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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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充!」修太郎一个箭步冲过来,从后头架住司马,将他拉离还处于惊吓中的椎桥,「不要这样!你可以用说的!」
「……哈……哈……」司马喘着气,微微仰头闭了会儿眼。
椎桥举起发抖的手,只见他左手中指上的指甲被整齐的切掉一片,本来期望其他人帮自己说些话,但众人却选择沉默不语,甚至有点『你就该这样被吓一次』的意味。
「嘿、这是怎么样?我的手要被切掉了耶!」椎桥对这种既荒谬又可怕的情景提出抗议。
「把指甲剪一剪再来怎么样?」悟耸耸肩。
「你家开拉面店?不会吧?没人管你指甲里头藏了什么脏东西?」桃子同情地泛起微笑,不太好看的那种。
「这样不行喔,你不会希望指甲缝里卡进胡椒粒,然后让那些掉到不该掉的菜里对吧?」魏抓了下头发。
「我代替阿充跟你道歉,他希望你在厨房里能保持个人的卫生整洁,尤其是手。如果你家的拉面店并没有管这些,那我们这边会告诉你这个规则,并严格的执行。」修太郎用手肘撞了下司马,要他说点什么。
「……你不是厨师。」司马相当笃定而缓慢的说。
椎桥闻言,心里一惊,感觉就像被戳破了以为完美的包装纸,让里面早已**不堪的本性流出臭水。
「阿充,他还是初学。」修太郎扯了司马后背的衣服。
司马终于正眼看椎桥,他知道自己在很多方面有所缺陷、有些先天、有些后天,但正因为如此,他对厨师这行所需的敏锐度高过于常人。
在厨房里,比起用脑,身体的行动更快,这是用肌肤、全身的**去感受的职业,当他看到椎桥提起刀,没来由的违合感大的让他心惊。
(这个人不是厨师,他的存在亵渎了厨师这份工作。)
「我会好好努力的!」椎桥对司马弯下腰鞠躬。
什么啊什么啊……结果最棘手的,是主厨本身?那家伙是疯了吗?他拿刀剁自己的手耶!
司马却不再理他,默默地任由修太郎将自己手中的刀夺下。
当天下午,椎桥把指甲修的几乎见肉,像是为了代表自己的决心似的放在修太郎面前展示,修太郎一说合格,他立刻拿出自己的刀具,说晚上就想先做做看,而桃子则转着大眼表示:既然他这么有体力,何不先来把一整袋的胡萝卜切丁备用。
所以椎桥开始切胡萝卜,切了整整四个小时,这里的厨房跟他以前待过的几间大餐厅厨房不同,初次进入觉得还算宽敞,但他忽略了那是已经收拾过后的情景,一旦食材开始堆积、香料架子一排摆出、锅子全堆在水槽没办法处理时,他才知道这里的『拥挤』。
「椎桥,这样不行。」修太郎走过来,抓起一把胡萝卜丁丢进蔬菜浓汤里熬煮,「这不是切丁。」
「那这是什么?」椎桥待过法国餐厅、他当然知道切丁=把东西切成一立方公分的块状。他自认做的很顺手,以前的餐厅也没说有什么问题,但为何一来到这里,就嗅到有事情开始失控的味道?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总之不是切丁。」修太郎瞟了眼自己正在煮的热那亚茴香松子比目鱼,然后把视线转回椎桥的沾板,「我还有一分半钟可以教你,仔细看着。」
他拉过自己的刀,拿来椎桥手上的半条胡萝卜,花了十秒切厚片、十秒切纵、再十秒切横,一块块漂亮的立方体出现在沾板上,散出橙色普普风。
「知道有什么不同了?」修太郎问。
椎桥摇头,他也是这样比照办理,他有仔细检查过胡萝卜边缘是否有因过度重压而溃烂,但一切美好。
修太郎将自己切着立方体叠了十个成为立方柱,然后对椎桥挑眉,「你的能不能叠到十个?」
「啊?」椎桥张大嘴,几乎要以为副主厨在开自己玩笑。
「我是说,你切的不一样大。」修太郎说完,转身回去把他的比目鱼翻面。
这时厨房登录菜单的机器哔哔叫的好像再三秒钟就要爆炸,从机器中吐出的菜单像是永无止尽,这时以沉默为本的主厨抽了菜单就会开始唱名,把客人要吃的东西硬塞到厨师们的脑里,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来对哪道菜有所偏好,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增加额外的感想。
