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窗口中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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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刺激着皮肤,令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带走了连日里积累下的疲惫。能够在西伯利亚寒冷的季节里泡上一回热水浴,那真是再享受不过的事情了。
这些年来我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舒畅,白天在车站里从士兵口中得知了不久前所发生的历史**件——3月8日在京城爆发了反对战争的罢工和游行,同1905年那次一样,军队开了枪,据说死了一百多人。但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血腥事件不但点燃了火药桶,而且教育了所有人,面对无辜者的鲜血大部分军人选择拒绝执行命令。由于兵部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在来自皇帝个人的压力下内阁同意派遣厂卫逮捕并处决抗命的士兵,他妄图通过这种野蛮的手段来恐吓士兵们,重新控制军队。到下午他们又调来禁卫军的炮兵营向游行的人群发射榴霰弹,令人发指的杀戮使得整片街区血流成河。这一切这迫使认清了形势的军人迅速掉转枪口,他们打开军械库向市民分发武器,郊区兵部直属军械制造厂工人也带着工厂库存枪械和弹药前往市区参加起义,人民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仅仅半天时间城内的禁卫军就被士兵和武装起来的工人包围起来,夜里起义者用缴获的火炮轰开了皇城的大门,占领了内阁各部,接着又攻克紫禁城,逮捕了皇帝和他的内阁成员以及300多名大小官员。到3月10日在社会民主党的组织下,罢工已经获得了全国范围的响应,这时的罢工再也不是像过去那样局限于一时、一地的经济斗争,而变成了全国范围的工人阶级争取自己政治权利的斗争,资本家和官僚机构现在必须向工人交出权利。在强大的革命力量面前,成立于1905年的原帝国议会下议院以多数票通过罢免皇帝和内阁的决议,并批准逮捕皇帝、首辅、内阁侍郎和翰林院大学士。同时宣布解散帝国议会,组建由议会主要党派联合执政的过度政府,准备于几个月内召开立宪会议,最终建立民主共和国。至此,统治中国272年的汉皇朝寿终正寝,自西周开始有历史记载的千年君主制终结了。
局势的发展出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持续近3年的战争耗干了这个国家的国力,即使夕日繁华的东部,民众忍受着生活物资短缺之苦也已经一年有余,美国参战后这一形势正越来越严峻。据说在上海,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固体酱油,现在经常刚摆上货架就被抢购一空。而在西部,情况还要糟糕,就拿乌拉尔边区的卡缅斯克和靖西府来说,当地居民不但粮食、布匹短缺,燃料也异常缺乏,市民在忍受饥饿煎熬的同时还要面对严寒的折磨,这使得冬天变得难以度过。对于以往日子过得还可以的中产阶级,飞涨的物价也使得生活变得艰难起来,战前帝国银行发行的一两面值的银钞能在高档餐馆里体面地吃上一顿,而现在只能勉强买到半个隔夜面包。由于盲目滥发,按照市面价格一两银钞的实际含银量已经从战前的24克银,下降到了现在的不足2克,而且实际上由于人们纷纷抢购能够保值的硬通货,一两银钞在黑市上只能换到0.5克白银。当然这种通货膨胀并非这几年才开始的,因为在1905年一两帝国银钞还实打实的能够换到30克白银,现在只是由于战争而加速恶化罢了。
城市如此,农村是否会好些呢?就我了解农民的生活同样度日如年。战争不仅加重了农民的税赋,而且飞涨的物价也压迫着小农户们纷纷破产。即使那些往常家中还有余粮的殷实农户,现在却因为粮食专卖管制而陷入困境,只能以极低廉的价格把粮食卖给官府指定的专买商铺。由于种地无法维持生计,许多人开始把土地廉价地抛售,土地兼并在全国范围内愈演愈烈,迫使大量农户沦为雇农。地方上的官吏通过专买专卖狠狠地收刮了一笔的同时,农民正为此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
