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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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水面映着银色月光;
一阵轻风,一阵歌声,多么幽静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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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再次唱起的时候,是在又一个太阳早已落下去的傍晚。
那是秋天里的一个星期日。
大院里,机关干部和高年级同学,许多人,都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特别是吃食堂的人,是这样。
王玉晚饭之后,也喜欢出大院,到田野间走走。
望望远山,开阔一下视野,往大河边的道路上,溜达溜达,呼吸着有麦子青气和水草气味的空气,顿时,胸膛清爽许多,人也轻松了许多。
这天,泥土和细沙结平的道路,把王玉,从大院的后门接出,送到一条大河边的沙滩上。
河岸边,草地铺起了绿色的地毯,润润的,有滑嫩的湿气;草尖子有刚柔的刺扎力;热风扑向草地,抓起一把温温的、带点潮湿味的草叶气息,顽皮地扔给人的鼻子和脸,连脖子和眼睛,也会向后一仰,领略到,风和气味的戏弄。水杨树被太阳辛辣地训斥了一天,黄昏时分,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心情。柔和令它们愉快,风儿喜欢欣赏它们的衣裙。让人赏心悦目的时刻,它们也不想丢弃,轻歌漫舞的热情,点头的时候,腰和身躯,就会载歌载舞起来。
鸟儿依着它们的性子,捎着一天中的满足,飞往各自的归宿。
天,那么地高啊!那么地深远!那么地蓝得透明!白云是那么地眷恋天空,那么地一身爱着干净,脸上,象是有一抹淡淡的忧伤。
山的个头不高,象一大群野孩子,手牵着手,在大地上猛跑;身体晒得黑黑的,光着脊梁骨,打着赤膊,光着脑袋;不论白天黑夜,草帽也不戴一顶,日头晒,露水打,体板偏生的健康;山这一大群“野孩子”,总是那么满意生活,从来无忧无虑,对世界有发现不完的新奇。
收割,把田野的身高,删去一节。遍野望去,一下子,矮了许多。陈旧的颜色,又把它们统一在地平面的,一个起点线上。这时候,看远处,一切都那样清楚,一切又在夜晚下来的,陈颜老色中,是那么地,开始变得模糊。
稍远处的农庄,炊烟升起来了。瓦顶的黑色,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多了一块层次,有点水墨画上,被着实点了一笔的味道。鸡声稀弱地报来,偶尔三两声狗叫。猪的叫闹,好像也在想象中听见了。那鸭那鹅,自然另有一番无须细说的,憨实可爱的模样,轻微地一闭上眼睛,都象看见了似的,近在眼前的,一默念之中。
渐渐地,夜色汇连成一片。夜从远方走来。到了近前,方看清楚,夜色正皱着眉头,在想心事。唯有身旁的麦儿,身条儿细长,精力怎的这么好。全然不顾夜的威胁,依然在风妈妈的怀里,滚动不休,还嘻嘻哈哈的乐着,一点也没有,去猜测夜色心事的好奇。王玉走过它们身边的时刻,它们才抬头,看看;王玉擦身而过之后,麦儿又是前番景象。麦儿总是那么乐着。乐得天真,乐得活泼,乐得纯朴,乐得自自然然,乐得令人羡慕,也乐得叫人妒嫉。
王玉四面眺望,从天到地,从远到近,一时,胸中涌起许多感触。他眉头锁着,正想抒发一下才畅快的时候,看见有几个人,正向他迎面走来。
全是女孩子,有甲班的,有乙班的,都是和王玉一个年纪的同学。郦丽丽也在她们中间。
她们都和王玉打了招呼。乙班的同学站住脚,和王玉搭了几声腔才走。
郦丽丽没有和王玉说话。
王玉看见,郦丽丽从她们中间,走到她们中的最后一名。就是在王玉和同班女同学讲话的时间里,郦丽丽有意低着头,不看王玉,而是悄悄的,做了位置上的调换。
她们走了。走出十几步了,郦丽丽才回过头来,望王玉一眼。这一望,有几秒钟。
王玉的心里,顿时,捧出了歌声。他唱道: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水面映着银色月光;
一阵轻风,一阵歌声,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做声?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不知怎的,唱这第三段的第一句,王玉的感情分量,一下子就明显地加重了。鼻子有点塞,喉咙有点堵,嗓音有点颤;眼圈一热,泪水就要涌出来。他好像突然受到委屈,无法辨说一样。王玉也不懂得,自己这是怎么了。
唱完第三段,王玉稍微停顿了一下,让他的心情稳定一些,才唱歌曲的第四段。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第四段,王玉也唱得特别有感情,简直可以说是声情并茂。
王玉唱得那么好听,那么有感情,离去的女同学都打动了。她们站住,纷纷回头,听着。有的还笑。
郦丽丽也站住了。她始终没有回头。一直低着头,象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儿,是她摧动女同学走的。
王玉唱得非常用心,把感情都投入进去了。眼里噙着泪花,直到歌曲唱完,望着女同学们走远了。他的心里,仍在回荡着歌曲的旋律。他一边唱着,一边想着,想象着歌词概述的画面,也想起了,前不久的那个夜晚。只有他和郦丽丽在一起。那一夜,王玉在心里唱的,就是这首歌。
那一夜多么美!多么好!