比如面食部的桃子:「噢、该死、今天的客人怎么了?干嘛老要小馄饨?存货不够了!」
烧烤部的悟:「干!炉子的状况怪怪的,该熟的没熟,不该熟的太熟!」
烹调部的修太郎:「告诉我世子今天请假这件事情不是真的……」
装盘部的魏:「谁用掉我的百里香!喂、我现在可没有空锅子重爆一遍!悟、是不是你?」
司马除了像个死刑执行者般宣读点菜外,若他会说话,就是有人做错的时候,椎桥一开始是真的怀疑对方背后是不是多生了双眼,后来才逐渐明白,在厨房里的司马,已经跟整间厨房融为一体,身与心、视觉、嗅觉、听觉、他知道在这个厨房里面发生的大小事。
当他开口,回应的就是大声道歉,没有例外。
「悟!你正端上盘的东西没熟,再烤二十秒!」
「是!非常对不起!」
「修太、炖饭水沥的不够乾。」
「知道了、抱歉。」
「魏,你的第戎芥末……」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有谁知道鸡肉高汤传到哪去了?」
椎桥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但还是乖乖把自己切的胡萝卜丁高高叠起,然后他发现每一块的大小真的有差,大概零点几公厘左右,但是不一样大就是不一样大,他只好摸了鼻子把自己切的那些装到盒子里,继续切。
「这真是太夸张了。」他嘀咕。不过就是只差一点点。
「不夸张。」取走那盒胡萝卜丁拿去熬酱汁(因为不合格所以无法当盘上摆饰)的魏,对椎桥道。
「还在学艺阶段的厨师不是人,是机器。」桃子舀出已经糊的不成样的煮面水,给修太郎的锅里来上一瓢,增添浓稠度,「我告诉你,我保证我搓出来的每片贝壳面,都一样重,至少误差不会差到百分之一克。」
「以前我在怀石料理店时负责煮饭,每天早上五点就到店里用镍子把破掉的米挑出来丢掉。」魏也说,「你知道,那已经是最好的米了,我每次望着那些被挑出来只能丢掉的米,不知道可惜了多少次。」
「我们这边基本是小气主义,主厨会定期巡视厨余桶。」修太郎笑道。
「没错,充哥会默默的把他觉得还可以用东西拣出来。」桃子装好一盘贝壳面,交给魏做最后修饰。魏在面上洒上大量新鲜罗勒后,用耳机无线电通知外场,这时阿蔓或玛丽的手会伸进窗台拿菜。
「番茄乾洋葱培根卷三份!柠檬迷迭香炖鸡两份!」司马似乎并不在乎、也不回应有人在谈论他的事情,连笑闹都不懂,有菜单进来,他就唱名。
椎桥发现主厨的声音是好听的男中音,他会尽量把菜名念得很清楚。偶尔抬眼偷瞄对方专注在手里工作时的侧脸,之前调查的时候就发现,司马充是个长相端正而且包裹着禁欲气息的男人,乍看之下好像淡漠,但其实眼神并不冰冷。
他跟自己这种,已经冷彻到骨子里去的卑鄙小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
第一天的实习结束后,修太郎等对椎桥的评价不算太糟,手脚俐落、态度也没问题、只欠点对义大利菜的知识与适当的磨练。
据说,他们是这样对仓田店长报告的。
所以椎桥明天开始就可以正式去上班,魏特别交代他,最好早点来,新手对于事前准备总是需要多花点时间,而且他还要帮对方详细地说明一下流程。
晚上十点二十分,义大利餐厅『波奇卡』熄了看板的灯,今日的营业时间到此结束,清理完厨房后,工作人员纷纷离去,椎桥追上司马的背影唤道:「司马先生!」
司马站定脚步。
「今天真是让我获益良多!」椎桥搭讪。
「……是吗。」司马缓慢地回应。
「司马先生真是太厉害了,对厨房里的一举一动都知道,我也想达到这样的程度,不知道行不行?」椎桥刻意热切道。
司马这时却伸手抓住椎桥的腕部,「抽烟。」然后又摸了他的额际,「发胶。」
「喔……呃、我今天没有抽。」椎桥感到有些尴尬,看来对方是奉行厨师不能抽烟主义者,当然有味道的化妆品都不能用,难怪桃子最多也只涂个简单护唇膏,几乎未施脂粉。
司马撤回手,突然道:「指甲的事,对不起。」