战争已进入僵持阶段,数以亿计的社会财富在硝烟中消耗殆尽,战争之所以还持续下去的唯一原因只在于双方都在等待着对方先于自己因力量透支而倒下去。但对于帝国来说最沉重的一击发生在1916年7月,连续的暴雨导致黄河在河南长垣境内决口,浑浊的河水淹没了包括郑州在内的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造成六万人死亡,几百万人口流离失所。被战争拖得筋疲力尽的帝国政府已经无力救援灾民,不仅如此,洪灾导致几千万亩土地颗粒无收,到秋天北方的工业城市出现大规模粮食缺口,于是从10月份开始在城市实施了严苛的粮食配给制。物资匮乏和饥饿终于消磨了人们忍耐的极限,成千上万的灾民拥入城市更加剧了不稳定的因素,从那个时候起声讨战争的游行和罢工活动就一直此起彼伏地发生。
我们党把握住了时机,在人民自发的斗争中适时地引入了政治诉求,逐渐地通过群众中的骨干分子将一系列的反战、反饥饿斗争导向社会革命的斗争。同时在前线的部队中党的基层组织也日益壮大起来,它们像磁石一样将士兵吸附在自己的周围。他们往往以战壕、排、连,甚至营为单位,拒绝执行军事行动,或者敷衍了事。我甚至听说有部队与对面战壕里的协约国部队互相交换铁丝网,以便拿去向上头证明己方实施过命令要求的突击行动。
局势已经发展到这一地步,一切都和1914年大不相同了,记得1914年的时候,人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战争胜利,而二年后从前线到后方,所有人都在诅咒战争。可以说这场战争真正地揭露了帝国主义的本质,教育了人民。
……
不期而至的敲门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车站旅馆的房间内。
“是谁在外面。”我大声地问道,同时从澡盆里站起来擦干身子。
“是我,书记同志,我能进来么?”门外传来莉萨那熟悉的声音。
“好的,可以进来。但我有一个要求,你知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可以叫我瓦莉娅,但别叫我书记同志。”我说着给自己披上浴巾,走去开门。
“刚洗完澡么?”莉萨见我披着浴巾。
“不,应该说刚洗了一半,呵呵。”我笑着搬出椅子示意她就坐。
“那可打扰您了,书……”莉萨刚要开口,又突然止住了,她用手捂着嘴向我做了个鬼脸,“瓦莉娅同志,你看这种习惯不是那么好改掉的。”
“没关系,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想咱们之间没必要那么严肃。”我为自己和莉萨倒上二杯热茶。
她坐到椅子上愍了口茶,表情有点忧伤。
“你说得对,确实是这样,有时候在想要是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姐姐就好了,唉……可惜!”说到这里莉萨叹了口气。
“怎么了?为什么叹气呀?说起来我还没听你讲过家里的情况,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跟姐姐说说吧。”放下茶杯,我面带微笑地看着莉萨。
“你真的想听么?”莉萨用她那双闪烁着神秘的黑眼睛看着我。
“可以么?”我用试探性地口吻征询道。
“好吧,那就从我的外公说起。”她用手肘搭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换了个姿势开始讲述起来:“我的外公是个大资本家,他的家族在南洋经商到他那里已经是第五代了,你可以想象这积累了多少财富和资本。”
“我知道你们汉人懂得经营和积攒的能力。”我点了点下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本来生意的范围只限于瓷器、茶叶、丝绸和香料的制运与经销。1883年中法战争爆发后,法国人没收了家族在安南和高棉的产业,战争也导致了当地市场萧条,这让外公很失望,他带着大部分资金回国,开始投资工业领域,从锅炉厂开始,逐步发展到钢铁、机械、化工领域,现在我外公的家族是北方钢铁托拉斯的大股东之一,成了名副其实的军火商,战争贩子。”
“这么说来你是个资产阶级大小姐喏?”听了这些叙述,我的态度开始转变,语气也不那么客气了,“做你的姐姐?我可不敢高攀哪!”
