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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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羽儿又哦了一声,“那你准备怎么办?还要回去南朝吗?”
准备怎么办?林挽鸿还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要回到中原,至于到了中原会怎样,准备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不回去又能去哪儿?呵呵,总之会活下去的,谢谢你,靳姑娘,如果不是遇到你,活下去都成问题了。”
靳羽儿开心的笑道:“你不用谢我,我还要谢谢你呢,昨天要不是你的帮助,我的族人还有我可能都死在南朝官兵的刀下了。你救了我们,是我们的朋友嘛,送你一大群牛羊都应该的哩,可惜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害得你的马也没了。”说道最后脸上笑容不见,换作是一副悲伤的表情。
两人说了半天话,都只见靳羽儿一个人,林挽鸿问道:“靳姑娘,你一个人吗?”
靳羽儿转头看了看四周,她的族人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有个阿爸,上次官兵来抢东西时被他们杀死了。我还有个阿哥的,很久以前就离开了,他说不要再被人欺负,要去学一身本领,我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林挽鸿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记起来似的问道:“靳姑娘跟谁学的汉话呢?”
“我阿爸,他年轻的时候去过你们南朝,我的汉话说得好不好?”
林挽鸿笑笑,伸手在嘴上抹了抹,夸她道:“已经很不错啦,至少你的汉话救了我一命呢。你知道这里离中原还有多远吗?”其实这话不用问也估计得到,既然南朝西魏官兵可以来去自如,在草原上抢掠杀人,应该离得不远,或是前面不远就有西魏的兵营或城镇。
“已经不远了,穿过这片大草原,就是你们南朝的地方了,那里有个镇子,我阿爸以前去过。如果骑马去用不了多久,四个时辰就可以到。再往南有个叫武川的地方,林……”
林挽鸿从她手指的方向收回目光,笑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林大哥?我该比你大。”
靳羽儿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好啊,我就叫你林大哥,那你也不要叫我靳姑娘,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你叫我羽儿好了,他们都这样叫我的。”
林挽鸿笑着点头,这些日子来数今天心情大好,不仅马上就可以回到中原,还碰到一个会说汉语漂亮兼心地善良的女孩。不禁暗想道:看来我运气还不错,虽然穿越到这个稀烂的年代,又差点淹死在布伦托海里,好在我貌似吉人,自有天相,不仅回到了中原,接连得到好心人相助,还都是小美人。脑子里浮现出乌兰的样子,心想自己不辞而别后,不知道她会怎样的伤心失望。唉!还是不要想了,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了。“对了,羽儿,你们的马都让官兵抢走了,你用什么拉车呢?”
靳羽儿把烤肉分出一小包来,用油纸包好,塞到林挽鸿手里,“林大哥,这些你拿着,你不用担心啦,看,扎西大叔来哩。”
林挽鸿扭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牧民牵着一头牛过来帮靳羽儿套上木车,还不忘和林挽鸿友好的打招呼。
林挽鸿手里捧着肉干,看着靳羽儿和扎西牛车突然有些伤感和不舍,这半个月来他就跟苦行僧似的穿行在大漠中,好不容易遇见个可以沟通的,还好心替他解围赠他食物,却转眼又要离去。
几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林挽鸿暗暗笑话自己,勉强收拾好心情,准备和靳羽儿道别,“羽儿姑娘……”
靳羽儿侧头瞪了他一眼,“不是不让你姑娘姑娘的叫吗?哦,对了,差点忘哩。”说完解开牛车一个大包袱,在里面找出一件衣服,“喏,这个送给你!看你身上衣服怪怪的,又脏又破,这样子怎么回中原呢?”
林挽鸿心里一阵感动,伸手想接过衣服,又有些不好意思,“嘿!这衣服可是……穿了很久了,我怎么可以要你这么多东西呢?”
靳羽儿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反正我也用不着的,虽然缝得不好,总比你身上那件干净哩。”
林挽鸿心想马上进入中原,自己身上这套“奇装异服”确实不太合适宜,便不再客气,“谢谢羽儿。”
扎西套好牛车,看着靳羽儿摇头一笑,靳羽儿顿时脸飞红霞,一咬嘴唇道,“林大哥,你是好人,会平安回到中原的,我们要走哩,你保重。”
林挽鸿呆站在那里,怀里抱着靳羽儿送他的食物和衣服,口中道:“保重!”
