和族里的通缉犯走在一起,瞬间已经确定蛇游和紫翼敌人的身份。
蛇游向那些人拱手道:“诸位,我们来此并非来为非作歹的。只因在下身上有严重伤患,来此只为求锻骨花为药,无意打搅各位,还请海涵。”那些螣蛇族人心里已有成见,七嘴八舌道“你受伤?只怕是做了什么坏事受的伤吧!”“锻骨花早就绝种了,不要痴心妄想。”“你们不用骗人,我看你们只是螣蚀这叛徒的帮凶吧?”……
各种各样的言辞,把蛇游听的也动起火来。紫翼却不怎么生气,这一切,对她而言,不过是意料中的事,从腰间抽出冰咬双刃,对蛇游道:“笨蛇,还不拔剑,他们不会听你说的,自保要紧。”蛇游“哦”了一声,抽出赤霄剑来。
螣蚀道:“小心了,他们要摆我们族中的螣蛇乱舞阵,如果有可能,你们就自己先冲出去!”蛇游笑道:“你忘了紫翼的话么,你出了事的话,我们也出不去,要走就一起走,谁也别把谁撇下。”
说话间,螣蛇族人已经纷纷展开翅膀飞腾在了空中,四周还有人留守保卫,犹如天罗地网,将三人困在了中间,那些螣蛇族人每个人拿得都是腾龙钩,恐怕交起手时的战斗方式,都和螣蚀当日差不了多少。
螣蚀,蛇游,紫翼三个人背靠着背围成一团,各执兵刃严守这对方的攻势。兵器交击时,蛇游能感觉到,对方的力度比起螣蚀要差一些,可是阵法之内,螣蛇族人鱼贯而来,一个人打一下就立刻飞开,下一个人几乎不给空隙的就攻了过来。也就是说三人要和这所有螣蛇族一一交手,而对方却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但三人都不是一般人物,面对这样的密集持续攻势竟也招架的来。只是紫翼身为女子,体质本来就弱,加上血气不足,渐感吃力。只怕时间一长终究撑不住。
螣蚀带着蛇游两人尽速向阵眼移去,只要强行突破阵眼,阵法一乱三人就有机会逃出升天。但是螣蛇族众哪里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立刻调整了阵势,每个人休息时间缩短到三分之一,而三人所受到的攻击就立刻强猛了三倍。同时螣蛇乱舞阵的阵眼也在暗暗变化位置。螣蚀发了狠,向阵眼方向强突过去,螣蛇族众见他突然发狠,立刻多调集了一些人转而攻击他。蛇游压力一轻,立刻拗身使出灵蟒剑法中的尾鞭开山一扫,将不少紫翼身边的螣蛇族众逼退,紫翼看准了螣蚀所要去的方向,再根据当初父亲教过的一些阵法之理,判断出了阵眼所在。
她立刻向那方向一指道:“蛇游,獠牙穿凿!螣蚀你快飞起来躲闪!”同时用一支冰咬匕首灌力一扫为蛇游清出条路来,蛇游二话不说,拔出破虹剑,对着阵眼方向纵身而去,双手各自使出獠牙穿凿同时攻向了阵眼那人的胸口和眉心。同时螣蚀飞腾而起,旋身为轴,转起了两把腾龙钩,吸引着火力的同时自保。而紫翼立刻展开霜影步法径自躲闪,此次敌方人多势众,平常紫翼惯用的小霜影步已经躲闪不开,紫翼踏出的,是由三十六个冰凌花组成的一个大型冰凌花的大霜影步,一时间满场之中都是她的飘逸身形,脚下雪花片片,尽管螣蛇族众人密集的凌空攻下,竟没有一个人能擦到她的衣角。
蛇游已经攻破了阵眼,却并不出去,使出回首扑噬的反击剑法赖在崩溃的缺口上,每挨一下攻击就给予对方一次凌厉的反击,要将缺口撕大。螣蚀见了,对紫翼叫声“走”,便俯冲过去。
料想三人就此逃出阵法,再展开轻功便能逃走,谁知大霜影步消耗体力非比寻常,加上紫翼血气不足,她眼前一黑,脚下一软,竟然倒在了地上。蛇游见妻子倒下,立刻掷出破虹剑阻挡了向紫翼攻下来的螣蛇族人,自己又挥着赤霄剑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撕开的口子立刻缝合了起来。蛇游拣起破虹剑守在妻子身旁,可是本来还能支持住的三人配合经这么一闹,已经变得溃不成军,蛇游也渐渐不支了。刚才使用回首扑噬时,蛇游身上也没少挨刀子,伤上加伤,令他痛苦不堪。但是若要他抛下妻子独自逃生他是绝对做不到的,更不要说现在早已没了退路。