「啊啊、那个没关系啦,虽然一开始吓了一跳,不过我也有错……」
「我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司马坦言。
「……喔。」是躁郁症?不过又不太像……
「那么,明天见。」司马再度转身。
「咦?」椎桥没想到他们的对话这么快就结束了,但要他眼睁睁看司马走远,心中却泛起一阵微妙的不甘。
「司马先生!」他再度追上。
对方也再一次停下,却没有丝毫不耐烦,他安静地等待这个新人要说什么。
「请问你有空吗?」椎桥问。
司马望着对方,表情就跟石膏面具一般僵在脸上,毫无变化。
「要不要去喝两杯?嗯……我只是提议而已,不喜欢就算了。」椎桥开始觉得面对那张完全不清楚在想什么的脸有些恐怖。不生气、也不高兴、热情只限定在做菜时,至于其他情绪,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抽乾吸收掉了,只剩下微凉的空气。
这些是光看过照片与基本资料,无法得知的东西。
司马充,二十九岁,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城南料理专门学院毕业,之后辗转在各间西餐厅工作,法国料理店『早安』、德国料理店『烟熏小馆』、义大利餐馆『紫丁香』,最后是这里,同样是义大利料理店的『波奇卡』。
对了、根据资料,下北修太郎似乎是跟着司马一起离开紫丁香到这里工作的?看修太郎对司马很照顾的模样,他们是否有特殊关系?
「喝两杯……」司马有些惊讶地重复。
「啤酒啊、小菜什么的,很单纯的店,气氛轻松,除了周五周六晚上比较多人外,一般去还好。」椎桥听司马口气松动了,更加一步劝说。
在人数比较少的厨房里,重要的是跟所有人打好关系,当然最先一步要拉拢的人,自然是主厨了。
「那,去看看吧。」司马回答。
「太好了,我开车载你去。」椎桥其实也没想到对方会答应,毕竟他们才认识一天不到,而司马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就点头的人,「我车停附近而已。」

司马安静地跟在椎桥后面走,挺直脊背,步伐稳定而谨慎。
椎桥的的车是国产丰田,不显眼的墨绿色,大概开了五六年左右,里面倒是整里的挺干净。
司马犹豫了一下,才拉开车门坐进去。椎桥坐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
「司马先生,一个人住?」
「嗯。」
「不会感觉寂寞吗?」
司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因为他很习惯独处,与人交际才是让他棘手的部分,所以在这方面,他很早就不抱有期望了。
「啊、我问太多了吗?不好意思,因为我喜欢讲话,身边有人就会忍不住想聊天,可不是想刺探什么喔,不然换你问我也行。」椎桥扭过方向盘,漂亮地弯过街区。街上大部分的商家都已经关店,所以他要去的是营业到凌晨一两点才收的居酒屋。
「你是谁?」司马问。
「什么?」这算什么问题?椎桥以为自己一时耳背。
司马没有再问一次,他觉得对方有听清楚就好。
椎桥吞了下口水。太敏感了、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敏感?他虽然能肯定司马对于自己的底细一无所知,可那种提问却让他犹如芒刺在背,脑后冒出冷意。
「想来学料里的,这样不行吗?」椎桥说了实话,也不算说实话。
「……我知道了。」司马决定自己不再过问这件事。他看了椎桥几秒后,改望向挡风玻璃前的街景,路旁还开着的店面,有不少用长大布帘装饰小灯泡当招牌,有些是从上午就营业的和食或简餐店,一到了夜间就大变身,更动店前摆饰与招牌,吸引夜归的上班族,或是想吃宵夜的学生们。
椎桥看起来,应该就是所谓的……『时髦』吧?扎在脑后的金色半长发,开襟浅色条纹衫与卡其裤,搭配的恰到好处,就像摆盘时,料里的颜色与位置完美。还有充满感染力的笑容,多话但不会让人厌恶,应该很容易就能跟周遭打成一片吧?