想着想着,王玉的心里,就有点后悔:“那晚不该和郦丽丽讲别的事情。要不是后来发生了争吵,郦丽丽生气,我们不会不欢而散的。”
王玉想起那天夜里,两人争吵了一阵,就好长时间都不说话。这种并不难受的沉默,可能有半小时。好像是两人有意要气对方一样,就是不先开口。
王玉想到夜很深了,才半迁让半赌气地说:“回去算了吧!”
郦丽丽立着不动,好像没有走的意思。
王玉又说:“太晚了。回去休息!别影响明天的学习!”
郦丽丽仍然不动。她大概要跟王玉硬到底吧。
两人又不说话,干站着,又过了十几分钟。
王玉很被动。一个人走吧,又怕伤了对方的心。还怕万一郦丽丽会出什么事。不走,陪她这么呆着,叫人真尴尬,也没有意义呀!不知道,郦丽丽眼下怎么想。不管怎样,王玉不好,也不想一个人走。
“好吧,就这么站到天亮吧。”一时,王玉真有这么做的决心和心理装备。
“嘿嘿!牵着不走,请着不走,打算不走咧!她反倒走了”这话,当时,王玉只能在心上说。
王玉跟在郦丽丽的后面,往回走的时间,心里想起好笑。又只能一个人偷笑。
到了的大门口,铁门关了。后来才知道,每晚十点整,大门准时上锁。
他们不敢喊门,怕人知道,他们的幽会秘密。那样,会让人传播的面目全非,而且传得非常快。那太可怕了!
望望约两人高的围墙,王玉心想“我一个人爬上去,不会很费力,只要有着力的地方就行。还有郦丽丽怎么办?她是女的。”
郦丽丽看看王玉,不吭气。
看她那神态,象是豁出去了。王玉的心上,莫明其妙地恐慌。急中生智,王玉立即想到,学校的那边有一张小木门,可以翻墙进去打开。那门不锁,只是里边用个木插闩闩着。它在学校厕所的后边围墙上,是平时掏粪,往外运粪肥的时候用的。门平时不开。那边的围墙比大门口的,也矮一些。
“走,我们到学校后面去,那里有个小门,不会锁。”
郦丽丽一路跟着王玉走。他走到哪,她跟到哪,就是不和他说话。
学校后面的围墙外,也有一丘水塘,而且是丘大的水塘。
学校厕所后面的围墙上,有张小木门。从这通出一条路,穿插于围墙和大水塘之间,走在一个很高的土坎子上面。土坎子有三人来高。上边是条路。路傍着围墙脚走。下边才是大水塘。路围着大水塘边,绕了小半圈,穿过小院,拐进大院,又急匆匆地,溜出大院后面的大门,奔上一条迎面直通而来的机耕道。这么晚了,大院后门关了,小院的前后门,也早关了。这条路,也等于被堵。
从大水塘的另一边,有一条并不通的路,就是越过一块种芋头的菜地,沿着大水塘与一座空闲着没有用的机泵房之间的房脚石,走过去。这房脚石,是岩石块砌的,宽出来一砖多长,可以站住脚。只是这儿通常没人来,又贴近水面,很潮湿,上边已经长满了青苔,走上去,很滑,弄不好,就跌下水塘。这一节距离,和房子的宽度一样长,有五六米。走过这一节,爬上那个把人高的土坎子,就能摸到小木门。小木门这侧的土坎子,有一个斜坡,把小木门前边的路面,到大水塘的水面的本来是三人来高的高度,削降到这,只有一人来高。
这个地方,早被人走过,土坎子上有踩脚的凹坑,墙上,也有抠出的扶手的砖锋。王玉平常爬树、上墙,掏鸟窝,比这难得多,他都能够上去。这儿,他几乎不费什么劲,就可以上去。
还好,连续的晴天,太阳把石面上的青苔晒脱了皮,把大水塘里的水,喝浅下去许多,走在上面,一点不滑。
王玉先体验了一遍,又示范两遍,给郦丽丽看,这才放下心,叫郦丽丽照样走。王玉一面在前边慢慢地退步探路,一面鼓励郦丽丽,不要慌,不要怕,一步一步走稳当。王玉几次伸出手来,郦丽丽都不把她的手递过来。

王玉上了土坎。
郦丽丽学着他的样子,试了几次,都因平时缺乏活动锻练,又体胖点,没有成功。
王玉盯着郦丽丽,心平气和地教她怎么上土坎的动作和要领。
郦丽丽还是不行,并且越来越没有信心。
王玉立即伸出一只手。
郦丽丽看了他一眼,笑了,低下头。
“来,手,你的手,伸给我。快点。我拉一把,你就上来了。”
郦丽丽一鼓气,突然毫不犹豫的,把手伸给了王玉。
郦丽丽踏好脚,做好了上坎子的得力动作。
王玉的口里喊着“一、二——三!”,同时猛的一用劲,郦丽丽就象长了翅膀一样,飞上了土坎。
两人都舒心的笑了。但马上又意识到,笑的声音太大,赶紧收止住。这时候,郦丽丽的手,还死死的抓住,只用一把猛劲,过后就松开了的,王玉的手,并且,她已被王玉拉上来的惯力,带到了王玉的胸前。王玉的呼气,直接亲吻到,郦丽丽的脸上。王玉身上的男子汉气味,也贴上郦丽丽的衣布,并且正在透过衣裳,向她的**沁入。郦丽丽站着,一动也不敢动。她有一股奇异的,从未有过的,幸福的体验,奔上心头。此时,王玉只要勇敢地将她拥抱,郦丽丽就会扑入他的怀中,发誓,永远跟定王玉。
