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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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两周到三周的周二休假日,波奇卡餐厅的副主厨——下北修太郎——就会定期对他的好友司马充邀约,进行一件惯例的『那个』活动。
「真是的、别因为只有两个大男人来用餐,就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好吗,接待不及格……」修太郎望着离开的侍者背影下了个严苛的评语。
这里是位于西麻布商圈的一家法国餐厅,已经是老字号的店了,不过真正在平面媒体上大出风头,则是这一两年的事,据说是因为换了新的经营者,并把不适任的厨房总管做了更动,另外店里也重新进行翻修重开。
「因为是气氛很『情侣』的店吧,这里的客群也以情侣、夫妻、或是联谊活动为主。」司马神态自若地回应。修太郎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感觉能松弛下来,并畅所欲言的对象,面对他时,比面对椎桥要自然多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两人从小就认识的关系。
「算了,听说这里的菜很不错。」到各间特色餐厅用餐,是修太郎的兴趣,但因为一个人去实在有那么点闷,若是邀请对料理门外汉的朋友,自己又得担当解说解说角色,无法直接针对料理做出评论,所以还是找司马最好。
第一、他不太常拒绝自己的邀请,而且现实方面有财力跟自己跑高级餐厅。
第二、他也是专业人士,自己能从他口中听到直指事实的评语,当然、这点相当重要。
第三、他的嘴巴简直就跟死蚌壳一样紧,除非特殊状况,否则他不会轻易泄露其他人的**。
虽然说出来,并不是真的很大不的事,但修太郎对此心存芥蒂。他就是不希望有多余的人知道,他有在跑各间餐厅狩猎料理的这份兴趣,还是希望当成一点小秘密,自己偷偷品尝个中滋味就好了。
「这里的圣诞节套餐也开始预定了,我们店里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下?」修太郎的手指擦过冰凉的奶油刀柄,轻轻眯起眼睛。
「可以啊,主菜交由你设计。」司马说。
修太郎先是楞了一下,之后满脸盛上了笑容,「真的吗?」
「嗯。」司马点头。
前菜送上,是一整尾蒸牡丹虾,上面淋上会被义大利料理人戏称『娘娘腔』的蛋黄酱。
「果然要用的话,还是用国产海鲜比较好吧,进口虾跟这个完全不能比。」修太郎切下一块虾肉放进口里品尝,浓郁的鲜甜与蒸的恰到好处的弹性,让虾彷佛还活着似的,让仍旧生命力饱满的精华,一下子扩散在口腔里。
「这是日本人的傲慢,比如说鳗鱼,韩国产的与国产几乎没什么分别,甚至肉还比较结实。」司马同样也把虾肉放进嘴里,「做的真不错,厨师相当有经验,几乎是不差一秒的处理,也许我还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
「你那样说才叫傲慢呢,明明做料理的时候准的跟机器没两样,就别太谦虚了。想好几年前你给我试酱汁,我根本分不清楚那个是那个的时候,你那种真的很惊讶的眼神。」修太郎发出声有点复杂的笑。
「我……就是会知道啊,闻到就知道了,放入口里差别更大。」司马切了下一块虾肉,「你想为此责备我?」
「是我技不如人,有什么资格责备你呢?而且那也不是个错误。我当初太自满了,以为厨艺学校的修业就够用,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修太郎又笑了,这次却是温暖的笑容,「要多亏你,才让我把舌头磨利了。那个时候所有的酱汁尝起来……『就像酱汁』,根本无法分辨好坏。」
两人几乎同时用完前餐,饮了口白酒润喉。侍者上来收下盘子,这次没有奇妙的眼神了,反而多了分尊敬,但他们却完全猜不到原因。
配菜送上,是煮杂菜。这道要算是法式料理中最简单,却也最能看出功夫的一道。
