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你现在的体制非常弱，不能多动，我要为你治疗，所以你这段时间都必须呆在屋里，别让我抱你出去晒太阳了。”素展锁着眉看我，抱怨道。我知道他是怕我太伤心，才故意如此，他不是爱抱怨的人。
“都已经残废了，还治疗什么，除非你怕我一直烦你到死。”我佯怒地看着他。
“别胡说，我一定会将你治好的。再说，就算我愿意被你烦到死，难道你愿意被我烦到死？”素展忽然正色看我，让我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难道我真的要在这住到死？
“别想了，阡陌，想多了伤神。”他好象看出了我的心事，及时制止了我，“我要给你针灸了。”
“好，听你的，不想。”微笑着骗他。这事，哪是能不想就不想的。
“阡陌，脱····脱衣服。”素展的脸又红了。
轻笑了出来。他还真纯洁，当初为我清理身体也真难为他了。轻轻解开衣带，看见他迅速将脸别了过去。
趴下躺好，等着他来针灸。素展深黯医术，但是每日的针灸还是让我痛不欲生。其实我想告诉素展的，没必要再尝试了，残废就残废，但心里又不甘心真的就这么残废了，这种仇，我说什么都要报的，怎么能用一个残废的身体去报呢，可纵使素展的医术再高，我还是对成功的几率十分怀疑，只是不忍心再伤害为我心痛透了的素展。
他昨天告诉我，可能我被逼吃的药里有和碧水心经相冲的成分，所以武功尽失。再加上那些非人的伤害，掉入水中背部又受到冲击，都让我的情况更加糟糕。残废其实也算不上，但要想好却真的不简单。
为了不影响桓鹤的前程，毅然离开了他，可是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是什么？并不是说一直考虑得失，只是觉得我的付出在与这结果的对比下显得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荒唐。桓鹤，念着他的名字，他是不是有想过我呢？我住的望爱小居是不是还在？
又一根针扎入了背中，我痛得咬住了下唇，下巴下交错放着的双手紧紧扣入手臂，在前几天的印上又加了几道。
“阡陌，你要是疼就叫出来，这里没有人会笑你。”素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我。
“为什么你现在看着我光裸的背就不脸红了呢？”没有应他的要求，皱着眉和他调笑。
“你····”他被我一说，脸还真的红了，立刻转过脸去，不再看我，可刚转脸，就看到了我的背，又转向另一边。
笑着看他的尴尬神情，继续说道，“好啦！不和你胡说了好吧！你继续针灸。”
他不理我，我只得说道，“下次不笑你了，我知道你很纯洁。”
“阡陌，我该生气了！”他终于还是转过脸了，扭头对我摆下脸，可刚才的红晕却更深了，样子煞是可爱。
扑哧笑出声来，“好，我知道了，不说了。”却还是在忍笑。
他狠狠地将最后一根针扎入我背部，刺得我差点跳起来。继续用他清越的声音说，“你休息一下，一会泡药澡。”说罢转身出去准备。
这个人，和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他淡定、飘逸、纯洁、善良体贴，而且还很英俊，我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救了我，并一直给我治疗，估计我早已死了很久，只是这样的人，却注定要因为我，失去他所期盼的安宁。或许他活在这，仅为了心里的亏欠，或是对师傅的忏悔，但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我体会过一次绝望，但当我重生之后才知道，原来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爱。
看着他忙碌着在水里撒药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至少符合了我当年的要求，平凡安静，与世无争。但刚有这个注意，就立刻将它甩出脑外，我还有那么多仇要报，怎么能这样过一辈子。
“素展，如果哪天我能恢复，出去报完仇，你会不会来看我？”靠着床栏，静静地问他。
他手中的动作停住了，有些奇怪地看我，回答道，“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知道。”
“我的答案很重要吗？你需要我去看吗？”认真的眼神让我低下头，搞不清楚，为什么要问素展这个问题。
“阡陌，告诉我，我的答案很重要吗？”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看向他那一潭湖水。
“或许是吧！”我别过脸，给了一个摸棱两可的答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怎么会这么问。
“会的。我一定会去的，只要你想见到我，素展就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素展，你这样讲，我会误会你对师傅不是真心的。”有一说出口，就发现自己似乎碰到了他的伤口，暗骂自己。
果然，他刚才的神色有些呆滞，不过片刻即恢复了，微笑着说，“你师傅吗？她一直在我心里，永远在，不论什么时候。难道你会因为后来的爱人而忘记已死去的爱人吗？爱，不是说只有十斤重，今天你爱他，给了他十斤的爱，然后他去世了，你伤痛一阵，等你再有了爱人，你又将那十斤给你现在的爱人，而是又给了这个爱人十斤，原来的爱人的十斤是还在的，不会因为有新人而减少。”
