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紫帝驾临忘弃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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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游看到孙家兄弟有四个为自己而死,心中无比的愧疚,他伸手将孙少泽拉住,甩进了自己和龙战野、螣蚀构成的保护圈里,再去拽孙中冲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当胸一刀劈开了孙中冲的胸膛,蛇游一拽之下,孙中冲的鲜血溅了他一身。
这一刻,蛇游真的恼火了,但见他挥开双剑,一声怒吼,双眼放出无穷杀意,这一次却不再是蛇凝镇敌了——他真的动了杀机,只要他双手一动,马上就会有人人头落地,他恪守了多年的不杀,就要因此而宣告结束了。
此时另外一声怒吼传来,竟然硬硬镇住了蛇游。不光是蛇游,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在这一声怒吼之中,在没有人敢动一动,场中一片寂静,只剩下刚才的吼声在山间回响。
蛇游望向吼声传来的地方,看到一个男子身着一身紫袍,那身紫袍的款式与他自己的衣服差不多,左胸上有一个火焰状的徽记,表面看来四十来岁模样,颔下蓄有长须,须发之间却已经有些斑白了,相隔甚远,依旧能看出那人一双眼睛中冒着精光。
那人沉声道:“该死的东西,敢挟持我的女儿,你们可以不用活着了!”说着,双掌一推,蛇游就看到台下的人海掀起了两道波浪,波浪散开去的时候,已经有三五百人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上一刻还要杀人的蛇游目睹如此惨剧,大喝一声:“住手!”纵身向那紫袍人跃去,同时手上赤霄剑已经使出一招獠牙穿凿,十二重拼不下、当不了的劲力向紫袍人逼去,只有一个目的,要那紫袍人退后。而他身后几乎是同时传来了紫翼的喊声:“蛇游住手,那是我爹!”
这紫袍人,赫然便是紫帝神王——紫垣。蛇游刚才见到紫垣厉害,一心要阻止他,去势太尽,根本收不了招,只盼紫垣及早躲闪,可是紫垣却根本不闪不避,蛇游心道这下要铸成大错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太高估了自己……
但见紫垣伸出左手,手上食指与中指相扣,伸到了赤霄剑上方,然后食指弹出,击在了剑脊上,赤霄剑立刻直直的栽了下去,插进地里,蛇游身形也被带了下去,等到他立稳后,手里还握着剑柄,弯着腰抬头看着紫垣,紫垣道:“剑握的还挺稳的嘛,若非刚才看到你护着我女儿,已取你性命。滚,紫垣要杀的人,没人保得住。”
蛇游却拔起赤霄,持着双剑挡在紫垣身前,道:“不走,你下手未免太狠了。我不能让你再杀他们。”紫垣道:“你挡得了我么?再不让开,莫怪我手下不留情。”蛇游义正词严道:“挡不了也要挡!”
紫垣却没有真的下杀手,只是一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像我。”说着从蛇游身旁绕过。
蛇游却不知道能让紫帝神王绕道,也算是他的无上的荣光了。此刻,场中那些万里刀帮弟子和盗匪早已被紫垣的神威吓得一动不动,紫垣平平两掌就能杀死三五百人,眼前这些人,对他而言,无异于待宰的猪羊。
蛇游怎么会任由他动手,翻身一跃挡在了紫垣面前,道:“不能杀人!”紫垣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莫再惹我生气了。”蛇游却不让开,紫垣抬起了手掌,喝道:“让开!”此时紫翼已经挤过了人群,喊了一声:“爹爹手下留情!”
紫垣放下手来道:“翼儿,那些人欺负你,爹杀了他们不是正好给你出气了,这绿毛小子一再回护那些人,杀了他便了。”紫翼道:“不要,爹爹,他是你女婿。你杀了他,女儿可要守寡了,您狠得下心么?”
紫垣一听这话,竟然恼火起来,立刻两个耳光扇在蛇游脸上道:“废物,堂堂武林盟主,连妻子都保护不好。”蛇游脸上**辣的痛,嘴角流下血来,却恭敬道:“岳丈大人责备的是,是我对不起紫翼。”紫垣听了更是冒火,一脚踹倒蛇游:“谁是你岳丈,我紫垣没你这么没用的女婿,我女儿嫁给你,可没经过我答应,给我滚得远远的!”
百里长风早就说过紫垣气量极好,而此刻看来,紫垣是动了真火的,或许别的事情才怎么样,他都能忍得下来,可是一旦关于女儿,他就会乱了方寸。
紫翼听了这话却恼了,道:“爹,你别太过分了!”紫垣愣了一下,问道:“我怎么过分了?”