作法是,将胡萝卜、萝卜、及四季豆切成厚大约四厘米的丝,调味后淋上热牛油,再洒上山萝卜碎便可上盘。
「漂亮的配色……」司马赞道,「绕着盘中心的排放方式,真令人舒服。」
修太郎挖了一点放进嘴里,「好甜,他们用有机蔬菜吧。我们店里都没用到这么好的。」
「预算问题。波奇卡……比较平价。」司马同样品尝,「我最佩服的还是刀工,你看过那些有机胡萝卜了吧?奇形怪状……」
「又小、而且多少有点残缺。为了切成这么漂亮,不知道得扔掉多少。」修太郎接口。
「也许拿去熬高汤。」
「拜托,谁像你一样老是去垃圾桶挖厨余?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把一块牛腰子从里头拉出来,就直接扔在水槽里要我洗一洗剁一剁跟牛肉混一起煮酱汁。」
修太郎说完,两人都笑了。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的主菜,修太郎点的是杂锦鱼柳,司马则是油焖原汁墨鱼。送到修太郎面前的杂锦鱼柳,包括鲷鱼、乌头鱼、三文鱼与鳕鱼,柠檬汁的香味被鲜鱼柳的热气**,挥发在空气中,引人食指大动。舀了一口放入嘴,于肉质地细嫩,几乎入口即化,胡椒粒在舌上些微麻麻的挑逗与牛油的混和比例堪称完美。
修太郎深深吸气,想把这种清爽的海潮清新气息充满肺部,「太棒了。」他低声。
「这个也很棒。」司马的盘中整齐地摆着六只煮至深色的墨鱼,上面洒着大把芫茜香料,放进嘴里的瞬间,脑海中立刻组合出这道料理的调味:苦艾酒、柠檬汁……真香。对了、还有番红花……大概半匙左右?
「我选的餐厅不赖吧?」修太郎有些得意地道。
「有时候也会杠龟……比如说像是、」
「别说啦!那种事情趁早忘掉,马也有失蹄的时候。」
「那个,修太……」司马啃着墨鱼脚,「你有想特别为谁,做过料理吗?」
「特别为谁啊……嗯、有啊,像我爸,他牙齿不好,就会想弄软一点的料理,他很喜欢羊肉,可是羊肉有筋,我会先逆着把筋都切断,再慢慢炖给他吃;还有我的小侄儿,他一出生就对奶制品过敏,很多西式料理都不能吃,所以在弄食物的时候,要多注意些。」修太郎切着鱼肉,不住放进嘴里。
「……没有女朋友吗?」
「你戳到了我的痛处,去联谊时都没问题,但一旦提到一周只有一天休假(还不是正常休六日),而且晚上最早也是十一点到家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女生都只会面露同情,然后说谢谢再联络。」修太郎耸肩,「你怎么了?突然对这种事情开始有兴趣了?」
「我……不是很能明白,想特别为谁做料理的那种心情,只希望那个人觉得好吃,其他什么都顾不得……这样,会很奇怪吗?」司马犹豫地问。
「不会啊,那很正常啊,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希望让对方觉得好吃,利用食物让人得到幸福,对身为厨师而言,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你会对此存疑,我才觉得怪怪的咧。不过啊、」修太郎歪了下头,「要是你的情况的话,会特别给人做料理,简直就是要你把热腾腾的情书亲手交给对方一样嘛,还挺让人害羞的。」
「……咦?」
「因为司马你是人形调理机啊,超级完美到没血没泪的机器。」修太郎晃动汤匙,盘中的白肉几乎给他扫光半数。
「居然这么说……」
「就算希望客人觉得好吃,也没办法反应你全部的心情喔,毕竟对客人,只需要专业跟用心,但并不需要『爱』呀。但对重要的人,又是一回事了。你、很怕去全心全意的面对『人』。」
「是的,我,到现在……还是,很害怕。」司马继续咬着墨鱼脚,「很多事情,想忘掉的,却老是愚蠢的在脑子里面打转。」
「所以说,如果你开始有心想为谁而做,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始。」修太郎对司马露出鼓励的笑容,「顺带一提,我个人也很希望你能为我做道料理,我想看看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司马张了下嘴,有些拿修太郎的坦率没辄。