这些,二十年后的王玉回忆起来,记忆中看见的,郦丽丽当时的那种眼神,再清楚不过的,写明了这一切。
当时,王玉没有一点这类杂念。郦丽丽死死抓住他的手,他知道。他把当时的理解,说出来了:“你怕了吧?第一次,对不对?下次你就会好多了!”
说这话,王玉不仅有对郦丽丽的真诚的关切,同时也并不掩饰地,流露着男子汉勇敢的豪气。
郦丽丽大概专注地想心思去了,还没有松手。
王玉还说“现在不用怕了。上来了!”
郦丽丽肯定在渴望王玉的拥抱,手还是抓住的,并且还将另一只手,忘情地搭在王玉的肩膀上。
王玉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事,跟什么关系也没有一样。
他甩甩手,提醒郦丽丽道:“你松手呀!我还要爬墙翻到里面去,打开门,你才进得去。你这样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还怕我会跑了不是!”
郦丽丽恋恋不舍地,慢慢松开手,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把手松开。并且在松开的那一瞬间,有力地将王玉的手一丢,落在他肩膀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唉!你怎么了?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又生气了。”王玉只是想到郦丽丽生气了,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也不那么高兴地看看郦丽丽,见郦丽丽一下就掉过脸,拿背对着他。
王玉不解地笑笑,不加理会。他转身,上他的墙去了。
翻过墙,**门闩,一拉门,木质磨擦,门轴和轴孔合唱,象公鹅一样惊叫。吓得王玉直吐舌头,忙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试着试着,一点一点的挪动门板,开门。
门开到一半,王玉走出去,冲仍是背对着他而立的郦丽丽,压低声音喊道:“喂!可以了!可以了!”
王玉看见郦丽丽,一个用手檫眼睛的动作,脑子里头一紧,还没有想出点什么来,郦丽丽便是一个急转身,冲到王玉面前,把脸对着他的脸,做了一个,让王玉当时弄不明白的鬼脸,并恨恨地“哼!”了一声,就跑进小门去了。
借着星光,王玉看见,刚才,郦丽丽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他就想:“她哭了?!”然后,脑子里,便是一片空白。王玉被搞懵了,他弄不懂这里边的文章。
等王玉小心地,不弄出声音地,把小木门关好,闩上,想看看郦丽丽在哪儿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一点影迹。
她早就一口气,跑进学校大楼的后门里,上她的五楼寝室去了。
这个时候,王玉才想到不对劲。他知道,郦丽丽肯定又会不理他了。
王玉确实想不出,他错在哪里。他想:“今晚上,除了和她争吵过,没有哪点对不起她的呀!女同学就是怪毛病多!人家好好地待她,她却古里古怪的,叫人好受气!”王玉的心上,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平静,他预感到,这一次,郦丽丽不会轻易地原谅他。
但王玉马上宽慰自己,他想:“以前我们争吵,比这凶得多,时间也长得多,争过之后,第二天见面,还是和没吵过一样,而且还更好。”
不过也怪,自从王玉从南晓林那儿,听说了别人的传谣,讲他和郦丽丽谈恋爱的事情以后,王玉的心里,就失去一大半,象过去那样,乐意和郦丽丽争论问题的兴趣,想和郦丽丽说说话的念头,也总是疙疙瘩瘩的。
不见到郦丽丽这个人,不想到郦丽丽这个名字,他还是和先前一般,自在快活。一旦见到这个人,想到这个名字,王玉就是现在这么个,顿时对什么都,失去一半兴头的王玉。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鬼!真想象脱衣服一样,把现在的王玉,从以前的王玉身上,脱下来,再象翻衣服一样,把现在的王玉翻过去,里里外外地找个遍,看看,现在的王玉怎么了?到底与以前的王玉,在哪儿不同?为什么会这样?这事情,谁能够做到呢?办得到吗?真是苦恼的事情!这里头,学问大着呢!谁可以搞得清楚?