螣蚀见这变故,也赶了回来,与蛇游一同护在紫翼身旁。这其实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单凭他与蛇游已不可能杀出这螣蛇乱舞阵了。
紫翼有气无力道:“螣蚀,你怎么这么笨,这次被你害惨了。”螣蚀听了心里非常不快,道:“我留下来帮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紫翼苦笑道:“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你若是独自逃跑他们定会犹豫不决,甚至直接去追你,我和蛇游便有机会脱身了,你能和他们周旋那么久,要逃脱他们的衔尾穷追恐怕也不难吧。”螣蚀听了,无奈的皱眉道:“叫你说对了,这次真算是被我害了。”

说话间,螣蚀和蛇游两人身上不断挂彩,眼看三人殒命就在顷刻之间了。一道凌厉的剑光从外围冲了进来,虽没伤及螣蛇族众,也没有去伤害螣蚀三人。
紫翼疲惫的抬眼看去,是一个俊逸的青年,可是那人的头发却长的可怕,再脑后绾了发髻后,依然拖到了地上。青年手里一把是古旧的宝剑,剑气敛在剑身之内,却依然给人带来明显的压抑和不安感觉。
螣蚀惊道:“袁伯伯!”这一声,就道破了来人身份。来人竟是残光剑门开门立派的袁承老祖!螣蛇族人虽然人多势众,在袁承面前竟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飞落了地面。
袁承扬声道:“各位,看在我的面上,还请放过这几个孩子吧。”一众螣蛇族人听了,骚动起来。有人说道:“不可,螣蚀杀了同族,犯了族内铁律,饶不得。”余人纷纷应和。袁承低首道:“话虽如此,但是那件事情毕竟是因为小女螣纱而起,情之所困,也不能全然怪他。而且,这位绿法少年和这女子并未触犯族里规矩,何必殃及无辜呢?”
螣蛇族众依然不允道:“他们和叛徒是一伙的,不能轻饶。”袁承静静吸了口气,道:“适才我一直在附近看着,那绿发青年破阵之时,手上劲力强猛,若非他留手,螣离已经死了,我们不能如此以怨报德啊。螣离,我说的可对?”那个叫螣离的人倒也诚恳点了点头,袁承接着说:“螣蚀的本领,你们也是知道的,他若非要杀出一条血路,即便不能成功,在场诸位恐怕也难免会有死伤,但是他也没有那么做。而且他们三人相互扶持,不离不弃,更是难得。我相信若非为了这两位年轻人,螣蚀也不会犯险回谷。人孰无过,念他年轻,还请大家网开一面吧。”
袁承这番话,倒是说动了不少人,螣蛇谷戒律森严,但是大家对螣蚀的印象并不坏,若非他杀了同族,大家决不会与他为难,如今袁承来说情,很多人的态度始终是软化了。可是还是有些人与螣蚀交恶,并不肯罢休,道:“不可,螣蚀杀人就要受罚,他的同伙就该同罪,没道理可讲。”袁承听了,摇摇头,把剑一横,断然道:“既然没理讲,那我便也不讲理了,这三个人,我保下了,要动他们,问过我手上的剑。”
说着他将内力灌注在剑身之上,那柄宝剑顷刻间锋芒大盛,一瞬间,所有螣蛇族众的心头都爬满了恐惧。螣蛇族寿命虽长,可实力成长极慢,面对这单是在螣蛇谷里都已经修炼了二百年的残光剑门门主,即使摆下螣蛇乱舞阵,也不可能有半分胜算。七十年前的时候,螣蛇谷曾经出现了一批叛乱者,作恶无数,袁承曾以一人之力将其制服,从那时开始,螣蛇谷中人对袁承无不敬仰膜拜。
此时有人开口道:“袁生莫要动火,您在谷里是出名的好人,犯不着为了这点事情跟大家撕破脸,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袁承虽鼓着澎湃的内力,却依旧气定神闲,声音轻而坚定的说道:“我只求大家对他们三个网开一面。”众人无法,只好答应了袁承的要求,命螣蚀三人半月之内离谷而去,此生不得再返,在谷中期间不得再有任何不轨作为,否则绝无宽贷。说罢便散去了。