「不过,也许有点可怕呢,因为在你那种一心一意的专注之下做的成品,什么感情都会变得**裸的喔。」修太郎解决掉自己的主菜,满足地大叹口气。
「不会被看出来的,只是道料理。」司马脱口而出,就像在……辩解。
——那道鸡肉塔。
他突然觉得全身像着了火似的难捱。
——想着椎桥而做料理时,那种奇妙的愉快感。
「错,那是你跟外界衔接最重要的桥梁。」修太郎直接点明,「绝对不是『只是』这么轻易就可以带过的东西。」
司马低下头,把剩下的墨鱼一口气吃掉,他感觉墨鱼好像顺着食道往下爬,恶作剧似地与他的胃绞在一起。
接下来,他们聊了一些关于世界上最大的白松露到底是什么滋味的话题,但那道热腾腾的塔、以及因修太郎的话而翻腾不已的情绪,却老在他胸口里压着,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不敢再深入的去想『为何不想传达给对方知道』的真正理由。
用完最后一道法式泡芙,正准备付帐前,男侍居然带来了一位让他们相当意外的人物,这间法式餐厅——橄榄小屋——的主厨:笃部谦。
「打扰你们真的非常抱歉,请问今天的用餐还愉快吗?」笃部是个相当年轻而优雅的男人,细细的眼睛与削薄的深棕色头发,乍看之下有些傲慢,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对自己抱有绝大自信而展露从容。而那也是修太郎与司马永远学不会的特质。
「相当愉快,今天的料理真的太棒了。」修太郎诚恳地称赞着。而司马则微点着头同意。
「能够被同行称赞,真是无上的光荣。」笃部露出完美的笑容,甚至还有让人觉得他的白牙在发光的错觉。
司马与修太郎互看一眼,心里都想:啊、原来是被认出来了。
「我曾经去过波奇卡餐厅用餐,两位的手艺也让我惊为天人,虽然擅长的领域不尽相同,但也希望能够跟你们好好切磋磨练。」笃部从厨师围裙下,掏出两张烫字名片,递给两人,「这是我的私人名片,希望以后有空能约出来小聚。」
「谢谢笃部先生的抬爱,有机会一定联络。」修太郎也拿出自己的名片交过去,指指司马,「他没名片,不过如果找的到我,就找的到他。」
司马还是点点头。
「诚挚的欢迎你们下次再度光临。」笃部用好听的嗓音对两人说。

☆☆☆
在司马出了电梯,快走到自己家门口时,看见个熟识的人影正靠在他门前,对着双手不住呵气。
「椎桥、」司马讶异地唤道。
「呼……啊、司马先生,因为突然想见你一面,所以就来了。」椎桥露出笑容,用力地搓了搓已经冻的发红的手。
「先进去再说。」司马很快地开了门,催促道。
椎桥点头进去,在按下电灯开关的同时,也启动了室内空调。他冷的直发颤,到这时才用力打了个喷嚏。
「在做什么呀……真是的。」司马嘀咕,自己脱了鞋与外套,就到厨房热牛奶去了。
等牛奶热好,送到椎桥面前,空调也已经开始发挥功用,让室内暖活起来。
「谢谢。」椎桥接过热饮料,先让两只仍旧冷冰冰的手掌贴住杯壁,再用像小孩子般捧着的姿势凑到嘴边小口饮用。
司马发现椎桥并没有平时的那种轻快,神态中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怎么了吗?」他轻声问。
「其实……的确是有点事,但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只是想来看看司马先生的脸来转换一下心情。」
「我的脸有什么好看的?」司马稍稍勾起唇,「你要吃点东西吗?」
「虽然这个提议令人很心动,不过我已经吃饱了。」椎桥把杯子放到桌上,放松地吐出一口气,这时才褪下外套。而且他现在一肚子热牛奶,满足的很,不想再吃别的东西来破坏这份温暖的美好。
「你吃什么?」司马问。
「火车便当。」
「特别去车站买的吗?」
「不,今天回了老家一趟,在群马的伊势崎,搭火车可以可以一天来回。」椎桥笑笑,「最近的火车便当,真是什么都有,我要了个烧卖的,味道还行。」
「……我也会做啊。」司马低声,「烧卖什么的……」
椎桥呆了几秒才了解到,司马的发言中居然有点吃味的意思,他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自己笑得太大声。