像这样的人为何会来找自己搭话?真是不可思议。
椎桥将车停在店附近的巷中,他们下车,往灯火通明之处走去,店名很简单,就是个姓氏:『白鸟』。
进了店,店员热络地招呼他们坐,对这里熟的椎桥要了内侧靠墙的位置,然后把菜单推到司马面前,司马的手指微颤了下,望着菜单呆楞。
「怎么了?」椎桥问,「尽管点没关系,我请就可以了,这里的好处就是经济实惠。」
「各付各的,就好。」司马若无其事地拾起菜单翻看,逼自己专注在文字上,现在可不是跟修太郎一起用餐,自然不会有人帮自己念菜单了。
拿手指指着字,就像小孩子学认字般,吃力地一个个文字拆卸,在心里念出,最后组合成有意义的句子。
猪肉炒面。
高丽菜牛肉片。
烤鸡翅。
烤鸡内脏。
「可以点餐了吗?」店员走过来问。打散了司马的注意力,对上椎桥有些异样的目光。
「烤鸡翅一份。」司马说。
「你这样就好了吗?菜单后面都还没看呢。」椎桥疑惑地眨了下眼,「两杯啤酒、炒面、还有两份综合可乐饼。」
「可以了。」司马把菜单阖起来,表示不愿意再看下去。实际上他是顾虑自己会浪费别人的时间,所以才这么做。
「那么帮你们重复一遍,烤鸡翅一份、啤酒两杯、炒面一份,还有综合可乐饼两份。」店员记录。
「没错。」椎桥说,「要加点会再告诉你。」
店员点头后走了,司马则暗暗松了口气。
「你看菜单看的还真仔细啊。」椎桥支着脸微笑。
「我怕看错。」司马回答。
「真是谨慎啊,像我就很随便了,人生啊、还是什么的,庸庸碌碌地过,只要能活下去就好罗。」椎桥挥了挥手,慵懒地道。散漫中卷着些微堕落的魅力,英俊立体的相貌相当迷人,若是再仔细打扮一下,活脱脱就是从邮购目录中走出来的男模了。
司马仔细听对方说话,本来待在厨房里时,那种厌恶感消失了……不对、他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讨厌过对方,而是无法容忍,初次见面的好感,被那种足以刺痛皮肤的违合感破坏。
这时啤酒端来,相当大杯的量,把司马吓了一跳,他想自己还没喝完,大概就变苦了。椎桥单手举起杯子就往嘴边凑,豪气地一下灌掉五分之二,放下杯后,还哈了声表示满足。司马抽了张靠近手边的卫生纸递了过去,因为看见椎桥嘴角沾了些许啤酒沫。
「谢了。」椎桥用力抹了抹嘴,其实内心对于司马的举动惊讶不已,从刚刚到现在,他都有自觉自己只是单方面的缠着对方,而司马只是勉强配合,心情大概不怎么样吧?然而刚才的行动……算是亲切?
「你是不是不喜欢讲话?」椎桥装成那种不太懂分寸的人,冲着司马还不至于非常厌恶自己,所以稍微过份一点地试探。
「我用听的就好。」司马回答。
「加入讨论不是比较有趣?可以发表的意见,若是对自己不利也能抗议。」
「我宁愿多做点事。」
「我看司马先生跟下北先生挺要好,他不会约你来这种店聊天喝酒吗?」
「……修太,他会找值得参考的餐厅,我们,吃饭的时候不太说话。」司马最后又慢慢的补充了句,「那样很舒服。」
「也就是说,嫌我吵罗?」椎桥苦笑。他觉得司马说话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尤其是这种在厨房中不可能出现的缓慢语调,就像在修饰每一个字,使其更完美的步骤,从喉咙上升、包裹在口腔中,然后吐出,声调悠扬犹如丝绒般口感的勃根地醇酒。
「不会,你跟悟一样,喜欢说话。」
这时店员端来拖盘,把他们点的热食一块儿放上,低声说句「请慢用」后便离开。
椎桥把其中一份可乐饼推到司马面前,「请你,这里的招牌喔,趁热吃吧。」
「谢谢。」司马点头,有点模仿刚才椎桥的动作,大口喝了啤酒,与啜饮葡萄酒时的细致感完全不同,冰凉的清爽感与包围舌尖的淡淡苦味扩散,流进食道,就像要洗涤什么舒畅。
用筷子戳穿可乐饼酥脆外皮,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刚炸好的,浓郁的便宜奶油香味与马铃薯泥熟透的淀粉甜味交织融入,放入口中,用舌挤压,牙齿咬合,酥脆与滑软,两种对比调的正恰当。
非常好吃。
椎桥感觉一阵心慌地低下头去,大口咬着自己的份。
有没有人注意到过,眼前男人的吃相性感的要命?下北经常跟司马去吃饭吗?这么说来他应该看过好几遍了吧?那种瞬间放松而露出愉悦优雅的微笑。
「我也来做做看吧,可乐饼。」司马稍微含了下沾上油光的下唇,当他面对椎桥时方才的浅笑犹如昙花一现,又恢复了白扑扑的石膏面具。
「你没吃过吗?这不是学生时代大家都爱的食物?」椎桥不巧在抬眼时,又看见了那个含了下唇的动作,瞬间像有细微电流窜过脊髓内部,迸出蓝色火星。
……怪了?