袁承走过去,探了探紫翼的脉象,皱眉道:“好弱的血气,怎么会这样?”螣蚀解释道:“她为了救她的丈夫,让噬血貂吸过血。”袁承怒道:“胡闹!是你出的主意?你可知道那么做有多危险?”螣蚀道:“我知道,我给她说过,但是她还是坚持…”袁承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太没轻没重了。”螣蚀道:“不过这些天,我每天都捕来一只噬血貂,将噬血貂的心给她吃了,我想应该会好一些……”袁承道:“你还年轻,不知道噬血貂厉害,噬血貂吸血时,都会将鲜血精华吸去。若是寻常失血,以噬血貂之心补一补自然可以,但是若是被噬血貂咬过,任何养血之法的效果都发挥不到百中之一,你可害惨了这位姑娘了。”
紫翼却笑道:“那也没关系的,我这不是没事么,要不是那样笨蛇可就没救了,袁前辈,我们此来螣蛇谷就是为了求得锻骨花治疗我夫君身上的积伤,您可知道锻骨花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
袁承稍稍犹疑了一下,道:“你们尽早离谷吧,锻骨花已经绝种了。”紫翼却奋力坐起身道:“前辈,你撒谎!”袁承听了又是一愣,道:“好伶俐的丫头,什么都瞒不过你。但是你们还是放弃吧,那东西用不得。”紫翼急道:“为什么用不得?您要说清楚,不然我们自己找到了,就是冒险也要一试,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也自己认栽,我夫君的伤若不治好,我死也不出谷。”
袁承又为蛇游诊了脉,叹气道:“罢了,你们到我家来吧。”四人便一起到了袁承的家里。
袁承道:“那日螣蚀来找小女询问锻骨花之事,我便一直为你们寻找着此花,可是锻骨花在几年前的那场灾祸中已经绝种了,我千方百计探查之下,得知此花还有一类异种,叫做千毒锻骨花,此花非但不惧血腥之气,反而需要吸取鲜血才能入药,否则不要说疗效了,纵然是本身剧毒无比的动物也会被它的花粉毒死。偏偏此花毒性的解药乃是与服药者相爱之人的血液。我采得此花之后,就打算去找你们,那时谷里已经开始了对你们的追缉,我便暗中跟去,才能救下你们。可是如今姑娘你被噬血貂吸过血,如何经得起如此耗损,若是你要用药,采这绿毛小子的血,倒是无所谓。”
紫翼道:“袁前辈如此关心晚辈,晚辈受宠若惊,可是我夫君的积伤若是不治,他日他若有个什么,我也活不下去啊。反正我也已经被噬血貂咬过了,前辈您忍心让我白费这一片苦心么?”袁承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没办法。他的伤不治,只要以后别再积伤下去,也还能支持,何必如此极端呢。”
紫翼道:“前辈,螣蚀也不曾知道我们在江湖上的身份,自然不会知道我们的境况。我夫君名叫蛇游,是武林正道推选出的武林盟主,身系武林祸福,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武林纷争。若非如此也不会积伤至如此地步,要他以后不再受伤,比登天还难,所以我们才会不辞辛苦来到此地。所以无论如何都请前辈出手帮帮我们。”
袁承无奈也便只好帮了紫翼和蛇游,又在螣蛇谷的典籍中寻找了与养血之道相关的资料抄录下来,送给紫翼,并叫自己的女儿和螣蚀在这几天多逮一些噬血貂做日后给紫翼养血之用。后来袁承把心一横,索性在这些天指点了蛇游武艺,三人临行前还传了二十年功力给蛇游,才送三人出谷了去。至于他自己,因为二百年来早已在谷里成家扎根,便不打算再出谷了,在谷里继续过着练剑习武,垂钓养性的隐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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