然尽····不错，素展说得不错。我对他的爱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少一分，爱本身并不矛盾，矛盾的始终是自己的心，就像我当初说要为了然尽不肯接受桓鹤一样。只不过没有想到接受桓鹤需要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或许当初我坚持一下就可以避免现在的伤害。
“可谁是你现在的爱人？你又给了谁十斤的爱？”疑惑地看他，他是爱上谁了吗？难道是我？
“我····”他最终没有说出来他是不是爱我，我也不想知道，不是也好，是也好，我们都不可能。
“我知道你没有，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不认为我这个不干净的残疾女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我以后只能作为负担存在。”及时的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们，不合适。
“阡陌。”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我，心很乱。
“别这么看我素展，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低下头，抚上自己的腿，这里还没什么知觉。
感觉到我的视线，素展忽然坚定的说，“阡陌，如果你真的很想报仇的话，明天就开始跟我练武吧！”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他。他在想什么，传授我武功吗？怎么可能，我记得他说过，他今生都不会再使用武功的，怎么改变决定了？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只要重新练武，你的身体可以很快好起来，只是我不想破那个誓言，所以一直都没有和你说，而且·····”他突然停下了，等了好一阵，才见他仿佛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一般，继续对我说，“而且我也不想你这么快离开我。”
我楞住了，他这是在表白吗？我刚才不还在打消他这个念头的吗？他怎么又说上了。
干笑两声，对他说，“素展，我还是泡澡吧！水都凉了。”
他还是站在那不动，似乎是气恼，但就算气恼我也不能回答他，我不想将他后半辈子给毁了，他是好人，不值得为我牺牲那么多。
“你怎么不回答？”
我不理。
“你怎么不回答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执着，坚持要听我回答。
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不想毁了你，就这么简单。”
“毁了我？你怎么知道和你在一起就是毁了我呢？”向我逼近一步。
“我就是知道。”淡淡地，说了这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就算会毁了，我也愿意！要是能够用我的武功治好你的话，背弃诺言又算得了什么！”又是激动，又是低落，他的情绪有些怪。
“我配不上你，你不懂吗？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跟我在一起，只有伤害。”告诉他这个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真残酷。
“我不管，这次就算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难道你想看着我一辈子孤单的活着吗？你放心好了，等我治好了你，就让你出去报仇，报完仇我就去找你！”他不再和我争辩什么，直接走了出去，也不管我能不能自己泡药澡，只是我想，眼下最重要的，好象还不算是泡药澡。
又一次觉得活着真累。
我曾经以为爱情是生活的全部，并按照也按照这个想法去做了，没有为自己的心保留出一块地方，以防止发生意外，所以然尽的死让我绝望，完全看不到阳光；后来我重生了，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做一只凤凰，就像我肩头的那只一样，但现在才发现，原来，做凤凰是需要烈火焚身的。
我以为自己只要放弃了爱情，自己就没有什么可失去了，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用生命守护，至少安全的过一辈子，平凡也无所谓，但当问题真的出现时，才发现，原来，我还有这么多牵挂。如今，我真的一无所有了，金素展却又出现了，而且是在我这么需要人帮助的时候，这个为了师傅甘心放弃天下第一隐居森林的男人，他说他想留住我。
留住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方式？他死，我死；可以。我死，他死？这样也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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