不应该这样,他喜欢这种型的?开什么玩笑!比自己年长的男人根本不是他的菜才对!而且还是这种性格显然已经有些超出常识那一圈的家伙……
「我喜欢做料理,大概中学的时候,我负责煮饭。」司马又用筷子剥下一块可乐饼。
椎桥同时也明白了,对方是个只对料理露出笑容的男人。
「这样的话,你没有跟朋友一起玩乐的时间吗?都花在买菜煮菜上啦……」
「我做二十个便当左右吧,那个时候。」
「咦?就算帮女朋友做便当也不会这么多吧?」
「因为同学说,他宁愿把每天去食堂吃饭的钱给我,要我帮他做便当。」司马第一次跟不是亲人的对象说这件事,就像是自然而然的,谈起关于自己。
「所以你收了二十人份的钱?」椎桥张了张嘴,果然这家伙有够夸张的耶。
司马点头。
「可是最后老师好像很生气,以为我被欺负了。」
「因为你的确是被欺负了啊,哪有叫一个小孩子每天带二十个便当上学的?而且他们只有付食材费,手工钱跟扛到学校去的费用都不算哩。」椎桥理所当然地道。
「我……不在意啊。」司马吞着啤酒,良好的用餐礼仪让他不管吃什么都看起来很高尚。
「该在意好吗?」椎桥挥了下手以示吐槽。
司马盯着鸡翅出了会儿神,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拿的是筷子。
「司马先生该不会刚才在找刀叉吧?你一定是用刀叉就能将烤乳鸽剔的只剩下干净骨头的人吧。」椎桥取笑。
没想到司马居然露出有些困窘的表情,看来刚才看到鸡翅,下意识就想找刀叉的事让他感到相当不好意思。
哇……这样也很可爱……不对、自己是发情的狗吗?对方可是自己『工作』的对象喔!椎桥秋信、给我看清楚,那个只有石膏表情的厨师哪里好?
为了避免慌张被看出来,椎桥用手拎起一只鸡翅,粗鲁地撕咬起来,「这样吃就好啦,用手最方便。」
「我还是用筷子。」司马用可媲美使用教学范本的姿态伸出筷子。
椎桥觉得司马好像愉快起来,虽然嘴角连一丝丝笑容都没有,但他就是知道。
这是错觉?还是妄想?亦或是眼前的男人用餐的状况让他感觉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不管是在厨房一起工作,还是大着胆子邀请和他吃顿饭,这都让椎桥尝到『不虚此行』这种已经很久没有啜饮的满足饮料。
「喜欢啤酒吗?」椎桥仰了下脑袋,用刚才抹嘴的卫生纸擦手。
「谈不上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酒?」
「要看配什么菜。」
「不行,这是厨师的标准回答,光是欣赏单品酒类,不也是种乐趣?」
「那么就谈不上喜欢。」
「所以你一定没有喝醉过罗?」
司马点头。
「五六分醉也没有?全身会轻飘飘,很舒服喔。」椎桥摇头晃脑,他的那杯啤酒已经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第二天起床时,头会痛吧?」
「你没喝醉过,怎么知道?」椎桥哼了声。
「修太有,他会一直说头痛。酒醉也不好,会做失礼的事。」司马说。
「下北先生他对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我不会说他的坏话,所以别问。」
「你果然是严谨的人,我倒想看看司马先生喝醉的样子,说不定会意外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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