“你不明白,不是这样的!”莉萨着急地试图向我解释。
“我不明白?哪你又明白些什么?!”在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辩解后,我变得情绪低落,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普通人,这些无产阶级的生活?我是说真正设身处地的懂得?”我皱着眉头问道。
“请你听我把话说完。”莉萨用目光小心翼翼地探询着我,委屈地恳求道。
“说吧!”我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其实我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在我出生之前母亲就已经离开了她的家族,她在河北保定居住下来,当了一名小学教师,此后再也没有回去过。”莉萨的眼睛湿润起来,她缓了口气:“小时侯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从来不提外公的事情。母亲的工资很微薄,我们母女生活一直十分拮据。因为没有父亲,学校里我总是被受欺负,在无数次的追问下母亲将她藏在心中的秘密告诉了我……在她18岁的那年第一次走进外公开办的工厂,目睹的是昏暗闷热的车间,满身油污和汗水的工人,以及沉重的工件和凶狠的监工,这是与以往大小姐生活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工人们在这个充满绝望的地方,每天即使工作十二小时,也只能过着勉强糊口的生活。在那里母亲认识了我的父亲,一个与她同龄的学徒工。”
“你父亲?”我开始被莉萨讲述的“故事”所吸引,见她停顿下来看着自己,我立刻脸红了起来,为刚才的卤莽而过意不去。
“是的,我父亲,按照母亲的说法,他有着一种身处绝望中而不屈服的坚强气质,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孩所吸引。从那以后母亲经常去工厂,每次都在车间里默默地注视着父亲。后来二人开始交谈,母亲去了父亲居住的棚户,你知道在那里见到的情况对于一直作为大小姐的她带来的冲击会有多大么?母亲当时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人住在这种地方。她向外公提出改善工人工作与生活状况的要求,但是被严厉地拒绝了,不但如此外公还不许母亲再去工厂,更不准与工人交谈。母亲是个倔强的人,她无法接受外公的约束,于是决定离家出走。母亲找到父亲,希望与他去别的地方生活,你知道这样提出私奔是很难被接受的,但是母亲不管这些,在她的执意要求下,父亲向她坦言了自己作为社会民主党员的身份,因为组织工作的需要暂时不能离开工厂,他要求母亲再等等。”莉萨讲到这里觉得有些口干,她拿起茶杯往喉咙里灌了几口,见我专心地听着,便又继续说了下去:“那时母亲被安排住在父亲的一位同志那里,她开始接触民主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思想,不久后父亲因为工会活动而被捕,由于外公的干预,他被判处了无期徒刑,之后又流放到北海。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母亲一如既往地维持着她那倔强的性格,那时她已经怀上了我,但还是毅然决定加入社会民主党。”

“你母亲的转变真的很大,从一个阶级到另一个阶级,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我对莉萨感慨道。
“是啊!母亲说那是爱情的力量,在这力量的帮助下她接触到了真理。”莉萨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接着说道:“那时为了脱离家庭的影响母亲到了北方,依靠同志的帮助下在河北保定定居下来,并且找了一份小学教师的工作。”
“我误会了你。”听到这里,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你不要为此过意不去,瓦莉娅同志,现在我们能够走到一起为共同的事业而奋斗,这就足够了。”莉萨很真诚地看着我,使我相信她真的没有把我刚才的那些话当作一回事。
“是啊,这就足够了,用你们的话说这就叫缘分,而我们则称之为Sudiba。”我放下了心中的不适,恢复了往常的心态。
“你父亲现在还在北海么?”我问道。
“不知道,我和母亲一直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莉萨摇了摇头,望着面前摆放的茶杯神情有些黯然。
“也许你父亲很快就会被释放,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团聚了,该死的皇帝垮台了,而生活才刚刚开始。”话说到这儿,又想起了瓦洛佳也是被流放到北海,他能再回到乌拉尔么?我不禁感到生活对自己开了个玩笑。
“恩,说到生活,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莉萨看着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对这一话题地憧憬。
“以后嘛,说起来你可能会觉得无聊,以后我要和丈夫还有女儿在一起生活。”我开始用手背衬着下巴,略做思考,然后对她说道:“过那种普通人的生活,这些年来很少有时间陪伴家人,我要补尝他们,照顾丈夫,养育女儿,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打算再要一个孩子。”
“哈~原来瓦莉娅姐姐打算做贤妻良母!”莉萨捂着嘴笑了起来。
“算是吧。”我拿起摆在桌子上的烟斗,放在手心,不觉地又皱起了眉头,“不过我总在担心,局势发展得是否太过顺利了,我是说出人意料却又让人觉得不塌实。想想看,莉萨,就在十天前,我们还在谈论将来的革命,再我们看来这个‘将来’意味着十年八年,或许是一辈子,可现在它却突然出现了眼前,让人难以置信……也许是我太过多虑了,但是我这个人从来都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我也有一样的感觉。”莉萨面对我,脸上露出令人难以琢磨的表情,“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无论形势如何变化我们应该做的便是努力完成党的工作’。”她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的不错,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我从盒子里取出一小措烟丝用手指捻了捻塞进烟斗里,又划了根火柴将其点燃。“那时我们在乌拉尔的组织正遭受着严重的破坏,如果不能忘却困难埋头工作,谁都无法坚持到今天。但是人有时候很奇怪,面对再大的困难和挑战都能够咬紧牙关去克服,可一旦胜利唾手可得时却会变得迷茫,失去生活的信念。”