紫翼道:“你知道我和夫君为了找到你,征得你的同意,我们等了几年么?那些年他丝毫没有逾矩,就是因为对你的尊重。可是你呢,你说装死就装死,连女儿都瞒着,你可知道女儿为了应付你的那些手下承受了多少苦楚。好不容易知道你没有死,我们去找你,你却避而不见,别的女子十四五岁就成了亲,给别人当了娘亲的都有,我呢,我等到二十四岁才出嫁,出了嫁,我又去找你,你还是不出现。你现在才出来说你没有同意,你怎么不永远死掉呢?”她越说越委屈,是以说到后来,已经有些不堪入耳了。
紫垣听得上了火,抬起手来,正要教训女儿,可是看到女儿那不闪不避、针锋相对的目光,却迟迟下不了手。确实,他委屈这个一向疼爱的女儿太多了。最终紫垣还是放下手来,长出一口气道:“以前,是爹有错,可是今天爹若不来,你们恐怕已经死在这里了。”
紫翼道:“死在这里又怎样,我高兴和蛇游死在一起,好过孤零零的给你支撑什么紫微盟大业。我就是死了,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爹爹狠心把我丢下,让我还一心想着什么抢夺众生印,好令爹爹复活。”
紫垣听着女儿这些凄惨的诉说,却不见女儿有一滴眼泪挂在脸上,心里刀绞一般难受。紫翼从小就像极了自己的娘亲,其实都是柔弱的女子,可是不管心里再委屈,再痛苦,只要是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就一定忍住,决不流出半滴眼泪。这样的事情换了别的女子早就泣不成声了,可是紫翼却不掉泪,这就是说,这一刻紫翼心里,讨厌透了他这个父亲。
紫垣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胡乱一掌轰出,以发泄心中的难过和怒火,而那个方向,偏偏就是张天玉的所在,虽然相隔甚远,可是掌风依然远远的压裂了张天玉的脏腑,刚才从紫垣进来的那一刻起,张天玉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就会制裁自己的罪过,如今,死在紫垣手里,他没有半点表情,或者说从刚才他无法喝令手下停止下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绝望了,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没有任何反映了。
一掌轰过,紫垣低声念着:“怎奈和乾坤浩渺,古今无际,彼岸是无情!彼岸是无情!!!”念道最后一遍“彼岸是无情”的时候,他的情绪激动起来,声调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蛇游站起身来,对紫垣道:“岳丈大人,不管您认不认我这个女婿,我和紫翼是两情相悦的,我们既然成了亲,这个问题上我都绝对不会让步。我向您保证,日后我一定更加勤练武功,保护好紫翼,决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还请您成全我们!”
紫垣怒视着蛇游道:“向来只有我紫垣决定让不让别人,没有别人跟我说让步的份,你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了,敢跟我讲这种话,当武林盟主当昏头了么!”

说着,他的拳头已经握的喀喇喇的响起来,按理说,任何人看到刚才紫垣展示出的实力后,见到他动怒都该怕了,可是蛇游偏偏不怕,道:“您就是打死了我,我也不会和紫翼分开。”说着手中双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紫垣沉声道:“好胆!我就让你先动手,只要你能迫退我半步,你们的事情我不再过问!”
这时龙战野螣蚀二人也带着孙少泽过来了,螣蚀道:“朋友,我来帮你。”龙战野虽然见到紫垣怕得要死,但是蛇游有难,他就是再怕,也要帮忙,道:“蛇游,我和血鬃也帮你。”
紫垣扫了龙战野一眼道:“狼孩刺客,你那点蝼蚁之力也要拿来在我面前献丑么?”龙战野心中的害怕又深了许多,依然道:“我一定要帮蛇游,不管我的力量有多小。”
紫垣道:“那你们三个尽管一起上吧。紫帝神王还从来没怕过人多势众。”蛇游却道:“不,这是我自己的事,螣蚀,战野,你们不要插手,都退开吧。”紫垣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好胆量,你们两个还不走远一点?翼儿,你也退开,我不杀他便是。”紫翼知机的立刻拉走了螣蚀和龙战野。
她对父亲的脾性十分了解,紫垣为人虽然宽厚,很多时候看问题的方式也和蛇游相似,但是刚才却分明杀机已动。紫垣在人前很少以什么特别的称呼自称,并不像其他人一般喜欢拿自己的身份显摆。向来都是自称为“我”的,就好像他只是初出江湖一文不名之辈一般。刚才却以“紫帝神王”自称,这代表着他已经不高兴了,会拿出与“紫帝神王”四个字相称的实力对付敌人。多亏蛇游那一句“这是我自己的事”让紫垣消了几分火,否则蛇游三人恐怕就要死在紫垣手下了。