王玉一边往家走,一边闷闷不乐地想着。到了家里,头一贴枕头,他又一觉到天亮。
唉!几天里,郦丽丽真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对谁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明亮快乐。表面上看,她还是和别人有说有笑,唯独不理王玉一个人。其实郦丽丽的心里,好忧伤的。这是王玉感觉到的。王玉还知道,这和自己有关,心里总是想着,是什么地方欠了郦丽丽的什么。王玉的胸中,心是苦闷的。
今天,他一个人来到河边散步,本想散散心的。不想,又遇上了,和女同学们一起,绕大圈子散步回来的郦丽丽,一时又触动了王玉的苦闷。王玉想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他喜欢的苏联歌曲,来排解排解苦闷,抒发一下胸中的感情,却又想起几天前的那个美好的夜晚。
王玉的心情,更不平静了。突然,王玉想起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一首诗,便大声背诵起来: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王伦送我情
望着眼前的大河流水,王玉把这首诗背了几遍,一边背着,一边思索。他回转身来,望着适才郦丽丽和女同学们一块归去的泥沙土道,王玉仿照李白的诗,吟出了他的诗句:
王玉河滩杨树停,落日漫步遇丽人。
风依清波送万里,哪似两岸双倍情。
王玉踏着出来的土道,步郦丽丽之后归返大院的时候,夜色早已一统天下了。
夜风习习步来,将王玉的心思与那天的夜晚,很自然地联想着。想着想着,王玉就想起了,那天夜里,郦丽丽紧紧抓住他的那只手。
“那手多软多温暖!紧紧的抓着我,也不让人难受。”
王玉竭力回想,当时握住那只手的印象。可惜,那一瞬间太短了。当时也没有留心一下,那种感受,叫现在的回味,太多的空白。“可惜!……下次,再难有这样的机会啰!”王玉用一种自嘲的口吻,在心上说。他真不知道如何来解释,目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心境。他甚至有一点忧伤。
想了一会,突然,王玉又警觉地意识到:“我是学生,怎么能够这样想女同学呢!这是不正派的行为,应当引起高度的自我重视。现在已有人讲我和她的事情了。本来没有的事情,我这么一来,不是正好帮了别人的忙,证实他们不是造谣了吗!好危险哪!同志!千万不要放松对自己的世界观的改造呵!千万不可违犯学校的纪律!否则,政治上就会有,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这是决不能允许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王玉把自己严厉地教育了一番。这样,他的头脑,仿佛清醒了许多。到了家,他拿起《**选集》,熟悉地找到一些有针对性的篇章,认认真真地读起来,又写了日记。日记中,他理论联系实际,对自己进行思想剖析。
星期一去上课,再见到郦丽丽的时候,王玉的心地,坦荡多了。又过了多日,郦丽丽才把前面那张读过的字条给王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早已写好的字条,拖了许多时日以后,再给王玉。是不方便传递?不,这不是问题;是一时忘了?或者一时不想给?……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想起这段会被今人认为幼稚可笑得不可信的往事,在那个时候,当然是真实的。当时,王玉的确是那样,全身心地努力去争取,做那样一名符合革命条件的,无产阶级事业的可靠接班人。
那会的青年,普遍是那样去做,例外的,真在少数。
“当然啰!改造世界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改造中,经常会有反复的思想斗争。有的时候,这种思想斗争还会很激烈。”
在后来的日记中,有过这么一段话。这话,至今仍存在王玉保留的某册日记本中。
不过,目下,正朝王玉眼前走来的,是另外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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