“失去生活的信念!?生活的信念……”莉萨突然像着了魔似地反复念叨着,她睁大了眼睛,目光失神地颤动着。
我吸了一口烟斗,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包裹。
“知道生活是什么,莉萨?”自己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包裹。“生活就是斗争!”说话间包裹已经完全打开,裹在里面的一支Mauser1896式手枪呈现在面前。
“这是哪来的?”莉萨迷惑地问我。
“从早上那个上士那里要来的,这是一支自配手枪,属于他的私人物品,而我对他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我开始摆弄这支手枪,打开机匣将,从上方**弹夹,“我们需要武器。”我说道:“就眼前来说,铁路运输可能已经瘫痪,要回到乌拉尔路途遥远,需要武器防身。再说得远一点,战争也许并不会那么快就结束,而国内的政治局势现在也不明朗,为以后工作考虑,我们同样需要武器。”
“战争不会结束么?”莉萨显得有些担心。
“革命打倒了皇帝,但是还没有打倒战争,战争恐怕还远没有结束!”我把手枪挪到了莉萨面前。
……
海军吴淞军港的一间办公平房内,杨波上校正站在门口,不安地朝外面张望。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些嘈杂地拥堵在营区门口的人群。几个平日里指高气昂的军官正被荷枪实弹的水兵连人带车拦在那儿,任凭他们怎么呼喊对方都不予理会。
“都看见了吧?现在整个营区,应该说是整个舰队都控制在我们革命委员会的手中,现在需要你们这些中立的军官表态,是站在皇帝、资本家一边?还是站在工人、农民和士兵这一边?”从上校背后的房间里传来一番严肃地质问。
“我站在我们国家这一边。”杨波没有转身,只是无奈地回了一句。
“我们的国家?这里的我们是指无产阶级?还是指资产阶级和地主呢?”
“我们中国人的国家。”杨波这次终于回过身去,他对着屋子里说道。
“哪些中国人呢?上校先生,我们希望您能够考虑清楚一些事情,比如,军人到底应该为了谁服役?”
“好吧,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这些天我是完全地被搞糊涂了,皇帝倒台了、帝国政府也垮台了,可是如今到底应该是哪个政府在管事呢?吴淞要塞炮台那边打出共和国政府的旗号,要派人来接管,而你们这里又冒出来一个工农革命政府。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有二个政府?”杨波坐回屋子里,他有些生气地说道。
“请您耐心地听我说明当前的形势上校先生。”屋子里的人坐到了杨波的对面,“众所周知,一个国家只能够拥有一个有效的政府,可现在却有二个政府在发布命令,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我们的国家,也就是你、我的祖国——中国正在进行着一场伟大的革命,这场革命将决定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革命中存在着二股势力,其中一股是资产阶级,他们以立宪民主党为代表;而另一股是无产阶级,以社会民主党左派为代表。这二股势力截然不同,这二个阶级的利益泾渭分明,一部分资产阶级在无产阶级的裹挟下参加了这场革命,可转而又试图夺取革命的果实,继续维持一个与过去帝国政府没有本质区别的政府。与此同时,经历了这一场革命斗争锻炼的无产阶级当然不会同意将革命的果实拱手让人,他们要建立另一个全新的政府,以将我们的国家引向全新的未来。这样二个阶级的矛盾便以二个政府的形式表现了出来。这种矛盾本来可以通过计划中的制宪会议利用议会民主的方式加以缓和,但是把持着国家机器的资产阶级却寻找种种借口一面推迟制宪会议的召开,一面阻绕工农兵代表参加会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就是社会民主党左派为首的工农革命政府便只能运用手中掌握着的力量促使资产阶级履行民主的承诺。”
“我还是不怎么明白,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作为一个海军军官既不是资产阶级,也不是无产阶级。”杨波摇着头摊了摊双手,他感到心里很烦。
“这个世界上没有独立于政府之外的军队和军人,军人只能选择为某一个政府服役,而这个政府必然是属于某一个阶级的。所以这些当然和你有关系,也和我们所有人都有关系。”
“有些问题我仍旧不明白,希望你能够解释一下。”杨波皱起眉头看着对方,“你们号召士兵抵制战争,可是你们并不能号召敌人的士兵也抵制战争,这样你们如何能够确保国家不受敌人的侵犯呢?”
“我们不但能够,而且应当号召其它国家的士兵与我们一起来抵制战争,因为我们与他们并不是敌人,而是朋友。”那人说道,看起来并不像在开玩笑,“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些发动战争并且把人类社会拖入到这场史无前例的疯狂杀戮中去的各个国家的垄断资产阶级。全人类都需要一个美好的未来,想想看吧,上校先生!想想那些母亲、那些妻子、那些儿女们,想想那些包含泪水和屈辱的眼睛。该是结束的时候了,得由我们军人来结束这一切!”
“好吧,我想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美好的未来,假使这些都能够成立,那么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呢?”杨波挪了挪身下的椅子,与对方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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