「为什么笑?」司马自己反倒不怎么理解地追问,只觉得被取笑的很不自在。
「没事没事,下次一定吃你做的,我保证。」椎桥用力摆了摆手,「那今晚我想留在这里当小白脸,要不要收留我啊?」
司马这时像想到什么似地突然站起身,走到客厅一侧,拉开跟中型书柜结合在一起的抽屉,伸手在里头掏了下。
「给你。」
一道银色光芒,随着抛物线的进行,准确落入椎桥手中。
是钥匙。
在那冰凉的铁片接触到手掌时,椎桥的胸口里却感到一阵难受的空洞,本来应该趁势嘻皮笑脸的开个玩笑,承蒙司马不嫌弃自己之类的,但喉头却似被什么给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马等了一阵子,没听见椎桥回应什么,最后只好用一种些微受辱的慢声说:「不要的话,随便搁着就可以了。」
他想起刚才,椎桥站在自己家门口受冻,不断朝着掌心呵气的模样。
「我去洗澡。」他转身走了,不一回儿,就听见房间的开关门声,大概是去拿换洗衣物。
椎桥打开电视发呆,手里仍紧紧握着那几支钥匙,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被司马这么对待,也为对方的认真到这种地步而感到吃惊。
……司马本来就不是能够随便就应付过去的对象。
并不是现在才恍然大悟,而是椎桥一直不肯正视这个事实,他们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光是前提就已经为错误,即使如此,他还是恬不知耻的想待在司马身边,更进一步占为己有,甚至妄想给对方一些,从家人那里无法取得的快乐。
又听见开关门声,司马穿着居家便服从浴室里出来,椎桥甚至没听见冲水声。司马没跟椎桥再招呼,但也没有要赶人的意思,迳自进了房间后,就没出来了。椎桥自己觉得无聊,把电视关掉,这时松开手,才发现掌心已经被钥匙压出个清晰的红印。
司马他……刚才将钥匙丢给自己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掏出自己已经用很久的丰田商标钥匙圈,将司马家的这几支,慎重地新挂了上去。
起身移动到客房,门自然没锁,这里几乎已经变成他专用的房间,枕头旁总是放着套洗干净的睡衣,当然、他可想不出来到底还有谁,足以让司马为他准备这些。
他一把捞起衣物,看见最下面有一包未开封的三件装内裤,不由得轻笑出声。然后带着那些去洗澡。
司马家的浴缸非长形,而是又深又方,简直就像放腌渍物的箱子,边缘有个稍微高起来的地方可让使用者坐下,里头贴了蓝色磁砖,就跟市民游泳池的感觉很像,由于最多也就只能泡一个人,总是缺了点情趣,所以他倒没想像过要把司马哄骗到浴室做什么坏事。
约经过十五分钟,椎桥整身热气腾腾地出了浴室,看见司马的房间依旧大门紧闭,耐不住**,还是上前敲了两声。
『……请进。』
几乎是尾音刚落,椎桥就开了门。室内昏暗,除了床头灯还有用而开着。
司马趴在自己的大床上,以非常用力的感觉读着摊在枕头上的一本书,椎桥随手带上门,走近床边。
「刚才……没有马上回答,对不起。」椎桥看见司马翻着书页的指尖动了下。
司马抬起头来望着椎桥,最后又缓缓地把视线移回书上。
「我只是,很惊讶。」椎桥坐到床上,「因为再怎么看,你都不是会随便把钥匙给人的家伙,所以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我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外头很冷,你可以自己先进来。」司马说。
椎桥绕到另一头,厚脸皮的爬上床,钻进棉被里,挤到司马身边问,「在看什么?」
司马默默翻过书皮给椎桥看清楚,上面写着:『香料厨房』。
「喔……你真的、去买原作来看啦?」
「嗯。」
「那天真对不起喔,看不懂,不太好受吧?」
「没关系,因为你不知道。」跟椎桥说话时,因为注意力被分散,司马连一行都读不了。
「你看到哪?」椎桥凑过脑袋。
「珊蔓的手骨折,强自告奋勇要帮她拿锅子,结果把汤给翻了。」