晨晖下,数十老老少少的敕勒人在十数辆马车牛车的带领下迤逦前行,往西而去。昨天林挽鸿还看到他们有至少百多匹马,还有大量的牛羊,一夜之间都没了,剩下几匹马亦是昨天牧民逃命时骑走的,现在拉车都须得套上牛才够。
靳羽儿边走边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那里的林挽鸿,脸上带着浅笑和不舍的神情。
林挽鸿冲着她一挥手便欲离去,刚转过身就看到草原的尽头卷来一片乌云,接着耳中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有如雷鸣的轰隆声。他极目望去,那不是乌云,而是一队骑兵由远及近的奔腾而来。第一个闪入林挽鸿脑中的念头就是去而复返的西魏官兵。
蹄声渐近,敕勒人也发现了,他们猜到来的是什么人,队伍已开始混乱,赶着牛马车往树林中蜂拥,希望可以藉此躲过即将到来的灾难。
林挽鸿一看手中的肉干和衣服,片刻不犹豫的朝百余米外的敕勒人飞奔过去,他们都只是普通的牧民,面对训练有素有备而来的西魏官兵肯定只有被屠杀的命运。林挽鸿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救得了他们,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力帮他们逃生。

靳羽儿看到林挽鸿追了过来,脸上一副惊喜关切的神色,丢下自己的牛车,迎上几步。“林大哥,官兵又来哩,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林挽鸿咧嘴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仿佛这不是大祸临头而是一场游戏似的,“正因为这些狗兵来了我才回来,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快,告诉你们族人,赶紧进入那片树林中,这样或许我们都还有逃生的机会。”
靳羽儿果然受到他强大信心的感染,顺从的一点头道:“嗯,这片山林大家都熟悉,躲进山里官兵奈何不了我们的,以前官兵来得突然,我们躲都躲不及。”说完她族人中前后跑动并用敕勒语大声吩咐他们赶紧进入密林,还要他们丢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家什。
官兵愈来愈近了,林挽鸿找到靳羽儿,“羽儿,这片林子不大,只要穿过去我们就进山了,动作要快,官军追来哩。”他看了一眼,马上就进入密林了,心里已有主意。“还有你找几个手脚利索的族人,让他们准备一些干柴火木棒,嘿,我们让官兵吃些苦头,也给我们多些时间。”
靳羽儿也不问他要柴火何用,对他已是十分信任,忙叫来四个年轻的牧民。敕勒人都进入密林了,林外丢了一地带不走的包袱累赘。官兵的马队来势凶猛,转眼到了林外一里处。
林挽鸿心里原本还七上八下的打着鼓,长这么大还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担心一个应付不好救不了牧民不说,还会把自己穿越而来的宝贵小命搭上。现在事已临头,赶鸭子上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除了紧张反倒感觉不到害怕。
有些牧民舍不得丢掉包裹马车,那是他们最后的财产家当,而树林枝叶茂密草木横生,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官兵到了林外了,彼起此伏的叱喝声隐约可闻。林挽鸿一咬牙,取出火石点燃手上的木棒,那几个牧民明白什么意思了,也如法炮制,然后拿着点燃的木棒四处放火。八月季节草木青葱,又被昨夜的露水打湿,若非先准备了些干枯的柴枝,这火哪里烧得起来。既便如此火势还是不旺,倒是浓烟四起,弥漫林中。
这一招果然奏效,官兵到了林外一时不敢冲进来,只在林外喝骂。
林挽鸿看这火是烧不起来了,烟一散去,官兵就会马上杀过来。他不敢久留,丢掉手里的火把,招手做了个撤的动作,那四个牧民迅速随他往密林深处钻去。待到赶上大部牧民,他回头一看,不禁苦笑,这片刻功夫浓烟已渐渐散去。
靳羽儿牛车上东西扔得差不多了,上面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她见到林挽鸿回来,脸上一阵欣喜,“林大哥,你们没事吧?官兵追来了吗?”
林挽鸿先摇头接着点头道:“我们得马上进山了,官兵就算没有追来也快了,那些烟火阻不了他们多久的。”
刚出密林,来到那块斜坡之上,身后就传来官兵的声音。“他们就在前面,快追!宇文将军有令,抢到马赏金赏酒,抢到女人各归各有。”
林挽鸿听到头皮发麻,难怪这些官兵丧尽人性四处抢掠,还乐此不疲,昨天刚走今天又来,原来军中对这种行为不仅不予制止罪罚,更是抱着纵容鼓励的态度,加以奖赏。没空细想这些,林挽鸿大声喊着,让牧民们扔掉身外物,赶紧保命逃生。
牧民们眼见官兵到了身后才舍弃车上那些物件,只顾性命。卸去了牛马的十多辆车顿时从半坡处翻滚下来,官兵们纷纷退后闪避。
林挽鸿大感头疼,百米不到的距离,官兵有马代步,不用一泡尿的功夫他们就追到的,这数十敕勒人怕又要惨遭杀害,或许还包括自己。
靳羽儿已是身无长物,她把先坐到她车上的小孩交给一个马背上的族人,然后回到林挽鸿旁边,“林大哥,你快走吧,不然会被我们牵累呢。”
林挽鸿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起就跑,他没有绝世神功,更没有三头六臂,这会儿已救不了别人,除了自己撒腿跑命外别无他法了。“跟我走!”
靳羽儿被他拉着往前飞奔,身后传来官兵们像是猫捉老鼠般的怪叫声,接着又听到小孩的哭喊和牧民的厉叫声。
靳羽儿边跑边回头看,眼中一副愤恨和伤心的神色,到了坡顶了,她忽然挣开林挽鸿的手,大叫:“林大哥,你快跑!”
林挽鸿冲出几步才停下,刚转身就见一名官兵策马驰到,看见靳羽儿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哈哈,小妞,还想跑?看大爷怎么收拾你!”说罢手中的马鞭扬起,照着靳羽儿头抽下。
靳羽儿眼中射出仇恨的火花,避也不避只是倔强的一侧身,马鞭“啪”的声抽在她背上。
林挽鸿忘记自己安危了,双拳紧握,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把靳羽儿拉到自己身后。
那官兵“咦”了一声,“娘的!小犊子,找死!”手起鞭落,照头抽下。
林挽鸿眼角瞥去,又有两个官兵策马过来了,他脑中电转,心想再不走要和乌伦古一起作伴长眠于此了。马鞭落下,他倏的伸手一把抓住鞭梢,快速的在手腕上绕一圈,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往身前猛地一拉。那官兵哪想到兔子也会咬人,毫无防备之下被林挽鸿连人带鞭扯下马来。他反应也快,另一只手的长刀还不忘朝林挽鸿当胸劈了过来。
林挽鸿自幼练习太极拳,身手本就敏捷,的时候架也没少打,这会儿派上用场了,加上他身形高大,和那官兵相比明显占尽优势,只是对方手中长刀可不是纸糊的道具,让他有些发怵。就在那官兵跌下的瞬间,林挽鸿微一挫身,双手托住对方握刀的右手,然后一肘子击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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