蛇游道:“岳丈大人,得罪了!”说着双剑使出昂首吐信,赤霄剑如吐信般刺过去,破虹剑则是很写意的随着赤霄递过去,随时准备“昂首”格开紫垣的防御,或者是变化攻势再出奇招,逼使紫垣退后躲闪。
紫垣不屑道:“你何罪之有?”说着捻指作剑,反刺过来,这一指剑招让蛇游大开眼界,其中有刀的刚猛霸道,有棍的范围广阔,有鞭子的蛇行诡谲,有暗器的精准难防,百家兵器之长无所不有,独缺剑的灵巧,而就是这一指,也封住了蛇游所有的剑招变化之势,蛇游剑法的灵巧面对这一指,也不存在了。剑指与赤霄一碰,恰恰打在赤霄剑力量最弱的点上,同时又是在破虹无法格挡得角度出手,结果昂首吐信土崩瓦解不说,连蛇游设想的蛇影如弓的反扑也使不出来了。指上霸道的刀劲更将蛇游震退。
紫翼低声说出了父亲这一指的招名:“忘弃道,忘剑…爹爹下手真不留余地……”
话说紫垣当年创出这“忘弃道”时,曾下了不少苦功。在还未圆功时用它与百里长风切磋,百里长风的刀法已经伤不了紫垣了,只是当时单凭忘弃道还不能击败共工刀诀,待到圆功之后的忘弃道,堪称天下第一武学。百里长风说灵蟒七噬和灵蟒剑法在忘弃道之上,乃是因为这两套武功要超越共工刀诀,所需下的功夫比忘弃道少太多,若真说灵蟒剑法能够将忘弃道击败,那就太过夸大其词了。
想当初,紫垣年且二十,便已经凭着惊人的武学天赋,将百家兵刃练得样样精通,可是他自己却不满足,觉得有一种瓶颈在限制着自己,于是苦寻突破之法,当时的紫垣走上了自创奇门兵刃的路子,两年之后功夫大成,更上了新的台阶,可是紫垣发现自己被新的瓶颈套住了。此时紫垣身处黑道,却坚持着自己的作风,不与他人苟同。
当时黑道中的魁首是一个外号叫做“炽血天魔”的人,炽血天魔本领绝强,四大世家的家主与其单打独斗都不是对手,每每落荒而逃,而紫垣的功夫还不及四大家主,以炽血天魔的性子,随时可能找到紫垣的头上要了他小命。
紫垣冥思苦想,发现自己所会的东西太多太杂,虽然说无不精通,但那只是和常人比起来,若与顶尖高手比,还是差一些。于是放下了所有其他所学,专修刀剑,创出独具一格的刀剑之术,他不走常人心目中刀剑的套路,而是根据自己对身体的驾驭来创招:右手刀法,刚烈无比无坚不摧,左手刀法,力量不足但刀势广阔,右手剑法,刁钻灵动一击必杀,左手剑法,灵巧不足但善于缠斗,出必伤人。在此之上更有左刀右剑和左剑右刀的刀剑合璧奇招。
此时紫垣的功夫忽的飞跃,已经盖过了四大家主,炽血天魔才知道这个紫垣是不容小觑的,于是对紫垣百般算计,能收服他便收服,收服不了就要斩草除根了。然而紫垣一向看不惯炽血天魔的作风,便与之对决,炽血天魔万万料不到,自己一世霸主,竟然在与紫垣激斗了五天五夜之后,败在了紫垣那听起来平平无奇的刀剑之下。紫垣饶炽血天魔不杀,但炽血天魔毕竟是一代枭雄,不甘受此大辱,当场自尽了。
当时天下人才知道,当世武功第一人已经不再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炽血天魔,而是这往日不见经传的紫垣。当时黑道人无不敬畏的给他送来绰号“紫帝神王”,就连白道中人,对紫垣也起了三分敬畏之心,提起紫垣时也恭敬的叫他一声“紫帝神王”。紫帝神王,人魔共拜,由此而来,紫垣时年三十。
当一个人站在巅峰的时候往往就会忘了自己是谁,而这正是失败的祸根,这一点上,炽血天魔就是个例子,他站在黑道巅峰,于是不思进取,瞧不起别人,最终招致可耻的失败。辱他的不是紫垣的刀剑,而是他自己的劣性。如果他当时没有自杀的话,也许后来的紫垣就能点醒他。
法灵早已寂灭,身为当时武功第一人的紫垣对于自己的功夫还是不满足,他觉得武学之道广阔天地已经在眼前了,可是还有一个可恶的瓶颈将自己深深限制,冥思苦想后,他终于发现,限制了他前进的,就是他脑中已有的武学道理,如果继续钻进去,他一生都不会再有突破,于是他选择了一个字“忘”,忘记武道规条,走上广阔天地,五年后,紫垣将这套武功圆功,起名“忘弃道”。
如果说别的武功各有特长,如一把锋利的剑,紫垣的忘弃道就是充满了缺点的剑鞘。鞘之于剑,不论你是何等神兵利器,都不得不拜服的尽敛锋芒!
忘弃道固然厉害,只可惜要练太难,百家兵刃一者不精,天下武道半窍不明便不能连成,试想在有限的人生中,若非天纵之才,谁能做到这一点。由此再看,紫帝神王绝非浪得虚名。
如今紫垣使出这招忘剑,除非蛇游的内力远胜于他,斗力不斗招,否则真的很难想象,灵蟒剑法如何能迫退紫垣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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