「喔、之后珊蔓大发雷霆,把强赶出厨房……」
「等、等一下、我还没看。」司马忙低头找寻刚才看到的地方,「你别说话,我会分心。」
这时椎桥突然将书一把拉了过来,用像帮外国人配音的的怪腔怪调开始念:「『天啊、强、我的高汤……你知不知道我花多少时间熬这锅汤!』珊蔓歇斯底里地望着泼在地上的牛高汤开始尖叫,她已经受够了这个男人,受够他的鲁莽、无理,以及笨手笨脚。『为什么你的锅子总是要放在会容易被撞倒的地方?』强看起来也不怎么高兴,不过珊蔓怀疑他有这个资格。他居然、居然怪起她锅子的摆放不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男人……」
「呼、呵……」司马把脸埋在枕头里笑了,椎桥奇怪的音调与夸张的演技,让他嘴角忍不住就是会上扬。
「『你—现在—给我滚—滚出—我的—厨房!我—我怎么会这么—蠢!居然期待你、能够真的帮助我——』珊蔓尖叫的更大声了,强几乎以为自己的耳膜会被那声音刺破。『那至少让我帮你把这里清干净,这你没办法做的。』强赶紧去拿来拖把拖地,珊蔓看见她耗费八小时的心血,就这样被肮脏的拖把吸走,忍不住鼻头一阵酸,眼眶也泛红。这个蠢毙了的男人永远也不知道,她一整晚是如何坐在锅子前,每隔几分钟就拖着疼痛的手捞那些不断涌出的泡渣。该死的车祸、该死的一切、为什么偏偏就在她要参加比赛的时候……」
椎桥发现司马已经闭上眼睛,专注地聆听自己的朗诵,看得出来相当喜欢这个故事。那种毫无防备的姿态,令他心痒难搔。
本来觉得像石膏般冰冷僵硬的脸,现在看来却充满了感情。
不、实际上,司马本来就是充满感情的人,只是因为遭受太多次挫败,所以才决定要封闭一切。
他给了自己——钥匙。
「『我说、你不能那样切!』珊蔓挥舞着一根杆面棍,只要强一做错,她就会用棍子敲敲水槽边缘,发出声响来提醒,但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声,吵的强只得抬起头来,看着这位满面怒容的女士,然后清楚的知道自己肯定又是那个环节出问题了。『我很顺利地切完半颗洋葱。』强小心翼翼地又补充了句:『而且很快。』」
司马泛起微笑,想像着男主角可怜兮兮的模样。
而椎桥觉得自己能忍耐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他把书往床头柜上一放,扶住司马的脸,将唇盖了下去。
司马吓了一跳而睁眼,手腕却给握住,舌又湿又滑地窜进口腔,瞬间的麻痹感没让他想过要反击,只稍挣了下,就随对方摆布了。
「唔……」司马发出诱人的呻吟。
「来做好不好?」椎桥往下啃着对方的琐骨,手指温柔的推入司马的发梢。
「……我想知道……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床头灯被压熄,火烫的手指将司马的衣服向上撩起,在肌肤上摩擦。
「只要你想,我都会念给你听。」吻印上司马的腹部,椎桥用力地扯下对方的裤子,「念十遍都行。」
司马轻轻抬起手,摸到椎桥的颈项,慢慢环了上去,就算是同意了吧。「十遍你不嫌腻?」
「不会不会,一天一遍的话,还做不到两个礼拜。」椎桥油腔滑调地道。掌心握住包覆着热度的布料,开始上下揉搓起来。
「呜……啊、」知道椎桥根本不是在说念故事的事,热潮从脸漫到耳根,烫的像要烧起来。
「如果我跟强一样,笨手笨脚的,对料理一窍不通,又弄翻了你熬八小时的高汤,你还会喜欢我吗?」椎桥加强手上的力道,隐约听见急促的抽气声。
「嗯、我……」快感一**窜上,司马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我会先问……你有没有受伤……啊、」
椎桥的脊背像突然被蝎子螫了下般僵住。
「……汤再煮就有了。」司马低喃。
椎桥很庆幸,在一片黑暗中,司马看不清自己的苦笑。
对方实在太温柔,温柔到让他觉得,自己就算立刻死去,也没办法等价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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